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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門(2)

    最後蕭羅兩家不歡而散。

    回到老宅,江南給蕭硯打電話。

    此時,蕭硯正在公司開會,外界的沸騰對他似乎沒有一絲影響,他站在會議桌前,雙手撐著桌沿,挺拔的身軀微微前傾,嘴裡的話流利清晰,手邊的商務手機忽地震動,他嘴裡的話頓了一下,瞥見來電顯示,伸手去拿手機,同時直起身。

    底下氣氛肅穆又詭異。

    昨天網上只出現了半小時的視頻,不少人看過,即便沒看過的,記者也打爆了蕭氏集團高層的電話,想不知道都難。

    「……開完會我過去。」

    蕭硯聽完江南的話,依舊不緊不慢,掛了電話後,接著把會開完,才驅車去了老宅。

    蕭愛抱著盒蔬果乾坐在樓梯上吃,聽見江南氣沖沖打電話叫蕭硯過來,立刻給蘇玉琢通風報信。

    蕭硯開車到老宅門口,瞅見站在那兒和保安說話的蘇玉琢,目光微微有些變動。

    「你來這做什麼?」他將車停在門口,下車時沒拔車鑰匙,自有保安將他的車開進院裡停好。

    蘇玉琢唇邊挽著笑:「過來看看奶奶,你呢?」

    蕭硯看著她:「有點事,既然來了,就一塊聽聽,進去吧。」

    說完,他在前頭先走。

    蘇玉琢站在原地,望著蕭硯頎長挺拔的背影,大衣長至腿彎,腰帶隨意被他在後面打個結,單手插著褲兜的模樣,瀟灑而紳士。

    他出身尊貴,順風順水長大,雖然性格冷清了些,但這段日子相處下來,蘇玉琢清楚他其實是個不錯的男人,尤其是對她,有著額外的耐心和容忍,反倒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利用他。

    昨晚的事出來後,他什麼都沒問,什麼也沒做,任由事態發展,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跳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蕭硯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佇立原處的她。

    蘇玉琢抬腳跟上。

    蕭家的客廳里,此時正嚴陣以待。

    除了蕭乾、江南和蕭承、余有韻和蕭坤以及蕭老夫人,族裡旁支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也在。

    幾位長輩不是蕭家請過來的,而是不久前過來詢問情況的,確切的說,是來興師問罪,出了這樣的醜事,同屬一脈,都要受牽連。

    蕭老夫人是這幾位長輩上門後才知道家裡竟出了這等混帳事,又聽說羅家那邊一口咬定視頻里的男人就是蕭硯,並且手握證據,老人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好在老人身子骨一直硬朗,很快緩過勁來。

    蘇玉琢一踏進客廳,就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緊迫感。

    走在她前頭的蕭硯忽然停下腳步,等蘇玉琢跟上,他沒回頭,只把手往後一伸,精準地握住蘇玉琢的手。

    然後牽著她一塊走進去。

    蕭承一向不喜歡這個弟弟,明明小了自己六七歲,偏偏總一副胸有成竹穩重可靠的樣,把自己這個哥哥襯得一無是處。

    不過他的輝煌也就到這了。

    和嫂子有染,他這輩子都別想再翻身。

    蕭承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沉默地扮演一個受害者。

    「這到底怎麼回事?」沉默間,蕭老夫人開口:「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孩子,羅家那邊說你和剪秋簡訊聊了好幾個月,還送她戒指,有沒有這回事?」

    羅家那邊說得有鼻子有眼,態度也十分強硬,不似作假。

    蕭硯牽著蘇玉琢在空著的沙發上坐下,聞言,蕭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位旁支長輩說:「我看最好是把羅家人給叫過來當面對質,不然一會兒聽這個說,一會兒聽那個說,個個都有理,誰說的才是真的?」

    「這恐怕……」江南遲疑。

    不是她不信自己的兒子,只是先前羅父言辭鑿鑿,叫她心有不安,本想回來先私下問問清楚,誰知道這幾位長輩忽然登門,還掐著時間,一來就弄得老太太知道了,她想徇私都沒辦法了。

    「我以為最好是咱們這邊先搞清楚真相,然後再應對羅家,也得心應手一些……」江南這般道。

    「你剛才不是給你家老三擔保,不會是他的錯?既如此,當面對質豈不更能洗脫他的嫌疑?而且如今時間緊迫,越早弄清真相越好,今天的報紙大家肯定都看到了,頭條上可是大大地印著『蕭』字!」

    江南看向蕭老夫人:「媽……您覺得呢?」

    蕭老夫人看向蕭硯。

    蕭硯疊著長腿坐在那兒,聞言淡淡開腔:「當面說清楚也好。」

    「阿硯……」江南面露擔憂。

    她的三個孩子,個個自小聰慧,卻只有蕭硯既聰慧又懂事,別看他冷冰冰的話不多,其實最貼心,每次她身上有個不舒服,其他兩個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每每都是這最小的兒子守在她床邊端茶遞水。

    人很難做到一碗水端平,在三個孩子裡,江南表面上是一樣對待,但私心裡,她更看重蕭硯。

    蕭承出事,她也心急擔心,卻沒有現在這般抓心撓肺地難受。

    ……

    羅家那邊接到電話,很快過來。

    羅父是帶著等蕭家認錯的態度來的,羅剪秋卻是聽聞蕭硯不認,急得待不住了。

    事實上,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處在坐立難安的狀態中。

    那晚她喝醉了,又恰逢她痛不欲生,那時候就算『蕭硯』叫她從樓上跳下去,她都不會猶豫。

    所以當對方提出那樣一個要求,她沒有多想就應允下來,過程中還被來送醒酒湯的傭人撞破。

    隔天清醒過來,回想前一晚的事,喜悅之餘,內心多少忐忑,怕傭人亂說,在簡訊里把這個顧慮跟『蕭硯』提了,『蕭硯』說他會處理。

    然後,那個傭人就辭職不幹了。

    之後羅剪秋便有些飄飄然,她自認為和『蕭硯』關係更進一步,再看見那枚戒指,她心底居然生出嫁給他的念頭。

    嫁給他,就不用再這樣偷偷摸摸的了。

    她可以名正言順挽他的手臂,名正言順在他懷裡撒嬌,名正言順給他生孩子。

    渴望的越多,她膽子越大。

    她不敢在簡訊里提,怕惹蕭硯反感,於是罔顧父親曾經的警告,從蘇玉琢那裡下手。

    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羅剪秋隱隱也嗅到其中有不尋常的味道。

    那段視頻她看過了,不是從她的視角拍攝的,而是從『蕭硯』的視角,但,蕭硯怎麼會把如此不堪的視頻發到網上去?

    她想不通哪裡出了問題,卻知道一定有問題,尤其是從事發後到現在,無論她怎麼聯繫『蕭硯』,那頭始終沒有回應。

    聽到父親說蕭硯不認帳,她坐不住了。

    可當她看見坐在蘇玉琢旁邊的蕭硯,尤其是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握著蘇玉琢的手,羅剪秋恨不得衝上去把那兩人分開。

    「叫我們來,有什麼要說的?」羅父坐下後,先發制人。

    江南默了片刻,開口:「自然是把事情說清楚,你說阿硯撩撥你家羅剪秋,請你把證據拿出來,和阿硯當面對質。」

    「你的意思是,你們還不認帳?」羅父氣定神閒,昨晚羅剪秋已經跟他交了底,這種情況下女兒是沒必要騙他的,所以他並不擔心蕭家不認帳,只要蕭硯做了,就不是蕭家想不認就不認的。

    羅家雖不如蕭家,但也不能任由蕭家這般欺負。

    「沒做過的事,憑什麼要我們家認?」江南看了眼蕭硯,見他鎮定坦然,心下定了定,又說:「把你的證據都拿出來吧,我們一一說道。」

    羅家來時帶了位律師。

    羅父抬了下手,那位穿西裝的律師把手裡的資料分發給眾人,律師說:「這是我從運營商那邊列印來的,近四個月來羅小姐和蕭先生簡訊及電話往來的記錄。」

    很快有人提出質疑:「這電話號沒有實名認證啊,怎麼證明這號碼就是老三的?」

    羅父不緊不慢:「看不見聊天內容?他承認自己是蕭硯了,難道還不夠?」

    最初的聊天記錄確實有這樣一段:

    剪秋

    哪位?

    還說你愛我,連這點靈犀都沒有?

    蕭硯?

    嗯

    你真是蕭硯?

    我結婚前,你跟我說的話,到現在我還記得。

    ……

    從這段話看,跟羅剪秋聊天的人似乎是承認自己是蕭硯的。

    但摳起字眼來,對方卻從始至終沒有說過『我是蕭硯』這樣的話。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向蕭硯,有位長輩問:「這是你的手機號?」

    羅剪秋殷切地盯著蕭硯,可能很多女人都有個英雄夢,在自己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深愛的那個人能腳踏七彩祥雲,像個蓋世英雄從天而降,救她於危難。

    然而,蕭硯終究不是羅剪秋的蓋世英雄。

    羅剪秋聽見他用最平靜冷淡的聲音說:「不是。」

    她只看見那張涼薄的唇開合了一下,就宣判了她的死刑,她心底的希望被全然澆滅。

    羅剪秋只覺自己腦子裡『轟』地響了一聲,然後天旋地轉。

    羅父見蕭硯否認得乾脆,臉色有點難看,又抬了下手,律師將那枚戒指擱在茶几上。

    戒指被透明的塑膠袋裝著。

    素淨的戒指圈,在中間曲折成心形,所有人的視線看完那枚戒指,又去看蕭硯的左手。

    他的左手上,正戴著一枚款式相近的戒指。

    羅父得意:「這是你送給剪秋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蕭硯神色未變,聲調依舊雲淡風輕:「我沒送過。」

    「你否認也沒用,是不是你送的,驗一驗上面有沒有你的指紋便可,現在我肯坐下來好好談,等事情鬧到警局,咱們只有法庭見,身為小叔子,處心積慮撩撥長嫂,誘騙長嫂做出那等越距之事,鬧得人盡皆知,損害長嫂名譽,這也是蕭家這樣的門楣能做出的事,好,真是好啊!」

    羅父本意也不是要鬧得魚死網破,只是出了這樣的事,羅剪秋在蕭家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但淨身出戶,絕對不行。

    至少也要從蕭家刮一層皮到他羅家去。

    「蕭硯!」正當氣氛劍拔弩張,羅剪秋陡然嘶喊了一聲,她蹭地站起來,手指顫抖地指著蕭硯:「你、你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明明是你……明明是你!」

    「我那麼愛你,為了靠近你,我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只是想多看你一眼,你為什麼欺騙我?玩弄我?我恨你!我恨你!」

    這話一出,客廳里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說了半天,原來不是小叔子處心積慮撩撥長嫂,而是長嫂處心積慮想要勾引小叔子。

    「剪秋!你說的什麼胡話?」羅父呵斥一聲,「你氣糊塗了吧?還不快閉嘴!」

    羅剪秋完全沒聽出父親話語裡的警告和急切,她滿眼都是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看著他握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心臟像被人一片一片剖開,疼得鮮血淋漓。

    「你知不知道這四個月,每天收到你的短消息,我有多開心?我反反覆覆看和你聊天的內容,想像你打字時的表情,每個早晨睜開眼,我都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什麼道德倫理,都沒有你重要,我願意把一切都給你,可你為什麼要推翻你帶給我的這一切?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說著,她抓起那枚戒指,從塑膠袋裡取出來,慌張又急切地戴上自己的右手無名指,「這是你送給我的,你怎麼可以否認?你說過,重要的東西要給懂得珍惜的人,蘇玉琢不懂珍惜,她不喜歡,從來不戴,還和你吵架,只有我才懂得珍惜,我才是最愛你的人,她根本就不愛你!」

    「這戒指是你買的,她戴著不合適,我卻正合適,你敢說你不是買給我的?你就是買給我的!你承認,你承認啊,我不怕外面人怎麼罵我,你也不要怕,我離婚,我願意淨身出戶,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你也離婚,我們結婚好不好?我真的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啊蕭硯,你不能這麼對我……」

    羅剪秋語無倫次,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緩緩地,她跌坐在蕭家客廳的中央,她已經無力去思考身邊還有蕭家的親族長輩,還有自己的父母。

    「自六年前遇到你,我心裡再也裝不進別人,六年,我愛了你六年,你不可以……不可以對我這麼殘忍……」

    羅剪秋模樣癲狂,卑微地爬向蕭硯,抓住他的褲腳,仰著一雙淚目看他,豎起右手:「這是你送給我的,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

    蕭硯神色冰冷,俯視羅剪秋的眼神,像天神俯瞰螻蟻眾生,冷漠而藐視:「我沒送過你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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