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第417章 寶寶呢？
仿佛在告訴醫生，他要喬子晴活著開始，他就保持著那個模樣。仿佛他在告訴世人，他在等著喬子晴回來，平平安安地回到自己身邊。
至於那個孩子……他不敢去想，不敢去奢望，如果上天真的要懲罰，他寧願自己是那個被懲罰的人。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容他選擇……
寂靜的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穆勝宇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僵直地坐在那裡的古鈞天，以及半邊臉被血跡染紅，縮在角落裡的周楠棋。
周楠棋聽到腳步聲抬頭，就看到了穆勝宇。
他的頭髮有些亂，身上只穿著一件襯衫，而且連扣子都系錯了，衣擺不齊地露在西裝褲外面，腳下穿著拖鞋，這副模樣明顯是匆忙跑出來的。
他走過去，腳步很輕，輕到仿佛怕驚動此時縮在角落裡的周楠棋。又怕她真的受了傷，自己心疼，一直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捧住她的臉。
他的指尖很涼，碰上她臉頰的那子馨，她不可抑止地顫慄了下。
「穆勝宇。」她喊。
聲音那樣脆弱，又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依靠，所以抱著他的脖子。仿佛是想哭，可是又強忍著，所以咬住唇，溢出的只有破碎的悲慟。
穆勝宇抱著她，手順著她的頭髮撫摸，感到十分心疼，只能這樣無聲地安撫。
這時，急救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可是當那些醫生走出來的時候，古鈞天卻沒有動，他是努力了很久才讓自己站起來，然後一步一步走到醫生的面前。
穆勝宇擁著周楠棋，與那些保鏢紛紛給他讓出位置。他著那個主治醫生，不問，只是看著他，看著。
那樣的氣氛，連醫生都感到緊張和壓抑。半晌，才緩了口氣，說：「古少，喬小.姐暫時救過來了，不過要轉到重症監護室去觀察。」
也不知他對這個結果滿不滿意。
古鈞天儘管嘴上沒說，可是心裡大抵已經做了最壞打算的準備，所以當醫生那樣宣布的時候，他死灰的眸子跳動了一下，然後終於划過一道亮光。
「謝謝。」聲音很沉，也很重。
醫生總算是鬆了口氣，然後走開。
不久，喬子晴被人從急救室里推出來，轉入重症監護室。
穆勝宇則帶著周楠棋去了門診，去處理她額上的傷口，以及骨折的手臂。
可是過了很久，他都站在急救室門前沒有動。
醫生已經走了，留下護士都收拾裡面的手術室，進進出出都看到他站在那裡。
「古先生。」護士終於忍不住，過來詢問。
他慢慢側過頭，仿佛只是剛回過劉，那樣的眼神很平靜，可是那種平靜的眼神卻並不能讓人感覺到平靜，反而讓人心情壓抑。
半晌，他沙啞的聲音發出來，他說：「我想見見他。」
護士皺眉，開始不懂，半晌才明白過來，臉上的表情更加沉重，點頭，說：「稍等，我安排一下。」
古鈞天點頭。
很快，手術室里的人都撤出去，那個護士最後一個從急救室里走出來，一直走到他面前，說：「古先生，你可以進去了。」
古鈞天點頭。
可是過了很久都沒有邁步，那樣的背影，令護士都看不下去。古鈞天其實很想，很想進去看一眼，看看那個他感到胎動的孩子。
可是他的腳就像生了根，又像被什麼怪力拽著，怎麼都邁不動。他是費了很大的勁，才一步步走進去的，護士細心地幫他關了門。
手術室里很安靜，就連那些醫學儀器都關了，只有手術床上的燈是亮著的，所以可以讓人一眼看到放在手術床上的那個襁褓。
帶著紅色碎花的布包她小小的身子，可是卻遮著她的臉。古鈞天走過去，跪在手術台前，顫著手伸出，一點點掀開遮在她臉上的布，然後眼睛裡映一張稚嫩的小臉。
她長得很漂亮，眼睛雖然閉著，可是鼻子與嘴巴都像極了喬子晴，臉蛋圓圓的，看起來胖乎乎的。指尖觸碰的地方，還可以感覺到溫熱，好像她只是睡著了。
他傾身，唇落在她稚嫩的臉蛋上，第一次去親吻自己的女兒。唇碰上的那瞬間，又慢慢離開，手指已經慢慢蜷縮成拳，仿佛是怕發出動靜嚇到她，拳落在手術床上，他極力隱忍，隱忍到渾身都在發抖。
牙死死地咬進唇里，眼睛裡溫熱再次抑止不住，滿臉的潮濕水光，嘴裡發現被擠得破碎的悲慟。
其實所有人傷心的姿態都是一樣的，他也不會例外……
——分隔線——
彼時，已經被推入重症監護室的喬子晴還什麼都不知道。口鼻帶著氧氣罩，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躺在床上的模樣像個紙片人一樣。
喬子晴在重症監護室待了整整兩天，兩天來幾次生命垂危，進了三次急救室，慶幸的是最終被救了回來。古鈞天從她出事就沒有休息過，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直到她脫離生命危險。
這麼多天，喬子晴身邊圍了許多的人，她身邊的人那麼忙碌，進進出出，她卻一點知覺都沒有。感覺只是做了場夢，夢到她的孩子出生了。
是個女孩，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她像自己從前設想的那樣，抱著她餵奶，哄著她睡覺，親著她嫩嫩的小臉蛋，給她買漂亮的衣服，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
她會像自己小時候夢想的那樣，軟乎乎的身體偎在她的懷裡，躺在床上纏著她講故事。她漸漸的長大，她會牽著她的手教她學走路，她會一個音一個音地教她喊媽媽。
媽媽……
那樣稚嫩的聲音，像一隻柔軟小手抓著她的心臟，讓她軟化，願意將整個世界都給她。
「媽媽，抱——」她仿佛真的聽到了女兒的聲音，看到她笨笨地張開自己的雙臂朝她奔過來。
她開心地笑著迎上去，去抱她小小的身體，可是收攏雙臂，她才發現自己抱住的全是空氣。
寶寶，寶寶呢？
她看著四周被白霧縈繞，遮擋住視線，原本被幸福和滿足填滿的內心，突然被慌亂和不安填滿。
寶寶，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