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第347章 那我就不等了
楚家大嫂看都沒看她，直接將車子開出去，連闖了三四個紅燈才到達醫院。
她們到的時候，醫院的住院部樓下已經站滿了人。警方拉起了警戒線，消防人員正在布置救援設施，現場一片混亂。
她迎著陽光抬頭，只能看到坐在天台上的一個男子，或者裡面還有別的人，比如楚辭的母親和大哥，只是她這個角度什麼都看不到。
楚家大嫂想上去，卻被警察攔了下來，她高喊我是家屬也沒有用。
楚家大嫂只好拿出手機拔電話，給楚辭打電話，也不知通了沒有，嘴裡一直在念叨：「楚辭，你坐那麼高幹什麼？你快下來，你不知道你哥和媽為了你的事，已經幾個月沒有睡過好覺了嗎？你有話好好說，趕緊下來。」
太高了，上面的情況看不清。楚家大嫂又說：「子晴在這裡，喬子晴她在這裡。你做那麼多傻事不就是為了她嗎？她來了，你下來，你們好好談。」說完，她強行將手機塞進喬子晴的手裡。
喬子晴仰望著天台的位置，也只看到一個黑點。她還在茫然著，她心提到了嗓子眼，耳邊都是那些警笛與圍觀人的議論聲。
她不知道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一步，她的嗓子有些澀澀的，喊：「楚辭！」
「子晴，你終於來了。」楚辭的聲音由話筒里傳來，仿佛帶著風，有些飄渺。
喬子晴不知該說些什麼，所以只是抓著手機沉默。
楚家大嫂目光乞求，緊張地盯著她。
「子晴，你穿著婚紗的樣子真好看。」他又說，傳到耳邊的聲音仿佛有輕微的笑意。
她心口覺甸，眼前都是消防人員身上那桔色的制服晃動的影子，沉甸了下，儘管不讓自己的聲音那麼激動，問：「楚辭，你在上面幹什麼？趕緊下來。」
可能太久沒說話，所以聲音沙啞的。
楚辭卻不回答，他說：「子晴，你還記得小時候有個小胖子欺負你，我跟他打架的事嗎？」
喬子晴沉默，半晌才說：「當然記得。」
「你膝蓋磕傷了，我背著你回家。還有在酒吧里，那個流氓欺負你，我用酒瓶子給他開了瓢……」他一直在說，樁樁件件都是他守護她的畫面。
是啊，他打小就護著她。她聽著，可是卻不知道他說這些是做什麼，讓她虧欠嗎？坐在那裡威脅她？
她說：「是啊，你打小就護著我，可是楚辭，你知道嗎？我不愛你。所以你為我做太多的事，你就算為了我真的跳下來，我也不會留一滴眼淚。」
她故意說得絕情，楚家大嫂卻急了，害怕她刺激楚辭。
可是楚辭好像並沒有受刺激，他聽說悶悶地笑了，那聲音就像胸腔里震動出來的。他說：「子晴，我一直不怕你結婚，也不怕愛上別的男人。我就想著遲早有一天，你會回到我的身邊。」
「你遲早會發現，這個世界最愛你的男人，其實叫楚辭。可是子晴，我今天才知道我是真的站不起來了。古鈞天他夠狠，我一個站不起來的男人，就算等到你回來，也再保護不了你了。你說，我還等你嗎？」
聽到這話，喬子晴心口感到緊窒，閉目壓了下情緒，咬了咬牙，說：「楚辭，你別威脅我。我明天就要結婚了，你就是現在死，我也會和古鈞天在一起，我不會回頭。」
她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大概是被逼瘋了吧。明明不應該刺激他，可是那話還是從嘴裡吐出來。
他說這些幹什麼？說來幹什麼？為了讓她愧疚嗎？
「呵呵——」那頭傳來他的笑聲，伴著風，大概是在笑她的絕情，可是又有些詭異。她心莫名地提到了嗓子眼，然後又聽到他說：「那我就不等了——」隨著這句話的尾音在耳邊飄散，她仿佛又聽到什麼摩擦的聲音，然後就是啪的一聲。
她心口緊窒，然後耳邊傳過來一陣驚呼，下意識地抬頭，便看到一個黑色物體從住院部的天台上落下來——
那麼高的距離，她親眼看到物體墜落，身邊的驚呼和警笛聲仿佛都在悠然遠去，耳邊只剩下一片寂靜——
周圍好多人都驚慌害怕地閉眼睛，或轉頭避開，只有她卻整個就那樣愣愣地瞧著，直到他落到樓前的地上。耳朵突然失聰，聽不到任何聲音。
可是他墜落到地面的那子馨，仿佛自己又聽到一聲悶響。重重的，重重的一下，直接砸在了心上似的。
那個人，落下來時穿著衣服的病服，呈趴臥的姿勢直接接觸地面。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腦槳與血水在那子馨間濺出來，濃稠在身下迅速漫延。
眼前，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色，只有一灘血紅鮮艷。
「楚辭——」她張了張嘴，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是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楚辭！
眼前一黑，身子一下子就栽了下去！
「子晴，子晴！」當時楚家大嫂就在她的身邊，可是她的全部心神也同時被這一幕占據，唯有跟過來的李嫂承接住她倒下去的身體……
喬子晴感覺自己就像做了個夢一樣，夢到自己小時候，住在喬家那橦舊樓里。奶奶每天背著她，或用手牽著她，她那時梳了兩條小小的麻花辮，發尾處扎著綠色的或粉色的蝴蝶結。
奶奶手裡提著菜籃，邁著蹣跚的步子。她跟在後面，嘴裡還唱著歌。那聲音很清脆，在空空的走廊里迴響，走到四樓的時候，那房門總是被及時推開。
「喬奶奶好。」小男孩總是很在禮貌地向奶奶問好，可是眼睛直直盯著自己。
「楚辭好啊，找子晴玩嗎？」奶奶問。
男孩怯怯地點頭。
奶奶便摸著她的頭，說：「子晴啊，去玩吧。」
「謝謝奶奶。」楚辭說著，已經拉起她的手，兩個便跑下了樓。
他們總是在舊樓下面玩，經常有院子裡的許多小朋友。可是那些小朋友都和他們玩，甚至還拿石子投他們，說他們是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