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自責
第590章 自責
若真有天堂，他相信他的母親會替自己照顧好女兒。
喬子晴寧願自己失聰了，可是他的一字一句如錐般敲著耳膜。她想要捂住耳朵，但是來不及了，那個念頭已在腦海中執拗地難以根除。
這座墳里，裡面真的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真的死了！
「啊！」她終於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尖叫，嘶吼，她拒絕接受那些信息，她寧願自己不那麼好奇，不去看甘甜給她的領養手續，不去陽信縣求證，不那麼心有靈犀地想到這裡，不那麼執拗地逼迫他說出裡面的人是誰。
她到底是在懲罰自己，還是懲罰誰？
「小晴兒，不要這樣，不要——」他看到她崩潰，將她按在懷裡。
世界被痛苦籠罩，他深知她的痛徹心扉，所以任何語言都變得匱乏。
她失了控的尖叫，扭打，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用力到恨不得撕下自己的一塊肉來。她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可是她卻像麻木了一般，明明牙齒已經深嵌進皮肉里，卻一點痛感都沒有。
古鈞天見她這樣傷害自己，將她的手從嘴裡解救出來。抓著她的肩胛提到自己面前，他說：「小晴兒，她是我害死的。你覺得痛是吧？不要傷害，你沖我，要打要殺都沖我來，我替她償命都可以，你不要傷害自己。」只要她能舒服，他願意去死。可是哪怕他死了，怕是也減輕不了她的痛苦。
喬子晴看著他，他的滿臉痛苦映進眼眸里，她知道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不是的，他並不比自己好受。他已經痛過一次，自己卻又要讓他陪自己再痛一次。
怪自己，都怪自己，若非好奇去看甘甜送來的那幾張紙。她還可以活在他給自己編造的美夢裡，這樣他們便可以永遠地幸福下去。
痛，自責，致使猛然推開他，快速跑出墓園。
她使了全身的力氣，古鈞天不備，頭碰到石碑上，腦子有些發懵。待醒過神來時，墓園裡已經不見了喬子晴的身影。他一驚，喊「小晴兒——」往外奔去。
「哎喲！」剛剛奔出墓園，就與迎面走來的袁媽媽撞了個正著。
她也是老胳膊老腿了，古鈞天正值青年，這樣著著實實地撞了一下，整個仰躺在地上。
古鈞天本為不欲管她，已經奔出去幾步，目光掃了一眼山中，並不見喬子晴的蹤跡。
「古少！」袁媽媽似痛，又似擔憂地喊著他。
古鈞天最終還是折回來，攙起她，問：「袁媽媽，你沒事吧？」
袁媽媽看著他，這麼多年來，自古母過逝後，還從未見過他這般慌亂。問：「發生什麼事了？」
古鈞天回視著她，眼睛裡沒有面對外人時堅起的偽裝，所以不曾笑，不曾強撐。可是讓他告訴她，自己女兒死了的事嗎？他已經沒有勇氣再說第二遍。
袁媽媽聽到鎮子裡的人說古鈞天來了，並且直奔墓園而來，便覺得有些不對勁過來瞧瞧，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心疼。
他是個習慣將心事隱藏的人，自己老了，也沒有那麼多見識，便不問。手撐在他的身上，慢慢站起身，說：「走吧，咱們先回家。」
古鈞天看了眼墓園外，鬱鬱蔥蔥的綠色，他隱約看到喬子晴是往山下去的。便想她也許只是想找個地方靜一靜，並不期望自己會跟上。
這時候逼得太緊，可能只會讓她更加遠離自己，便與袁媽媽下了山。
古鈞天並沒有去袁媽媽家裡，而是的從前古母住的院子。還好袁媽媽被撞的不輕，雖然擦傷有點痛，可是見他這樣也不放心，便陪他。
家裡什麼都沒有，便出去拿了些食材回來。做了飯，煲好湯。這其間，古鈞天一直坐在客廳里，腦子裡滿是喬子晴悲傷的樣子。
他恨不能現在就將她牢牢錮在自己的懷裡，又怕她抗拒自己。
袁媽媽做了湯給他端上來，將窗子關了，說：「古少，雖然快夏天了，可是山里風涼，還是要注意一點。然後將湯碗送到他面前，說吃點東西吧。」
他這幾年來愈見沉穩內斂，從不會表露心事。今天這副模樣，著實令她擔憂。
古鈞天聞言，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終於醒過神，問：「小晴兒呢？」
「你說喬小姐？她跟你一起來的嗎？」袁媽媽被他這樣一問，也慌了下。
如果一起來的，是不是鬧了什麼彆扭？剛剛他在墓園那副模樣，一句也沒有提起過喬子晴啊。
古鈞天想到喬子晴跑開的方向，心裡一沉，起身便往外面跑。
「古少！古少！」袁媽媽一看情況不對，又追不上他。靜下來想了下，還是趕緊回了家，決定讓家裡那位跟過去看看。
今天的古鎮格外熱鬧，鎮子極小，古鈞天的車子一進來就極為醒目。尤其是傍晚時分，外面先後開進來四五輛黑色的驕車，特別引人注目。
他們首先找到的是袁媽媽，然後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古鈞天家裡的保鏢。
只是此時的古鈞天已經入山，圍著墓園尋找喬子晴。入夜，山路凶難，難行，尤其他們不確定喬子晴到底在哪。很快，那些保鏢加入行列，就連袁媽媽及他的丈夫也招集了鎮子裡的一起尋找。
這一找便是整整一夜，天色漸明時，所有人都滿臉疲憊。古鈞天直覺她不會有事，又怕萬一，所以心急如焚。
古少，少奶奶沒有帶手機嗎？」終於，有人忍不住確認，提醒。
喬子晴的手機是有追蹤器的，要比現在他們這樣漫無目的地在山裡找要好得多。更何況，喬子晴若是稱心不讓找到，就是聽到了他們的喊聲也不會應。
這裡是山里，尤其夏初了，綠意盎然。山石、樹木、莊稼，能供她藏身的地方太多。他們需要精準的定位，這樣才能縮小範圍。
其實很早就有人想提醒了，但是他們當時想的是這麼明顯的問題，他們的主子這麼睿智不可能會忽略。可是當真的尋不到人時，就只能作這種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