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第456章 數羊
這些話他可以當武器去刺傷自己的父親，卻始終對她無法說出一句話，甚至怕她知道。
哪怕是一個字。
因為怕她知道了女兒的死會恨自己，會毫不猶豫地離自己遠去。伸手，慢慢捧住她的臉，指尖剛觸，又怕自己的情緒泄露被發現，只得轉而將她抱緊。
心是痛的，真的很痛，每一次想到那個孩子都痛得無法呼吸。他壓抑了良久，才說：「爸留我們在這裡住一晚。」明明嗓子乾澀，說出的話卻那樣平靜。
喬子晴對於這樣的親昵還是有些不適應，但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所以並沒有躲開。任他抱著，只是遲疑地問：「可是夏初怎麼辦？」並不是找藉口，喬子晴是真的擔心。
「不是有王媽在麼？一個晚而已，我們明天早回去了。」他安撫，摟著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再收緊，恨不能嵌進自己的身體裡去。
「古鈞天……」她被勒得很痛，忍不住喊。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或者剛剛古泰對他說了什麼，居然讓他這麼難過？知道他並不是個輕易會表露情緒的人，所以她知道他一定很痛。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抬起，想要回抱住他，給他安慰，卻停了一秒又垂下來。
古鈞天感覺到了，心裡更加如刀割一般，壓下眼底的潮意，放開她，快速轉身走向書架邊，說：「洗洗早點睡吧，明天早點回去。」
喬子晴看著他的背影，裡面透著濃重的難過和孤寂，那樣的背影很想讓人不顧一切的去抱住。可是……或許她還不夠愛吧，她不知何時起早已經失去那樣的勇氣。
只能鴕鳥似的想，或許，他的脆弱並不想與人分享。遲疑，再遲疑，認命找衣服，洗漱，然後床。她再出來時，古鈞天的情緒已經收住。
時間尚早，又沒有別的事可做，聽著浴室里傳來的水聲，她的心緒紛亂，只好拿出手機給王媽打電話，又叮囑了一大堆關於夏初的事，才戀戀不捨地掛了。
古鈞天沐浴過後回來，看到她那樣模樣真是無奈。他掀被床，兩個曾經十分親密的人，這會兒已經領了證，按理說該明正言順，這會兒卻別彆扭扭起來。
他看著她，說：「睡吧。」
喬子晴點頭。
古鈞天關了燈，然後兩人在這張兩米多寬的大床，各占一角，像被人點了穴似的。
半晌，古鈞天翻了個身，喬子晴心緊了緊。他慢慢朝她靠過來，喬子晴也不知自己是要躲開還是不躲開。可是他只是抱著她，並沒有別的動作，她也僵著沒有動。
他自然感覺到她的緊繃，安撫地撫著她的背，無聲。
靜謐的空間，漸漸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但是並不是沉睡的聲音，古鈞天感覺她的手指仿佛在動，便忍不住，問：「幹嘛呢？」
「數羊。」她老實地回答。
他原本以為她不會回答，突然聽到她突然出這兩個字，不由怔了怔。然後她感覺到頭頂傳來他壓抑的輕笑，意識到他在笑話自己的幼稚，臉不由一曬。
喬子晴有些惱怒地從他懷裡掙出來，轉身推著靠近的他，卻被他捉住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她感覺到他熱熱的唇落在自己掌心，那溫度仿佛由掌心直直傳到心臟里，讓她心慌地想要收回。
可是他不准，他壓著她的手身子覆過來。唇被他攫住，然後他嘴裡的味道迎入她的口腔。他的吻依舊霸道而纏綿，像是粘便分不開似的，由里到外，唇形到舌根都糾纏了個遍，頭便也開始變得暈暈。
可是當他的掌心從衣服下擺伸進去，摩擦，她突然渾身變得僵直。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古鈞天便知道她仍然不能接受自己，想到那個失去的孩子，他的滿身愧疚讓他對她強硬不起來。
他沒有再進一步，只是抱住她。靜謐的空間裡兩人急促的喘息，漸漸平緩，甚至幾不可聞。他沒有放開他，只是那樣抱住她。仿佛只有抱著，才能讓他安心，半晌，才說：「睡吧。」
喬子晴聽到他這樣說，便知道他不會再有所行動。可是不知為何，心裡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心裡沉甸甸的。尤其他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好像與他剛剛進房時很相似，讓人覺得莫名壓抑。
她伸手慢慢舉起，然後落在他的背，身子偎過去時，明顯感到他的身子一僵。然而這時，空間裡突然傳來一陣手機的鈴聲。
她的視線由他的肩頭巡過去，床頭的手機震動著，在昏暗的光線里折射出幽藍的光。她推他，說：「接吧。」
古鈞天卻不動，只是抱著她，珍惜她難得的主動。然而鈴聲一直在繼續，而且這麼晚了，顯然是急事。
古鈞天不得不放開喬子晴，看了眼來電顯，皺眉，劃開接聽鍵，舉至耳畔：「什麼事？」
「古少你好，我們是錦城警局的。我們在華庭山那邊發現一具屍體，想請你過來辨認一下。」
男人清冷嚴肅的聲音由耳邊響起，讓古鈞天心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連抓著機身的手都不由緊了下。
「怎麼了？」喬子晴見他面色驟變，直覺不會是好事。
古鈞天側目與她的視線相對，這時話筒那頭的警察許久沒未得回應，便又詢問了聲里，喊：「古少？」。
古鈞天回神，說：「知道了，馬過去。」然後將電話掛斷，然後掀被下床。
「鈞天——」喬子晴看著他臉色不對，緊張地抓住他的手問。
古鈞天的臉色的確不好，他看了喬子晴一下，並不想嚇到她。伸手，幫她攏了攏粘在臉的髮絲，說：「換衣服，我先送你回去。」
他雖然什麼也不說，喬子晴也意識到應該是出了什麼事。當即點頭，然後換了衣服。
兩人從樓下來時，還是驚動了樓下的古泰與夏彤。
「這麼晚了，你們還要回去啊？」夏彤問。
古鈞天不說話，喬子晴便只好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