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眼裡的嚴厲一閃即逝，卻是叫燕北城給看見了
254 眼裡的嚴厲一閃即逝，卻是叫燕北城給看見了
「真正一直互相陪伴左右的，就只有我們兩個。你才是跟我過一輩子的人。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但我不是不在乎你。」
「我知道。」燕北城又說了一遍。
這會兒林初看清楚燕北城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不再生氣了，這才放心。但心裡仍是過意不去，自己只因為那麼一個消息就失了態，讓他擔心成這樣。
委委屈屈的在他胸口蹭了蹭，幸虧她現在不化妝了，才沒有把他的衣服蹭的太髒，充其量就是被淚水染得花了點兒。
看她越來越像除夕的動作，燕北城哭笑不得的把她的頭髮揉亂了，「真是跟除夕學的些毛病。人家都是主人訓練狗，到你這裡，反倒跟狗學起來了。」
林初動作一頓，也想到了除夕在她懷裡拱著撒嬌的模樣，明明已經長成了那麼大個兒，可偏偏實際上還是只年輕小狗，除夕自己還把自己當個孩子呢。闖了禍，也常用「寶寶還是個孩子」的表情看她。
想想，林初也忍不住笑了，低頭看看自己挺著的大肚子，隔在她跟燕北城之間，確實很礙事，抱都抱不舒服，特別希望兒子能快點兒生出來。
「你剛才凶起來真嚇人。」林初軟軟的說。
認過錯了，也確實的知道自己做錯了，林初就開始委委屈屈的撒嬌了。
「我剛才確實是氣壞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燕北城承認道，「且，不這樣怕你也認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林初癟癟嘴，期期艾艾的說：「我做錯了，不能不叫你凶我，就是以後按我做錯事的嚴重程度，你對我凶起來也分個等級吧？儘量……儘量忍著點兒啊，實在是太嚴重了，再發大火。像今天這樣的程度，還是……還是少幾回吧。」
燕北城真是被她氣笑了，這才剛犯過錯，就跟他討價還價來了。
偏偏她這勸說的小模樣，又叫他心癢得很。想拍拍她，掐掐她，可現在這樣又無處下手，最後咬著牙捏了下她長了些肉的臉頰。
「我像今天這樣對你發脾氣的時候不多，到目前為止也只有這一次，只有氣得狠了才會到這程度，所以你不用擔心。平時我都會跟你好好說。但是如果想讓你長記性的時候，好好說我怕不管用。」燕北城夾了下她臉上的肉。
輕輕一下，就在她臉上留下了印子。
林初忍不住咕噥道：「你這是把我當孩子教了啊。」
「你當你心理年齡多大呢？」燕北城好笑的說，「跟我撒起嬌來的時候，可不就是個孩子嗎？」
林初撅著嘴，也不知道是不是認同。
這樣傾身時間久了，腰酸的厲害，再加上前面的肚子總往下墜著，實在是沉。
林初掙了幾下，讓燕北城放開手，自己扶著後腰坐了回去，捏了幾下。
「腰酸？」燕北城問。
剛才沖她發了脾氣，雖說是出於關心，但到底還是把她惹哭了，燕北城正內疚著，這會兒見到林初的動作，深覺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
而林初呢，剛才惹燕北城生氣了，這會兒異常乖巧。聽到燕北城的問話，立即乖順的點頭，「總一個動作，有點兒酸。」
燕北城立即逮住這個討好的機會，伸手過去給林初揉腰。
隨著林初肚子大，腰酸的現象也不少見，燕北城平時沒少給她揉。甚至還專門查過手法，因此很有經驗。
力道拿捏得正好，沒一會兒功夫就給林初解了乏。
林初也挺過意不去的，趕緊說自己好了，讓燕北城停下。
正好這時候看到交警騎著摩託過來停在了路邊，手拿著罰單和筆，開始一輛輛車的貼罰單。
林初趕緊說：「快走吧。」
燕北城點點頭，也不想平白多事，多些麻煩，見林初真的沒事了，便走了。
……
車停在孤兒院門口，燕北城剛要下車，卻見林初把車裡的燈打開了。
「怎麼了？」燕北城轉頭看她。
林初不好意思地說：「剛才不是哭過嗎？我看看現在是什麼樣，不然一會兒叫人看出來，誤會了去。」
她伸開前面的化妝鏡，湊過去仔細的看了自己的眼。
好在剛才哭的不凶，並不明顯。
「現在他們注意力都在莫錦西的身上，不一定會仔細的看你。」燕北城看林初照鏡子的模樣，便說，「再說，如果真注意到了，問你，你就說是為莫錦西高興地哭了就是。」
林初一想也是，但聽燕北城這理由，總覺得不太得勁兒，便不由瞪了他一眼。
燕北城笑著給她解了安全帶，「都是我不好，惹你哭了，一會兒真問起來，你就說我欺負你了。」
林初哪能這麼說，再說一開始就是她先做錯了。
這會兒燕北城這麼說，林初便不再瞪他了，紅著臉說：「我也覺得他們看不出來。」
老院長年紀大了眼花，王老師和袁老師跟她並沒有老院長那麼親近，不會好意思問，莫家就更不好意思問了。
於是兩人下了車，發現袁老師早在院門裡面等著他們了，透著鐵柵欄往外翹首望著。
看到他們車停了，卻不見人下來，還奇怪呢。
現在見兩人終於下車過來了，趕緊把院門打開，「事出突然，趕緊給你們打了電話，現在就等你們了。」
「錦西怎麼樣？」林初問道。
「驚著了，其他的倒還好。錦西這孩子有福氣，我們都替他高興。」袁老師笑著說道。
一進客廳，其他孩子都不在，只有老院長跟王老師，還有莫錦西坐在一排沙發上，另外還有一對中年夫婦坐在對面，旁邊是莫景晟。
莫錦西緊緊地抱著老院長的胳膊，臉上並不平靜，一雙眼好奇的看著對面的中年夫婦。
對面的中年夫婦，林初想，就是莫景晟的父母了。
那位傳說中的莫首長，比電視裡看著要老一些。林初不禁想，現在怎麼就連領導上個電視，拍個照片，也搞修片這一套了。
不過跟平時在新聞里看著的一樣，莫首長把頭髮染得烏黑，端端正正的三七分，用定型者喱把頭髮固定的硬邦邦的，一根頭髮絲都沒有落下來。
穿著筆挺的西裝，即使是坐著也沒有解開西裝扣子，坐的筆直筆直的，像是有人在拍他一樣。
旁邊莫夫人穿著平常的寬鬆奶油毛衣和黑色七分闊腿褲，裡面一雙半高筒的高跟鞋，頭髮在腦後挽成了一個髻。薄款羊絨大衣就搭在旁邊的沙發扶手上。
莫首長偶爾出訪也帶著夫人，但畢竟莫夫人露面不多，所以沒人提醒的話，林初未必就能一眼認得出她。
現在認出來了，覺得她本人的氣質倒比新聞里看著要平易近人許多。不像新聞里看著那樣端莊的像個假人，因是在鏡頭前，就時刻都保持著最好的一面。雖然形象好，卻讓人看著都覺得累。
此時的莫夫人仍然端莊，卻更有人氣兒，妝容不像鏡頭前那樣精緻，一絲不苟，卻乾淨清爽。
梁秀林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莫錦西，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生怕一錯眼莫錦西就不見了。
她表情溫柔，看那樣子，恨不能立時就將所有東西都給莫錦西。
就連一直特別嚴肅，總穿著軍裝就沒見笑過的莫首長，這時候也面容和藹。許是一直以來嚴肅慣了，哪怕是對自己的妻兒也是如此，不習慣做和藹的溫柔模樣，所以現在想要露出和藹的表情時，一張臉反倒特別僵硬，像是石頭刻的一樣。
莫錦西看著他們，又是緊張，又是好奇。那雙烏黑的眼睛像脫離了母親，隻身在外，遇到人類，懵懂又防備的小獅子一樣，看的梁秀林心疼極了。
莫景晟先發現燕北城和林初來了，起身沖兩人打招呼。
他還穿著警服，一身正氣。
燕北城帶著林初上前，叫了聲：「伯父，伯母。」
林初便也隨著燕北城如此叫。
莫首長和梁秀林竟是客氣的站起來，莫首長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不明顯的笑紋，對他們點頭。
梁秀林則熱情地多，「我這還是第一次見林初，今天來的匆忙，也沒帶見面禮。」
因為燕北城和林初的婚禮還沒有辦，所以許多人也是只聽過林初，卻沒有見過。
「哪裡，這理應是我們小輩做的。」林初笑著說道。
見她言行不卑不亢，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沒有露怯，更沒有露出討好的樣子。就如對平常的長輩那樣，恭敬不缺，卻又不讓人覺得諂媚，進退分寸拿捏得十分好。
不禁，梁秀林就對林初的印象好了許多。
聽說林初就是從這孤兒院裡出來的，雖然身份上來說是配不上燕北城的，卻沒想到是個有氣度的，在外倒是不丟燕北城的人，本身為人卻是配得上燕北城了。
又想到林初出身這家孤兒院，剛才他們過來的時候，孤兒院並不知曉，所以孩子們還都在。看孩子們雖然好奇有之，無措有之，卻一個個很懂禮貌，不吵不鬧，乖乖的叫了爺爺奶奶。
甚至在袁老師和王老師讓孩子們回去睡覺的時候，年齡大的會帶著年齡小的一起，即使年齡小的，也都會自己洗漱，換好睡衣，各自回去睡覺，井然有序。
莫錦西也十分有禮貌，今天在拿到鑑定報告，看到結果後，來的路上，她就聽莫景晟說了莫錦西的事情。
莫景晟跟莫錦西接觸的也不多，只昨天那麼一天，便把昨天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都跟莫首長和梁秀林說了。
還包括從林初那兒聽來的事情，梁秀林就覺得，自己的孫子哪哪兒都好。
幾人客套了幾句，便各自坐下。燕北城細心地讓林初坐到了莫錦西旁邊。
莫錦西立即抬頭看林初，林初微微一笑，摸摸他的頭，讓他安心。
「我們今天來的冒昧了，實在是因為等不及了。叫你們來，也是想你們做個見證。」梁秀林說道。
林初面容一肅，老院長拿起茶几上的鑑定報告給林初看。
其實在電話中已經說過，林初現在只看了眼，便交給燕北城了。
「我們是想把錦西接回去。他是我們的孫子，從他失蹤，我們就在找他了。這麼多年，感謝你們對他的照顧，把孩子教的那麼好。」梁秀林說，看向莫錦西，「錦西，我是你奶奶。」
莫錦西卻看向了莫景晟，「昨天你說的你弟弟的事情，其實就是我父母的事情？」
莫景晟點頭，「因為我心裡已經能夠確定你就是他們的孩子，才會跟你們說那些話。」
因為當初林家的事情，老院長對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家實在是信不過，才會打電話把林初跟燕北城叫過來。
因為聽他們說，燕北城跟他們認識。
可莫錦西畢竟是莫家的孩子，能給孩子一個家，就沒道理讓孩子繼續在孤兒院裡。
「錦西，能叫我一聲奶奶嗎？」梁秀林看著莫錦西，眼睛濕潤。
旁邊莫首長突然咳了一聲，梁秀林便說：「還有爺爺。」
莫錦西看看梁秀林，看看莫首長，他昨天只覺得莫景晟很有一種熟悉感，樂意與他親近。
現在看莫首長和梁秀林，也生不出遠離的感覺來。
嘴巴動了動，叫：「爺爺，奶奶。」
平時對周圍的老鄰居，莫錦西沒少叫這兩個詞。
可那些跟真正意義上的爺爺跟奶奶不同，明明已經叫了不知道多少遍，都那麼熟悉的兩個字，現在叫出來卻有種陌生的感覺，酸酸的暖暖的，有些哽咽，鼻子發酸。
莫錦西動了動嘴，一時間因為自己有了家人而高興，同時又忐忑不安，對未知的未來感到心慌。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改變，讓他有點兒不知道怎麼面對了。
莫錦西緊緊抱著老院長的胳膊，「可……可我捨不得離開這裡。這裡有老院長，有好多弟弟妹妹。」
以前林初想要收養他，他只是擔心石頭和恬恬，但並不害怕，因為知道跟著林初，依然能常常回來。
可是現在他有家人了，他們還會讓他回來看老院長和朋友們嗎？
「傻孩子，你以後依然能夠經常回來的。奶奶很感謝老院長對你的照顧，把你教的那麼好。便是你不來，我們也要常來看看，孤兒院有什麼難處，我們也是要幫忙的。」梁秀林說道。
莫錦西看向了老院長，老院長摸摸他的腦袋，又看看燕北城。
燕北城點頭道：「景晟跟我是好朋友，您放心。」
這是叫她放心莫家了，會對莫錦西好。
老院長終於點頭，「那咱們就按照正常的程序走，給錦西上完戶口，就——」
老院長哽咽了一下，想到莫錦西就要離開了，心裡就難受的很。
畢竟這是她照看了七年多的孩子，這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小孫子給別人一樣。
雖然梁秀林說還會帶莫錦西常回來，但老院長總覺得不會。
梁秀林雖然說的誠懇，但老院長看梁秀林的眼裡透著的信息，覺得她是個注重門第的人。對孤兒院或許會幫助，卻是那種居高臨下的幫助，並不會像燕家人那樣，把孤兒院的人都當做平等的來對待，是真心相交的。
恐怕以後，梁秀林也不會讓莫錦西時常回來。
「那今晚，能讓他跟我們回去住嗎？就先住一天？」梁秀林說，琢磨著暫且先這麼說著，等莫錦西跟他們回去了，什麼時候吧莫錦西送回來，就是他們說的算了。
就算拖到把手續都辦好了，老院長也是沒有辦法。
老院長嘆了口氣，莫錦西能有這麼在乎他的家人，她為他高興。這孩子總歸也是要離開的，早一點兒晚一點兒，也沒什麼分別了。
「錦西，你說呢？」老院長問莫錦西。
梁秀林張口語言，被莫首長在旁邊戳了戳，制止了她。
梁秀林想說，這事兒她們做決定就行了，幹嘛要推給莫錦西？小孩子能懂什麼呢？
她看著，老院長竟是不想讓莫錦西認祖歸宗的意思，心下就有些不高興。
莫錦西猶猶豫豫的剛要開口，突然兩個蘿蔔頭子彈似的飛快的衝過來，在莫錦西一左一右停下，才看清楚，竟是恬恬和石頭。
「錦西哥哥你要走了嗎？」恬恬抱著莫錦西的胳膊，眼淚汪汪的問。
「我……」莫錦西說不出口。
石頭虎頭虎腦的，比莫錦西矮，卻比莫錦西胖一點兒，是很結實的微胖，像石頭一樣有韌勁兒。
「錦西哥，我們捨不得你。」石頭眼睛通紅的說。
他比恬恬大，懂得更多一些。
平常一向愛作堅強，不喜歡在人前哭，這會兒卻吧嗒吧嗒的掉淚。
「你是不是今天就要走，再也不回來了？弟弟妹妹們都還不知道呢，他們乖乖的上.床睡覺，都不知道你要走了。」石頭忍不住，難受的鼻塞，聲音悶悶的，帶著顫音。
莫錦西動了動嘴，「我……我也捨不得你們。」
對面梁秀林表情有些僵，掃了石頭和恬恬一眼，沒露出什麼情緒，但林初知道她不高興了。
心中嘆了口氣，不是不能理解梁秀林的心情。
找了七年多的孫子，終於找到了，當然想要立即帶回家去，好好照顧。這種心情迫切的一刻都等不了，這點兒林初也能想得到。
但不知怎的，林初還是覺得有點兒不是滋味兒。
恬恬轉過頭去求梁秀林，「奶奶，您讓錦西哥哥在這兒多住幾天吧。以後我們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每天都看見他了，求求您了。」
梁秀林心裡不太高興，大人說話，哪有小孩子胡亂摻言的。
只是眼裡的嚴厲一閃即逝，卻是叫燕北城給看見了。
「錦西，你說呢？」老院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