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你想死,我成全你
「秦少,你知道嗎,你昏迷的時候,你的眉頭從沒舒展過。我認為,這些年你的身體從沒得到過真正意義上的休息,你的神經始終繃緊。這樣的精神狀況,不利於你的左腿恢復。想要像正常人一樣走路,就給我放鬆。」
雲深很不客氣。
秦潛很強,毋庸置疑。他的身體到精神,就跟鋼鐵一樣,堅不可摧。如果秦潛身體健康,這樣的狀態也沒什麼,最多就是有點神經衰弱。
但是現在,秦潛大病初癒,左腿不良於行。這樣的身體狀態,還以為自己是銅牆鐵壁,整天忙於工作,精神繃緊。逞能,逞強,當自己是超人一樣。
呵呵,就憑秦潛這樣透支身體,不到三十歲,秦潛就會得一身病痛。長此以往,秦潛活不過六十歲。如果再中幾次毒,估計連五十歲都活不過。
秦潛的手搭在左腿上,語氣柔和,卻透著一點茫然,「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都安排得滿滿當當。你讓我放鬆,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放鬆?」
雲深皺眉,似乎是第一次認識秦潛。這個男人竟然不懂如何放鬆?
雲深黑人臉,問道:「這些年,除了工作,你就沒有別的興趣愛好?」
秦潛抬頭看著雲深,眉眼一笑,「喝酒,算是愛好嗎?」
「當然不算。」
那是自取滅亡。
雲深在秦潛身邊坐下,秦潛退了退,讓出更多的位置,好讓雲深坐得更舒服一點。
雲深好奇地問道:「看電影嗎?會唱歌嗎?你總不可能一直在工作,閒暇時間都做些什麼?」
「在靶場玩射擊,算放鬆嗎?」秦潛反問。
雲深摸著自己的頭,她已經敗給秦潛。這人是有多無趣,多悶騷。
雲深不死心地問道:「你長這麼大,總不能一部電影都沒看過吧。」
秦潛搖頭,當然不可能。
秦潛嚴肅地說道:「我看過很多電影,很多監控視頻,很多自拍,不過都是為了工作需要。」
「就沒有一次,是單純想看一部電影,而不是為了工作?」
雲深依舊不死心。
秦潛回憶了一下,「十二歲之前,有過。」
聽到這個答案,雲深直接送了個白眼給秦潛。
「秦少,你的人生真是蒼白如雪。外面的人都以為你每天過著放浪形骸,紙醉金迷的生活。結果你的生活全是工作,你的時間也全給了工作,好比是苦行僧。人家一天工作八個小時,你一天工作十六個小時。你提前走完了你的人生,你知道嗎?」
雲深盯著秦潛,心想難怪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位,這麼拼命的工作,不升職加薪都沒天理。
秦潛想了想,「我的人生並不蒼白,工作就是我的興趣。」
工作狂,沒救了。
雲深笑道,「秦少,你和你弟弟秦浩比起來,你是苦行僧,他是二世祖。外面的人都稱讚你,認為你弟弟無能。可是換個角度來說,你弟弟的人生過得比你精彩。至少該享受的,他都享受了。而你,天天忙於工作,私人時間幾乎沒有。難怪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
「錯了!」
雲深詫異。難道秦潛有朋友?
秦潛看著雲深,擲地有聲地說道:「你就是我的朋友。」
雲深愣住。
她是他的朋友?
秦潛很認真地說道:「在我心裡,你就是朋友。雖說我想追求你,不過這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朋友關係。」
雲深先是低頭皺眉,接著又朝秦潛看去。
朋友的定義是什麼?
秦潛會對她敞開心扉,會對她說心裡話,這應該就是將她當做了朋友看待。
想通透之後,雲深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們是朋友。」
雲深第一次主動定義她和秦潛之間的關係。
秦潛伸出手,「來,重新認識一下。我是秦潛。」
雲深握住秦潛的手,「你好,我是雲深。我們是朋友。」
雲深說完,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整個人都透著一層柔光,讓人目眩神迷。
「我們一直是朋友。」秦潛緊緊地握住雲深的手,然後又主動鬆開。
雲深笑過之後,又嚴肅起來,「秦少,身為你的醫生,我必須嚴肅提醒你,你要遵從醫囑。身為你的朋友,我還是要提醒你遵從醫囑。今天你可以看書,看電影,選擇任何放鬆的方式。唯獨不能工作。」
秦潛看著雲深,表情很淡,眉眼卻透著一點暖意。
雲深盯著秦潛,「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秦潛嘴角勾了勾,「都記住了。雲大夫放心,我會放下工作,好好養身體。」
雲深滿意地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今天的復健到此為止,我先回去給你配藥。」
「不想知道我和余心然的關係?」秦潛像個惡魔,誘惑著雲深。
雲深挑眉一笑,現在她很清醒,也沒吃迷魂藥,自然不會入套。
雲深義正言辭地說道:「你和余心然的關係,我不關心。」
「余家也算是京州老牌世家。不過自余心然的大伯因病去世之後,余家開始沒落。」
不管雲深願不願意聽,秦潛自顧自地說起來。
「余心然的大伯是個人物,當年有很大的可能升入內閣。可惜,不到五十歲就因病去世。余家三代人,除了余心然的大伯,皆資質平平。她大伯一死,余家的男人沒有一個能真正擔起頂門立戶的重擔,余家沒落也是必然。在普通人眼裡,余家依舊是頂級豪門世家。但是在圈子裡,余家已經從一流豪門淪落到三流。」
秦潛伸直了左腿,看著雲深,低聲說道:「當年余家最風光的時候,余家和秦家有過口頭婚約,兩家強強聯合,軍政齊頭並進。後來余家大伯過世,口頭婚約不了了之。」
雲深看著秦潛,面色古怪,「口頭婚約,你和余心然?」
秦潛點頭,「當年長輩們口頭約定,把我和余心然湊一對。余心然大我三歲,長輩們說女大三抱金磚。好在余家大伯去世,口頭婚約不了了之。否則我想娶你,還要先同餘家退婚。」
雲深自動屏蔽了最後一句。
雲深心中燃燒著八卦之火,好奇地問道:「你和余心然有過口頭婚約,余心然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後來婚約接觸,我和她就只是普通的世交故舊。」
秦潛輕描淡寫地說道。
雲深似笑非笑地看著秦潛。
秦潛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傻。」
秦潛擰緊眉頭,這年頭,也只有雲深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所以,不把這女人娶回家,真的不行。在他面前,雲深是越來越囂張。
秦潛不動聲色地問道:「為什麼說我傻?」
「你和余心然曾有過婚約,不管這個婚約到底是怎麼解除的,以余家現在的處境,余心然不可能不在乎這個婚約。」
秦潛卻說道:「我和余心然之間,從來沒談過婚約。我和她之間。323321來往,都因為公事。我看她那麼平靜,顯然她也沒有將過去的婚約放在心裡。」
雲深嗤笑一聲,「秦少,你這麼想,只能說你太不了解女人。不了解一流世家淪落到三流世家的心酸。」
秦潛面無表情地問道:「這話怎麼說?」
雲深似笑非笑地看著秦潛,「秦少,你說以余心然現在的條件,能嫁給什麼樣的人?能不能嫁入京州頂級豪門?」
秦潛想了想,說道:「余心然的父母能力有限,余心然本人的交際圈我不太清楚。不過沒聽說她和以前圈子裡的那些朋友還有來往。照著這個估計,找個門當戶對的應該不難。要想往上走,只怕不容易。」
雲深瞭然一笑,說道:「這就對了。三流世家的女兒只能嫁同檔次的世家。想要往上走一步,都是千難萬難。如果能嫁給秦少,那絕對是頂級聯姻,說高攀都不足以形容。
連帶著余家也能跟著沾光。說不定還能借著秦少的威風,重回頂級豪門圈子。秦少,對於余家,對於余心然,你就是香餑餑。你說余心然天天在你面前轉悠,她能不動心?余家能不動心?更何況你們還有過婚約。秦少,你真是害人不淺。余心然今年二十八了,極有可能她是為了你才蹉跎到今天。」
秦潛一臉無辜,然後義正言辭地說道:「我和余心然,從來沒有工作以外的來往。就連她做我的醫生,也是老爺子點頭。老爺子的出發點,無非是想照顧一下故舊女兒。還有,我從來沒對余心然傳達過錯誤的暗示。如果她對婚約上心,只能說她想太多。」
雲深聞言,不客氣地嘲諷秦潛。
秦潛不滿地盯著雲深。他都解釋得這麼清楚,雲深還不信他?
雲深嘲諷道:「你讓余心然在你身邊工作,這就是最大的暗示。曾經有過婚約的一對男女,天天相處,你不多想,余心然能不多想?余家能不多想?說不定在余家看來,你是借工作之名,實際上是在和余心然約會。只等你說服家裡長輩,就要將余心然娶進門。」
秦潛聞言,表情凝重。然後又一臉面色古怪地看著雲深。
雲深朝邊上躲了躲,「幹什麼這麼看著我?」
眼神特犀利,特嚇人,知道嗎?
「所有女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樣,喜歡想太多?」
秦潛好奇地問道。
雲深嘴角抽抽,真想沖天花板哈哈大笑三聲。秦潛,你也有想不通的時候。也有如此愚蠢的表情。老天爺偶爾也是公平的。
雲深得意過後,收斂表情,正兒八經地對秦潛說道:「秦少,你該知道,你的條件,放在全球都屬於頂級鑽石王老五。還是三百克拉的粉鑽,稀世珍寶。就算是一個同你沒有糾葛的陌生女孩子,三天兩頭同你近距離的接觸,也難免會多想。」
「你在說你自己嗎?」秦潛一本正經地反問雲深。
雲深傻眼?為什麼要把話題轉移到她身上,還問得這麼犀利。為此,雲深差點憋到內傷。
為了反擊秦潛,雲深直接沖秦潛呵呵兩聲,還甩了個白眼給秦潛,「秦家是豪門,我自個也不差。所以秦少不用擔心我會多想。」
秦潛一臉失望,「我希望你能多想一想。」
雲深的回應,就是一張冷臉。
秦潛一臉若無其事,就像剛才的事情從沒發生過。
秦潛說道:「女生都喜歡多想。等你離開後,我就把余心然辭掉。我想這麼做,應該足以表明我的態度。如果余心然不滿,我會親自同她說清楚。」
「別。我一走,你就把她辭退,余大夫絕對會恨死我。她會以為是我在搬弄是非,壞她好事。」
雖說事實上也差不多,可是雲深不想背負這個罪名。
秦潛卻很堅定,「必須辭退。雲深,我要謝謝你,你讓我看清楚這件事的利弊。決定是我做的,余心然要恨也該恨我。」
「她怎麼可能恨你。在她心目中,你可是拯救她的白馬王子。就算你說太陽從西邊升起,她也會認為是對的。她恨得人,只會是我。」
秦潛盯著雲深,一臉不滿,「照你的意思,我應該繼續留著余心然?」
雲深啞然。
秦潛說道:「很明顯,我不能繼續留著余心然。我不能讓人誤會我和她之間的關係。」
尤其是被你誤會。
秦潛在心裡默默地加了一句。
雲深抿唇,沒作聲。
秦潛溫柔地握住雲深的手,在雲深反應過來之前,又主動放開雲深的手。
「你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按照工作合同,該給的賠償我會如數付清。就如你所說,我和她曾有過婚約,一起工作不合適。」
雲深微蹙眉頭,「余心然一定會將我列入十大仇恨名單,天天對著我的頭像扔飛鏢。」
聽著雲深奇怪的形容,想像著那個畫面,秦潛忍不住笑了起來。
雲深瞪了眼秦潛,還笑。
秦潛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道:「你放心,有一天余心然也會對著我的頭像扔飛鏢。」
雲深呵呵兩聲。
明明是在做復健的,結果卻多了一個仇人。
雲深無語望天,她就不該坐下來聽秦潛嘮叨他和余心然的二三事。
雲深狠狠瞪了眼秦潛,秦潛果然有毒。
雲深站起來,「我要趕緊離開。你派人送我,順便將藥取回來。還有,放下工作,放鬆身體,讓身體得到真正的休息。就算你什麼都不做,給我躺著都好。」
「雲大夫放心,我肯定聽話。」
你聽話才有鬼。
雲深走出復健室,又叮囑管家監督秦潛,不准秦潛忙工作。然後才坐車離開。
余心然來到復健室,「雲大夫這麼早就離開,是有什麼事嗎?」
「她回去給我配藥。我這腿,就全指望她。」秦潛嘴角含笑,左手輕輕地搭在左腿上。
余心然在秦潛地身邊坐下,同秦潛保持著不遠不近地距離,「秦少,今天我沒幫上什麼忙,反而還添亂,真是過意不去。希望雲大夫沒有放在心上。」
「一點小事,她不會和你計較。」
接著,秦潛又說道:「明天,你就不用過來。」
余心然問道:「秦少明天不用做復健嗎?」
秦少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明天我還要繼續做復健。我打算請一個男醫生,力氣更大。」
余心然的臉色,刷得一下變得慘白。
「秦少的意思是,要辭退我?」
秦潛直面余心然的目光,點點頭,語氣不輕不重地說道:「對,我要辭退你。」、
這句話是壓垮余心然的最後一根稻草。
余心然雙目含淚,目光直直地看著秦潛,「秦少,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秦潛說道:「沒有,你盡到了自己的職責。不過我這裡已經不需要你,所以我要辭退你。」
余心然猛地低下頭,捂著雙眼,她不想讓秦潛看到她哭泣的樣子。
余心然抽噎道:「秦少,你是不是討厭我?」
秦潛嚴肅地說道:「你的工作很盡責,我沒理由討厭你。但是你不適合在我這裡工作。」
「我,我怎麼就不適合?」
秦潛不語。
余心然懇求道:「能不能等你的腿恢復後,再辭退我?自你生病以來,我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不想半途而廢。」
秦潛搖頭,「現在就離開吧。我讓管家送送你。」
「不要。」余心然哭著喊道,「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余心然眼巴巴地看著秦潛。
秦潛不動聲色地說道:「只是一件工作而已,你沒必要如此。辭了我這裡的工作,你可以回學校專心做學問,或者去醫院當醫生。你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事情不是這樣的。秦潛,看在我們相識這麼多年的份上,請你收回之前的決定,好嗎?」
秦潛搖頭,「心然姐,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該清楚我的脾氣。我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收回。」
余心然臉上一片絕望。
「為什麼?」
余心然嘴唇開合數次,最終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秦潛收回目光,扶著牆壁站了起來,「沒有為什麼,只是單純不合適。」
說完,秦潛朝外面走去。管家就站在門口,伸手攙扶秦潛。
秦潛揮手,拒絕管家幫忙。
雲深說他左腿缺乏力量,那他就練左腿力量。他要早點站起來,早點丟掉拐杖。
「你不能這麼殘忍地對待我。」余心然在秦潛背後大叫。
秦潛腳步一頓,沒作聲,然後繼續朝前走。
「秦潛,你忘了我和曾經你是有婚約的。」余心然終於吼出心裡話。
秦潛淡漠一笑,「口頭婚約,做不得數。管家,請余大夫離開。」
管家應下,「余大夫,這邊請,我送你出去。」
余心然緊緊地捏著手提包,青筋暴突。
她冷靜地說道:「口頭婚約,也是婚約。」
「無憑無據,不算數。」秦潛留給余心然一個冷漠孤傲的背影。
「為什麼?」余心然再次問了這個問題。
秦潛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是冷漠地說道:「我以為你一直都是個明白人。不要讓我太失望。」
秦潛坐著電梯上樓。
余心然孤苦無助的站在原地,無聲流淚。
管家盡職盡責地守在余心然身邊,「余大夫,車已經備好。我這就讓人送你離開。」
余心然緩緩抬起頭,臉上已經布滿淚痕,「管家,這到底是為什麼?」
「大少爺做的決定,余大夫最好不要質疑。余大夫這邊請。」
余心然一步一步朝外走去。她走得很慢,她渴望奇蹟會出現,秦潛突然改變主意,讓她留下。
余心然回頭看著屋裡的擺設,她捨不得這裡,她不想離開這裡。
余心然對管家說道:「管家,我想再見秦少一面。我還有些話,要對他說。」
管家搖頭,「余大夫,你還是離開吧。秦少他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收回。」
「我知道。我只是想和秦少做個正式的告別,再說幾句話。真的,就只有幾句話,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管家,你行個方便,讓我上去好不好?」
管家很為難,「余大夫,你不要我。秦少生氣的話,我會被你牽連。」
「不會的。我不會惹秦少生氣。」
見管家有所鬆動,余心然趕緊許下保證,保證不亂來。說完話就走。
管家遲疑,可是卻架不住余心然的懇求。而且秦家和余家畢竟是世交,即便余家今不如昔,好歹也要給點面子。
管家鬆口,「好吧!余大夫知道大少的脾氣,不要惹他生氣。」
「管家放心,我不會惹怒秦少。」
「大少就在三樓,你自己上去吧。」
「謝謝管家。」
余心然急不可耐地走樓梯上了三樓。
三樓陽光房,秦潛坐在躺椅上面,帶著耳機。他皺著眉,不知道在聽什麼,表情看起來有些古怪,有些難受。
余心然並不知道,秦潛正在認真考慮雲深的建議,他試著聽音樂,試著像年輕人一樣享受生活。可是,這是什麼鬼音樂。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還是他欣賞不了這些音樂?
想想自己同雲深之間的代溝,秦潛有些心塞。
秦潛卻不知道,雲深也只是一個嘴炮。雲深嘴上說得頭頭是道,其實她本人也是個工作狂,工作起來不要命。
對於現在的流行元素,娛樂圈八卦,雲深也是半點不懂。要不是為了公司的化妝品廣告,雲深也不會花時間去了解娛樂圈。
所以說,秦潛是完全誤會了雲深。
聽到身後的動靜,秦潛取下耳機,朝後面看去。
看到余心然沒走,還跟著上樓,秦潛表情不悅。
管家怎麼做事,為什麼要將余心然放上來。
秦潛表情嚴肅地對余心然說道:「該說的話我已經說了,你還有什麼事?」
「我……」
余心然看著秦潛,欲言又止。
秦潛皺眉,他做事向來乾脆果斷,他不喜歡拖泥帶水。
「秦潛,你不要怪管家。是我求他,他才肯放我上來。」
余心然不知道怎麼開始這場談話,於是將管家拉了出來。
秦潛不為所動,「管家那裡,我自會處理。不需要你操心。」
余心然乾脆在秦潛的對面坐下,和秦潛面對面的談話。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秦潛輕輕挑眉,「我以為我已經和你說清楚。」
「你的確和我說清楚。可是我還沒和你說清楚。」
余心然神色堅定地看著秦潛。
秦潛微蹙眉頭,「你說,我聽。」
余心然偷偷鬆了一口氣,又偷偷擦擦手心的汗水。
余心然斟酌著問出第一個問題,「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
秦潛面無表情的搖頭,「太久了,已經不記得。」
余心然嘲諷一笑,「你撒謊。」
秦潛嘴角一勾,「是,我撒謊。因為我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余心然一陣尷尬。「你就這麼討厭我?」
秦潛微蹙眉頭,說道:「我以為你和我一樣,已經忘記了婚約。卻沒想到,你對那個玩笑一般的婚約念念不忘。余大夫,從今以後我們不用見面。」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念念不忘嗎?」
「我不需要知道。」
余心然似哭似笑,「秦潛,你對人總是這樣冷酷。我恨你。」
秦潛不動如山。恨他的人很多,不差余心然一個。
余心然望著秦潛,目光眷戀纏綿,同平時的冷靜克制大不相同。
「這麼多年,想起曾經的婚約,我總是止不住的幻想,如果我們結婚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已經有了孩子。」
秦潛微微垂眸,掩蓋住眼中的嘲諷之意。
余心然則繼續說道:「看到你生病,無助的躺在床上,我真的很心疼。我恨不得代替你遭受這些磨難。可惜,我學醫不精,不能救你。倒是雲深,年紀不大,一身醫術出神入化。」
雲深是最好的,所有人都比不上。秦潛在心裡頭,默默說了這一句。
余心然神情激動,「我無數次的想,如果我能留在你身邊照顧你,我一定不會讓你遭受這麼多磨難。秦潛,你還記得當年我對你許下的諾言嗎?」
秦潛不解地看著余心然。余心然有對他許下過諾言?這真是一個笑話。
「我曾許下諾言,有一天我會成為你的妻子,為你生兒育女。」
「說完了嗎?」秦潛表情冷漠,渾身散發著拒絕的氣息。他不願意靠近余心然,更不願意接受余心然,所以他要拒絕。
余心然被如此冷落,心中很涼,很慌,很恨,「如果我們余家沒有敗落,你會遵守婚約娶我嗎?」
秦潛搖頭,「不會。」
「為什麼?難道我配不上你嗎?」余心然憤怒地質問。
秦潛面無表情,渾身透著疏離,冷漠。「因為我不喜歡你。」
這個理由,比所有的理由加起來都要強大一百倍。
余心然感到了絕望,「我很醜嗎?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理由。」秦潛沒有含糊,乾脆利落地斬斷余心然最後一點點的念想。
余心然的眼淚落下。她從來不在秦潛面前哭泣,可是這一次,她不想忍。她想讓秦潛看到她的眼淚,讓秦潛知道他傷害她有多深。
可是余心然卻想不透,秦潛本就是一個冷酷,而且殘忍的男人。秦潛不喜歡余心然,所以就算余心然為秦潛哭干所有的眼淚,秦潛的眉眼都不會動一下。
余心然哭泣,可她沒有等來秦潛的安慰,道歉,甚至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余心然陷入巨大的絕望中。她淚眼婆娑,視線模糊,痛苦哀傷。
「你沒有心嗎?」
余心然痴痴地看著秦潛。
秦潛雙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說道:「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你可以離開了。」
秦潛按下呼叫鈴,叫管家上來帶餘心然離開。
「你真的沒有心嗎?」余心然不甘心地問道。
秦潛不再回答余心然的問題,只是冷漠地看著她。
余心然捂著心口,「你果然沒心。」
此時,管家帶著保安急匆匆地上來,看見這個場面,心裡頭頓時喊道,糟了!這是鬧掰了嗎?
管家都不敢看秦潛的眼神,趕緊催促余心然,「余大夫,趕緊離開吧。秦少要休息了。」
余心然雙手垂在身體兩邊,氣質孤冷,「秦潛,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為什麼你的心捂不熱?」
秦潛揮手,對管家說道:「帶她下去。」
「余大夫,你趕緊離開吧。大少生氣了。」管家急的滿頭大汗,悔不該心軟答應余心然。
余心然甩開管家的手,傲然道:「我自己會走,不要碰我。」
余心然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
站在走廊上,余心然出其不意,突然翻身跳樓。嚇得管家心都要跳出來了。
幸虧保安眼疾手快,抓住了余心然的手。
「放開,不要管我。」
余心然懸在半空中,拼命的掙扎。
保安哪裡敢放開她,兩隻手死死地抓著余心然的手腕,「余大夫,你不要動,我這就將你拉上來。」
「來人,快將余大夫拉上來。」管家打著電話,呼叫更多的人上樓。同時命人在樓下墊上墊子。萬一餘心然掉下去,好歹有個緩衝。
秦潛聽到動靜,拄著拐杖走出來。
管家急忙告訴秦潛,「大少,這不關我們的事。是余大夫自己要跳樓。幸虧小李抓住了她。」
此時更多的保安趕了上來,一起使力,將余心然往上拉。
「放手,你們不要管我。你們為什麼這麼殘忍?」余心然怒叫,哭吼。
秦潛走到欄杆邊,舉著拐杖挑起余心然的下巴。
余心然眼中含淚,望著秦潛,目光纏綿。
「你要跳樓?威脅我?」
「我……我已經沒了未來,我活著有什麼意思。」
余心然痛苦地說道。
秦潛眉眼一挑,輕蔑一笑,「你的人生價值,就是嫁男人?你選擇學醫,我以為你是一個很有志向的人,沒想到你和村野愚婦沒什麼差別。一樣都是離開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余心然臉色煞白。
秦潛吐出更加冷酷的話,「你想死,我成全你。都放手,讓她跳下去。」
保安都驚呆了,全都看著秦潛。
管家也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節奏,他弄不懂啊!
秦潛這腦迴路,實在是太清奇。
管家看著秦潛,心裡頭默默的念叨,大少能不能走一回普通人走的路。你這腦迴路九曲十八彎,實在是跟不上節奏。
「放手,讓她跳。」秦潛語氣很重,充滿了威壓感。
有保安承受不住壓力,緩緩鬆開余心然的手。
余心然的身體猛地往下掉,驚恐地發出一聲慘叫:「啊……」
余心然依舊懸在半空中,並沒有真正掉下去。因為還有保安抓著她的手腕。
秦潛用拐杖指著余心然,冷酷地說道:「我說過,你想死,我會成全你。」
「秦潛,你還是不是人?你的心呢?你有心嗎?」余心然痛苦的嘶吼,質問。
秦潛冷漠一笑,和他講心,余心然有這個資格嗎?
龍之逆鱗,觸之即死。
秦潛非龍,但同樣有逆鱗。
沒人能威脅秦潛,敢威脅秦潛的人要麼死,要麼生不如死。
余心然用跳樓自殺來威脅秦潛,純粹是打錯了算盤。
秦潛用拐杖指著余心然,「你死,我成全你。你還要死嗎?」
余心然淚流滿面,「秦潛,你不是人。」
秦潛傲然站立,他是不是人,不需要余心然來做評價。
「我……你……」
余心然見秦潛沒有絲毫的同情,心已經被傷得千瘡百孔。
余心然突然做了決定,她咬著牙,沖保安怒吼:「拉我上來。」
幾個保安一起用力,將余心然拉了上來。
余心然跌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秦潛。目光充滿了憤怒和恨意。
秦潛居高臨下地看著余心然,「從這裡離開。以後這裡不歡迎你。」
余心然沉默不語,從地上站起來,提起自己的包緩緩地朝樓梯走去。
幾個保安緊張地跟在余心然身邊,生怕余心然想不開會再次跳樓。
樓梯拐角處,余心然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秦潛,「秦潛,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突然決定辭退我,是不是雲深對你說了什麼?」
秦潛面無表情地說道:「沒有。雲深沒有提起你。」
余心然笑了。她根本不相信秦潛。秦潛在說謊。
余心然點點頭,說了最後一句話,「我知道了。再見。」
余心然下樓,走出別墅。她沒有坐秦家的車離開,而是開著自己的車駛上公路。
余心然目視前方,帶著一股子狠意。
她記得雲深的地址,她要去見雲深,她要問清楚一切。
嘎吱!
刺耳的剎車聲,刺激著路邊行人的耳膜。
余心然猛地踩下剎車,目光怨毒地盯著前方的安和堂。
安和堂門口停了幾輛貨車,正在卸貨。人進人出,顯得非常忙碌。
余心然看到了雲深,雲深從藥房裡走了出來,正在和送貨的人說些什麼。、
余心然猛地打開車門,走出去。
她提著包,腳踩運動鞋,目標就是前方的雲深。
快要靠近雲深的時候,余心然大聲喊道:「雲大夫!」
雲深循聲看去,很奇怪,余心然怎麼會來找她。
當余心然的手伸進提包,雲深突然推開面前的鄭老闆,抄起地上的紙箱子就朝余心然扔去。
被發現了!更應該死。
余心然果斷拿出提包裡面的藥瓶,朝雲深的臉上灑去。
「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你去死吧。」
手中的藥瓶,噴灑出劇毒藥水。
雲深連連後退。
正在搬貨的幾個保鏢,見情況緊急,不顧自身安全,當機立斷沖了上來。
幾個保鏢前後夾擊,一個猛虎下山,將余心然撲倒在地上。其他保鏢趕緊拿下余心然手中的毒藥。
「放開我,你們都放開我。」
余心然仇恨地盯著前方的雲深,「雲深,你壞我前程,壞我姻緣,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雲深板著一張臉。果然是秦潛的鍋。她就知道秦潛辭退了余心然,余心然肯定會記恨她。只是沒想到余心然的性格會這麼極端,竟然帶著毒藥要見她。
雲深撿起地上的藥瓶,竟然是硫酸。
余心然想讓她毀容。
雲深冷冷一笑。
鄭老闆還一臉懵逼,「雲大夫,這是怎麼回事?要不要報警。」
「當然要報警。」雲深不會姑息余心然,更不會給余家面子。
余心然敢拿硫酸來潑她,雲深就沒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保鏢將余心然捆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雲深,你不得好死……嗚嗚……」
雲深嘲諷一笑,就憑余心然這點本事,還敢來潑硫酸。好,她就讓余心然知道惹她的下場。
雲深給保鏢揮了下手,保鏢提著余心然進了藥房。
孫叔擔心地問道:「小雲,沒事吧?」
雲深搖頭,「孫叔放心,我沒事。她沒潑到我身上。鄭老闆,你也沒事吧。」
鄭老闆擺手,「幸虧雲大夫及時推開了我。否則我這兩百斤,可架不住那麼一大瓶硫酸。」
「鄭老闆,今天讓你受驚了。我這裡還有事情要處理,改天我擺酒給你壓驚。」
鄭老闆渾不在意,「雲大夫別同我客氣。什麼受驚不受驚的,我皮糙肉厚,我沒事。雲大夫,警局那邊我有認識的人,需不需要我幫忙?」
雲深說道:「謝謝鄭老闆,暫時還不需要。這件事,我會處理。」
鄭老闆說道:「那行,你這裡忙,那我就不給你添亂,先告辭一步。剩下的藥材,你們慢慢清點,改天給我錢都沒關係。」
「謝謝鄭老闆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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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然萬字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