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她想替他大哭一場(二更)
秦潛病房內,人很多。
醫護人員,秦家人,擠了一屋子人。
雲深從噁心的狀態中走出來,拿出專業素質,給秦潛調配解毒藥。調配好了後,又親自餵秦潛喝下去。
見到秦潛喝了解毒藥,秦老爺子問道:「小雲大夫,喝了這個藥,秦潛的眼睛,耳朵就能恢復嗎?」
雲深翻了翻秦潛的眼皮,說道:「等明天吧。明天應該能夠恢復一部分功能。之後幾天再吃幾副藥,應該就能全部恢復。」
雲深又檢查了秦潛的左腿傷口,傷口開始癒合,肉芽已經長了出來。再過幾天,外傷就能完全復原。
秦宿黑著一張臉,教訓秦浩一頓,不僅沒出氣,反而將他氣了個半死。
秦宿板著臉問道:「雲大夫,秦潛身體裡的蟲卵什麼時候開始處理?」
「現在就可以。不過我擔心秦少的身體吃不消。」
雲深話音一落,右手突然被人握住。
雲深順著手看過去,竟然是秦潛。秦潛握住了她的手,難道秦潛能聽到?
不可能!解毒藥剛剛喝下,不可能這麼快見效。
雲深靠近病床,在秦潛的手背上寫道:【你能聽到嗎?】
【不能!】
秦潛的手指頭動了動,寫下兩個字。
雲深皺眉,好奇地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握住我的手?】
【你們是不是在討論我的病情?儘管治,不用擔心我。我想儘快好起來。】
這就是秦潛的心意。
雲深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討論你的病情?】
秦潛的手指頭從雲深的手心輕輕滑過,輕得像羽毛。
雲深縮了縮,卻沒有鬆開秦潛的手。
秦潛寫到:【我有感覺,我還有腦子。我還能思考。】
雲深突然想哭。
秦潛的遭遇很慘烈,可是他一直這麼堅強。看著躺在病床上消瘦的秦潛,雲深有種衝動,想替他狠狠的哭一場。
雲深深吸一口氣,儘量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後在秦潛的手背上寫下:【你放心,明天你就能看到一點點,還能聽到一點點。說不定還能說話。我會盡我所能,儘快將你治好。】
【謝謝!】
秦潛真摯感謝。
【不用謝。】
身為醫者,這是她該做的。
見雲深同秦潛交流完畢,秦老爺子趕緊問道:「小雲大夫,接下來要怎麼做?」
雲深說道:「接下來,我要清理秦少身體裡的蟲卵。顧大夫,修大夫,一會還需要你們幫忙。」
顧大夫率先說道:「能幫上雲大夫的忙,我們樂意之至。」
雲深調配一碗藥水,給秦潛灌下。
十分鐘後,雲深讓人扶著秦潛坐在凳子上。然後讓顧大夫,修大夫分別掐著秦潛兩處大穴。
「對,按著這裡的穴位,我不讓你們動,你們千萬別動。還有力道不要太大。秦少現在身體弱,力道過大,他會受不了。」
一切都安排妥當後,雲深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後坐在秦潛的背後。
雲深脫掉秦潛的病號服,露出消瘦的背脊。
拿出銀針,扎在秦潛的後背上。
七七四十九根銀針扎在秦潛的背上,那場面,看上去觸目驚心。
所有人屏息靜氣,都不敢出聲打擾雲深。就怕一出聲,雲深手一哆嗦,將針給扎錯了。
扎完銀針,雲深開始運用九玄針法中最危險的滑針。
雲深的食指指尖,保持相同的力道,從一根根銀針上面滑過。
同時利用九玄心經,將一股股氣息導入秦潛的身體裡。
直到最後一根針,雲深猛地用力,八厘米的銀針,幾乎全部沒入秦潛的身體,只剩下一個針頭露在外面。
銀針沒入秦潛身體裡的那一刻,秦潛身體猛地前傾,張口,鮮血噴了出來。
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秦宿的臉色都變了。
不等秦宿發問,雲深大聲說道:「千萬別動。看到鮮血裡面的白色顆粒嗎?那就是蟲卵。」
蟲卵!?
站在病房裡的人全部後退,有的人甚至退出了病房。
雲深再次提醒,「都別亂動。實在不放心,就拿個東西擋著。裡面的蟲卵,我會處理,你們不用擔心。」
秦老爺子說道:「雲大夫,你繼續,我們不怕。」
雲深點點頭,用手一拍,第二根銀針沒入秦潛的身體,只露出一截針頭在外面。
同上次一樣,銀針沒入身體的那一刻,秦潛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鮮血裡面同樣有白色顆粒物,全都是蟲卵。
七七四十九根銀針,七七四十九口鮮血。難怪,雲深一開始擔心秦潛的身體會吃不消。
任何人一口氣吐四十九口鮮血,都會受不了的。
好在雲深做足了準備。
之前給秦潛灌下去的藥水,以及後來利用九玄心經導入氣息,都是為了保住秦潛的性命。
四十九口鮮血噴出來,秦潛的臉色已經沒辦法見人。
雲深趕緊讓人將秦潛扶到病床上趴著。然後用吸鐵石,將七七四十九根銀針從秦潛的身體裡吸了出來。
最後一根銀針從秦潛的身體裡取出來後,雲深讓人將秦潛翻過來躺好,然後給秦潛餵了一粒補血益氣的藥丸。
雲深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真的快累死她了。
不過事情還沒完,地上的蟲卵還需要她來處理。
雲深拿出藥瓶,搖一搖,倒在地上的血液里。
藥水一遇到鮮血,就發生了神奇的化學反應。
鮮血翻滾,咕咚咕咚,似乎還在冒泡。
顧大夫和修大夫恨不得趴在地上觀察這齣反應。
雲深趕緊將兩人拉起來,「別靠近,有毒。」
有毒?
病房裡站著的人繼續後退,更多的人退出了病房。
雲深看著手錶,算著時間。五分鐘過去,鮮血不再翻滾。
雲深對顧大夫他們說道:「可以了,裡面的蟲卵都已經被處理乾淨。可以派人進來清掃。」
顧大夫看看地面,又看看雲深的醫藥箱。恨不得埋到醫藥箱裡面。
雲深的醫藥箱就跟百寶箱一樣,裡面應有盡有。只有想不到,沒有雲深拿不出來的。
修大夫有同樣的想法,他也對雲深的醫藥箱有極大的好奇心。哎呀,真想將雲深的寶貝醫藥箱抱在懷裡。就算給他十個姑娘他也不換。
雲深將醫藥箱關上。
顧大夫和修大夫齊齊發出一聲失望的嘆息。
雲深暗自一笑。
秦老爺子很關心秦潛的身體,見雲深忙完了,於是就問道:「小雲大夫,秦潛身體裡的蟲卵都清理乾淨了嗎?」
雲深搖頭,「還沒有。剛才的治療還要進行兩次。」
秦宿皺眉,還要兩次,秦潛的身體受得了嗎?
秦宿乾脆問道:「雲大夫,我兒子還撐得住嗎?」
雲深說道:「秦將軍放心,我會隔一天進行一次。不用擔心秦少撐不住。」
「那就好,那就好。」
秦宿呼了一口氣,總算放下心來。
秦老爺子沉吟片刻,問道:「小雲大夫,等蟲卵都清理乾淨後,秦潛就能徹底好起來嗎?」
「是的。」
雲深肯定地說道。
頓了頓,雲深又說道:「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可以試著治好秦少的左腿,讓秦少的左腿恢復正常。」
秦老爺子和秦宿都一臉緊張地盯著雲深。
秦老爺子遲疑地問道:「小雲大夫,你說的恢復,是我們想的那個恢復嗎?」
雲深點頭,「我說的恢復,就是你們想的那樣,讓秦少左腿能夠正常走路跑跳,以後秦少不必拄拐杖,也不必吃止痛藥?」
「當真?」秦宿激動地問道。
雲深含笑點頭,「當然是真的。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太好了。」
秦宿眼眶濕潤,第一次如此激動。
秦宿對雲深說道:「雲大夫,如果你真能讓秦潛的腿恢復正常,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秦宿的座上賓。以後遇到什麼事,直接報我的名字。」
秦老爺子瞪了眼秦宿,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不穩重。
秦宿哈哈一笑,他高興,他樂意。
秦潛的左腿,一直是秦宿的心病。那麼優秀的兒子,偏偏瘸了腿,成了別人嘴巴裡面的瘸子。就因為這個,無數人都想藉機將秦潛從特勤局老大的位置上拉下來,取而代之。
這些年,秦潛拖著不良於行的左腿出外勤,執行各種任務,那真的是將腦袋放在褲腰帶上面,拼命!
秦宿做夢,都盼著秦潛的左腿有朝一日能夠好起來。可是這一切只能停留在夢裡。
如今雲深告訴他,有辦法恢復秦潛的左腿,讓秦潛正常的走路跑跳,秦宿高興得真想大吼兩聲,發泄一下心中積累了多年的鬱氣。
秦宿對雲深連連說著感謝的話,雲深笑了笑,乾脆趁機告辭。
還是將病房留給秦家人吧。
秦宿激動地對秦老爺子說道:「老爺子,我們秦家還有希望。」
秦老爺子板著臉,「就算秦潛的腿治不好,我們秦家也垮不了。」
「父親說的對。但是有了秦潛,我們秦家肯定會更上一層樓。」
秦宿難掩激動。
秦老爺子喝了一口茶水,笑著問道:「現在還敢懷疑雲深的醫術嗎?你敢說她來歷不明嗎?」
秦宿連連搖頭,「不敢。以前我糊塗,說了不少渾話。現在我是明白過來了,雲大夫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她那個師弟和她一樣,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老爺子,你從哪裡找到雲大夫?」
「這還多虧了小胡,胡方知。要不是胡方知將雲深介紹給我,我們可能就錯過了她,秦潛說不定已經沒救了。」
秦宿臉色一暗。接著秦宿又說道:「找機會得謝謝胡方知。」
「胡方知那裡,你不用操心。要感謝,也該由我。」秦老爺子擺擺手,制止秦宿,讓他別和自己搶。
秦老爺子繼續說道:「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感謝雲深吧。」
秦宿皺眉,摸摸頭,怎麼感謝雲深,還真是一個大難題。
雲深是大夫,送藥材應該合適。可是雲深手上本來就有很多珍稀藥材,他們送出的藥材只怕入不了雲深的眼。
雲深名下有企業,給雲深企業優惠?不知道雲深能不能接受。
雲深還是學生,給學校打個招呼,讓學校對雲深多關照一點,卻不足以表達秦家的謝意。
秦宿很愁,「老爺子,你給我出個主意吧。我就是個粗人,手上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錢也不多。」
秦老爺子哼了一聲,對秦宿這個兒子那是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秦老爺子說道:「真要指望你,只怕人都被你得罪了。」
秦宿沒反駁。這些年,需要秦宿親自送禮的人,已經很少很少。親戚之間送禮,有唐妙茹打理,不需要他來操心。公事上送禮,自有馬秘書替他打點好一切,同樣不需要他操心。
如今要他給雲深送禮,還真是為難死他了。
雲深的身份,也真夠複雜。年齡不大,就是個小姑娘,偏生還是古醫,醫術驚人,同時還是企業家,還是學生。這麼複雜的身份,要送禮,這裡面的尺度可不好把握。
從這一點就看出,秦宿和胡方知之間的區別。
胡方知走仕途,打點人情關係,得心應手,送出去的禮物又實惠又能投其所好。
秦宿是武將,脾氣直,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送禮這門學問,年輕時候秦宿還摸到一點皮毛。這些年位高權重,如今連皮毛都沒有了。常年都是別人給他送禮,哪裡輪到他給人家送禮。
秦老爺子對秦宿說道:「這些日子,雲深在秦潛身上用了不少珍貴藥材。我私下裡問過顧大夫,雲深拿出來的藥材,放到市面上,最便宜的都要上百萬。還有為了引誘蠱蟲,雲深先後用了兩粒丹藥,那都是價值千金,有錢都買不到的珍貴丹藥。再加上雲深付出的心血,怎麼謝她都不為過。」
『父親說的是。那到底該怎麼酬謝雲深?』
秦老爺子微微眯起眼睛,「算了,酬謝雲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等秦潛身體恢復後,我和他商量著辦。你呢,把你老婆小孩都管好。別給秦潛添亂。」
秦宿微微皺眉,「父親,這些年妙茹一直很安分,並沒有亂來。」
秦老爺子哼了一聲,要是他年輕十歲,他真的會捶秦宿一拳頭。糊塗男人,為女色迷惑,出息。
秦老爺子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秦宿,我問你,雲大夫遇車禍,這件事你查清楚了嗎?」
秦宿板著臉,說道:「越野車司機和大貨車司機,全都是通緝在案亡命之徒。順著這條線往上查,查到了給兩個人介紹活的中介。很可惜我們的人趕到的時候,中介已經死了。資料也沒有找到。至於車輛信息,都是報廢車輛。」
秦老爺子不動聲色地問道:「也就是說,這起車禍查到這裡,再也查不下去呢?」
秦宿點頭。
秦老爺子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嘲笑秦宿。
秦老爺子不客氣地問道:「知道雲深給秦潛治病,而且還敢動雲深的人,秦宿,你告訴我,整個京州,整個帝國有幾個人?」
秦宿面色鐵青,卻沒說話。
秦老爺子繼續問道:「你說司機的線索斷了。那你有從上層開始查嗎?」
秦宿微微點頭,「查了。但是阻力很大。」
「誰最可疑?」秦老爺子沒有廢話,直擊問題核心。
秦宿沉默。
秦老爺子也不著急,也不催促。
秦宿拿起水瓶,喝了一口。然後將水倒在桌面上。用手指蘸了水,在桌面上寫下一個『皇』字。寫完之後,秦宿就將字跡給擦掉。
「父親,這家嫌疑最大。但是我沒有證據,我動不了他們。」
秦老爺子暗自嘆息,「你確定是這家?」
秦宿點點頭,「我排查了所有可疑人員。只有這家,在當天有過異動。雖然不清楚他們具體在做什麼,但是按照現有的資料推測,這家的嫌疑最大。」
秦老爺子眯起眼睛,沉默了幾分鐘,才開口說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將車禍調查結果告訴雲深?」
秦宿一臉苦惱,「我正想請教父親。」
秦老爺子直接揮手,「是時候拿出誠意,就今天吧。你親自和雲深談。不要覺著沒面子。雲深救了你兒子,光憑這個,你就該親自走一趟。」
「父親放心,我一會就去見雲深。」秦宿肯定地說道。
秦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還算有救。
秦老爺子又繼續問道:「秦潛中毒的事情,你那裡有什麼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