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以後,我們不見。一更
也許是貓咪醒了,白色的爪子一下一下的勾搭起了陸天朗的手指,而陸天朗竟然這個時候還有玩樂的心,陪著貓咪你一下我一下的,孟清歌看得火大,正要說話時,陸天朗將貓放了下來,站起來。
他個子很高,比孟清歌要高出一個頭不止,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孟清歌。從他的身上發出的一股強大氣場,好像任何靠近他的人都站不住似的,孟清歌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此時眼前的男人,令孟清歌很難把他跟龜山島那個凌晨,與她一起看星星的男人聯繫起來。
他身上的那種溫潤儒雅的氣息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孟清歌感覺好像面對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陸天朗看了她幾秒,這種沉默中越來越壓抑的氣息令孟清歌忍不住的想要後退幾步,與他保持距離。
陸天朗微彎下腰,面色冷淡的對著孟清歌道:「孟清歌,我跟她之間的事,從來不是外人能過問的。你,就請回吧。」
說完,他就邁開了長腿往門口走去,那隻布偶貓跟在他的腳邊,一人一貓,卻完全的感覺不到任何的暖色。
孟清歌抿了下嘴唇,說道:「陸天朗,她不願吃東西,如果你不再管她了的話,我會如實告訴她的。」
陸天朗腳步一頓,但什麼也沒有說,繼續走了出去。
*
夜色深深,醫院病房。
裴如意在那道暗影靠近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
「你肯來了。」裴如意坐了起來,語氣平常的好像往日她午睡剛醒見到他時一樣。她望著他,寂靜的病房好像有著不知名的一種氣氛在瀰漫開來。
她以為他們是相戀的,但從她出事到現在,他才出現在她的面前。這仿若重生後的一見,好像她就不認識他了。
可他分明還是老樣子,俊逸的眉眼,高高的個子,模特一般挺拔。他身上穿著休閒的西服外套,深藍的牛仔褲,頭髮微微凌亂的造型,下巴乾淨的一點鬍渣都看不到,整個人看上去乾淨清爽。
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帶著淡淡菸草跟松木清香混合的味道。
可他的臉是淡漠的,沒有一點的喜怒,那雙烏黑的眼眸里,什麼情緒都感覺不到。
依舊是裴如意先開了口:「為什麼?」
陸天朗薄薄的嘴唇輕輕抿著,他在床邊看了一眼,最後在靠窗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習慣性的伸手去掏口袋,但大概發現這是醫院病房,便抽了手出來。他道:「孟清歌沒有告訴你嗎?」
裴如意道:「說了,但我想從你嘴裡親耳聽到。」
「……」陸天朗垂著眼,一下一下的把玩著打火機。
裴如意看著那小小的火苗忽明忽暗,就像他的那個人一樣。熱烈起來的時候,感覺要窒息,可他冷下來的時候,也叫人失望不知所措。
「陸天朗,你說,你願意讓我的心裡保留他的位置,你說你願意慢慢等的,為什麼?」
陸天朗「啪」的一下合上打火機,烏黑而清冷的眼眸盯著她說道:「我確實說過,我允許你的心裡有他,我允許你心裡為他蓋一座墳墓。但我好像低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我可以讓你的心裡有他,但我不能忍你還是想跟他埋在一塊兒。」
他自嘲的冷笑了一下:「反正不論我如何退讓,都捂不熱你的心了,那我又何必繼續再浪費時間?」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都是平淡冷靜的,裴如意靜靜的聽著他,等他說完了,她道:「說完了?」
陸天朗沒有再開口,裴如意道:「那你要不要聽聽我要說的?」
「……」
裴如意輕輕的吸了口氣道:「當時,陸鳴看出了我的手真的有問題,他要給你打電話,利用我來威脅你交出你的所有。」
「霍晉謙因為我丟了命,而我,不想重蹈覆轍,讓你辛苦建立的一切都落入他的手裡。」
話音落下,病房裡寂靜了很長一段時間,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感覺到。
窗口的窗子打開了半扇,一陣風吹進來,一半窗簾拂動了起來,進來一陣很淡很淡的花香的味道。
陸天朗抬起眼眸看向裴如意:「你敢說真的是這樣嗎?」
裴如意的眉心微微的皺了一下,不解的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陸天朗冷笑:「陸鳴威脅你要揭發你,他要讓你的千堇之城變成一座鬼城,難道你不是為了那個,才跟陸鳴拼命的?」
他的笑意更冷了幾分,聲音裡帶了濃重的諷刺味道。
「哦,不,還不是這麼的簡單。你聽說陸鳴要揭發你的時候,你害怕了,你知道他對你感興趣,不惜去色誘他,這才導致了車禍。這才是真相吧?」
裴如意的臉色蒼白如紙,眉毛幾乎絞在了一塊兒。這時,她的平靜不再,憤怒的道:「誰跟你說的?」
「呵呵,惱羞成怒了?」陸天朗冷笑了一聲,「那天晚上,就你們兩人在一輛車上,你說是誰說的?」
裴如意的拳頭捏緊了,她的傷還未完全好,這麼捏著的時候,筋骨都在痛。
陸鳴比她早醒來幾天,這幾天,足夠他胡說八道,顛倒黑白了。
她紅了眼睛,咬著牙道:「你信他?」
陸天朗冷哼了一聲:「不管我信不信,你都否認不了,你做一切事的動機里,都有霍晉謙的原因。你為了霍晉謙肯委身於我,為什麼不能再委身於別的男人呢?」
「畢竟霍晉謙在你的心裡是那麼高大,誰都超越不了他。在你的心裡,我還不如他的一個夢想,不是嗎?」
裴如意咬住了下唇,無話可說了。
確實,當她決定要跟陸鳴同歸於盡的時候,裡面的原因太多了。
為霍晉謙,為整個霍家,也為了他……她以為這一場賭博,她很划算,卻沒想到,她並未大贏。
命還在,陸鳴不能夠再威脅她了,她想要保住的一切都保住了——
但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結束了……
「裴如意,你自由了,我以後都不會再糾纏你。千堇之城已經被霍晉霆接手過去,你可以不用再擔心什麼了,以後連我也不能夠再控制你。」
陸天朗輕笑了一聲,不知道在諷刺誰,他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褲兜內。
「裴如意,這次,就當我來探望了你,以後,我們不見。」
陸天朗說完望著她,裴如意沉默了兩秒後,抬起眼來對著他,臉頰浮起一絲淡然笑容:「好,以後我們就不見面了。」
陸天朗對著她點了下頭,像是一個普通至極的朋友來探病,探完就走。
裴如意全程的,用極為平靜的目光送他出門,心裡竟然也平靜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大概這麼長的等待里,她已經先習慣了。
門關上,病房裡又一次的陷入了寂靜。
窗簾依舊在拂動,花香的味道淡淡的,將病房裡的藥水味道都沖淡了不少。
裴如意呆呆的坐著,臉上有點涼,好像有什麼落下來了,觸手一摸,只是一點淚啊……
*
藕園。
書房內,陸天朗不知道這是他抽的第幾根煙。
裴如意不喜歡他抽那麼多煙,在她面前,他已經儘量少的抽了,可現在,他好像把那些在她面前減了的煙都抽了回來。
夜涼如水,這註定是個不眠的夜。
在醫院,他面上冷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裡有多麼煩躁。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冷靜的人。
房間裡湧起了濃濃的煙霧,充滿了窒悶感,他輕咳了幾聲,走過去將窗子打開來,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他躁動的大腦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陸天朗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裡,還在回憶著陸鳴醒來的那天。
聽說陸鳴醒了,他立即就要去找他算帳,陸鳴卻狠狠的嘲諷了他。
「陸天朗,你一心一意疼著的寶貝疙瘩,也不過是個破爛貨而已。」
「你知道我威脅她說,要把她的秘密公之於眾的時候她怎麼說的嗎?她說,她願意跟了我,還要幫著我來對付你。她說可以幫著我,讓你一件一件的失去你所有的,讓你感受凌遲的痛苦。她說,這樣才有快感。」
他當即否決了他,但陸鳴接下來的話,卻像是打了他一記耳光。
「你還記得搜救隊來救人的時候,她是壓在我的身上的吧?當時,她就趴在我的胸口,在為我解衣裳。」陸鳴邪肆的指著自己的胸口,得意的繼續道,「你睡了她那麼多次,應該知道她那樣的尤物在懷的感覺。」
「就是因為這,我才把持不住,錯把油門當剎車。可就算是這樣,為表忠誠,她都沒有立即躲開,而是趴在我的胸口,緊緊的抱住我,保護我……」
「陸天朗,你是個傻子,你養了一頭白眼狼……」
……
陸天朗的拳頭握緊了,手背上的經絡都冒了出來。
「砰」的一聲,拳頭狠狠的落在了窗戶上,堅硬的鋼化玻璃上面瞬間多了幾條裂縫,玻璃上倒映的那張臉,也跟著多了幾道裂縫。
藕園裝有防盜系統,那一聲震動驚動了嚴程,他即刻趕了過來,推開門卻見陸天朗一個人背對著門站著,手背上一道鮮紅的血跡蜿蜒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