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你留在這裡,今晚就留在這裡
「霍晉霆,喬南是妮妮的救命恩人,在我的眼裡,你跟他一樣,都是妮妮的救命恩人,就算我是你法律上的妻子,你跟他也沒有區別!」孟清歌憤怒的衝著他吼完,打開門,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趙嬸在樓下,不安的往樓上看,不知道那兩個人,為了什麼吵起來了。這大過年的,早上還好好的,怎麼就吵架了呢?
孟清歌從樓梯上沖了下來,一口氣跑到了院子裡,屋外的冷風一下子將她包圍了起來,她只穿了室內的毛衣,冷風從衣服的每一個孔隙鑽進去,她也不覺得冷。
天空中,還不時傳來煙花爆竹的爆裂聲,天幕一下明亮,一下陷入黑暗。她走到了院子的一個角落,默默的蹲了下來,任由淚水在臉上流淌。嘴唇已經被她咬破,即便是這樣,她也不能任性的大哭大鬧,只能壓抑著自己,躲在角落獨自舔舐傷口。
在他的眼裡,她就是一個隨便的女人?
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能說這樣傷人的話?
她已經受到了懲罰,也再沒有想過,再想要得到什麼幸福,只想安安靜靜的,就這麼生活下去,等待妮妮長大償。
若不是為了妮妮,她不會想到再要跟一個男人有所交集。不管那個男人,是如何平凡,或是如何高貴,她怕受傷,她的愛情,已經死了……
霍晉霆在她衝出房間後,就後悔了,也自覺說話的語氣重了。站在客廳的一角,透過玻璃窗,他可以看到院子的角落,那個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她躲在那裡,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好像那樣,別人就傷不到她了。
「霍先生——」趙嬸小心翼翼的開口,「孟小姐那樣,會生病的。要不要,把她叫進來?」
霍晉霆的眉毛緊擰著,這時,喉嚨口一股氣湧上來,他把手虛握成拳,抵在嘴唇咳了下,這一咳,好像引起了連環反應似的,連著咳了好幾聲。趙嬸看著他,說道:「霍先生,你是不是著涼了?」
霍晉霆的眉頭擰的更緊了。她居然說,在她的眼裡,他跟喬南沒有區別?這讓他心裡極度的不悅。這個女人,真的沒有一點,她是他的女人,這個認知嗎!
可看她蹲在角落,咬牙哭泣的模樣,好像一根刺,一下一下扎著他。身側緊握的拳頭一松,他擺了擺手,吩咐道:「你去給她送件衣服,別讓她光凍著。」說著,就轉身,離開了客廳。
趙嬸依言,給孟清歌披上大衣的時候,她已經停止了哭泣,蹲在那裡靜靜的出神,趙嬸不敢打擾,手足無措的陪了會兒就走了。過了很久,就算身上披著大衣,也抵抗不了越來越低的溫度。孟清歌這時才覺得渾身都凍僵了,冷風好像鑽進了骨頭縫裡似的,她扶著旁邊的一棵小樹,緩緩的站了起來。
因為蹲的時間太久,她幾乎凍成了一個冰人,站起來的時候,腿都麻了,身體微微一晃,差點跌倒,這時,身後一雙大手扶住了她。轉過頭去一看,霍晉霆擰著眉頭正看著她,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在她身後的。
孟清歌看到他的臉,別過腦袋,撥開了他的手,自己往屋子的方向走。霍晉霆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慢了一步,只抓到了一手的冰冷的空氣。看著她細瘦的背影,他摸了摸鼻子,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往屋子裡走。
孟清歌回到房間,給自己泡了個熱水澡,把凍僵的身體焐熱了,額頭冒汗才出來。霍晉霆進去她房間的時候,她剛好推開浴室的門,皮膚都被熱水燙的紅紅的。
霍晉霆咳了兩聲,在她經過他身側的時候,拉住她的手臂:「孟清歌,剛才我說話重了些,我……」這輩子,他就沒跟誰低頭道過歉,一時,認錯的話就卡在了喉嚨,偏這個時候,喉嚨口又是一股氣湧上,他接連咳了幾聲,話就沒有說出口。
孟清歌抽出手,看都沒看他一眼,她不想跟他待在一個房間,看到他不肯離開這裡,就去了妮妮那邊。
小孩子的衣物,要用熱水洗,孟清歌在洗手間,坐在小凳子上搓著妮妮的衣服,霍晉霆過來的時候,就是看到她一下一下,把孩子的衣服一件件洗乾淨。他默默地走過去,在她對面蹲下,默默的,把她放在另一個清水盆里的衣服,幫著漂洗了。
這輩子,也就在外野地探險的時候,自己動手洗過衣服。
孟清歌只低著頭,默默的搓著衣物,靜謐的空間裡,就只有三種聲音,她搓洗時的摩擦聲,嘩啦的水聲,還有他咳嗽的聲音。
吭吭吭,一開始,還是偶爾的幾聲,到後來,越來越頻繁了。
孟清歌到後來,想無視他也不行了。她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他的臉,有著不同尋常的紅色,好像發燒了。她眉頭一皺,說道:「霍晉霆,你是不是感冒了?」
霍晉霆抬眉,平靜的眼睛一汪古井似的,啞著嗓音道:「好像是有點。」
「那你還洗什麼衣服。」孟清歌聽到他濃重的鼻音,就知道他是真的病了。她站起來,下意識的就是去拿藥給他吃,才轉身,卻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霍晉霆滾燙的臉貼著她的脖子,感受到她皮膚帶來的細膩溫涼的感覺,像是絲絨一般舒服,他輕輕的蹭了一下,閉著眼睛道:「不要生氣了。」
低啞的嗓音,比起以往還要更性感一些,仿佛是一句蠱惑的咒語,啞啞的,鑽進了她的耳朵。他滾燙的氣息,也燙熱了她的皮膚,孟清歌耳朵一熱,想要避開他,他卻箍緊了手臂道:「孟清歌,不要生氣了。」
「……」
他忍著咳嗽,說道:「孟清歌,我有點難受。」
腦子一陣一陣的眩暈,他的呼吸也越來越粗重,把身體的大部分重量,壓在了她的身上。孟清歌意識到他病的不輕,只好把他先送回他的房間。給他吃了藥,讓他睡下,等他的體溫降下來了,孟清歌才起身要離開。
這個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霍晉霆從被子裡伸出手來,拉住她的手腕,閉上的眼緩緩睜開,墨黑的眼珠靜靜的望著她:「你就這樣走了?如果我半夜又燒起來了呢?」
「不會的。」孟清歌輕輕的說著,掙了掙手腕,可是,他緊扣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霍晉霆輕輕笑了下,拇指在她細膩的手背上搓了下,說道:「我們都吹了冷風,怎麼你倒好好的,我卻這樣了?」
他一個大男人病倒了,倒顯得他弱不禁風似的。
明知是他沒話找話,想要留她陪著,孟清歌苦笑了下:「我哪有什麼資格生病?」
還未畢業,未婚產子,她的生活完全打亂,到後來妮妮生病,她每天過得,都是戰鬥一樣的生活,所有的錢,都投入到了那個無底洞裡,根本不敢讓自己有生病的機會。好像就是從那時起,她的身體,就好像煉成了金剛鐵骨,一點小毛小病都沒有。
意識到這麼說,好像在跟他訴苦似的,孟清歌微微一笑,隨後道:「我的身體底子很好,不大會生病。」
霍晉霆直直的望著她,他找人調查過她,也就知道她那段時間,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心底的某個角落,被撞擊了下,他輕輕的捏著她細瘦的手骨,低低的道:「以後,不會再有那樣的生活了,我……會保護你。」他眼神堅定,望著她,「你可以依靠我。」
孟清歌的心輕輕一顫,抬眼望向他。
他清亮的眼,在昏暗的光線中,像是寶石一樣明亮。
曾經,也有人這麼跟她說過,可是,男人的諾言,終究只是一句話,會讓人心頭髮熱,但人走,心就空了。
孟清歌深吸了口氣,別開眼,等心跳平復下來後,她轉過眼,對著他耐著性子道:「霍晉霆,時間已經很晚了。」
霍晉霆看了看窗外,濃黑如墨的夜色,遠處,還隱約能看到爆裂開來的火樹銀花。他收回目光,手腕上卻是用了點力,把孟清歌拽到床上去:「你留在這裡,今晚就留在這裡吧。」
孟清歌趴在他的胸口,眉毛皺了起來,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時,霍晉霆道:「就跟那天一樣,放心,我不會碰你的。就是想,有個人夜裡能照顧一下。」他掀開了一角被子,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示意她躺上來。
孟清歌看了他一眼,他直望著她,烏黑的眼,裡面沒有暴戾,也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像是個生病渴望得到關注的孩子一樣。
她終是沒能拒絕他,此時,她躺在他的身邊,兩個人保持了一些距離。這個時候,她的心情,居然很平靜,沒有悸動,也沒有忐忑,一點起伏也沒有了。
望著窗外不時閃爍的煙花,她輕輕的眨了眨眼,平穩的呼吸著,好像這個夜晚,跟平時沒什麼不一樣。
又過了一會兒,窗外,煙花爆竹的聲音突然密集了起來,亮光此起彼伏,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是十二點了。
跨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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