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去跪祠堂
秦家其他的人回來後,都被喊進了書房,好多個臉上還帶著燦爛的笑意,完全想不到家裡出了這麼大事兒,就算在感受到書房裡的氣氛不尋常時,也沒太放在心上。
不怪他們單純,實在是這些年秦家走的太順風順水了,要名聲有名聲,要地位有地位,別說在帝都,就是在天下,誰不知道秦家?
秦家人走出去,別人都會高看一頭,收穫的都是尊敬和羨慕,他們便是自小被教育要低調謙虛,心裡也難免有幾分優越感在。
然而,等到秦佑德說完話,所有的美好仿佛在頃刻間就粉碎了。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之後,便是不敢置信,是茫然惶恐,是手足無措,尤其是小輩們,完全承受不住這種打擊,換成秦家旁支的人,他們都不會如此,他們只會憤怒和羞恥,但秦可卿是誰啊,是他們的親姑姑,是他們一直敬佩和學習的人,是他們想要追趕的榜樣,現在卻告訴他們,這是一個笑話,他們都眼瞎了,他們敬佩的人其實是個蛇蠍心腸,早在二十年前就手段狠辣,害了一個無辜的人,那他們這些年都幹了什麼?
他們情何以堪?
秦佑德平靜的看著兒孫們的反應,端起桌上自己最喜歡的那個茶杯,那是祖上傳下來的,是御賜之物,溫潤如玉的光澤,精美大氣的圖案,讓人愛不釋手。
「爸,您會不會弄錯了?可卿,可卿怎麼可能會去害人呢?」先提出質疑的是秦長遠,秦家二爺,他跟秦長風長的三分相像,不過氣質截然不同,秦長風古板嚴肅,顯得有些無趣,秦長遠就看著知情知趣多了,說話也幽默,在醫院很有人緣。
他一開口,立刻就有人附和,「是啊,爺爺,我也不信姑姑會做出這等事兒,姑姑對病人簡直是菩薩心腸,我們都有目共睹,她是絕不可能會害人的。」
「爸,我也覺得這事太蹊蹺,是不是有人想陷害我們秦家、拿可卿開刀了?您可得好好查查,別錯怪了可卿,讓親者痛、仇者快。」
「爺爺,您一定得好好查啊,要不然讓表哥……」話說道一半,咽了回去,秦東陽心裡懊悔,弱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
秦佑德也看向一直未曾開口的曲凌馨,聽不出什麼情緒的問,「你有什麼想法?」
這一問,眾人就都看向她。
曲凌馨是從法院匆匆趕回來的,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裝,頭髮挽的很利索,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貌不算太出挑,卻也不會難看了,比較惹眼的是她的氣質,嚴謹又不會顯得刻板,凜然又不會顯得凌厲,言談舉止並不咄咄逼人,卻有有股不可侵犯之感。
她先安撫的看了女兒一眼,這才斟酌的回應秦佑德話,「既然您把大家都召回,且公開說了這番話,想必,您已經證據確鑿了,冤枉什麼的,是您最不想看到的,如此,您的處理結果是什麼呢?」
這話落,眾人又驚了把。
「媽!」
「嫂子,你怎麼能……」
「大伯母,這事兒可不能隨便認下。」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唯有秦觀潮和秦明月沒作聲。
曲凌馨不為所動,看向秦長風,聲音溫和,「我相信爸,也相信長風。」
秦長風面色複雜,不得不開口,「這事兒,你們不願相信情有可原,便是我剛聽到的時候,也掙扎了很久,但事實就是事實,我們心裡再難受,也得認……」
書房裡氣氛壓抑,面色各異的聽著。
秦長風繼續道,「今天喊你們回來,就是告知大家一聲,你們都是秦家的人,便有知情權,至於處理意見,我跟爸也都商量過了。」
「是什麼?」秦長遠緊繃著聲音問。
秦長風面無表情的道,「依著秦家的規矩辦,廢可卿一隻手,逐出家門,自此跟我秦家再無瓜葛。」
「什麼?」秦長遠面色大變,脫口而出,「我不同意,她是咱妹妹,不說護著,怎麼還能這麼傷她?大哥,你這是怕了宴家了……」
主位上,秦佑德砰的拍了下桌子,「閉嘴。」
「爸……」秦長遠還是畏懼他老子的,立刻態度就有些慫。
秦佑德冷冷的盯著他,「這是我的決定,跟暮夕沒什麼關係,他即便今天不上門幫柳絮討公道,我知道可卿做的事兒,也會這麼處理,這是秦家的規矩,不管是誰犯了,都一律同仁。」
「可是……」秦長遠還想辯駁,被秦佑德冷聲打斷,「你去祠堂跪著。」
此言一出,別說秦長遠了,秦家其他人都驚住了。
「爸,您,您怎麼罰起長遠了?他有什麼錯啊……」先忍不住求情的是秦長遠的夫人潘金枝,容貌比起曲凌馨就艷麗了好幾分,穿著一件暗紫色的旗袍,楚楚動人、極有風韻。
秦佑德別有深意的道,「他有什麼錯,他自己心裡清楚。」
秦長遠心裡一慌,本來還想為自己辯駁幾句,這會兒再不敢開口了。
「還不去?跪到明天這個時候,誰也不准給他去送喝的吃的。」
老爺子的話在秦家就是聖旨,沒人敢違背,頂多就是說兩句軟話求情,但若老爺子真的發了火,那是誰也不敢再吱聲的。
「是,爸!」秦長遠垂下頭,臉色灰暗,跪祠堂這種事兒,他雖不是第一回,但卻是頭一次當著小輩們的面被罰,難免會覺得羞惱。
然而,等他走到門口,即將出去時,身後忽然砰的響起一聲,驚得他豁然轉頭,就見地上滿是碎片,哪怕碎了,他也能認出,那是老爺子最喜愛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