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晏家聚餐
柳泊簫很想痛快乾脆的直接問個一清二楚,他在誰家見過她,可手指卻偏偏不停使喚,直到手機屏幕黑掉,她也沒能敲出一個字。
近鄉情怯嗎?
還是不敢面對過去?抑或著是對真相感到畏懼?
此刻的她,完全沒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激動和驚喜,相反,心裡又慌又亂,還有些茫然無助,直到陸雲崢回來,她才勉強整理好情緒。
「煩死了,就不能讓我過點舒心日子嗎?」陸雲崢重新躺回床上,恨恨的抓了抓頭髮,「到底誰大啊,憑什麼讓我照顧她?」
聞言,柳泊簫關切的問,「怎麼了?」
陸雲崢瞪著天花板,咬牙切齒道,「陸珍珍要來。」
「嗯?來帝都嗎?為什麼?」
「誰知道她哪根筋搭錯了!啊啊啊,氣死了,我爸還說讓我照顧她,她明明比我大好嗎,裝什麼天真無邪、不諳世事,我呸!」
柳泊簫想了想,不解的問,「她不是一直以在紫城的工作為傲嗎,來帝都能捨得拋下那些?」
陸雲崢鄙視的嗤道,「什麼為傲?她就是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罷了,一家三流媒體的記者有什麼好得瑟的?我猜,她八成是攀上什麼高枝了,她那個人,無利不起早,野心又大,紫城那種偏遠的小地方哪裡裝得下她?能忍那麼多年也是難為她了,不過,別來麻煩我啊,靠!」
柳泊簫安撫的拍拍她的肩,「你爸讓你幫著做什麼了?」
陸雲崢煩悶的道,「讓我給她租個房子,特麼的,他們把帝都當什麼地方啊?又把我當什麼啊?這裡寸土寸金,我又不是取款機,我打工賺錢是為了買電腦,不是給她陸珍珍租房子的,她要是我親姐也我也認了,後媽帶來的、對我又不好,我憑什麼慣著她?」
「那你拒絕了?」
陸雲崢用手捂住臉,不說話了。
柳泊簫瞭然,嘆了一聲,「你爸又對你用苦肉計了?你啊,就是心軟,不過這也怨不得你,你爸確實也不容易,你應了也就應了,大不了先墊付上,等陸珍珍來了後再找機會要就是,她那個人虛榮心還是很強的,話要是甩到她臉上,她也不會死乞白賴的占你這個便宜。」
陸雲崢悶悶的「嗯」了一聲。
「要不要我幫忙?我手裡還有一點錢……」
「不用,朋友之間不談錢,談錢傷感情。」
聞言,柳泊簫哼笑,「那是指的一般朋友,以我們的關係,不談錢才是生分好嗎?」話落,聲音一轉,「雲崢,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所以,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陸雲崢眼眶一熱,拉過毛毯蓋住頭,瓮聲瓮氣道,「知道啦,睡覺!」
柳泊簫笑著關了床頭的燈。
臥室里暗下來,靜謐無聲中,柳泊簫卻沒有絲毫睡意,腦子裡想的全是宴暮夕那幾句話,她該怎麼辦呢?直截了當的問還是就此打住?
她有種預感,一旦揭開真相,她的生活將不會再有寧靜。
……
翌日,是周五,柳泊簫從起床後就有些魂不守舍,總擔心宴暮夕又不請自來,雲崢可在她家呢,萬一撞上了,她要怎麼解釋才好。
幸好,直到吃完早飯,陸雲崢出門去打工了,他也沒來。
宴暮夕原本是要來的,只是被詹國通恭恭敬敬的攔下了,提醒他今天是周五,晏家每到這一天都會聚在一起吃早餐,這是晏家第一代創始人定下的規矩,誰也不能例外。
但顯然,宴暮夕不會是個聽話寶寶,「跟爺爺說一聲,我有事兒就不去了。」
詹國通一點都不意外,公事公辦的道,「敢問少爺有什麼重要的事呢?」
拜託說個靠譜點的藉口,也好讓他等下在眾人面前不至於太丟臉。
宴暮夕勾起唇角,「去見爺爺的孫媳婦兒,你說這事重不重要?」
詹國通嘴角抽了下,這藉口,老爺子聽了還不得血壓飆上去?「少爺,大小姐今天也回來了。」所以,您還是別去騷擾人家泊簫了。
聞言,宴暮夕挑眉,「我姐來了?一個人?」
詹國通道,「是,一早就來福祿院了,陪老爺子散會兒步,現在都在餐廳等著您呢。」
宴暮夕轉了身。
詹國通鬆了口氣,跟上。
詹雲熙好奇的湊他老子身邊,暗搓搓的問,「爸,大小姐為什麼突然回來?」
詹國通不語。
詹雲熙急的不行,「爸,跟我您還藏著掖著啊?」
詹國通斜他一眼,「你還猜不到?那你長腦子來是幹什麼的?」
詹雲熙噎了下,福至心靈,不由瞪大眼。
見狀,詹國通低哼了聲,少爺在朋友圈裡發的那些東西就像是霧裡看花、水中望月,搞得一眾人都稀里糊塗的,大小姐還能坐的住才怪。
……
福祿院,是仿古時的高門宅院建造而成,除了年歲不夠,其他一模一樣,鑲著釘子的朱紅大門,屋頂上的琉璃瓦,門前威武的獅子,走進去,更見氣派富貴,媲美舊朝的王府,僅次於皇宮大院。
五進的院子,隨處可見古樹參天,行走其中,會讓人恍惚有種穿越的錯覺,初次來的人尤甚,甚至不自覺地屏息低頭、變得誠惶誠恐。
宴暮夕一路上目不斜視,有傭人見到他退到一側問好,他也沒什麼反應,倒也不是傲慢自大、目空一切,更像是一種純粹的漠然。
大家也都見怪不怪,只是餘光里看到他那張臉,還是難以避免的會被驚艷到。
宴暮夕走到餐廳時,廳里的氣氛原還算融洽,然而他一出現,那些融洽的談笑聲立刻消失不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沖他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