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煽情的團圓飯
中午吃飯時,已經十二點半了,餐廳里,美味佳肴擺了滿滿一桌子,五個人圍坐著,酒杯里倒上桂花酒,菜香,酒香,熏得人慾醉。
東方蒲坐在中間,一邊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邊是兒子和女婿,視線從每個人身上緩緩掃過,眼神酸脹起來,江梵詩比他還要控制不住,早已暗暗抹淚。
宴暮夕含笑提醒,「東方叔叔,江姨,今天可是個大喜的日子,雖然遲來了二十年,但我們還是團聚在一起了不是麼?逝者不可追,來者猶可待。」
東方蒲重重點頭,壓下心底翻滾的那些複雜情緒,端起手裡的杯子來,「暮夕說的對,逝者不可追,來者猶可待,以前每年中秋都是一場煎熬和折磨,今年終於團圓了,老天待我一家不薄,我以後再也不怨懟它了,來,為了我們全家的團圓,為了破曉回家,幹了這杯。」
說完,他先仰頭一飲而盡,喝的有點急,咳嗽了兩聲,卻有種痛快和釋懷。
江梵詩含淚笑著道,「你爸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我以前憎恨蒼天,憎恨這個世界,甚至所有人,但現在,破曉回來了,我什麼都不恨了,只有感恩。」
說完,也端起全部喝光了,她很少喝的這麼猛,幸好酒是自釀的,度數不是很高,她喝完後,除了臉有些紅,倒也沒有什麼不適。
東方將白緩了緩情緒,這時候,他不想落淚,怕丟臉,但鼻子酸酸的,喉嚨發堵,其實流淚並不一定是因為難過,高興也會讓人流淚,要不怎麼有個詞叫喜極而泣呢,「爸,媽,我就不多說什麼了,感謝您們生了我,又把妹妹帶到這個世上,讓我知道了什麼是手足情深,即便過去的二十年,我們過的很辛苦,但妹妹回來了,那麼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我以後,一定好好愛護妹妹,絕不會再讓人傷到她。」
最後一句,說的鏗鏘有力,宣誓一般,然後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酒入喉嚨,刺激的有些疼,他卻笑起來,只覺得胸臆間脹滿幸福。
宴暮夕暗暗吐槽,這還叫不多說什麼?說的夠多的了,還搶了他的活,他的媳婦兒當然要他來守護,他轉頭,含情脈脈的看著柳泊簫。
柳泊簫此刻已經感動的眼眶泛紅,咬了下唇,也端起杯子,其實她以前對這樣的煽情場合很接受無力,但此刻,卻矯情的想要說點什麼,然而到了嘴邊,也只有笨拙的一句,「爸,媽,哥哥,我很高興回來,謝謝你們,二十年來從沒忘記過我。」
是的,謝謝你們你們一直都把我放在心裡,從來沒有忘記,記得一本書上說過,肉體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算真正的死亡,真正的死亡是,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記得他的人。
那將是多麼可怕。
她喝了杯子裡的酒,笑意盈盈的看著身邊的幾人,幾人也都看著她,眼神或慈愛,或寵溺,或溫柔心疼,都是她生命里重要的親人,此生有他們,何其有幸?
最後一個端起杯子的是宴暮夕,他的臉上並未露出什麼哀傷,而是笑吟吟的道,「從出生到現在,我經歷過三場歷劫,卻也有過三次最開心的時候,先說劫難,第一件,便是我媽給我定的媳婦兒不見了,第二件,我媽去世,第三件,我姐出嫁,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三個女人都先後離開了我……」
「暮夕!」江梵詩聽的心疼起來,不忍他用這樣的語氣、表情說著這麼慘痛的話。
柳泊簫的心裡就更是酸痛難當了。
宴暮夕還是笑著,「江姨,您別難過,我現在既然能說出這番話,便是都放下了,我失去了很多,但得到的更多,我媽走了,可您和叔叔待我如親子,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覺得自己缺少父母之愛,泊簫不在,還有將白,沒有青梅竹馬,還有兄弟之情,我姐出嫁,更是去尋找她的幸福了,當時覺得宴家只剩下我一個,會不會孤單和淒涼,可並沒有,我姐那時候幾乎每天給我電話,每周回娘家至少兩次,把我姐夫醋的不得了,直到我不堪其擾,她才該為每周回來一次,但電話,三兩天也要打一個,我但凡開口,她從來不會拒絕……」
其他人靜靜的聽著,沒人打斷。
宴暮夕頓了下,笑著繼續,「嗯,不說這個了,再說最開心的時刻好了,第一次,就是初見泊簫的時候,我也不知道用一見鍾情這個詞對不對,但那時候是真的有了這就是我媳婦兒強烈念頭,我媽自知她沒有多少時間了,帶我看過泊簫回家的路上,曾對我說,以後我身邊就有人陪了,這個人就是泊簫,是我的妻子,她不會離開我,會一直陪我到老,便是她走了,我也不會孤單,那天,我特別開心,第二次,便是隔了二十年再次遇上泊簫的時候,我看見她,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快就確定了是她,那時候,我簡直要被失而復得的喜悅衝擊的暈過去,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種歡喜,叫做久別重逢……」
柳泊簫看著他,眼底溢滿柔情,誰能想到她和眼前的人會有今天的兩情相悅呢?那時候,她是排斥他的,覺得完全沒可能,甚至,她還有過想要利用他調查身世的念頭,她慶幸,沒有利用,沒用把他推的太遠,能被這樣的男人愛上、陪伴左右,是上蒼的厚愛,她一直不覺得自己有多少能得了他的心,只能說,也許是命運捉弄了她二十年後、額外的補償吧?
「第三次,便是今天,此時此刻,終於團圓了!」他說完,喝了杯子裡的酒,見幾人望著的眼神都那麼疼惜,笑著道,「以後還會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嗯,我都想好了,這第四次,就是我跟泊簫互許終身的時候,第五次是結婚,第六次,是生孩子……」
本來還聽的心裡酸酸的幾人,此刻,都不約而同的把疼惜的視線收回來了。
東方蒲笑罵,「越說越不靠譜了。」
江梵詩也嗔道,「什麼互許終身?暮夕,不准胡鬧哈。破曉還小呢。」
東方將白直接冷哼,「你的這些第四次,第五次,再等四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