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 演戲
聞言,張鳳英臉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了,「二叔,您說這話,可就是傷咱們之前的情分了,我也沒為難外甥女啊,提的要求也不過分吧?怎麼您就這麼推三阻四的?茜雪有出息了,您臉上也跟著沾光不是?為什麼對別人就那麼大方,對自家人倒是小氣了?」
「是啊,二叔,茜雪可是您親孫女啊。」蘇茂恆也不高興了,「我們也不是求您幫什麼大忙,就是一句話的事兒,您怎麼還……」
大概是想著將來還要相處,後面難聽的話就沒說出來。
柳蘇源老臉黑沉,「你們把話說明白,我怎麼就小氣了?我又怎麼對別人大方了?我不應你們,是因為泊簫沒那個本事,怎麼還像是欠了你們一樣。」
「二爺爺,難道您不知道嗎?」蘇茜雪不想讓父母和柳蘇源鬧僵,所以把話頭接了過去,「最近有部電視劇,是宴大少投資的,裡面好幾個角色都是表姐的朋友。」
聽到這話,柳蘇源反應過來,「你是說明瀾嗎?」
蘇茜雪點點頭,撫弄著自己找人精心描繪的指甲,不疾不徐的道,「對,不止他,還有雲天和周秀雅,他們三人都是電影學院的,跟表姐只是老鄉,表姐都幫了,我們可是一家人呢。」
柳蘇源蹙眉解釋,「他們是自己去試鏡選上的,跟泊簫沒關係。」
蘇茜雪勾起唇角,「二爺爺,要說雲天學長是選上的,我相信,他早就出道了,有顏值,也有演技,可明瀾和周秀雅嘛,就是表姐的功勞了,明瀾跟我一樣,都是今年的新生,他一外地人,若沒有表姐幫襯,怎麼可能選上?就算他真選上,也就是跑龍套的份兒,可我聽說,他戲份並不少,還有周秀雅,她當時明明被人擠掉了,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兒,但開拍後,她卻進了劇組,不是表姐幫的又會是誰呢?」
柳蘇源還真不知道這些事兒,不過,他相信自家的孫女,不會跟少爺開口求這個人情,於是道,「不是泊簫幫的,她跟宴少是在交往沒錯,卻從不跟他提要求。」
聞言,蘇茜雪眼眸閃了閃,想著柳泊簫倒是聰明,很多女人攀上有錢有勢的男人後都跟小人得志一樣,要這個、要那個,恨不得作到天上去才夠風光,但在她看來,這樣的女人無疑是愚蠢的,因為男人會把這種女人定義為膚淺、虛榮,雖也應著,卻是把她當成個玩物,玩夠了就扔了,保質期太短,聰明的做法,則是不要跟男人提任何要求,表現出愛的只是他的人,如此,男人才會越發珍惜上心,這樣,女人才有上位的可能,等到嫁入豪門,什麼東西不是唾手可得?
但張鳳英不信,「二叔,您就別糊弄我們了,雖說我們之前是一直在南城不假,但現在網絡這麼發達,什麼事兒能瞞的住啊?宴大少為你們做的事兒還少嗎?難道都是主動的?外甥女就一句沒提過?哎吆喂,我可真就是不信了,比賽時,那麼風光高調,你們店開業時那麼隆重氣派,這不都是宴大少給的?你們不說,他能做到這份上?」
柳蘇源擠出一句,「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提。」
「二叔,您要是非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張鳳英拉下了臉,還要繼續,這時,門從外面推開了,陸雲崢笑眯眯的走進來,「外公,有客人點名要吃您做的菜。」
柳蘇源心裡清楚,這是幫他脫身來了,於是配合著站起來,上回還故意客氣客氣,這次直接道,「我得先去忙了,就不陪你們了。」
陸雲崢熱切的道,「外公,您去忙,我幫您招待客人。」
一聲客人,劃清了界限。
柳蘇源猜到她留下是有話要說,八成是女兒囑咐的,便沒攔著,點頭出去了,再不離開,他怕自己會拍桌子發火,這哪是親人啊,這分明是來討債的。
門關上後,陸雲崢大大方方的坐在柳蘇源剛坐過的椅子上,還禮貌的給幾人都續上茶水,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和善友好,但對面幾人卻都莫名覺得不爽。
「你是誰?」最小的蘇茜雲問,語氣里有那麼一點不屑。
陸雲崢瞥她一眼,這就是柳姨說的那個初中還沒畢業的問題少女了?果然十足的小太妹樣兒,心裡腹誹,面上卻不顯,「我叫陸雲崢,是泊簫最要好的閨蜜。」
聽到這話,幾人才拿正眼看她了。
蘇茜雪試探著問,「這麼說,表姐的事兒,你也都清楚了?」
陸雲崢一副得意樣的模樣,「當然,泊簫什麼事兒都不瞞我,我倆從有記憶就在一起玩兒,比親姐妹還親。」
聞言,蘇茜雪扯了個嘲弄的弧度,親姐妹?當她看不見她身上繫著的圍裙啊?要是真拿她當親姐妹,怎麼會讓她在店裡打工?這分明是羞辱,偏她還沾沾自喜的,也真是可憐,不過這樣的人,最容易套話,「那你對表姐和宴大少之間的事兒清楚嗎?」
「必須的啊,他倆從開始交往到現在的一點一滴,我都看在眼裡……」
聽到這兒,張鳳英迫不及待的問,「那宴大少對她是個什麼態度?」
陸雲崢假裝不懂,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張鳳英在心裡鄙視了下,不得不把話挑明些,「就是宴大少是隨便玩玩呢還是認真的?」
陸雲崢做出恍然大悟樣後,便開始滔滔不絕,「當然是認真的,真的不能再真,宴大少不止一次的說要把泊簫娶回家,對了,泊簫可是已經去過千禧山了,千禧山你們知道吧?那是名勝古蹟,是風水寶地,宴家就住在那兒,普天下獨一份兒的尊貴啊,還有呢,宴家的人也認可泊簫了,只是泊簫才讀大學,不能談婚論嫁,不然現在保不准就成宴家少奶奶了,哎,整個帝都的女人都對泊簫羨慕嫉妒恨啊,可是沒轍,宴大少的眼裡只看得見泊簫一個,對她那個寵啊,誰見誰眼紅,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給她,這些光榮事跡,不用我一一累述吧?網上都有,詳細的很,不過我建議你們別看,能虐死單身狗……」
幾人的表情,跟吃了蒼蠅一樣的難看。
但陸雲崢好像看不見,繼續說著,「宴大少天天追在泊簫後面跑,殷勤小意、關懷備至,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太肉麻,太膩歪,看的我都要得糖尿病了……」
張鳳英壓著一肚子的酸水,打斷她問道,「那宴大少是不是對她提什麼要求都滿足?」
陸雲崢眨巴下眼,「不是啊。」
張鳳英愣住,「你不是說,宴大少很寵她嗎,都想摘月亮給她了,還能不滿足她提的要求?」
「對啊,是很寵,但關鍵問題是,泊簫不對他提要求啊。」陸雲崢誇張的感嘆著,「什麼要求都不肯提,都是宴大少主動給,主動給,泊簫還強烈的抗議拒絕呢,好多次,泊簫都生氣了,嚴厲的警告宴少別對她那麼好,別什麼都替她做,那不是想養廢她嗎?」
幾人聞言,表情更難看了,尤其是蘇茜雪,嫉恨的差點把指甲給弄斷了,這話要是柳泊簫說,那是顯擺、是炫耀,但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就是引人嫉妒的惡魔。
「真有你說的這樣嗎?」蘇茜雲尖銳的問。
陸雲崢信誓旦旦,「當然,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跟宴大少求證啊,看我有一點虛構嗎,再說這些事兒又不是秘密,你們隨便一打聽就知道。」
蘇茜雲咬著牙問,「那她為什麼不對宴大少提要求?」
陸雲崢一本正經的道,「當然是因為泊簫清高又驕傲,矜持又獨立啊。」
「我不信!她一定是裝的,是欲迎還拒,是放長線釣大魚!」
陸雲崢做出一副心虛的表情,閃爍其詞,「這個嘛,應該不會吧……」
蘇茜雲見狀,便覺得自己揭開了真相,冷笑道,「我就知道是這樣,她倒是好打算。」
蘇茜雪意味不明的補了句,「這是聰明人的做法,眼前的這一點好處算什麼?嫁進宴家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
「呵呵呵……」陸雲崢乾笑著,「你也很聰明吶。」
自作聰明。
蘇茜雪矜持一笑,暗含得意。
張鳳英卻皺眉不悅,「那就是說,我們如果讓她幫忙,她是一定不會跟宴大少開口了?」
陸雲崢嘆道,「泊簫也是沒辦法啊,為了最終的勝利,只能犧牲眼前的這點利益了,你們既然是她的親人,都應該支持吧?畢竟,她如果成了宴家少夫人,你們也都臉上有光啊,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咳咳,這個比喻不好,我的意思是,到時候,你們再求她辦事兒,不就輕鬆了?」
這話聽著沒毛病,可幾人偏偏覺得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