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宴家的中秋宴
小雲開伸著手,也想要,宴暮夕逗他,用筷子沾了一點酒抹在他嘴唇上,他先是興奮,舔了後,愣了幾秒,然後整張臉戲劇性的皺成一團,把眾人逗得哈哈大笑。
陸雲崢抓拍了那個瞬間,「太可愛了,這都能當成治癒不愉快的良藥用了,誰要,我分享給他。」
「我,我……」
「也給我發過來。」
「還有我……」
柳泊簫也保存了,原想設成屏保,可宴暮夕似知道她所想,一直幽幽的盯著她,她只得好笑的打消了念頭,繼續用兩人的合影。
……
這邊其樂融融,宴家此刻的氣氛卻沉悶而壓抑,一點過節的喜慶都沒有,哪怕福園裡收拾的比古代王爺的府邸還要華麗尊貴,哪怕桌面上擺的美味佳肴堪比供給皇上吃的御宴,可在場的人,誰也提不起興致來,想做做樣子,都力不從心。
宴崇瑞坐在主位上,眼前擺著他喜歡的桂花鴨,自從血脂高了後,這道菜就很少吃了,但中秋節這天,他總忘不下,就吩咐後廚做了,詹國通幫著切成小塊,鴨皮白肉嫩、肥而不膩、香鮮味美,配著桂花酒吃,最好不過。
但今晚,他食不知味,吃了兩塊就咽不下去了,眉頭一直緊鎖著。
他的左手邊坐著的是長子宴雲山和瑰園的那三人,欒紅顏不在,這種場合,她是沒資格參加的,也從來沒在福園出現過。
父子四人,除了宴怡寶外,神色皆有些沉黯,機械的吃著盤子裡的菜,一言不發。
宴怡寶倒是不覺得這樣的氣氛尷尬或是壓抑,顯得沒心沒肺,眉梢甚至往上揚起,似有些不可言說的喜悅,身上穿著正紅的裙子,全場屬她最喜慶。
坐她對面的宴美玉見狀,很是不滿的瞪她一眼,覺得這番作態實在丟人,不過想著忍也忍了二十多年了,不差這一次,到底沒開口。
她旁邊就是李舒蘭,心態可比她平靜多了,置身事外一般,低頭品嘗著盤子裡的一道烤松茸,動作優雅,穿了一身紫色的旗袍,貴氣而端莊。
倆人上首,是宴雲海和何雲生,倆人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早已翻滾了好幾遍,琢磨著等下宴暮夕來了,該怎麼說、怎麼談,怎麼試探和博弈,他們半點不敢掉以輕心。
何逸川和宴鳴赫對視一眼,各自看到對方眼裡的無奈和苦笑,然後眼觀鼻、鼻觀心,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良言,硬挨過這一場飯局。
吃完飯後,宴崇瑞剛想起身,宴怡寶忽然道,「爺爺,我有事想跟您說。」
宴崇瑞看她一眼,眼裡無波無瀾,「什麼事兒?」
宴怡寶笑著道,「家齊今天向我求婚了,我也應了。」
聞言,在場的幾人表情都微妙的變了變。
宴崇瑞默了幾秒,才聽不出什麼情緒的問,「曲家那邊是個什麼意思?」
宴怡寶語調輕揚,透著得意和歡悅,「曲家對婚事很滿意,不過我現在還不夠年紀,家齊就想著先訂婚,等我歲數到了再結婚,您的意思呢?」
宴崇瑞道,「我老了,這些事都不想再操心,問你爸吧。」
言外之意,他不管。
宴怡寶無所謂,所以聽了這話沒有絲毫意外或是失望,轉頭看向宴雲山,「爸,您同意嗎?」
宴雲山反問,「我要是不同意,你會聽我的嗎?」
宴怡寶下意識的道,「當然不了,我跟家齊兩情相悅,誰也分不開。」
宴鳴赫聞言,借著低頭喝茶,嘲弄的勾了下唇角。
宴雲山嘆了聲,「那你又何必問我?既然你已經應了,心裡也有了決定,那就這麼辦吧,訂婚的事兒,讓曲家找個媒人來,跟你媽談。」
宴怡寶迫不及待的道,「好,我這就去跟媽說。」
說完,就一陣風的走了,好在,還沒忘了跟在場的人打個招呼。
宴子安的心裡忽然有些不安,主要是大家對這事兒的態度太奇怪了,老爺子不管,他爸又瞅著有些消極,還把婚事推到他媽身上,好歹這是跟曲家結親,未免太敷衍隨意了吧?
「子安,子勉,你倆也跟去看看吧。」廳里詭異的安靜了片刻後,宴雲山忽然道。
有眼力的人都清楚,這是在攆人了。
宴子安心裡一沉,面上卻沒表現出絲毫來,從善如流的道,「是,爸,我也正有此意,聽曲家的意思,想這個月就定下,時間有點趕,我去跟媽商量下。」
宴雲山複雜的點點頭。
宴子安起身,跟其他人一一告辭,禮數周全,挑不出半點毛病。
宴子勉比他表現的還大方得體,笑吟吟的,渾然不覺尷尬,離開的背影從容淡定,如青竹一般。
宴雲海看著這一幕,微微眯了下眼。
何雲生心裡也起了幾分波瀾,原以為瑰園的三個孩子中,宴子安是最有心機的,也野心勃勃,如今嘛,卻覺得不一定了,太過完美,反倒是失真。
……
三人都離開後,宴美玉終於忍不住道,「今晚這頓飯吃的,一點胃口都沒有,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回,暮夕中秋節不回來,這叫什麼事兒?」
「媽,喝茶。」何逸川就知道依著他媽的脾氣,會第一個忍不住開炮,果不其然,給她端了茶水,卻也沒指望能散了她心裡的火氣。
宴美玉瞪他一眼,「我現在還有心思喝茶?」
何逸川不說話了。
宴美玉轉頭,又對著宴雲山道,「大哥,暮夕到底怎麼回事兒?他是你兒子,你就不管管?還是你們倆又鬧僵了?可再怎麼不對付,今晚也不該有家不回吧?」
宴雲山自嘲的道,「我要能管的了他就好了。」
宴美玉噎了下,煩悶不已,還莫名有些不安,「爸,您呢?您也不管?瑰園那三個孩子都在,他這個嫡長孫卻缺席,這算什麼?傳出去簡直是個笑話。」
宴崇瑞面無表情的道,「暮夕說要陪媳婦兒過節,晚些時候自會回來。」
「陪媳婦兒?」宴美玉拔高了聲音,「這分明是藉口,什麼時候陪不好,非要今晚?他倆還沒結婚呢,就算結了,也該帶著媳婦兒回這邊吧?留在蘇家,他也不怕跌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