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咱家破曉最好了
煙火後,幾人坐著又聊了很久,大多時候,都是江梵詩在問,柳泊簫在說,說以前的生活,太敏感的話題幾人都下意識的避開了。
二十年錯失的時光,很漫長,但用嘴巴說出來,其實並沒多少內容,主要也是因為柳泊簫在紫城過的實在太平靜順遂了,上學也好,交友也好,就沒有一點糟心的地方,學廚藝也是如此,雖然苦了點,但她感興趣啊,人一旦有興趣,再枯燥無聊的東西,都如獲至寶。
所以,她講述這些年的生活時,臉上的笑意就沒有落下去過,不止如此,言語裡也沒有對自己身世絲毫的怨恨,幸福溢於言表。
東方蒲和江梵詩都聽的很欣慰,當然,免不了也有那麼一點點羞於啟齒的酸楚,酸澀女兒沒有他們在身邊也過的很好,顯得他們特別沒用。
直到十一點半,宴暮夕見母女倆還沒有結束的意思,不得不提醒。
江梵詩一看時間都這麼晚了,才依依不捨的跟女兒分開。
上了車,江梵詩就靠在丈夫懷裡,又哭又笑。
東方蒲無奈的拍著她的背,輕聲軟語的哄。
東方將白開著車,心裡那個惆悵啊,覺得自個兒的父母也受了宴暮夕的傳染,開始秀恩愛了,只苦了他,到哪兒都被餵狗糧。
江梵詩把心裡的情緒發泄出來後,整個人就感覺暢快多了,臉上的淚擦乾,只剩下滿眼的笑意,帶著毫不掩飾的歡喜,「阿蒲,咱們家破曉真的很好看、很懂事,很可愛是不是?」
東方蒲毫不猶豫的重重點頭,「再沒有比咱家破曉更好看、更懂事、更可愛的姑娘了。」
得了相應,江梵詩眼睛亮晶晶的,發出猶如少女的光彩,「嗯,你說的對,咱家破曉是最好的,我瞧著比長辭都長的好看。」
東方蒲又是毫不猶豫的點頭附和。
江梵詩更激動起來,「還那麼懂事乖巧,簡直不能再讓人覺得熨帖舒坦了,你說,我們怎麼就那麼有福氣啊,這麼好的女兒是咱們的。」
東方蒲多沉穩的人啊,此刻,也激動的嘴角發顫,「你說的對,咱倆太有福氣了,有這麼好的女兒,這輩子還求什麼呢?」
江梵詩笑起來,笑得那個滿足啊。
東方將白,「……」
他爸媽是不是忘了還有他這個兒子?
有了女兒,兒子就是根草了?
還有,您們倆這麼一夸一捧的,真的合適嗎?這不就是老王賣瓜嘛,不過,妹妹真的很可愛啊,想著剛才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揚。
妹妹的表現,比他想的好了無數倍。
久別重逢的親人相見,有時候畫面並不都是美好,他在電視上看過很多次,家裡的孩子丟失後,父母們歷盡千帆找回來,自然是狂喜的,看到孩子最常見的表現,就是抱頭痛哭,但被抱住的孩子,表情往往有些茫然無措,甚至是木然,這就尷尬了。
父母對孩子的情,似海深,但孩子對父母,情分就淺了,分開時,如果孩子有記憶,分開的時候又短,這樣的久別重逢,情景就感人些,可如果,孩子被拐走時年紀太小,根本沒有跟父母在一起生活的記憶,到了新家後,養父母對他又好,那麼……這樣的重逢,往往並不是皆大歡喜。
血緣牽絆,說直白點,也得有共同生活的經歷做鋪墊,冷不丁的出來倆人,說是自己的父母,誰的情感上也無法全然接受,就算事實擺在面前,不得不相認了,可情分也騙不了人。
明明是一家人,卻比朋友還不如,那才是真心酸。
謝天謝地,這些,都沒有發生在他們家身上。
這都要歸功於妹妹。
啊,妹妹實在太好了!
後面,他父母還在夸個不停,這裡也沒個外人在,他們夸給誰聽啊,完全就是控制不住,因為太喜歡了,就有種恨不得跟全世界分享的衝動。
東方將白不得不稍微潑點涼水,「爸,媽,咱們跟妹妹是相認了,但這事兒吧,暫時可不能擺到明面上去,只私下裡知道就行了,您二位到了外面,可都收斂著點啊,別讓人起了疑心,就跟我似的,都傳出我跟暮夕在搶人的緋聞了。」
這話出,倆人果然冷靜了些。
東方蒲深以為然。
江梵詩也不是不懂事兒的,雖有些失落,卻還是毫不猶豫的點頭,「你說的沒錯,咱們不能給破曉招了危險,不過,報仇的事兒,得儘快。」
說道這個話題上,車裡的氣氛沉重了些。
東方蒲帶著幾分自責和愧疚道,「說到底,這事兒都是由我而起,早知道二弟那麼想要那個位子,我就不跟他爭了,那樣也就不會讓他鋌而走險、做出那麼喪盡天良的事兒。」
聞言,江梵詩瞪他一眼,冷笑道,「你太看得起他了,你以為他只是想要家主的位子?他想要的多了,即便你當年把位子讓給他,他也不會感激你,只會得寸進尺。」
東方將白附和道,「媽說的對,爸,你爭不爭,結果都一樣。」
東方蒲難受的嘆了聲,「我是真的想不到二弟會是那樣的人,明明……」
江梵詩打斷,「你就是太心善了,看人總是往好處想,其實,秦可卿進門時,我就覺得他倆都不對勁了,裝的倒是對咱們很尊敬也很親近的樣兒,可實際上呢?我壓根就感覺不到什麼誠心誠意,阿蒲,你拿他們當弟弟、弟妹,可在他們眼裡,你就是擋他們前路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