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鎮宅之寶
於是,最終,那片地被相關部門收回去了,蘇家得到的補償,他也沒臉要,都在他侄子那兒,畢竟這二十年,他一次都沒會過南城,老宅是他侄子一家照看著。
他為此,一直很愧疚自責,覺得沒守住蘇家的祖業,以後死了都沒臉去見祖宗,誰知,秦家卻幫他把那塊地要回來了,還蓋章簽字生效,那塊地不會再被誰輕易的奪走。
更讓他覺得慶幸的是,蘇家老宅還沒有被開發商動,一切都保存完好。
秦家一定沒少下功夫吧?這可不僅僅是錢的事兒,那裡屬於徵用地段,要建什麼大型商場和遊玩的設施,其他地都談妥了,只保留他蘇家,秦家不知道用了什麼理由才說服對方。
但是……
他再動心,也不能接受,女兒比這些重要。
「這可是祖宗的基業啊。」趙南笙見柳蘇源還是不為所動,漫不經心的提醒了一句,「尤其是對你們這種傳承了幾百年的家族來說,還有什麼比這些東西更重要的?」
「趙老說的是。」秦佑德感慨著,「我秦家現在住的老宅有些房間都不知道修葺過多少回了,我都沒敢推倒重建,祠堂更是重地,供奉著一百多位祖宗靈位……」
柳蘇源啞聲接過話去,「那也不及我女兒重要,二十年前,我沒能為她做些什麼,現在,我怎麼可能因為一塊地就退縮?便是祖輩們怨我,我也不在乎。」
這幅豁出去、不顧一切的態度,最難搞。
趙南笙眼眸閃了閃,笑著問宴暮夕,「暮夕,你一直不說話,在琢磨什麼呢?」
宴暮夕笑吟吟的道,「在琢磨還有什麼報仇的手段比服毒更解恨。」
趙南笙噎了下,笑罵,「你怎麼不琢磨點有用的?不是我偏心誰,仇恨這東西,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難道除了兩敗俱傷,就不能有別的路可走了?」
宴暮夕挑眉,「比如?」
趙南笙意有所指的道,「比如想個更積極、更治癒的補償方式,過去闖江湖的人都是有仇必報,你捅我一刀,我勢必要還你兩刀才算出了那口氣,但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呢?那個被捅兩刀的只要不死,心裡就能沒有怨恨?只要有怨恨,就會想著再捅回去,如來一來一往,這輩子就為報仇活著了?除非斬草除根,才能解了心頭之患,但現在不是過去的江湖,有法律在,斬草除根的事兒,誰敢做?」
宴暮夕似笑非笑,「所以呢?」
趙南笙語重心長的道,「江湖已遠,有些規矩也得與時俱進不是?更別說,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咱們都有子孫後代,凡事都不可做絕。」
宴暮夕幽幽的道,「趙老說也沒錯,但是我准岳母不會有子孫後代了,我女朋友是她在紫城時從孤兒院收養的,拜秦家所賜,她終生都無法當一個母親。」
聞言,趙南笙似有些意外,「這麼說,你那小女朋友並非是蘇家親生骨肉?」
宴暮夕點點頭,像是隨意的道,「我正努力幫她尋親生父母……」
這話出,東方蒲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表情。
東方將白裝的還不錯,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趙南笙眸光晃了下,略帶幾分歉意道,「原來還有這一出,倒是我思慮不周了,老秦,人家的態度你也看到了,該說的我也說了,你還有什麼誠意要表的嗎?」
秦佑德的手就按在箱子上,仿佛有千金重,說出來的話更是一砸一個坑,「有,我如果能給柳絮把容貌和身體恢復到四十歲該有的正常模樣,蘇秦兩家的恩怨能不能到此為止?」
此話一出,整個辦公室都靜了。
不是嚇到,是驚異,這怎麼可能呢?
柳絮的反應最大,震動的都有些不知所措。
秦家的人也震驚的齊齊看向秦佑德,秦長風此刻,總算明白了老爺子昨晚說的那句『自有決斷』是什麼意思,原來是這樣。
但父親怎麼捨得?
那可是秦家的鎮宅之寶,秦家這麼多年了,遇上多大的事兒都沒捨得往外拿,現在卻……
「能嗎?」秦佑德又問了一遍。
柳絮失神一般開不了口。
柳蘇源也沒比她好多少,雖然之前,從宴暮夕那兒多少聽到一些,按說該有心理準備才是,但親耳聽秦佑德說出,還是激動的有些失控。
喬德智總算還能穩的住,他帶著幾分質疑問,「你確定能做到?有些東西可是不能逆轉的,你可別用什麼把戲來騙我們……」
秦佑德道,「有你在,我哪敢耍什麼把戲?你也該聽過我秦家先祖曾有一套獨門針法,能刺激人體損毀的細胞組織重新生長,自然衰老到一定程度自然是沒辦法用人力抗拒,但柳絮這種的,卻是可以一試。」
「只行針就行?」
「當然不,還得輔以我秦家的鎮宅之寶。」秦佑德像是怕自己會後悔似的,一口氣說了三樣東西,他說完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整個人感覺更蒼老了。
但在場的人,除了秦家和喬德智,其他人聽都沒聽過,更不知道有什麼用。
就是東方靖也一頭霧水。
最先忍不住發聲的是秦長遠,他情緒很激動,「爸,您怎麼能、怎麼能把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就這麼拿出來了?那些東西在秦家二百多年,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秦家人都沒捨得用啊。」
秦佑德愴然道,「是我沒用,教不好女兒,守不住寶貝,等這事兒了了,我自會去祠堂跟祖宗們請罪。」
「爸!」
「爺爺,您再好好想想……」秦觀海也急切的勸起來,「這事實在非同小可,您可不能衝動啊,那寶貝用了可就沒了,等您後悔時就晚了。」
「你們都別說了,我心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