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 做螃蟹
「這麼多都做醉蟹?」宴暮夕瞄了眼魚缸里的螃蟹,顯然不信她的話。
柳泊簫反問,「多嗎?我拿來四個罈子呢,每個罈子能裝五六隻,都有去處啦,店裡至少得放倆壇吧,還得給我爸媽送一壇去嘗嘗,這些天都辛苦他們給我做吃的,我也得孝順他們才是……」
「那還有一壇呢?」
「放瓏湖苑留著自家人吃啊。」
她說的那個理所當然,那個無辜啊。
宴暮夕就算知道她是故意在逗自己,她不可能心裡沒有自己,但還是難免哀怨委屈了,「泊簫,那我的呢?他們都有了,就沒給我留一壇嗎?」
柳泊簫笑睨著他,「你說呢?」
宴暮夕又戲精附身,演上了,「我哪裡能知道呢?你從來沒有說過愛我,你心裡有家國、有大義,有親情、有友情,還有你的事業和廚藝,唯獨沒有我……」
柳泊簫受不了的打斷,「你夠了哈,我要心裡沒你,在哪兒做不了螃蟹,非得跑你這裡?」
「這麼說,你就是特意想做給我吃了?」宴暮夕按捺著心裡的得意,裝作很平靜的問。
柳泊簫哼笑,「是啊,第一個讓你吃到,我今年可以頭一回做螃蟹。」
聞言,宴暮夕總算覺得人生圓滿了,湊過去在她唇上狠狠親了幾口,「我就知道你最疼的人是我,我比你的家人、朋友、事業都重要。」
看他那副得瑟的不要臉樣兒,柳泊簫無語的道,「也沒這麼重要好不?」
宴暮夕洋洋自得,「泊簫,你就別再掩飾啦,我已經看穿你的內心了,你就坦蕩的承認吧,你愛我,勝過愛一切,即便現在不是,將來也一定是。」
最後那句,說的鏗鏘有力,仿若某種宣誓。
柳泊簫心頭微動,沒再反駁。
宴暮夕又道,「我心亦然。」
這一句,就讓他演繹的柔情萬千、纏綿繾綣了。
柳泊簫清了下嗓子,「趕緊洗螃蟹吧,不然晚上什麼都沒得吃。」
「好嘞……」他誇張的長諾一聲,洗螃蟹的動作越發麻利自如,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常幹這活兒。
倆人合力,洗了半個多小時,螃蟹才算乾淨了,放在清水盆里,端去宴暮夕的辦公室,裡面的廚房比她家店裡的後廚還大還齊全,不愁無米下炊。
柳泊簫先做醉蟹。
她做的時候,不止宴暮夕陪在邊上,連詹雲熙和邱冰都裝傻的留在了辦公室里,暗戳戳的看,不是想偷師學藝,也不只是好奇,更多是欣賞,好像看她做這些事兒,就是一種美好的享受,哪怕吃不到呢,心裡都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很神奇,卻讓人沉迷。
柳泊簫穿著圍裙,十分專注投入,這是她一貫的作風,只要進了廚房,就如上了戰場的將軍,食材就是千軍萬馬,任由她驅使指揮,那種感覺,別人體會不到也理解不了,但她甘之如飴。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經由她做出來,就是賞心悅目的,醉蟹的步驟早已熟記在心,選蟹、養蟹、制鹵、浸泡、酸制,每一步她都曾演繹過無數遍。
炒好鹵,放涼,再把一隻只洗乾淨的螃蟹用乾淨的毛巾擦乾水分,放進玻璃罈子,依次加入各種調料,最後倒入花雕酒,攪勻,封口,放進了冰箱裡。
一共做了四壇,每個罈子里放了五隻,還剩下八隻活的在盆子裡。
她這才抬起頭來問幾人,「你們晚上想吃哪種口味的螃蟹?」
聞言,三人如夢初醒。
宴暮夕看著她,眼底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愛戀、稀罕,甚至有了幾絲崇拜,「只要是你這雙神奇的魔術手做的,我都想吃。」
柳泊簫無語的嗔他一眼,轉頭看向詹雲熙和邱冰,「你們呢?」
詹雲熙舉起手,興奮道,「我和少爺一樣,嘿嘿,都想吃。」
邱冰沒那麼貪,隱約按捺著激動道,「我想吃香辣的。」
他口味重,就喜歡吃香辣蟹。
柳泊簫點點頭,「可以。」
詹雲熙急聲道,「哎呀,螃蟹吃清蒸最好啦,原汁原味啊,香辣會被螃蟹的鮮美給遮蓋過去,少夫人,您說對不對?或者水煮也行啊。」
「那就一半做香辣,一半清蒸好了。」
聞言,詹雲熙歡喜的道,「少夫人真體貼。」
柳泊簫笑笑,也沒再回應他,低頭又忙起來。
宴暮夕嫌棄的看看自己那倆屬下,擺手攆人,「出去玩兒,等做好了再來。」
詹雲熙賴著不動,「少爺,我還想看少夫人做菜呢。」
「你有什麼好看的?你難道也想當個大廚?」
「嘿嘿,我沒那麼宏偉的夢想,我就是想多少會幾道菜,等有了女朋友可以在她面前秀一把,書上說了,會做飯的男人才性感。」
聽到這話,宴暮夕眉頭一動,「還有這種說辭?」
詹雲熙忙不迭的點頭,「對啊,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是經過無數女人驗證過的,要不然將白少爺為什麼會被評委最想嫁的男神呢?」
宴暮夕盯著柳泊簫若有所思上了。
柳泊簫也沒空去理會他又在琢磨什麼,蒸上螃蟹後,餘下的三隻準備做成香辣的。
詹雲熙走近點兒,看的目不轉睛,還拿出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光照片還不放心,又從口袋裡拿出個小本本和筆,一邊問,一邊準備記。
「少夫人,這清蒸蟹的步驟是什麼?您簡單點說,我好方便記……」
「第一步,選蟹,第二步,清洗,第三步,上籠蒸,第四步,調汁,第五步,開吃。」
「……」果然好簡單,好容易記。
寫的都想吃螃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