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你是想留下我的命,還是想讓她沒命?
試衣間裡掛滿了各式的婚紗,在燈光的氤氳下,泛著夢幻的光。
大概在每個女孩的心中,都住著一個踏著七彩祥雲的蓋世英雄,為了他,她們可以滿含熱淚的離開家人,走進對她們來說,神聖又莊嚴的婚姻殿堂,開始了完全未知的人生。
這需要勇氣,也需要運氣。
但顯然,她和林嫣的運氣都不太好。
紀雲深將指間的香菸湊到嘴邊深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繚繞的青白色煙霧裊裊散開,將他英俊的五官映的模糊縹緲起來。
喬漫越過傅青山的肩膀,看向站在那裡吞雲吐霧的男人。
「雖然我的話你可能不信,但我什麼都沒做過……」
說到這裡,她又看向身前的傅青山,聲音綿軟,「傅少,你堂堂軍區少將,年輕有為,英俊多金,是軍政兩屆不可多得的後起之秀,想必你不會因為準妻子朋友的事情,而牽連她本人。」
話落,她轉過身子,雙手整理著林嫣垂在臉頰兩側的秀髮,笑著說,「嫣兒,你很美,是他沒有眼光。」
說完,她就踩著高跟鞋,逕自的從兩個男人身邊走過,連一秒鐘的餘光都沒有看過去。
外面的陽光很明媚,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喬漫走的緩慢,她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耳邊都是呼嘯而過的轟鳴聲。
身後有男人沉穩的腳步聲響起來,由遠及近。她的唇角勉強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好像落在了男人充滿清冽菸草味道的懷抱里,還有他那聲低吼的漫漫。
……
喬漫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
窗外是漫天的星光,和各種園林景觀燈散射出來的光暈,將這座依山而建的豪宅府邸襯得遺世獨立。
床頭的柜子上放著清粥,還散著熱氣,像是剛剛做好的。
她微微蹙眉,她最近的身體是怎麼了?明明以前是個很少生病,甚至都不會感冒的體質。
可自從遇到紀雲深以後,大病小病,大傷小傷,一路好像就沒停過。
還好,一切就要結束了。
她沒什麼胃口,索性就沒吃。
剛剛碰觸到房門的把手,窗外就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音,大概是紀雲深有事離開了。
也或許是紀晗的一個電話,他就匆匆的趕過去了。
她搖頭苦笑,現在還想這些幹什麼呢?反正他做什麼也不會對她說,而且就算說了,也是給自己添堵,還不如不看不聽不想。
等他處理好這件事,就安安靜靜的把婚離了,皆大歡喜。
張嫂還沒睡,夜裡的風有些涼,她披著衣服站在走廊上,好像正在準備敲她房門。
「漫漫,你醒了?」張嫂慈愛的笑,「少爺說你低血糖又犯了,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年紀輕輕的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又是一陣夜風吹過來,喬漫冷的哆嗦了一下,下一秒就被張嫂推進了房間,語氣裡帶著母愛似的三分責怪,「吃東西了嗎?」
說話間,張嫂已經借著床頭壁燈看到了半高柜上那碗顯然沒動過的粥。
「快去把粥喝了,就算有天大的事情,身體最重要,這世界上誰都不值得讓我們輕賤自己。」
從小到大,她從沒在陌生人的身上感受過溫暖,張嫂是第一個。
喬漫的鼻子有些泛酸,坐在那裡看著張嫂把粥碗端過來,又細心的吹了幾下,放到了她的手裡。
「孩子,別太為難自己了。」
喬漫星眸里盈滿了水光,她笑,「謝謝張嫂。」
她舀了一口粥餵到嘴邊,口感很好,入口即化,和張嫂平時做給她的不一樣。
連喝了幾口,她揚起臉,笑意盈盈,「張嫂,這粥做的真好喝,我很喜歡。」
張嫂聽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磕磕絆絆的說道,「漫漫,這粥不是我做的,是少爺親自熬的。」
喬漫有些不敢相信,但心中還是止不住的有暖流淌過。
大概她太缺少溫暖,所以別人只要稍微對她好些,就會讓她感動。
但她知道,這些跟感情無關,只是情緒。
無法控制的情緒。
粥她都喝了,張嫂端著空碗走了。
她又呆坐在床邊一會,身上出了不少虛汗。
渾身黏的難受,她就進浴室沖了個涼,吹乾頭髮,又折騰了一會,她才上床睡覺。
牆壁上的英式時鐘在不停的擺動,時針直指凌晨三點。
……
喬漫感冒了,她醒來後就感覺整個人好像從水裡出來的一樣,渾身無力,嗓子發乾,眼皮發重。
張嫂今天請了假,她又不想再麻煩謝之謙和林嫣,更不想給紀雲深打電話。
她艱難的下床,隨便找了兩顆藥吞了進去,就又回到了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下午了。
她感覺自己很熱,只好將空調調到最低的度數降溫,可熱了一會兒,她又覺得冷,將自己整個包裹了起來。
女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想想這些天的委屈,突然就流下了淚來。
她躺在那,甚至覺得自己就這麼死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哭著哭著,她就睡著了,再醒來是被一陣手機的震動聲震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屏幕,滑了接聽鍵,「我的女王陛下,是我。」
喬漫好像連拿手機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卻硬是讓自己清醒了一些,「顧大公子,如果你是來找我敘舊的話,對不起,我沒有時間。」
顧西沉蹙緊了好看的眉頭,慵懶的聲音難得的嚴肅了起來,「你生病了?」
「感冒而已,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掛……」
喬漫還沒等說完,電話就被切斷了。
她已經難受的沒時間計較這些了,然後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頭上有冰涼的觸感傳來,她舒服的喟嘆了一聲,雙手忍不住的去靠近那冰涼的源泉。
那是一個裹著冰袋的毛巾,被一雙大手握著,掌心紋路不亂,微微有些粗糲,但她知道,那不是紀雲深的手。
她艱難的睜開雙眼,適應了好一會上方的蒼白光線,才看清了那雙大手的主人。
是顧西沉……
喬漫蹙眉,想要說他瘋了,還來自投羅網,可話到了喉嚨,發出來的是一片沙啞到有些嚇人的聲音。
顧西沉慵懶的一笑,似乎沒聽到她的話,「喬大千金也夠能耐的了,居然能把自己燒到41度,還能替別人-操心,這技能修煉起來,也是不簡單。」
喬漫一手捂著腦袋的冰毛巾,一手撐起身子靠在床頭,這才打量了一眼所處的房間。
不是藍山別墅,應該是某個私人住宅,顧西沉的落身處。
「那些是國際僱傭軍,個個都是不要命的主,顧西沉,你要死,能不能不要拉上我?」
顧西沉撈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翹起二郎腿,隨手點了一根煙,吸了起來。
「我說你是不是不知好賴?我一個人獨闖藍山別墅天羅地網的安保,把差點燒傻的你救出來了,結果你就是這麼感謝我的?」
他笑了笑,英俊的臉突然湊過來,「早知道我就不管你這個白眼狼了,讓你自生自滅就好了!」
喬漫別開臉,一點都不領情,「顧西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那哪是救我,根本就是在害我,本來紀雲深就以為你在為了我打抱不平,這回怕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看來紀雲深已經跟你說過重話了?」顧西沉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笑的更加魅惑,「我說喬大千金,他紀雲深暫時失去了智商我可以理解,畢竟紀晗是他放在心裡十年的人,可你這智商就實在不敢讓我恭維了!」
他搖搖頭,一副你年紀輕輕就智障了的表情,「你也不想想紀雲深為什麼要跟你說那些?如果他不說那些,你會想著跟我劃清界限,從而事不關己嗎?」
「我們認識多年,沒有愛情,總歸會有其他的情分在,紀雲深怕你摻和進來,就先把你摻和進來的可能給杜絕了,這點小事,還用我來親自給你分析?」
喬漫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這麼說,紀雲深根本就沒懷疑過自己,而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杜絕她難做?
可他為什麼那麼做,他完全可以不用理她的啊!
「怎麼?聽我分析完後,是不是覺得紀雲深的形象突然就偉大光輝了起來?」
喬漫瞪他,咬牙切齒的,「我看你有空在這分析這些,不如想想辦法怎麼解決這一切?難道你真的想和紀雲深對弈?別忘了,你得罪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他身邊那些朋友,和他背後所有的勢力,你們顧家就算黑道起底,天不怕地不怕,但強龍不壓地頭蛇,你沒聽過嗎?」
顧家雖然黑道起底,但大部分勢力都在國外,國內只是一個洗白的空殼集團,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就是一個洗錢運毒販毒的地下集團。
他顧西沉更是每天都活在刀光劍影中,想要他命的人本就多,這回又加上紀雲深他們,他就更加插翅難逃了。
「怎麼,擔心我?」顧西沉將手中燃燒過長的灰燼彈到了菸灰缸里,他笑,「放心,我暫時死不了,還沒跟你男人巔峰對決,我死了也不甘心。」
話落,院子裡就響起了槍聲,在深夜中,顯得格外的刺耳,和驚心動魄。
「說來就來了!」
顧西沉從腰間拿出一把槍,熟練的上膛,「你猜,我和紀雲深誰的槍法准一些?」
紀雲深在特種部隊待過,各項都不會差,而顧西沉過得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各項基本也都會。
喬漫一想到兩人拿槍互相指著對方的頭,頭皮就陣陣的發麻,心驚肉跳的。
「顧西沉,你快走,你可能不知道紀晗在他心裡的重要性,他真的會殺了你的,你快走,快走。」
顧西沉聽後,反倒是漫不經心的笑,「可是漫漫,我不想知道紀晗在他的心裡有多重要,而是想知道你……在他心裡有多重要?」
「我……」喬漫譏誚的笑,指了指自己的臉,「我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你大可不必試探。」
「是嗎?」顧西沉挑了挑好看的眉頭,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槍,隨意的把玩了兩下,「可有可無,會為了你從二十八樓跳下來,漫漫,他紀公子可不是個對女人那麼多情的男人啊!」
話落,就直接將她扣在了身前,一腳將整個落地窗戶踹碎,外面月亮混著星光,泛著好看的光暈。
紀雲深站在底下,他的頭髮被夜風吹的浮動,深黑的眸子像是融進了這個黑夜,卻明亮的嚇人。
隔空對視了幾秒,顧西沉笑了,「紀公子,我雖然睡了紀晗,但其實對你老婆更感興趣,你說,你是想留下我的命,還是想讓她沒命?」
喬漫穿著白色的睡裙,夜風將她的裙擺吹的漂浮起來,像是精靈般,讓人移不開視線。
紀雲深從褲袋裡摸出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裡,一手護風,一手按下打火機點燃,猩紅色的光在深夜裡忽明忽暗,將他的五官拉的愈加模糊。
他說,「顧西沉,你想怎麼樣?」
顧西沉低低的笑,冰冷的槍抵在喬漫的太陽穴上,「很簡單,要不我娶了紀晗,要不……她沒命。」
「你是說,你想用你明戀暗戀了多年的女孩的命換我妹妹的命?」
不是晗兒,而是妹妹。
他不是為了紀晗幾夜沒睡,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嗎?
怎麼這會又是妹妹了!
「嗯啊,就是這個意思。」
顧西沉低頭,在喬漫的側臉上摩挲,啄吻,「不過你得快點選擇,我耐心有限,這樓里都是紅外線炸彈裝置,你們想進來的話,除非跟我同歸於盡,也或者,等我嘗完紀太太的滋味,再來說解決辦法。」
紀雲深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然後眯眸唇邊的煙抽掉,扔到草地上捻熄,他說,「顧西沉,你要是動她一下,我不僅要你償命,就連你們整個顧家都別想活!」
「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叫了二十幾年的爸的人,也是紀晗的爸,怎麼?在紀公子的眼裡,紀太太會比紀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