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你在外面玩過的女人和私生子找到你們傅家的門了
雖然他們平時都在部隊裡,雖然不怎麼關注娛樂版財經版的新聞,但紀家是林城的軍政名門,而紀晗又是紀家的養女,所有人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公主,想要不認識她,恐怕很困難。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之前明明沒有見過她,卻覺得她很眼熟。
這種眼熟,並不是在電視雜誌里見過的眼熟,而是在現實生活中見過的那種眼熟,他想了很久才想起來,前些天他開車路過東湖路和沿海路的交叉口時,曾在記錄儀里目睹了那場墜崖車禍的現場,而行車記錄儀裡面記錄的人,好像就是她,紀晗。
當時她側對著行車記錄儀,能夠看見她飛舞的頭髮,和側臉的表情,完全沒有任何的驚慌,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故意肇事追尾墜海的車輛一樣。
他當時開車路過的時候就在想,這麼大的車禍,一定會被媒體大肆報導,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可結果卻並沒有,電視台和報紙只是用了粗略的幾行字描寫了這場車禍,甚至沒有一點肇事人和肇事車輛的信息。
仔細想一想,似乎只有紀家這樣的背景能夠做到。
那晚他開車回來就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下車了解一下現場的情況,後悔沒有等交警來,把行車記錄儀裡面記錄的現場畫面交給他們。
現在仔細回憶下來,他不禁後脊一陣發涼。
也非常慶幸自己那晚沒有多管閒事,不然肯定會惹上很大的麻煩。
他掂量了一下手裡的行車記錄儀,腦子裡思緒萬千,呼嘯奔騰,可能是軍人骨子裡就有一股正義感,沒看見的還好,可是看見了,他就不能裝沒有看見,他其實很想找個人把手裡的東西交出去,但又感覺找不到合適的人。
腦子裡考慮過很多人,但又覺得不靠譜,最後只能定格在傅青山的身上。
可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紀晗和傅青山是很好的朋友,交給他的話,嚴格意義上來講,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所以這件事情,他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最後腦袋都想疼了,他也沒有想出個子丑寅卯出來,只好把手中行車記錄儀的內存記憶卡扔到床邊的柜子里,準備到傅青山的辦公室門外進行新一天的站崗了。
從男兵宿舍到傅青山所在的辦公大樓,步行需要差不多十幾分鐘,他因為小跑著過去,只用了五分鐘。
辦公室的門緊緊的閉著著,他並不確定陸遇白和紀晗還在不在裡面,想推開門查看一下,門又緊鎖著,他想了又想,還是撥通了傅青山的手機號碼。
和昨晚一樣打不通,不是占線就是不在服務區,最後,他還是放棄了。
……
軍區大院,傅青山辦公室。
紀晗因為醉酒窩在會客沙發上睡的很香甜,臉上帶著醉酒後的紅暈,因為淋雨而濕透的白色裙裝已經被女軍醫換掉了,是女軍醫在自己的衣櫃裡臨時拿來的,是一條黑色的裙裝,她很少穿黑色,永遠的一身白,突然換了顏色,讓她在柔弱中又增添了幾分神秘和性感。
女軍醫偏胖,穿在她的身上其實並不合身,在她偶爾翻身的磨蹭中,一側的肩帶已經滑落了下來,露出了圓潤好看的肩頭,以及肩膀周圍大片的雪白肌膚,黑色的長直發披散在她身體的周圍,將她襯得越發的單薄嬌小,甚至有那麼點楚楚可憐。
裙裝下面的裙擺堪堪能遮住膝蓋,黑色將她的纖細的小腿襯托的更加的白皙,腳底上的纏著的繃帶已經有一些鮮血滲透了出來,這樣的女人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喝醉了酒受了傷躺在那裡,就足夠讓人魂不守舍。
陸遇白站在燈光下看了一會兒,就又逼自己到走廊去抽了根煙,再回來的時候,紀晗在沙發上又不安的翻了翻身,差點跌落在地上的時候,被疾奔過去的男人一雙強勁有力的雙臂穩穩的接住。
墜落感讓她恢復了意識,並從熟睡中慢慢清醒了過來。
她適應了一會頭頂的暖橙色光源,才睜開眼睛,看向距離她只有幾公分的英俊臉龐,想像中的男人臉和眼前的男人臉重合在一起,她伸出手捧住他的臉,喃喃的低叫了一聲,眼神里充滿了愛慕,「是你嗎?阿深。」
陸遇白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憋悶在胸口中的那股氣並沒有發作,只是低聲回了一句,「我不是他。」
「就是你。」
紀晗一雙柔軟的手臂環吊在他的勃頸上,眨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毛茸茸的小腦袋還湊過來,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我知道是你,你別想否認。」
她的唇很香甜柔軟,還帶著淡淡的酒氣,但並不難聞,吻在他的唇上,像是羽毛划過,微癢又撩人。
「紀晗,你清醒一點看清楚,我是陸遇白,不是紀雲深。」
陸遇白愛好廣泛,喜歡抽菸喝酒玩女人,但對於紀晗,他是真的打從心眼裡當女神供著,這些年,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她這樣,讓他牽腸掛肚,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她這樣,讓他……神魂顛倒。
紀晗因為他的話微微不高興了,她眼前這張男人臉,明明就是她愛了很多年的男人臉,他為什麼非要說他不是?
騙她就那麼有意思嗎?看她痛苦難過就那麼讓他有成就感嗎?
她微微蹙起好看的眉頭,漆黑的眼睛裡帶著醉人的星光,無辜又委屈的樣子,「阿深,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所以,你能不能回到我的身邊,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陸遇白深邃的雙眸緊緊盯著她精緻小巧的臉,然後忍不住的低咒了一聲,「被醉酒的女人誤認成別人的表白還真他媽的讓人挺不爽的。」
他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酒吧里,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紀晗的酒量不好,而且是特別不好。
那次是她第一次和紀雲深吵架,她心情不好,就自己跑到酒吧里喝酒,他和幾個兄弟走進酒吧,不知道為什麼,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白裙躲在酒吧的角落裡喝酒的她,可能是見慣了俗世塵埃,突然在眼前出現一抹傾城絕色,那種感覺類似於驚艷的心動。
跟在在一起的兄弟認出了她,跟他說她就是紀家領養的養女,叫紀晗。
本來是他攢的局,後來卻變成了他只盯著美人,不喝酒了。
他眼看著她喝了兩杯,就已經醉倒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旁邊覬覦她很久的男人走上前,想要占她的便宜,卻被他揮拳打跑了,兄弟們說那是他們第一次正經的樣子,而他也是第一次為了喜歡的東西,大動干戈。
他記得她抱著他走出酒吧的時候,外面還下著春雨,春風將她的黑色的長髮和白色裙擺吹飄到空中,就好像是誤落凡間仙女,那麼的纖塵不染,乾淨剔透。
已經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想起來,所有的場景和人物都自動加上了美顏和濾鏡,將那一幀一幕的片段潤色成只有電影裡才有的唯美浪漫。
時光匆匆如水,一晃就這麼多年過去了,而他也已經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年齡了,家裡的長輩三天兩頭的就過來催婚,要不就是給他安排相親,他也順其自然的去見了不少,但都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有驚艷和悸動的感覺。
或許當年的那一眼,已經註定了他這輩子會栽到這個女人的手裡,不管她如何的輕視他,如何的對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他都心甘情願。
紀晗好看的眉頭越蹙越緊,她用力的晃了晃腦袋,眼前的男人臉和想像中的男人臉不斷的分離重合,重合分離,甚至有那麼一秒鐘,已經分不清眼前的男人到底是阿深還是陸遇白了。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出現在眼前的還是紀雲深那張刀削斧鑿的俊臉,她很開心,環住男人脖頸的大手微微用力,又將自己柔軟的唇鬆了過去,輕輕的啄,細細的吻。
陸遇白的眉眼已經皺成了一團,他將女人重新放回沙發上,並把她環抱在他脖頸的雙臂拉了下來,「紀晗,你他媽給我清醒一點,不然我睡了你,你也只能自認倒霉,別過後過來跟我又哭又鬧。」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正常男人,現在又是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時間段,他自控的能力一向不好,尤其是對她,她再這麼下去,他真的不敢保證他能不能控制得了自己。
紀晗總覺得他的聲音不對,但他的臉就是阿深的臉,她在男人把她抱坐在沙發上以後,又重新伸出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眼神里依然滿是愛慕,「紀雲深,你乾脆一點不好嗎?現在的你一點都不像你,你是在為了拒絕我而在拒絕我嗎?我也可以像喬漫那樣貼上去,我也可以變得很主動,你為什麼就不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陸遇白覺得現在跟她已經不能講道理了,他伸手再次把她的柔軟雙臂拉了下來,煩躁的低咒了一聲,就走到落地窗邊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開始深吸了起來。
煙霧裊裊,模糊了他的五官輪廓,也模糊了他倒映在落地窗玻璃里的身影。
他一雙深邃的眸光看著落地窗外面的天空,視線盡頭的天際,已經泛著朦朦的光亮,可以清晰的看見陰沉的雲朵籠罩在城市的上空,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陰沉又不知所措。
紀晗在男人走過去抽菸冷靜的時候,本來想追過去,但她的腳剛剛落在地上,腳底上的傷就傳來了錐心刺骨的疼痛,她只來得呼痛一聲,就跌落回了沙發上。
尖銳的刺痛感不知道牽動了哪根神經,讓她醉酒後的頭,也開始劇烈的疼痛。
她坐在那裡捂著頭,不停的發出痛苦的聲音,陸遇白站在落地窗邊抽菸的身影一動不動,似乎打定了不再管她。
或者說她宿醉後把他錯認成紀雲深的事情,太傷男人的自尊,雖然他的自尊在她的面前從來都不值得一提,但這件事情是他的底線,他還真的沒有不行到需要她醉酒後,把他錯認成別的男人,來得到她的吻和擁抱。
他要麼就讓她心甘情願,要麼他就堅決不碰,這點男人的自尊,他還是有的。
紀晗的頭實在太疼了,她用力的晃了晃腦袋,用壓抑痛苦的聲音說道,「阿深,你能不能把我外套里的藥片拿來,我的頭實在太疼了。」
陸遇白的眉頭皺了皺,半天都沒有動。
紀晗又用力的晃了晃腦袋,抬頭看他沒動,就自己站起身,準備去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里拿藥片。
她的腳落在地上,就有撕裂的疼痛感傳了過來,比剛剛的疼痛,又加劇了幾分。
陸遇白在落地窗的玻璃裡面看到了她一瘸一拐緩慢移動的身影,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大步走過去,把緩慢移動的她重新抱回沙發上,然後迅速拿過搭在辦公椅上被雨水打濕的白色外套,大手剛剛伸進外套其中一個口袋裡,就摸到了兩瓶藥瓶。
他拿出來,放到眼前看了一眼,當一連串的英文字母映入他的眼帘時,他胸口裡憋悶了一晚上的煩躁情緒,突然洶湧奔騰了起來。
他幾個大步走過去,將兩個藥瓶放在她的眼前,「紀晗,這是什麼?你從哪裡弄來的這種藥?」
紀晗此刻眼花繚亂頭昏欲裂,伸手拿過他手裡的藥瓶,就要擰開去倒裡面的藥吃,卻被他一把甩開,並伸手扣住了她尖細的下頜骨,「紀晗,你知道這他媽的是什麼藥嗎?這是迷幻藥,你是有多愛紀雲深,需要拿迷幻藥來迷幻自己?嗯?你告訴我?你他媽告訴我?」
「你把藥給我!」
紀晗吃痛,伸手胡亂的推拒著眼前的男人,然後再次伸手要去搶他手裡的藥瓶,「你把藥給我,你把藥給我……」
男女之間的力量過於懸殊,陸遇白的大手輕輕鬆鬆的扣住了她不斷揮舞的小手,並用一隻手反剪到她的伸手,另一隻手則再次攥住她尖細的下頜骨,強迫她仰著臉看他,「紀晗,我是誰?告訴我,我是誰?」
紀晗拼命的掙扎,「阿深,你把藥給我……」
陸遇白攥在她尖細下頜上的大手又用了一些力度,看著她的一張小臉皺成一團,才又問了一句,「迷幻藥的藥效過勁了嗎?」
「你昨晚淋著雨過來,就是打算對傅青山獻身的吧?對嗎?」
紀晗沒有回答,一雙小手拼命的想從鉗制她的大手中掙脫,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意識在慢慢變得清醒,眼前的男人臉和想像中的男人連逐漸分離,只剩下陸遇白那張過於冷硬淡漠的臉。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又用力的晃了晃腦袋後,眼前依然還是陸遇白的那張臉。
「清醒點了嗎?紀晗?」
他彎著腰站立在沙發邊,幾乎遮住了她頭頂上方的所有光亮,一雙深黑如水的眼眸中倒映著的都是他高大清晰的身影,過了大概有兩秒鐘,她才輕啟紅唇說道,「陸遇白,你把藥給我好不好?」
陸遇白的臉又靠近了她一些,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紀晗,你他媽的失個戀需要失五年?紀雲深他已經和喬漫有孩子了,他早就不愛你了,你非要這麼作賤糟蹋自己嗎?
紀晗像是聽到了他說的話,又像是沒有聽到,眼睛裡逐漸變成了渙散,沒有任何焦距的深黑。
她精緻的小臉湊近了他一些,紅唇因為渴望能夠吃到他手裡拿著的藥,而細細密密的顫抖著,語氣也已經是帶著乞求的瘋狂,「陸遇白,你把藥給我吧,我就再吃一次,一次好不好?」
這個樣子的紀晗他從來沒有見過,狼狽,瘋狂,甚至已經沒有任何理智可言,就像是人在毒癮發作時,可以拋棄優雅拋棄自尊拋棄信仰,拋棄做人的一切,只要他能滿足她,她什麼都願意做。
「紀晗,你清醒一點,這藥是他媽會上癮的,你他媽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吃了藥就不會難受了,你把藥給我,你把藥給我……」
紀晗因為他沒有滿足自己的渴望,開始變得失控,開始變得躁動不安,開始劇烈的掙扎。
陸遇白又用了一些力度才將她控制住,閉了閉眼睛,平復了一下胸口不斷奔騰的情緒,才一字一頓的說道,「紀晗,你最近照過鏡子嗎?你應該去照一照,看看你已經把你自己折騰成什麼鬼樣子了,還有一點從小高高在上眾星捧月長大的名媛淑女的樣子嗎?」
她聽後,身體微微一僵,好像清醒了一點,間隔幾秒鐘,才緩緩慢慢的說道,「陸遇白,名媛淑女應該什麼樣兒啊?像我那樣嗎?」
「你難得不覺得我的人生就是個笑話嗎?」
她的眼睛逐漸恢復了一些焦距,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從小被親生父母遺棄,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十歲那年被紀家收養,不敢大聲哭大聲笑,每天都在拼命學習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該有的樣子,可我好累啊,我也想有自己的性格,我受傷了也想哭,我生病了也想撒嬌,我心情不好了也想大喊大叫的發泄……」
說到這裡,她微微停頓了一下,「可是我不能。」
「我受傷了要看大家的臉色,我生病了也要看大家的臉色,我心情不好還要看大家的臉色,在這個家裡,我每天都活得很小心翼翼,生怕我做了什麼大家討厭我,就連呼吸都是壓抑的。」
「陸遇白,其實我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真實的我很自卑很平凡,就和這世界裡那些普通的芸芸眾生一樣,可我又不能表現出我的自卑和平凡,因為我是紀家的人……」
「哦……不對,或者說我只是紀家的養女,哦,也不對,應該說我是個連條狗都不如的紀家養女。」她的眼睛裡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她卻仰著頭對著他笑,「陸遇白,你說我的人生可不可笑,我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沒有人在乎,沒有人喜歡的笑話。」
陸遇白看到從她眼眶裡流下的眼淚,喉結不禁上下滾動了一下,「紀晗……你聽我說……」
「陸遇白,你別再說了。」
紀晗輕輕的搖了搖頭,聲線很柔軟,「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這一次就當我求你,你把藥還給我,我們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繼續做你的軍區將領,我繼續縮在陰暗的角落裡做我的紀家大小姐。」
「當然,我們還是若即若離的朋友,你幫過我不少,如果將來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找我,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我不怎麼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紀晗。」陸遇白深吸了一口氣,皺著眉頭打斷了她的長篇大論,「這種致人迷幻的藥品,如果長期服用,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紀晗還是笑,溫溫淡淡的笑,「我不需要知道,只要它能讓我開心,能讓我得到滿足,這就夠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會死人的……」
陸遇白真的很想用力的把她搖醒,聲音也已經緊繃到了極致,「紀晗,這種藥會死人的,會死人的……」
「陸遇白,如果我真的能在迷幻的狀態下死去,那真的是我求之不得的結果,我不怕死,一點都不怕死。」
相對於這麼沒有任何意義的活著,那樣死去真的是她求之不得的結果,也是最好的結果。
陸遇白看著眼前仿佛全然陌生的女人,不斷的搖著頭,甚至不敢相信剛剛那番話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
「你害怕了,對嗎?」
紀晗還是剛剛的表情和語調,眼睛眯成彎月的形狀,「對,這個就是我,最真實的那個我。」
說完,她緊接著又掙扎了兩下,「乖,回去好好做你的軍區將領,聽家裡長輩的話,快點娶妻生子,別再惦記我了,而且你喜歡的我,也不過是男人理想中的那個我,誤落凡間不染纖塵的那個我,根本不是現在的這個我。」
陸遇白眉眼微動,卻沒有放開鉗制她的手,「紀晗,我知道你是故意這麼說的,聽我的話,別再陷下去了。」
「你的人生原本應該很美好,有別人都沒有的家世,有別人都沒有的設計天賦,有別人都沒有的美麗外貌,不要因為一個男人,就墮落成黑暗裡的天使,雖然一樣很吸引人,但不值得,我更喜歡你是純白的天使,讓人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的純白天使。」
他低頭又靠近了紀晗一些,唇息噴灑在她小巧的臉上,「紀晗,我愛你,即便你不是完美的你,我都愛你。」
陸遇白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讓紀晗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似乎不敢相信他剛剛說了什麼。
他把她臉上所有的情緒和反應都盡收到了眼底,然後低下頭,與她的額頭抵在一起,「紀晗,我真的真的很愛你。」
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真實的溫暖了呢?
她仔細的想了想,大概從聽到周蘭清對阿深說,她在她的心裡連條狗都不如的時候,她就把自己的心封閉了起來,並在外面築起了一道厚厚的圍牆,她走不出去,別人也走不進來。
日復一日,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了五年多。
周蘭清真的很寵她,比起阿深,甚至更寵她。
她也真的很喜歡周蘭清,也真的在她的身上感覺到過那種至親的溫暖,只是一切都是假的,她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假的,她其實並不喜歡她,也不是真的想寵她,即便她是在對阿深動怒,可她如果不是那麼想的,又怎麼會隨隨便便說出那樣的話。
也許她對她來說真的不過是個寵物,總之不是人。
「陸遇白,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也做了很多的錯事,你想好了,愛我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他在面前女人一瞬不瞬的注視下,輕輕緩緩的回答,「我心甘情願。」
「那你先放開我。」
陸遇白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鬆開了對她的鉗制。
紀晗一雙纖細的手腕已經被男人的大手攥得紅腫了起來,她皺著眉,揉了揉發疼的手腕,然後抬起頭瞥了他一眼,「陸遇白,你先把藥給我好不好?」
「藥不許再吃了,這就是我要愛你的代價。」
紀晗的眉頭又皺了皺,雙手合在一起不停的搓著,做著求人的動作,「可我不吃我會很難受,真的很難受,陸遇白,你給我吃一片吧,就一片……」
可能是那種致人迷幻的藥癮上來,又讓她有點坐立不安了。
「不行,你越是這樣下去就越是會上癮,你要把它戒掉,就像你要把愛紀雲深的這件事戒掉,紀晗,你聽明白了嗎?」
紀晗拼命用力的搖頭,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身體,整個人突然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陸遇白,我真的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你把給我吃一片吧,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紀晗,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紀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痛苦的蜷縮起自己的身體,「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是靠這種藥物維持自己的日常生活,只有這樣她才覺得她活著有意義。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就是別再這麼傷害自己了,可以嗎?」
紀晗在痛苦的蜷縮中,怔忪的抬起頭,茫然無措的看著他,「想要……什麼,都可以嗎?」
陸遇白伸手摩挲著她的臉頰,重重的點頭,「可以,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得到。」
紀晗湊過來,一雙嫩白的掌心癱在他的面前,「那你就再給我最後一片,讓我再放縱自己一回可以嗎?我想記住這種感覺。」
「可以。」
陸遇白這次很好說話,打開藥瓶給她拿出來一粒,放到了她的掌心上,然後看著她迅速的拿到嘴邊吞進去。
幾秒後,她好像終於恢復了正常,沒有暴躁,沒有不安,沒有渴望,再看向他的眼神,又充滿了愛慕,他喜歡看到的愛慕。
「紀晗,告訴我,你今晚醉酒過來找傅青山,是不是打算獻身求他?」
紀晗猶豫了幾秒鐘,才緩緩慢慢的點頭,「他是阿深最好的朋友,他說的話,阿深肯定會聽進去一些。」
迷幻藥的藥效還沒有完全發作,這個時候的她,還算是清醒。
陸遇白低低的笑了笑,並伸手攥住了她的下頜,眼神很深邃,「紀晗,用喝酒來掩飾迷幻藥的這招,確實算個不錯的招數,但傅青山已經有林嫣了,你憑什麼覺得他會碰你?」
眼前男人的臉一會是陸遇白,一會是紀雲深,她伸出雙手,捂住發疼的腦袋,「我會找機會讓他喝下放了迷幻藥的酒,他會把我當成林嫣,我會把他當成阿深,醒來以後,可以全都歸咎於酒精。」
「嗯,那現在怎麼辦?他走了。」
「你想要我嗎?」她在徹底淪陷在藥效里的時候,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這就是你要我幫我的代價,對不對?」
陸遇白有湊近了她一些,低低淡淡的問她,「你願意嗎?」
兩人就這麼隔著幾公分的距離,對視和了幾秒鐘,紀晗才很緩慢很緩慢的點了點頭,「我願意。」
陸遇白伸出手,撫過她的眉眼,臉頰,最後落在她的唇上,「為什麼不來求我,如果你最開始來求我,我可能什麼都不要就會幫你。」
「傅青山或者是你都沒有區別的,只要我能夠得到我想要的,是誰都無所謂。」
陸遇白在她柔軟嫣紅的唇上吻了吻,然後將她從沙發上抱進了懷裡,走向了里側傅青山的私人休息室。
沉淪就像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大海,更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他們在裡面不斷深陷下去,無法自拔。
……
傅青山的黑色世爵車子剛剛駛進軍區大院,邢嫂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眉頭蹙了一起,趕緊滑下了接聽鍵,下一秒,手機那頭就傳來了邢嫂有些焦急的音色,「傅先生,林小姐又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了,剛剛我聽到裡面接連好幾聲巨響,拿著您給的備用鑰匙也打不開門,裡面好像被她用東西堵上了,我怕她出什麼事,您要不先回來看一下吧?」
「好,你站在門外多留意一下,有情況馬上給我打電話,我現在就往回趕。」
從軍區大院到青山別墅的距離,開車大概需要四十分鐘左右,他一路連闖了十幾個紅燈,十幾分鐘以後,車子就重新駛回了青山別墅。
邢嫂一直站在臥室的門外不停的敲門,叫著林嫣的名字,「林小姐,林小姐,你開開門,林小姐……」
傅青山進了別墅門,連拖鞋都沒換,就一路跑上了樓。
在臥室門邊不停敲著門,喊著林嫣名字的邢嫂聽到樓梯口傳來的沉穩腳步聲,像是在水中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嗓音都變得尖銳了起來,「傅先生,您可算回來了,我怎麼撞門也撞不開,裡面不停的有巨聲響起,我也不知道林小姐到底在幹什麼?」
「你讓開,我來踹門。」
邢嫂聽後,趕緊讓開門邊的位置,把門口的空間都留給了傅青山。
傅青山連踹了幾下門後,門板終於有鬆動的感覺,又連著踹了幾下,門才被踹開。
房間裡能砸的東西,差不多都被林嫣砸碎了,她嬌小的身影此刻正站在外陽台里抽著煙,單臂隨意的搭在欄杆上,聽到門口傳來的巨響,隔著窗外不算明亮的光線,慵懶的看向站在門口的高大男人。
她波浪形狀的長髮隨著風飛舞,偶爾有幾縷遮住了她的眉眼,煙霧裊裊,將她的面目輪廓和漆黑的眼睛,氤氳的有些迷離模糊。
傅青山因為剛剛連續踹門的動作,呼吸變得很粗重,胸口也在不停的在起伏,視線相對,不知道是那眼神里的情緒太複雜,還是破罐子破摔的無所謂太讓人心慌,總之他憋悶了一路的脾氣一下子就升騰了起來。
他抬腳繞過地面上的狼藉,走到只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陽台吹著冷風的女人面前,「林嫣,我跟你說過的話,你是不是全當耳邊風了?」
林嫣還是那麼一動不動的盯著他,除了偶爾把手中的香菸湊到嘴邊吸一口,整個人就像是僵硬的雕塑一樣,沒有說話,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反應。
傅青山也沒有試圖再跟她講道理,大手直接將她手中的菸頭奪過來,扔到了陽台下面,然後又伸手拖拽了她一下,把她拖拽到房間裡,並砰的一聲把外陽台和臥室相連的門關上,一張鬼斧神工的臉上,已經滿是壓抑的憤怒。
「說說看,你跟我鬧彆扭的原因,從那天在警察局回來,你就不對勁,今天你最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然我真的不敢保證我會對你做什麼?」
林嫣的情緒其實很平靜,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會把屋子裡東西砸爛時的樣子,她只是走到床邊,拿過自己的手機,把剛剛溫暖給她發送過來的消息給他看。
傅青山看了一眼,上面寫著,「林嫣,我和溫西去傅家了,你那麼聰明,我想你那天也應該有所察覺了,千言萬語,是我對不起你,不該騙你和南城這麼多年,真的對不起。」
落款寫著名字,溫暖。
傅青山逐字逐句的看完,便微微抬起頭,看向對面的林嫣,「什麼意思?」
林嫣邁著碎步走過來,朝著他露出一個很淺淡很淺淡的笑容,她說,「傅青山,看不出來嗎?你在外面玩過的女人和私生子找到你們傅家的門了。」
她和溫暖從小到大一直以姐妹相稱,她一直都像是真正的姐姐那樣照顧她,所以後來她即便知道了她背著她偷偷談戀愛的男人就是她哥林南城,即便知道溫暖就是讓她哥誤入政治歧途的人,即便知道她拋下了入獄的哥哥,遠走他國,她也從來沒有怪過她。
林家是因為她才會沒落成那個樣子,溫暖選擇更強硬的靠山,這本身就沒有什麼不對,她也無從怪她。
那天在商場裡匆匆一見,她懷疑過那個孩子就是傅青山的,但她轉念安慰自己,她想,溫暖是個不會吃窩邊草的人,大概那個孩子會長得像傅青山就只是一個巧合,這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人有千千萬萬,她不能只因為眉眼相似,就斷定他們有什麼。
這太武斷了,也太不公平了。
先不說溫暖和傅青山之間的唯一交集就只有她,就說她和她哥那麼多年的感情,她絕對不可能那麼輕易的移情別戀。
可如今看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善良限制了她的想像力,從而也讓他們兄妹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只是……她想不明白,怎麼也想不明白。
那個她當了十幾年姐姐的人,明明知道她從十幾歲就開始喜歡傅青山,明明知道她為了喜歡傅青山都付出過什麼,也明明知道她和傅青山的情感糾纏,可她卻還是和傅青山發生了關係,甚至有了他的孩子,並且還生了下來?
他們是在什麼時候發生關係的呢?是不是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時候想著的都是他們林家的兄妹有多麼天真,多麼可笑?
或者說那個女人是誰都可以,就是溫暖不行。
傅青山全程蹙著眉聽完她的話,正要說什麼,放在褲袋裡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號碼,是他的爺爺傅長林。
林嫣站在他的身邊,顯然也看見了他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她仰起臉,依然溫溫淡淡的朝他笑道,「快接吧,應該是他們母子到傅家了。」
四年前她狼狽入獄,傅長林就去監獄告訴過她,傅青山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也有孩子,但她當時心灰意冷,也沒有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