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我還沒有low到需要用這種傷害她的方式,來贏回她
人挨著人,原本寬敞的教堂,瞬間變得逼仄起來。
傅青山那張刀削斧鑿般的俊臉上,明明浮著輕輕淺淺的笑意,可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恐懼,就連他均勻的呼吸聲,仿佛都帶著千軍萬馬的奔騰氣勢,將賀時囂張無比的氣焰頓時碾壓於無形。
他垂放在身側的鐵臂抬起來,自然而然的環在了林嫣纖細瘦弱的肩頭上,一字一句,聲音低淡,「賀總,我傅青山不喜歡惹事,但不代表我怕事。」
說著,他就懶洋洋的抬起了右手中的槍枝,並吹了吹槍頭上彈藥留下的彈灰,「賀家丟了的面子我給你補回來,但人……我必須帶走。」
賀時沒敢再輕舉妄動,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手上的槍傷,在不斷提醒他傅青山的瘋狂。
「傅總,剛剛的這一槍,是真的給了我獅子大開口的機會啊……」
賀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明翰突然情緒失控的話語打斷,「爸,您怎麼樣?爸……」
林正臣到底還是昏了過去,林明翰的雙臂擁抱住即將倒下的林正臣,接著就動作利落的背起他,接著就要往出走,卻被賀時這邊的僱傭兵保鏢攔住去路。
傅青山幾乎不用回頭就能猜到是這樣的結果,又朝著教堂的棚頂放了一槍。
震耳欲聾的槍聲,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為之一震。
傅青山是在戰場立過軍功的少將,最會排兵布陣抓人心,他的這聲鳴槍明顯是在警告賀時放人。
賀時吃了這麼大的虧,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放人走?
正要說話,賀驍庭就甩開了身邊所有的束縛,邁開長腿走了過來,「父親,傅老先生的身體要緊,您手上的槍傷也需要及時處理,這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請讓我和傅總先談一談。」
賀時聽後動了心,但面上卻是一派威嚴,「絕對不行。」
他瞥向站在一米外的傅青山,「這樣就顯得我太好說話,會讓別人誤會我們賀家是軟柿子,誰都可以上來捏一把。」
賀驍庭當然懂賀時的套路,更懂得他愛面子的心理,趕緊又接了一句,給他台階下,「父親,請讓我試一試。」
他冷冷的哼道,「就你這種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窩囊廢,我能指望你什麼?」
「指望你能把賀家的顏面討回來,還是能指望你斗得過別人?」
賀驍庭繼續配合他,「父親,您放心吧,我一定會處理好,不會讓賀家丟臉,也不會讓您丟人。」
賀時當然很清楚,讓傅青山和賀驍庭私下解決,無疑是現在最完美的解決辦法。
不會讓兩家硬碰硬,也不會兩敗俱傷,而賀家的里子面子也都有了。
他聽後,又皺眉冷哼了一句,「你確定你能處理好?」
「我確定。」
賀時這才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退出去,對林家人放行。
賀時這邊的僱傭軍保鏢接收到指令,就都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後面跟著賀家的那些人,最後是賀時,只留下了賀驍庭面對傅青山和一眾僱傭軍保鏢。
傅青山等到賀家人全都退出去,才吩咐身邊的小白,讓他立馬載林明翰和林正臣上醫院。
歐蕎見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也跟著林明翰走了,只留下了林南城和林嫣陪著傅青山。
「我以為傅總會想單獨跟我聊聊。」
林南城很有眼色的轉過身,然後伸手扯過傅青山懷裡的林嫣,「你挑起的事情,你自己解決,別拉著嫣兒,男人要是這點能耐都沒有,那還是孤獨終老比較好。」
孤獨終老這四個字,林南城咬得音特別的重。
甚至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傅青山轉頭看了一眼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又看了一眼上一秒鐘還呆在他的懷裡,這一秒鐘就已經被林南城攬在懷裡的林嫣。
幾秒鐘以後,才挑了挑精緻的劍眉,低低的說了一句,「林總,我現在難道是在為我自己討公道?」
言外之意,他明明是在為他們林家奔波撐場面,卻落了一身的埋怨。
簡直是……好心沒有好報。
「傅總,難道我跪著求你了?」
林南城的話里兩分認真三分玩味,剩下的五分,算是對他的考驗。
傅青山深吸了一口氣,「帶她到我的車裡等我,如果我一會還能站著走出去的話,希望第一眼就能看到你們。」
他的這幾句話,成功的讓林南城懷裡的林嫣變了臉色。
她微微掙扎,紅唇微張,正要說什麼,林南城環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就加大了力量,並迅速的將她帶離原地。
接著就低頭湊到她的耳邊說了一句,「嫣兒,他是故意說那樣的話騙你心疼的,考驗的男人的時候,千萬不要心軟,我們走。」
傅青山的眸光跟著林嫣的背影移動,而站在一側的賀驍庭,也同樣盯著她的背影。
那白色的婚紗,在明媚的陽光下,有那麼一秒鐘,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等到林南城和林嫣也消失在教堂入口處,兩人才收回視線,誰也沒有看誰,但又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變化。
「傅總,我現在真的很懷疑一件事情……」
「哦?」
傅青山從褲袋裡掏出煙盒,接著就從裡面抽出了一根香菸,先是遞給了身前的賀驍庭,然後又抽出一根叼在嘴裡,按下打火機點燃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接著才緩慢的說道,「說說看。」
「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爺爺的「軟禁」,就是為了上演今天這個完美的「金蟬脫殼」?實際上,你早就勝券在握?」
傅青山的那張臉,在薄薄的一層煙霧後,深冷又沉靜,幾乎看不到任何的表情變化。
他沒有說話,賀驍庭接著就又問了一句,「我說得對嗎?傅總?」
「你覺得呢?」
他沒有正面回答,也沒有正面否認。
那就等於了間接的默認。
他用一場幾乎可以說完美的表演,降低了他的防備,更加挑釁了傅長林的權威。
或者也可以這麼說,他需要一場示弱,來達到他的目的。
而他早就已經暗箱操作,運籌帷幄。
他之前一直都覺得,深沉不過紀雲深,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傅青山的心機和城府,和紀雲深有過之而無不及,心思縝密的簡直讓人覺得可怕。
「現在說這些好像都沒有什麼意義了,我們說正事兒吧!」
說著,他夾煙的那隻手就指了指一旁的長椅,「事情有點長,話又有點多,我們坐下說吧。」
賀驍庭沒有異議,「好。」
傅青山率先走過去,坐下後,先是將手槍放在了旁邊的座椅上,但手並沒有離開槍身,另一隻夾煙的手則不時湊到嘴邊抽著煙。
賀驍庭跟在他的身後坐下,完全沒有在意他沒有放下手槍的動作,「傅總,如果你沒有追過來,林嫣一定是我的,或者我這麼說,你只是很幸運的先遇到了她,又把她一顆不算大的心滿滿當當的占據了,不然我不會輸……」
「賀驍庭,你不覺得你的話有語病嗎?」
傅青山沒有聽他把話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到底輸在哪裡,你心裡比我清楚,何必讓我把一切都捅破?」
「傅總,我們誰都不是乾淨的人,我的手段或許骯髒了一點,但是傅總又比我清高到哪裡去,腳下還不是踩著鮮血和累累的白骨?」
賀驍庭把傅青山剛剛遞給他的香菸叼在嘴裡,隨後又朝他伸出了手,「借個火。」
傅青山沒有把打火機遞過去,而是直接按燃了打火機,並把火苗湊到了他的菸頭旁,「我是不見得比你清高多少,但至少……不會玩老子的女人,你和秦露暗通款曲,合起伙來把你老子耍得團團轉,這種事情,我還真的做不出來。」
賀驍庭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因為吸得太猛,煙霧嗆進肺腑,他劇烈的咳嗽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道,「這件事情……她知道了嗎?」
她,自然指的是林嫣。
「為什麼要讓她知道?」
傅青山高大的身軀微微後仰,背脊深陷進長排椅的椅背中,「我還沒有low到需要用這種傷害她的方式,來贏回她。」
賀驍庭聽到他的話,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那雙漆黑又深邃的眸子漸漸變得空洞,再也透不進一絲光亮,「傅總,這件事情,到底是因你而起,如果你不給個說法,我父親不會善罷甘休,或許在外人的眼裡,我已經是賀家的掌權人,但實際上……我只是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傅青山挑了挑劍眉,「這麼巧?」
賀驍庭的遭遇,何嘗不是傅青山的遭遇。
但有一點還是不同,賀驍庭沒有反撲,是因為他的實力還不夠,而傅青山沒有反撲,是因為時機不夠成熟。
賀驍庭搖頭笑笑,嗓音是被煙霧薰染過後的低啞和性感,「我真的很喜歡林嫣,為了她,我真的可以放棄理想和抱負,和她廝守一生,但……我的命還是不夠好,有緣遇見她,卻沒有本事留住她。」
他是個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說話做事都有著自己的考量,但對於林嫣,和關於林嫣的事,他從來都是衝動大過於頭腦。
因為他真的喜歡她,如果非要問他是哪種喜歡,大概就是那種要死要活的喜歡,喜歡到……可以不顧一切。
甚至可以不要命。
可事到如今,他不想認輸,卻又不得不認輸。
也許……這就是他的命。
命中注定,他得不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
他深黑的眸子被青白色的煙霧薰染的有些迷離,說話的語氣帶著三分感慨七分嘆息,似乎很不舍,「那……接下來我就說說我的條件?」
「可以直說。」
傅青山不喜歡拐彎抹角,尤其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就更沒有必要拐彎抹角了。
賀驍庭點了點頭,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條件很簡單,就是拿出盛世集團百分之十的股權,還有未來一年所有的商業合作權,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我不會追究,當然,我父親也不會追究。」
「賀總,沒想到你和你父親一樣,都喜歡獅子大開口啊!」
盛世集團百分之十的股權,再加上未來一年所有的商業合作權,粗略估計就要付出幾十億,還真的是一場穩賺不賠的買賣。
「傅總當然可以選擇不答應。」
賀驍庭淡淡的笑,「相對來說,我更希望我和林嫣的婚禮能繼續……」
「不可能。」
他甚至連聽到她要嫁給別人的消息都受不了,更不用提穿著婚紗,站在別的男人面前,含羞帶怯的說出我願意那三個字兒。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傅總就是答應了?」
傅青山吸著煙,沒有說話,但從他的神情上來看,是真的很不爽。
也對,一場婚禮就換來幾十億,擱誰都不會開心。
賀驍庭手中的菸頭已經燃燒到了盡頭,他將菸頭扔到了地上,又用皮鞋捻熄,接著就站起身,準備離開。
是的,他幾乎不用留下來等傅青山的答案,就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
或者說,這個時候,無論他提什麼樣的條件,傅青山都會答應。
其實仔細的想一想,他並沒有像父親那麼苛刻,直接去要林南城或是傅青山公司的經營權,而是直接要錢。
但也不是多麼善良,因為那並不是什么小數字,而是幾十個億!
幾十個億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能夠用那些錢,讓賀氏成功躋身世界top100強企業,更能讓賀氏集團和盛世集團並駕齊驅,成為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兩大服裝設計的公司。
他先是優雅的系上西服前面的紐扣,接著就邁開了腳步,剛剛走出兩步,身後就響起了傅青山低沉又磁性的聲音,「賀驍庭……」
賀驍庭停住腳步,沒有說話,而是等著他繼續開口。
傅青山也跟著捻熄了手中的菸頭,接著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側,「我希望你找個機會跟林嫣說明白,不要讓她有愧疚,你我都清楚,她是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中,最無辜的那個人。」
「她只是想好好工作認真生活,卻因為我和你,平白無故的背上了那麼多的罵名,又平白無故的遭受了那麼的白眼和冷漠,這對她並不公平,畢竟,你得到了你夢寐以求的權利和地位,而我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女人,而她……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放心。」
賀驍庭溫潤一笑,「借用你的話說,我還沒有low到需要用這樣的方式再去找什麼存在感,該跟她說明白的事情,我會跟她說明白,不會隱瞞。」
傅青山聽後點了點頭,目送著賀驍庭離開。
教堂裡面的僱傭軍保鏢都還在原地待命,在賀驍庭的身形消失在視線盡頭中以後,傅青山就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解散了。
幾百人的僱傭軍軍隊相繼退了出去,擁擠的空間,迅速變得空曠,他站在原地徘徊了五分鐘以後,才邁開長腿走了出去。
……
從林南城和林嫣走出教堂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原本明媚的天空就飄起了雨。
雨勢很大,豆大的雨滴落在前風擋玻璃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擾得林嫣坐立不安,頻頻看向教堂的方向,生怕錯過什麼。
林南城自從上了傅青山的黑色世爵車子後,就開始閉目養神,在林嫣的眼神第無數次的飄向教堂門口的方向時,林南城就低低淡淡的說了一句,「嫣兒,你再這麼看下去,眼睛都要掉進去了。」
林嫣看了一眼身邊的林南城,又抿了抿紅唇,「哥,你說……會不會有事兒啊?」
「不會,頂多就是損失點錢財。」
林南城輕描淡寫的話,讓林嫣更加的坐立不安,「錢財?」
「賀家是義大利第一財閥世家,可以說財大氣粗,而賀驍庭又是賀家的掌權人,他想要什麼我都不覺得稀奇,但是錢財……他有那個必要嗎?」
她想過賀驍庭讓傅青山給他道歉,也想過讓傅青山給他公開道歉,更想過讓他就此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等有需要的時候還上。
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要錢財。
「他是沒有那個必要,但是賀時有那個必要啊,不然他怎麼會一張口,就讓我把公司拋售給他?」
林嫣有些明白了林南城的意思,「這確實是個機會,也是一個跳板,如果他把握好了,不僅可以踩著賀時的肩膀,成為賀氏名正言順的掌權人,更可以甩掉賀氏集團里一大片的蛀蟲,簡直完美。」
林南城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聞言笑了笑,「嫣兒,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
林嫣剛想點頭,就看到了賀驍庭從教堂的門口走了出來,半分鐘以後,幾百名僱傭兵保鏢也從教堂的門口走了出來。
又過了大概幾分鐘,傅青山也從教堂門口走出來,並邁著穩健的闊步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過來。
林南城沒有聽到林嫣的任何回應,甚至連她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了,這才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她痴痴地看著車窗外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我好像在空氣裡面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道?嫣兒,你聞到了嗎?」
林嫣咬唇瞪了他一眼,隨後笑道,「對了哥,我最近怎麼都沒有聽你提起宋果和心喬?」
「她們有什麼好提的?」
林南城不冷不熱的話語,讓林嫣一愣,「我之前聽媽提過一嘴,說你在追求宋果,但人家好像不太樂意……」
「胡說。」
林南城冷聲打斷了她的話,「她怎麼可能會不樂意?」
林嫣半信半疑的語氣,「哦?」
話落,身側就傳來了開門聲,接著坐在身邊的林南城就被門外的男人大力的拉出了車外,「這裡沒有你的事兒了,你可以滾了!」
林南城突然從車子裡面被人拉拽到車子外面,一雙精緻的劍眉狠狠的蹙起,「老傅,你吃錯藥了?」
「這你都知道。」
傅青山笑了笑,隨後看向前面的司機,「開車。」
林南城拍著車窗,「傅青山,你別得寸進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司機啟動引擎並踩下了油門,迅速的朝著教堂前的公路行駛了過去。
林嫣頻頻回頭,「雨這麼大,我哥走到自己的車位,可能要被淋透了,你剛剛為什麼非要把他拉下去?」
「因為礙眼。」
林嫣秀眉微蹙,「什麼?」
傅青山的薄唇湊到她的耳邊,大聲的回答,「因為他這個電燈泡很礙眼。」
幾秒鐘以後,林嫣才緩緩的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好像接受了他的這個解釋,但又好像沒接受,總之眉眼不動,看不出來什麼情緒。
車子繼續疾馳,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林嫣打破了安靜,「你要帶我去哪裡?」
「米瀾別墅。」
「我不回去,我要去醫院看爺爺。」
「回家換完衣服再去。」
林嫣低頭看著身上的白色婚紗,又笑了笑,「只是一件衣服,有必要?」
「非常有必要。」
男人那雙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如果你不想挑戰我脾氣的底線的話。」
林嫣最終還是沒有反駁他,或是她已經不想再反駁,可能是陰天下雨有關係,她突然覺得心情都跟著潮濕了,有些低落。
傅青山也沒再說話,而是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林嫣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沒一會兒,就靠在窗玻璃上睡著了,男人看見,將她輕輕的攬在了懷裡,睡夢中的林嫣感受到溫度,趕緊鑽了進去,仿佛在尋找安全感。
傅青山非常滿意她這個舉動,唇角的笑容逐漸擴大,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
黑色的世爵車子穩穩的停在米瀾別墅的院落中時,林嫣還在睡著,而且一時半會兒沒有要醒的意思,他就沒有動她,而是保持著那個姿勢,讓她靠著。
時間在她的深度睡眠中,被無限的拉長。
他甚至已經感受不到時間的變化,只是用雙耳聽著窗外沒完沒了的冬雨聲,時而重時而輕,仿佛悅耳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