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周到談不上,只望她能現世安好
宋傾城沒有回覆,把手機放在餐桌上,然後上樓換了一身衣服。
再下樓,手機里又有郁庭川詢問的簡訊。
「吃過午飯了?」
宋傾城有種被人打了一棍又給餵了顆糖的感覺,愈發認為某人雙重標準,而且說話喜歡拐彎抹角,偏生擺出一副好好講道理給她聽的架勢,讓她在言語上揪不到一點錯。
她拿起手機打字:「嗯,吃的青菜豆腐。」
會這樣回,多少帶著賭氣的意味。
郁庭川很快回了簡訊,他說:「沒有吃醋就好。」
宋傾城心裡不滿,嘴角卻忍不住上揚,讀懂他話里的打趣隱喻,可是誰讓她不捨得這個男人置氣,對話框裡,郁庭川的簡訊再次進來,話里話外是叮囑:「吃了飯就回房間睡個午覺。」
「不睡。」宋傾城走去玄關處,邊換鞋邊回:「打算出門。」
「現在出去做什麼?」
感覺出他不希望自己這會兒外出,但宋傾城還是道:「想去買點零食。」
郁庭川說,讓老趙去一趟,至於她,好好在家休息,不要頂著正猛的日頭到處瞎跑,宋傾城沒正面回答,問了他一句:「給我發這麼多簡訊,訂婚宴上很閒麼?」
彼時,郁庭川已經坐回觀禮席。
訂婚儀式剛開始。
他兀自回道:「準新郎和準新娘剛走到前面。」
「……」宋傾城收到簡訊,看完後就覺得這人是故意的。
突然有些不想理他。
剛要收起手機,收到新的簡訊:「寫份購物清單讓老趙去買,聽話。」
這天中午,宋傾城回復一個『好』,轉身就出了門,顧慮到自己有孕在身,她不是獨自外出,請老趙開車送她。
路上,老趙的手機響。
是郁庭川打來的。
聽到老闆在那頭問太太有沒有乖乖在家,老趙看了眼後視鏡,宋傾城正在翻看車上的一本雜誌,閒適的模樣,好像不知道他在接誰的電話,老趙倒是失笑,猜到郁總恐怕沒同意太太的這趟出門。
這時,宋傾城抬起頭。
對上後視鏡里老趙的目光,她伸出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意思很清楚,不要告訴郁總她在車上。
老趙笑,選擇了替太太隱瞞,對電話那端的郁庭川說:「對,我一個人出來的,太太在家午休呢。」
聞言,宋傾城也笑,朝老趙豎了豎大拇指。
宋傾城去的是附近的商場。
老趙怕她提不了重物,特意陪她一塊去超市。
站在貨架前,宋傾城剛選了罐話梅,手機鈴聲從包里傳來,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著『陸韻萱』三個字。
宋傾城拿著手機,遲疑片刻,終究沒接這個電話。
誰知道,陸韻萱又發來了簡訊。
屏幕上跳出信息的時候,宋傾城正準備把手機放回包里,簡訊簡短,只有幾個字:「你幫幫我。」
語氣懇求,有著低到塵埃里的無助。
曾經驕傲如陸韻萱,去年這個時候還從瑞士打來電話炫耀自己的勝利,短短的一年過去,宋傾城看著這條簡訊,那種物是人非的感觸越發深。
關閉對話框,她沒回簡訊。
買好東西,宋傾城沒有馬上回家。
坐進車裡的時候,看著老趙發動車子,她想到什麼開口:「先去一趟城郊。」
不知是天氣炎熱的緣故,還是因為心頭那點突然冒出來的空虛,宋傾城覺得自己像極了焉焉的藤蔓,突然很想見到讓她攀附的大樹,或許,也因為在訂婚宴現場的周琦,讓她不免生出些許吃味來。
她相信郁庭川和周琦之間沒什麼,卻忽略不了心底的獨占欲。
好像女人懷孕後,一點情緒都會被無限放大。
訂婚宴的地址宋傾城知道。
沈徹告訴過她,就在源泉山莊。
可是,當轎車真的停在山莊的外面,宋傾城沒下車進去,不復剛才的腦門一熱,她不想參加沈摯的訂婚宴,畢竟是別人家的訂婚宴,她懂得該避嫌什麼,即便如此,依舊想在這裡見一見郁庭川。
這時候的宋傾城,抱著一種想法: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
拿出手機,已經下午一點多。
其實她心裡不確定訂婚宴有沒有結束。
所以,有可能撲個空。
老趙轉過頭說:「要不我給郁總打個電話。」
「不用。」宋傾城也沒矯情,看著老趙微彎唇角:「我自己來打就行。」
郁庭川接到電話,正和同桌的商友閒聊,手機冷不防震動,他停下跟人交談,從桌上拿起來。
看清來電顯示,摁下了接聽鍵。
剛把手機放到耳邊,他就聽到那端的人兒說:「郁庭川,我來找你了。」
周圍,是觥籌交錯的熱鬧。
女孩那聲『興師問罪』的郁庭川,卻清晰地傳進男人耳里,幾乎下一秒,郁庭川就拿開桌前的餐巾,他邊把餐巾放去一旁邊站起身,徑直拿著手機走去角落:「不好好睡覺,來找我幹什麼。」
「想你不行麼?」宋傾城頓了頓,開口問。
聽著她振振有詞的話語,郁庭川覺得啼笑皆非,語調卻柔和下來:「如果無聊,傍晚和鞏阿姨她們出去散散步,現在外面溫度太高,先安心待在家裡。」
「可是,我已經在山莊門口。」
……
訂婚儀式結束,宴席擺在山莊裡面。
沈摯帶著蔣寧給到場賓客敬酒,從這桌到那桌,聽到各種形容他們兩人般配的話語,不過拿著酒杯扯了扯嘴角。
比起身邊蔣寧的滿臉甜蜜,沈摯沒有初為新郎的反應。
接受蔣寧的追求,答應和她訂婚,對沈摯來說,是一種嘗試,拋開過去種種,嘗試著全新的開始,他和心裡愛的那個人已經不可能,那就各自安好吧,他這樣告訴自己,可是當訂婚宴來臨,卻是滿身滿心的意興闌珊。
就像此刻,他下意識注意著郁庭川所在的那一桌。
有些感情終究是難以釋懷。
看到郁庭川離開座位,沈摯分不清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往高腳杯里倒了半杯紅酒,然後徑直走去郁庭川的那張桌,蔣寧不明所以,和其他賓客微微一笑,一手握著酒杯,另一手拎起裙擺跟過去。
可能出於好奇,不少賓客也投過去視線。
郁庭川已經掛了電話,剛準備出去,抬眼就瞧見過來的沈摯,男人的眉眼深邃,特別是這樣看過來,似乎是格外的穩重又迷人。
沈摯站定後,看著郁庭川開口:「這一杯,我敬郁總。」
話落,蔣寧也走到跟前。
聽到沈摯要和郁庭川敬酒,只當沈摯想交好郁庭川,她站在沈摯旁邊,有著賢惠的一面,也舉起高腳杯:「郁總,我也敬你,感謝你今天能百忙中抽出身過來。」
蔣家夫婦瞧見這幕,怕蔣寧和沈摯招待不周,和同桌的客人打了聲招呼,紛紛拿起酒杯走過來。
郁庭川沒端架子,取過桌上自己的酒杯,微微抬頭喝一口,咽下的時候喉結滾動,爾後用傾斜酒杯示意了下沈摯,看似隨意的動作被郁庭川做出來,有著吸引人眼球的瀟灑,蔣寧在旁邊看著,又聽到郁庭川開腔:「下午還有事,不便飲酒,只能做做樣子。」
這番話換做旁人來講,難免顯得不給今天的新人面子。
但是,因為說的是郁庭川,意義就有些不同。
周遭的賓客聞言,只認為郁庭川對準新郎的態度真不錯,沒聽到郁庭川說有事不能喝酒麼,但人家還是意思了下,最後都不忘解釋。
沈摯見郁庭川把酒杯放回去,像是準備離開,那股不服輸的情緒作怪,他開口問:「郁總要走了?」
過來的蔣家夫婦恰巧聽見這句話。
蔣父有詫異:「郁總現在就打算回去?」
那邊,許東也站起身。
郁庭川的視線落在蔣父身上,有著溫潤的笑意,隨後道:「內子胡鬧,這會兒就在外面,我要是不出去,她不知道要在太陽底下曬多久。」
同桌的賓客都聽到了那一聲『內子』。
內子,是男性和旁人交談時用到的對自己妻子的稱呼。
沈摯聞言,右手攥緊高腳杯,因為郁庭川無奈又縱容的腔調,更加沒想到宋傾城來了,心裡百味雜陳,然而他的晃神沒人注意,包括身旁的蔣寧,已經被郁庭川有妻子的消息給驚住,下意識想探聽更多。
郁庭川有女人很正常,但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麼自然的口吻道出一聲『內子』,卻是別樣的一番光景。
坐在席間的周琦,已經成為訂婚宴上另一個焦點。
那是一種如芒在背的尷尬。
周琦不想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不得不作出不甚在意的樣子,假裝不去看不去聽,只和旁邊的賓客淡淡說著笑。
蔣父回過神,立刻邀請:「那也請郁太太進來喝杯喜酒。」
「她有孕在身,怕是不方便過來。」
郁庭川說:「蔣兄的盛情我會傳達給她,也代她向兩位新人道聲祝賀,等兩位新人大婚那天,免不了討杯喜酒喝。」
哪怕只是場面話,但出自郁庭川之口,分量自然不同。
蔣父看上去心情很好,伸手往旁邊讓了讓:「那我送郁總一段。」
離開前,蔣父不忘叮囑蔣寧:「別怠慢其他客人。」
蔣寧點頭應下,目送父親和郁庭川出去,然後發現沈摯還在看門口那邊,她挽上沈摯的手臂,感嘆的開口:「郁庭川居然再婚了,老婆都懷了孕,虧我剛才還鼓勵周琦去追他,應該就是不久前登報的那女的,不過瞞得真緊。」
沈摯喝了一口紅酒,沒有接蔣寧的話。
蔣寧又道:「挺好奇對方長什麼樣,報紙上的照片太模糊。」她想起什麼,從沈摯的臂彎里收回手:「我去看看周琦,順便安慰幾句,省得她心裡不舒服。」
說完,轉身走向周琦坐著的那桌。
鬼使神差的,沈摯把高腳杯隨手一擱,大步走向宴會廳門口。
蔣寧沒注意準新郎的離開,剛走到周琦的旁邊,周琦就拿過手包起身,她對蔣寧道:「我去趟洗手間,馬上回來。」
從宴會廳出來,周琦並沒去洗手間。
她乘電梯從三樓到一樓,走出那幢古香古色的主樓,腳步不慢,很快就看見蔣父和郁庭川的身影。
還未走近,她發現蔣寧的未婚夫也出來了。
郁庭川和蔣父在大門外停下來,應該是在告別,至於沈摯,雙手插袋站在迴廊下,也和她一樣,正注視著門外的兩個男人。
如果周琦挨得近,這會兒就能聽見郁庭川和蔣父說的話。
蔣父方才問:「結婚這麼大的事,怎麼不通知大家?」
聞言,郁庭川只是笑了笑,過了會兒才解釋:「內子比我小不少,還在學校里讀書,我不是普通的工薪階層,一旦公開舉行婚禮,帶來的弊端多於好處,如果有心人想藉此做文章,恐怕會嚴重影響她的生活,她不是樂意被拘在家裡的性子,到時候免不得落了抱怨。」
因為真的放在了心尖上,所以不願看到她受委屈。
越是在意,越是想保護好她。
蔣父懂這個道理,郁庭川會告訴他這些,倒不是和他推心置腹,更多的,是想借他傳達出這種意思。
「難為郁總想的這麼周到。」
蔣父的話里滿是感觸。
郁庭川卻說:「周到談不上,只望她能現世安好。」
話音落下,不遠處的轎車也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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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殘黨慢了,沒到六千,明天早上九點二更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