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不見了
「這只是其中一種合理的猜測。」陸見深道,「不排除報告被換了的可能,但以陸程的城府,一件事不利用的盡善盡美不算完,換報告這種漏洞百出的辦法,不像是他的風格。」
「二叔不肯下葬,陸依銘的屍體還在停屍間,想驗還可以再驗,換報告很容易被戳穿。」顏回也道。
「而且殺了陸依銘要處理屍體很麻煩,搭上溫故一條命只為了陷害陸添海也未免太不划算,還容易被發現真相,如果溫故真想跳樓又引人注目,何必選平郊那種荒涼的地方?在非凡娛樂的天台上等著眾人圍觀滿了,然後跳下去不是更轟動?」
陸見深一句反問,讓仲城突然有開竅的感覺,「你是說?」
「選擇那麼荒涼的地方,周圍沒有沒監控,關掉直播後馬上把陸依銘推下去,也不會有人發現。」陸見深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調包一次,為什麼不能再來第二次?」
仲城豁然開朗,道,「別說,如果按這個邏輯發展,那確實是滴水不露。」
顏回突然想起什麼,看向陸見深,「小叔,那天在天台上……」
「陸程不喜歡親自動手,溫故的可能性更大。」陸見深聽了一半就知道她想說什麼。
仲城卻沒聽懂,敲了敲桌子,「你們又打什麼啞謎不帶我?」
「阮紅死的那晚,我和顏回在走廊遇到溫故,天台遇到陸程。」陸見深又把那晚的事簡略說了一下。
如果溫故將阮紅推下樓後就從四樓下來,到顏回和陸見深出走廊的時候,時間剛好撞上。
當然,也不排除是陸程將人推下去,在原地等著大家發現。
或者真的只是阮紅想不開自己跳了樓。
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到如今真相已經不是特別重要。
但哪怕阮紅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其中也一定有溫故一份「功勞」——將阮紅逼到走投無路欠下高利貸、被男人凌辱踐踏、被陸解辱罵拋棄的人,是溫故。
鍋中紅油辣湯翻騰,肉已經煮老了,菜也煮爛了,幾人只顧聊天,誰都忘了吃。
顏回反應過來,忙將火關了,菜和肉撈出來在大碗裡,留著慢慢吃免得浪費。
仲城盯著平靜下來的湯鍋,骨湯上面漂了一層的浮油,油光反射著餐桌上方吊燈的白光。
他看了一眼陸見深,又看了一眼顏回,道,「我現在發現你選擇離開是非之地是對的,這幫人……真該離著遠點!」
……
兩天後,陸解終於同意將陸依銘火化下葬。
下葬前一天晚上,仲城去偷偷去停屍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在陸依銘屁股上腰下方的地方發現一枚牙印——和費玲說的牙印形狀位置都一模一樣。
果然,屍體是真的陸依銘。
隔天葬禮,各家媒體手持長槍短炮,一路從殯儀館門口追到了墓地,將陸解和陸依凝甚至是陸依凝銘的骨灰盒拍了個透。
最後由陸解發彪,砸了幾個記者的相機,打了兩個記者的「狗頭」做為結束。
陸依銘從「良心發現」的澄清,到各路受害人的「討伐」,再到證劇不足的「逍遙法外」,最後跳樓留下那些耐人尋味的話。
每一件事都霸占頭條,成為無聊網民的談資幾天甚至幾個月,最後這場葬禮仍然轟轟烈烈。
一周後,新的新聞取代了舊的新聞。
陸見深早起時隨手刷了一遍頭條,沒再發現和陸依銘有關的新聞,明白這件事算是慢慢過去了。
陸添海為此名譽受損嚴重,估計還要忙十天半個月,等他處理完公司那邊的事務,若能恢復正常,估計就要抽出時間著手對付自己了。
還得看好顏回才行。
陸見深看著跪在地板上擦地的小可憐,無奈的嘆了口氣。
顏回很愛乾淨也很能幹,這點在陸家的時候並沒有體現出來,因為劉姨也是愛乾淨的人,每天將房間打掃的地板能照人。
自從兩人出來住之後,陸見深才了解顏回一部分原來沒了解的屬性。
拿擦地這事來說,別人用拖布而她用抹布,擦的倒是非常乾淨,就是他看著有點累。
「從早起到現在就沒見你坐下過。」陸見深過去將顏回從地板上拉了起來,「沒覺得房子大,怎麼每天有那麼多要做的?你再這樣我真得請個阿姨了。」
「不要,我能做的完的。」顏回眼看著抹布掉在地上,想伸手去撿卻被陸見深一腳踢遠了,無奈道,「小叔我還沒擦完。」
「知道你能做完,但也不想看你每天悶在家裡做這些事。」陸見深拉著她去洗手間洗手。
他雖然被停了卡,但因為了解陸添海翻臉不認人的性子,他早在仲城那裡留了一部分存款以備不時之需。
請阿姨不怕浪費,但他不喜歡有陌生人侵入他的生活,由其在這種多事之秋,也怕有人渾水摸魚。
「好久沒出去了,今天帶你出去,想去哪裡?」強迫顏回洗了手,陸見深扯了毛巾幫她擦,邊問。
「我一會兒去醫院看王奶奶,小叔一起去嗎?」擦完了手,顏回將毛巾掛回架子上。
「恩,一起。」陸見深道。
梅花的事還是沒有進展,雖然仲城出了很多錢懸賞,但自從劉嚴之後,連目擊證人都沒有一個。
王奶奶的病情也每況日下,在不做手術的情況下,只是能拖就拖。
二人到醫院時,王奶奶正在吃午飯。
因為藥物關係,她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午飯是特別簡單的清粥配小菜。
見陸見深和顏回來,她很開心的笑著,道,「你們工作和上學都忙,就不要總過來看我了,我在這住的挺好的。」
說完又想起什麼,道,「還有梅花,千萬別告訴這孩子我住院了,讓她白擔心不說,請假來看我還耽誤賺錢。」
「恩,我們不會說的。」顏回道。
王大還是沒什麼精神,有護工在,他大部分時間都在一旁坐著,低頭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顏回和陸見深陪王奶奶聊了一會兒就離開醫院,離開前王奶奶還一直叮囑不要把她住院的事告訴梅花,顏回聽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出醫院,外面下起了雨,顏回盯著雨幕連天的景像,聲音低弱道,「小叔,你說我們這樣騙王奶奶……會不會不太好?」
「王奶奶和姥姥的情況不一樣,我們現在告訴她真相,反而會讓她的病情惡化。」陸見深一隻手放在顏回背後,「而且姥姥說到底和你媽媽關係不是特別親近,王奶奶和梅花則要親近的多。」
顏回想了想,點點頭。
來時為了方便,陸見深將車停在醫院大門外的停車位上,從醫院門口到大門外面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二人沒想到會突然下雨,誰都沒有帶傘,本來想等等雨勢稍停,卻不料雨下的越來越大。
出來時還是小雨滴噼里啪啦往地上落,不到五分鐘時間,一個大雷過後,瓢潑大雨開始往地上砸。
顏回看著有些傻眼。
這時,陸見深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再等下去說不定下的更大,拿這個遮一遮,回家再洗澡換衣服吧。」
「不用,小叔……」顏回剛想說小叔自己遮一遮吧,話到一半被陸見深伸出胳膊一摟,直接帶進懷裡。
那件外套在兩人頭上一罩,剛好遮到肩頭,陸見深上半身往她這邊傾了傾,道,「走。」
顏回跟著陸見深跑下台階。
二人相處默契,在這時體現出來,跑起來的速度基本上一樣。
陸見深一手攬著顏回肩膀,將她大半個身子都護在懷裡,那件外套罩在二人頭上,在奔跑中也沒有掉。
雨勢很大,沒一會兒就將外套淋濕,好在陸見深這件外套材質有些不透氣,雨水沒透過外套將二人的頭髮淋濕。
但沒有外套遮擋的身上都已經濕了。
明明是冰涼的陰雨天,身上也濕冷冷的,但因為和陸見深擠在一起,顏回一點不覺得冷,反而覺得極近距離下陸見深呼吸灼熱,吹得她耳朵發燒。
總算跑到車前,兩人的褲子濕的脫下來能擰出一斤水。
上車時顏回動作頓了下,怕把座位也弄濕了。
「坐吧,明天再去洗車。」陸見深沒猶豫的上了車,皮鞋踏上腳墊,很快留下一灘水漬。
顏回也只好坐了上去。
二人回到家,衣服經過一路晾,又有皮膚的溫度蒸著,已經變得半濕不干,十分不舒服的粘在身上。
仲城這裡不像陸家,浴室每個房間都有。
顏回怕陸見深會著涼,將他先推進浴室,「小叔你先洗。」
陸見深沒和她爭來爭去,快速洗了個澡出來。
進去匆忙,他沒帶什麼換洗衣服,見浴室衣杆上掛著條昨晚洗的家居褲,就穿了,上半身裸著出來。
顏回聽到他開門的聲音走了過來,看到他的時候明顯怔了一下。
陸見深反應過來,忙去臥室里拿了件T恤套上。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顏回已經進了浴室。
陸見深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
這一場淋雨,對陸見深沒什麼影響,倒是讓顏回中招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就覺得有點累,匆匆收拾完碗筷就回了房間。
本想把作業寫出來,但坐在窗台端著筆算了半天,腦中一團漿糊,最後只能躺回床上休息。
陸見深從晚飯後一直沒見顏回從房間裡出來,快睡覺了也不見守時的小傢伙出來洗漱,心覺納悶,過去敲了敲門。
「顏回?」
裡面沒人應。
雖然下午他忘穿衣服從浴室出來,但怎麼也不至於把顏回嚇到不敢出房間的程度,陸見深又敲了敲。
「在裡面嗎?到睡覺時間了?你不用洗手間嗎?」
裡面仍舊沒聲音。
陸見深推開門走了進去。
雨後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顏回房間窗子開著,傍晚的涼風透過紗窗往房間裡灌,顏回躺在床上渾然不覺。
她被子蒙過頭頂,看樣子睡的很熟,連他進門的動靜都沒發現。
對於顏回不按時間睡覺,陸見深有點疑惑,走過去,將被子輕輕拉下一點,露出顏回的頭。
顏回睡的並沒有他想像中安穩,眉頭緊鎖,身上汗濕,從鎖骨到額頭被棉被悶出了不少汗珠,髮絲凌亂的貼在臉和脖子上。
陸見深手背在她額上貼著試了試。
燙得厲害!
「顏回,你發燒了,起來,我們去醫院。」陸見深將顏回從被子裡挖了出來,抱在懷裡,回頭見窗戶還開著,過去將窗戶關上了。
顏回被折騰的迷迷糊糊睜開眼,抬頭看了陸見深一眼,唇動了動,「小叔……」
「你發燒了。」陸見深走回床邊,「起來換身衣服,我陪你去醫院。」
「不用……」顏回慢悠悠坐了起來,腦子還有些暈眩,手撐著額頭坐了一會兒,訥訥道,「恩,是發燒了。」
她說完就手腳並用慢吞吞的爬到床邊,手拉著床頭櫃的抽屜打開,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和陸見深解釋,「這裡面有溫度計……」
陸見深過去將溫度計拿出來,盒子打開,抽出來遞給顏回。
顏回接到手裡,拉開衣領,將溫度計夾在腋下。
陸見深覺得如果在正常情況下,顏回一定不會在自己面前做這種動作。
她許是真的有些燒糊塗了,那一拉領口被拉開很大,夏季的睡衣又寬鬆,大半個肩膀和瑣骨都露了出來,還有裡面穿著的內衣……
陸見深慌忙別開了視線,輕輕舒了口氣。
顏回渾然未覺的靠坐在床頭,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呆呆的。
陸見深盯著表數著時間過了五分鐘,過去道,「可以了,溫度計拿出來吧。」
顏回除了發燒,還因為睡那一覺腦子不太清醒,過了這一會兒,已經慢慢緩了過來。
她手伸進衣服里摸了摸,卻沒摸到溫度計,神情訥訥的,「不見了……」
「什麼?」陸見深沒聽清,往前湊了湊。
「溫度計……」顏回說著,翻了個身,跪在床上四處摸索了幾下,又伸手在衣服里到處摸了摸,但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