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倪樂卉的害怕
看著顏英邦如此篤定,齊宛海很擔憂,子悠跟鍾少也認識了一段時間,如果鍾少真有心娶子悠,根本不在乎閃婚,婚事越拖越讓人擔憂,怕夜長夢多,他們是喜歡子悠快點嫁進鍾家,可他們又不知道鍾家人的想法,他們對子悠這個兒媳婦到底滿不滿意。
到現在他們兩個父母都沒安排見面,她催過子悠,讓子悠跟鍾少說,儘快安排他們兩家父母見面,按理說鍾家那邊更著急,怎麼說子悠也是顏家小姐,鍾家配顏家,簡直是高攀了,難道鍾家調查到了核實問題,現在顏家掌權的不是顏英邦,而是顏堯舜,他們的敵人顏堯舜,所以,對鍾少跟子悠的婚事一拖再拖。
「老爺,現在時間還早,睡吧。」齊宛海拒絕這個問題,她心裡不安,子悠一天沒嫁進鍾家,她就不可能安心,其實,她也不希望女兒這麼早就嫁了,她希望女兒留在家裡多陪陪她,但是,她不能自私留住女兒,女長不終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子悠到底跟你說了什麼?」顏英邦問道,隨即緊張的問道:「是不是她跟鍾少的事真出了什麼問題?」
「沒有,老爺,如你所說,他們兩情相悅,這事絕不可能黃,別瞎擔心了。」齊宛海說道。
「不是我擔心,是你莫明其妙。」顏英邦說道。
「好好好,是我莫明其妙,行了吧,快睡吧。」齊宛海拉了拉顏英邦的睡衣,催促他躺下睡覺,半夜被子悠叫醒,告訴她顏堯舜出車禍的事,不管嚴重還是不嚴重,對她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
「你真沒事瞞著我?」顏英邦問道,用一雙火眼金睛看著齊宛海。
「要我發誓嗎?」齊宛海反問道。
顏英邦挑眉,審視著齊宛海的眼神。「算了,我睡吧,我去看看琪兒。」
齊宛海臉色一變,大半夜他去看那個小賤人,老東西是什麼意思?老牛吃嫩草,他還吃得歡,真是氣死她了,她驕傲自信了一輩子,姓顏的那個女人都輸給了她,她不可能輸給一個黃毛丫頭,她只是暫時吃虧,齊宛海有信心,總有一天,安琪兒會跪在她面前求饒。
齊宛海沒阻止顏英邦,現在老東西迷戀安琪兒,她若是阻止,老東西肯定會反過來說她一頓,忍,她要忍,忍無可忍,重新再忍。
一個小時的路程,從市里到郊區,再從郊區到鄉下,鄉村的水泥馬路開到了盡頭,杜絕看著眼前這條泥路,車能開進去,卻因下雨路上滑,他不敢開進去,即使你勉強開進去,雨越下越大,他又不知道還有多少的路程,如果他們回來的時候,車根本開不出來。
沒有車,他們怎麼回市里。
「我們要開進去嗎?」杜絕問向倪樂卉,路到了盡頭,眼前只有一條泥路,他也不確定是倪樂卉指錯了地方,還是他開錯了地方。
「下了雨車子進不去。」倪樂卉說道,這種泥路她很清楚,小時候外婆每年都會帶她來這裡,直到外婆去世。
「怎麼辦?」溫智帆問道。
溫智帆本來是留在醫院坐鎮,倪樂卉又交給了他任務,他擔心倪樂卉,他是婦產科主任,倪樂卉又懷孕,無論倪樂卉要做什麼,他陪在她身邊是最好的。
倪樂卉想了想,也覺得對,可她擔心顏堯舜,擔心顏曉曉跟明艷簽字,逼著劉主任給顏堯舜做截肢手術,本想讓顏子翌回去坐鎮,溫智帆告訴倪樂卉,醫院的事她就別擔心了,他把院長叫去醫院守著,還刻意給他們多爭取了一個小時。
有院長在,倪樂卉放心了,沒有院長發話,顏曉曉怎麼逼劉主任都沒用,責任有院長承擔,劉主任也不怕了。
「徒步進去。」倪樂卉說道,除了這個辦法,真沒其他辦法了,市區沒下雨,這裡卻在十雨,看著瓢潑大雨,她很著急,連老爺都要跟她作對,她不會放棄,死也不會。
「雨下得很大。」溫智帆提醒道,他不敢想像徒步進去會有什麼後果,猶豫了一下,又說道:「你還懷著孕。」
聽到溫智帆的話,顏子悠目光一閃,懷孕,她懷孕了。
「孩子三個月了,基本穩定了。」避開顏子翌的目光,倪樂卉摸了摸肚子,顏堯舜還等她著去救,她考慮不了這麼多。
「有三個月嗎?還差三天。」溫智帆說道。
「你……」倪樂卉驚訝的望著溫智帆,他居然這麼清楚。
「你在我們醫院產檢,我又是婦產科主任,我會不知道嗎?」溫智帆說道,她跟顏堯舜前腳離開醫院,他後腳就去門診問,確定孕周根本不足12周,還差些天。
杜絕等著他們決定,是下車,還是回去,只需他們一句話。
「顏堯舜還等著我救他。」倪樂卉說道,這就是她的決定。
「樂卉。」溫智帆還想勸說,倪樂卉卻用行動告訴了他,不顧外面下著大雨,倪樂卉開門下車。
「樂卉。」
「學妹。」溫智帆跟顏子翌異口同聲的叫道。
杜絕下車,手中拿著雨傘給倪樂卉撐著,倪樂卉愣了一下,看著杜絕。「謝謝。」
對杜絕,她是害怕的,因為杜絕,曉曉昏迷不醒,因為杜絕,她被他帶去警察局,因為杜絕,她從警察局逃出來,走路走到顏堯舜的公司。
「你是曉曉的嫂子。」杜絕冷聲說道。
倪樂卉默了,杜絕跟曉曉走在了一起,她做夢都沒想到,真應了那句不打不相識嗎?
「走吧。」杜絕催促,倪樂卉回神,邁步朝泥路走去,杜絕給倪樂卉撐雨傘,這把雨傘滿大的撐他們兩人可以,只有一把備用雨傘,溫智帆跟顏子翌只能淋雨前行,下這麼大的雨,他們又能沒雨傘,倪樂卉讓他們去車裡等,他們當然不會聽她的,太不放心了。
他們寧願淋雨,也要跟著,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顏子翌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路,溫智帆也想拿出手機,卻被顏子翌阻止,他們並不知道有多久,萬一兩人的手機都沒電了,怎麼辦?
泥路很滑,不注意就會滑倒,杜絕溫智帆顏子翌三人穿著皮鞋,他們要好一點,倪樂卉卻不行,她穿著拖鞋,她連鞋都沒換。
三人看在眼底,想要把自己的鞋給她穿,她根本穿不了。
倪樂卉有幾次差點滑倒,杜絕將她給扶住,身後的兩人看得心膽俱裂,她懷著孕,如果滑倒了萬一有什麼閃失,後果誰承擔得了。
「樂卉,你要去找誰?」溫智帆問道,這是他們都想要問的問題,卻一直沒問出口。
「找外婆的朋友。」倪樂卉說道,杜絕跟顏子翌不知道是誰,溫智帆卻知道,他是她的表哥,她的外婆就是他的外婆,外婆的朋友他是知道的,外婆帶著他跟倪樂卉來過這裡,怪不得他覺得這裡眼熟,好像來過,倪樂卉這麼一說,他想起來了。
外婆每次來這裡都帶了倪樂卉,他只跟外婆來過一次,如果不是倪樂卉說起,他根本想不起來,外婆死了,她那個朋友他也給忘了,這麼多年了,外婆都死了,她還活著嗎?
外婆的朋友給他的感覺是與世隔絕的世外高人,外婆是醫生,她那個朋友也是醫生,他跟倪樂卉之所以學醫,多多少少是因為外婆,外婆想要他跟倪樂卉繼承她的衣缽,可他們兩人都沒學到外婆醫術的皮毛,尤其是中醫。
「樂卉,我差點給忘了。」溫智帆敲了敲頭,說道:「如果能找到她,顏堯舜會有希望。」
「是誰?」顏子翌問道。
「外婆的朋友。」溫智帆說道,顏子翌跟杜絕翻白眼,他們連他外婆都不認識,又怎麼可能認識他外婆的朋友,溫智帆又擔憂的問道:「樂卉,外婆都死了,她有可能還活著嗎?」
「不知道。」倪樂卉搖頭,她也很多年沒來這裡了,自從外婆死後,她就沒來這裡了,她還記得路就不錯了。
外婆每年來這裡都會跟那個阿婆切磋醫術,那時候她沒心思學醫,她們切磋醫術,她就在一邊玩,那時候她沒心思學醫,沒不喜歡學醫,表哥學醫的興趣比她強,外婆教他們的時候,表哥認真聽,她卻要開小差,如果那時候她肯用心學,醫術肯定不是現在這樣,她肯定也能救顏堯舜,倪樂卉有些後悔了,卻悔之晚矣。
她學醫的興趣是在外婆死後才提高,外婆是帶著遺憾而終,她一身的醫術,卻沒人有本事繼承,她的子女沒一個如她願學醫,她只能把希望放在孫子輩,把希望放在她跟表哥身上,她跟表哥最終也辜負了外婆。
「樂卉,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溫智帆很擔憂,萬一阿婆也死了,希望再次變成失望,溫智帆很擔心她能不能承受。
「表哥,放心,我沒事,我不會倒一下去。」倪樂卉嘴角擠出一抹牽強的笑,她現在還不能倒下,她要撐著,她若是倒下了,誰來救顏堯舜,為了顏堯舜,她不能倒下。
「啊!」倪樂卉腳下一滑,杜絕腳下也滑,溫智帆見狀上前去扶著倪樂卉,踩到剛剛杜絕打滑的腳印,也是一滑,本來倪樂卉自己都要站穩了,溫智帆朝她滑來,倪樂卉穩不住自己的身體朝地面撲去。
「樂卉。」溫智帆也滑倒在地,他撲在了倪樂卉身上。
倪樂卉雙手死死的撐著自己,不讓自己趴在地面上,碰到腹部。
杜絕穩住自己,將溫智帆從倪樂卉身上拉開,顏子翌上來幫忙,腳下一滑,朝溫智帆撲去,溫智帆被他撲倒在地,顏子翌撲在他身上,杜絕看他們一眼,不理會他們,將倪樂卉扶起,擔憂的問道:「有沒有摔傷?」
「沒事。」倪樂卉搖頭,腹部傳來一陣痛意,不是很痛,只是隱隱作痛,她卻沒理會,剛剛摔倒時,沒碰到肚子,卻扭了一下腰。
「我背你。」杜絕不給倪樂卉拒絕的機會,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體。
「這……」倪樂卉很為難,杜絕是曉曉的男朋友,她是曉曉哥的老婆,如果杜絕跟曉曉有未來,他們就是一家人,倪樂卉想了想,也沒拒絕。
杜絕將手中的雨傘給倪樂卉,倪樂卉接過,一手掌著雨傘,一手抓住杜絕的肩穩住自己,不讓自己掉落。
杜絕背著倪樂卉走,溫智帆跟顏子翌是闊少爺,出門都有私家車,上學也有車子接送,被家人保護得很好,溫智帆雖去山區出差一個多月,下雨天也沒走過這樣的路,顏子翌更不用說了,他們自己都走不穩,根本指望不上他們。
杜絕卻不一樣,他跟顏堯舜一樣,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人。
「你不能小心點嗎?」溫智帆爬起來,滿身的泥,連臉上都是泥。
「抱歉。」顏子翌忍著笑,此刻的溫智帆很狼狽。
「抱歉有用嗎?」溫智帆很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雨水滴在他臉上,很快就把他臉上的泥洗盡。
「再不走,我們就跟不上了,這地方你熟悉嗎?你能保證不會走丟嗎?」顏子翌透著雨,看著離他們越來越遠的兩人。
溫智帆瞪了顏子翌一眼,趕緊跟上,這地方他是來過,路早就忘了。
半個小時的路程,他們硬是走了一個小時,碰到下雨天,這種情況也能理解。
這是一個落後地區,環境很堅苦,比溫智帆出差的山區好不了多少。
一家小診所外,倪樂卉讓杜絕放她下來,強忍著腹部傳來的痛,她額頭上有水珠,分不清楚是冷汗還是雨水。
雙腳落地,腹部傳來的痛加劇,倪樂卉是婦產科醫生,她心裡清楚,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如果剛扭到腰讓表哥給她看看,或許還有希望,也不一定有希望,路這麼滑,誰都保證不了什麼,既然如此,她不能後退,也不能猶豫,分秒必爭。
「我去敲門。」溫智帆上前敲門。
砰砰砰,裡面的燈亮起,裡面果然有人,溫智帆停止敲門,回到倪樂卉身邊。
來開門的是一個女醫生,看到外面的四人,先是一愣,隨即叫他們進來。
四人身上都有泥土,狼狽不堪,溫智帆跟顏子翌全身淋濕了,杜絕跟倪樂卉有雨傘要好一點。
女醫生給他們四張毛巾,讓他們擦臉跟頭。「快擦擦。」
女醫生見倪樂卉臉色蒼白,其他三個人身強體壯,看病的肯定不是他們,而是眼前這個女人。「把手伸出來,我先給你把脈。」
倪樂卉伸出手,並不是給她診脈,抓住女醫生的手,急切的說道:「梅姐姐,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倪樂卉。」
「你是倪樂卉?」梅醫生很震驚,摸了摸倪樂卉的臉,把貼在額頭上的留海拂開,仔細一看,認出倪樂卉來了,不顧倪樂卉身上的泥跟濕潤的衣服抱住她,激動的說道:「樂卉,真是你,你怎麼來了?」
「梅姐姐,阿婆呢?」倪樂卉急切的問道。
「你找師傅做什麼?」梅醫生問道。
「我老公出了車禍,醫生說要做截肢手術,我不想他後半輩子都坐在輪椅上,我想請阿婆救他。」倪樂卉緊緊的抓住梅醫生的手。
梅醫生臉色不好,咬了咬唇,說道:「樂卉,沒用的。」
「我知道阿婆不願意離開這裡,梅姐姐,你帶我去見阿婆,我去求她。」倪樂卉說道,從阿婆決定在這裡生活,她就沒離開過這裡,每年都是外婆來看她,她卻從沒去看過外婆,她記得有一次外婆叫阿婆來幫她的忙,阿婆沒考慮就拒絕了。
「樂卉,沒用的。」梅醫生很是為難。
「還沒試試,你怎麼知道沒用?」倪樂卉語氣變了,突然跪了下來。「梅姐姐,我求你,帶我去見阿婆。」
見倪樂卉跪下,三個男人同時一驚,面面相覷,沒去阻止這一幕,他們只覺得心酸。
「樂卉,快起來。」梅醫生想要將倪樂卉扶起,倪樂卉卻不起,梅醫生不忍心告訴她實情,卻又不能不告訴她。「師傅五年前就去世了。」
去世了,倪樂卉大受打擊,雙腿顫抖著,如果找不到阿婆,顏堯舜就真沒救了,阿婆死了,五年前就死了,難道顏堯舜真沒救了嗎?真要做截肢手術嗎?
倪樂卉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樂卉。」溫智帆很擔心她,希望後的失望,承受了兩次,強尼聯繫不上,阿婆又死了,他們冒著大雨,山路又滑,花了兩個小時,得到的就是這個結果嗎?
倪樂卉只覺得腹部越加痛,眼前一黑,暈厥了。
「樂卉。」
「學姐。」幾道焦急的聲音響起。
孫家,孫煜掛了顏丹彤的電話,神色焦慮,孫煜叫司機開車在門口等他。
孫煜去了一趟樓上,等他出來的時候,司機在門口等他,見他出來,司機下車給他開車門,等孫煜上車,司機關了車門。
一路上司機不停的向後張望,局促不安地提醒道:「總裁,後面那輛車從別墅區就一直跟著我們,總裁,我擔心會不會出什麼事,要不要派人打發掉?」
「不用。」孫煜疲倦地用手撐著頭,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司機都發現了,他豈會沒發現,他不出聲,不代表他就不知道。「是她,她要跟就讓她跟。」
「顏小姐。」司機看著緊緊尾隨其後的車,又看了眼坐在黑暗陰影里的孫煜,心中輕輕嘆息,他又何嘗不知道那是顏丹彤的車,只是已經好幾天了,司機都有些擔憂了,可孫煜呢?
依舊是那樣淡然處之,沉穩如石。
對顏丹彤跟蹤他,似乎絲毫也不放在心上,真實皇帝不急,太監急。
「總裁,今天是去看表小姐,還是去公司?」司機猶豫著。
自從葬禮回來後,表小姐的身體狀況就不好,這兩日飯也不吃,只是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他看著都著急上火。
「去……公司。」孫煜心底有一絲猶豫,不舍卻又無奈地道。
顏丹彤跟蹤他,若是見他去那裡,只會惹她厭惡。
「總裁,還是去看看表小姐。」司機滿目心疼地看向孫煜憔悴瘦弱的臉,表小姐家出事,顏小姐又對他緊逼,這都幾天了,按理說,小兩口就是吵架氣也該消了,顏小姐為什麼還在跟蹤總裁,顏小姐到底在不放心什麼?
「去公司。」孫煜堅持。
見孫煜不去看表小姐,司機只好出殺手鐧,說道:「總裁,你在擔心什麼?如果是因為顏小姐,你可能帶顏小姐一起去看表小姐,顏小姐肯定願意陪你去,總裁,剛剛那邊打話來,說表小姐從葬禮回來就不吃飯,也不喝水,昨晚又好像是著了涼,身體滾燙,還一直出虛汗。」
「叫醫生了沒?」孫煜問道。
「醫生是叫了,也開了藥,只是,總裁,你比我更清楚表小姐想要你陪她,想要你安慰她,想要你……」
「我不是醫生。」孫煜打斷司機的話,司機見孫煜不耐煩了,只好閉嘴不說話了,開車朝公司去。
顏丹彤跟蹤他一路到了他的公司,見他進了公司,顏丹彤坐在車裡,猶豫著是進去,還是在車裡等他,手機突然響起。
顏丹彤拿出手機,是顏曉曉的來電,顏丹彤接起。「曉曉。」
「彤姐,你快來醫院,我哥他……嗚嗚嗚。」顏曉曉又哭了出來。
「大哥怎麼了?」顏丹彤問道,顏曉曉沒說清楚只是讓她去醫院,她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顏曉曉邊說邊哭,她又沒聽清楚。
「我哥出車禍了,情況很危險。」顏曉曉說道。
「什麼?」顏丹彤很是意外,說道:「那個醫院,我馬上來。」
顏曉曉告訴她什麼醫院,掛了電話,顏丹彤抬頭望著眼前這棟大廈,開著車離開。
孫煜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顏丹彤的車離開,挑了挑眉,這些天她跟蹤他,他到哪兒,她跟到哪兒,每次都是在樓下等一天,他什麼時候離開,她什麼時候走,這次卻先走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反正不關他的事,她不來煩他,他樂得輕鬆。
倪樂卉昏迷了一個小時,見她睜開眼睛,眾人鬆了口氣。「表哥,我這是怎麼了?」
「你動了胎氣,暈倒了。」溫智帆臉色凝重,倪樂卉看得出來,絕對不是只是動了胎氣這麼簡單,不過,現在她關心的不是這個。「樂卉,你這是要幹什麼?你要臥床休息。」
「顏堯舜躺在手術室里等著我回去救他,我怎麼能休息。」倪樂卉說道,還不忘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個小時。」溫智帆回答。
「我沒時間了,我要回去。」倪樂卉說道,阿婆死了,顏堯舜沒希望了,她也不會妥協,阿婆死了,還有她,她一定會救顏堯舜,此刻,倪樂卉很後悔,外婆跟阿婆切磋醫術的時候,她在場卻沒學到她們的醫術,如果她學會了,她就可能救顏堯舜。
「樂卉,我奶奶是死了,但是還有我。」一道陌生卻又不陌生的男人聲音響起。
倪樂卉一愣,尋聲望去,目光閃了閃。「何亞雲。」
他是阿婆的孫子,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死了,他跟阿婆相依為命,他說阿婆死了,還有他,有他有什麼用?他有多討厭學醫,她是清楚的,阿婆每次逼他學醫跟要他命似的。
何亞雲,倪樂卉信不過。
「樂卉,亞雲繼承了師傅的衣缽。」梅醫生看出了倪樂卉心中的想法,別說倪樂卉了,連她都不敢相信,一個很討厭學醫的人,幾十多年的時間沒學到師傅的皮毛,在師傅躺在床上這三年內,亞雲卻學成了師傅的全部醫術,連她都覺得意外。
「真的假的?」倪樂卉不相信,阿婆的醫術跟外婆不相上下,何亞雲真繼承了阿婆的衣缽嗎?她跟表哥都沒繼承到外婆的衣缽。
「樂卉,妹夫的情況我聽溫智說了,實話告訴你,我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在這裡也沒機會遇到,但是,我對自己有信心。」何亞雲說道,他沒幾倪樂卉保證什麼,他只說有信心,卻沒說能保證救得了顏堯舜。
倪樂卉沉默,何亞雲對自己有信心,她對他沒有。
「樂卉,可以讓亞雲試試。」溫智帆說道。
「是啊!樂卉。」梅醫生也勸說道。
「學妹,我也覺得可以。」顏子翌說道。
「試試又何妨。」杜絕說道。
「樂卉,你可以死馬當活馬醫。」何亞雲說道,他早就想走出這裡,奶奶不讓他離開,這些年他也找不到理由離開這裡,倪樂卉來找奶奶救她的丈夫,奶奶死了,他是奶奶的孫子,又繼承了奶奶的衣缽,他跟著她去救人,何情何理,奶奶在天有靈也不能說什麼。「樂卉,除了我,你還有更適合的人選嗎?」
倪樂卉沉默,她心裡清楚,即使何亞雲繼承了阿婆的衣缽,沒有實戰,跟紙上談兵有什麼區別,她若是點頭,那是拿顏堯舜的命在搏,比截肢還沒後路,截肢至少能讓他活命。
倪樂卉最終還是同意了,但要何亞雲答應她一個要求,她必需看著他手術,何亞雲對自己很有信心,只要倪樂卉同意,他什麼都同意。
他們沒有立刻走,而是等著何亞雲,他說要去拿東西,叫他們等著,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何亞雲跟搬家似的,除了鍋碗瓢盆,該帶的東西,不該帶的東西,他都給帶上了,跟梅姐道別又花了很長時間。
倪樂卉很想說,他至於嗎?只是去救人,救完人他可以回來。
車開不進來,這麼多東西何亞雲一個人根本拿不完,連倪樂卉都幫了拿了一樣小件,雨停了,不需要打雨傘,路還是滑,來的時候他們兩手空空,走的時候他們大包小包,路程又耽誤了,眼看時間所剩無幾了,他們還在路上走,倪樂卉很著急,有幾次想把東西丟了,卻還是忍住沒丟。
好不容易上了車,何亞雲又說想要上廁所,他去上廁所,他們幫他把東西放到後備,坐在車上等他,上完廁所的何亞雲姍姍來遲,何亞雲一上車,杜絕開著車揚塵而去。
「這牛車就是比我們那裡的牛車高端大氣。」何亞雲在車上這裡摸摸那裡摸摸。
牛車?所有人都默了,懶得解釋給他聽。
「杜絕,快點。」倪樂卉催促道,他們只有半個小時了,他們來的時候都用了一個小時。
「已經是最快了。」杜絕說道。
「停停停。」何亞雲捂住嘴,剛開始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他有點暈車了,想吐了。
「你又怎麼了?」倪樂卉吼道,她很擔心顏堯舜,偏偏這傢伙總是出么蛾子,她恨不得杜絕當飛機一樣開,這傢伙居然叫停。
「我想吐。」何亞雲很痛苦的說道。
「不管他。」倪樂卉對杜絕說道,他想吐就讓他吐,他們幾人身上都是泥,反正這車都被他們弄髒了,也不在乎在多一點。
「停停停,我要下去,我憋不住了。」何亞雲吼道,朝開車的杜絕撲去,卻被溫智帆跟顏子翌一左一右把何亞雲給拉住,按在坐位上,任由他掙扎。「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是綁架。」
「閉嘴。」倪樂卉心煩,有些後悔帶上他了,他比她還是個累贅,大包小包,她都容忍了,他居然還暈車,活該,誰叫他浪費了時間,現在他們沒時間給他浪費了,別說只是想吐,他就是大小便,這車也不能停。
何亞雲動不了,他也忍不住了,狂吐了出來,溫智帆跟顏子翌身上跟車上,還好倪樂卉坐在副駕駛座上,不然,她也會遭殃。
車內一股酸臭味兒,讓車內的人噁心的想吐,倪樂卉忍不住打幹嘔。
「表哥,打電話給院長,讓他再幫我們拖半個小時。」倪樂卉說道,她很擔心,如果他們不能按時趕到,顏曉曉逼著劉主任給顏堯舜截肢手術,他們的辛苦就白廢了,這就算了,顏堯舜就慘了,當然,對何亞雲她沒報希望,卻敢賭。
「老實點。」溫智帆警告何亞雲,拿出手機給院長打電話,接到溫智帆的電話,院長簡直是謝天謝地,聽到溫智帆的話,院長很是為難,卻也只能答應,催促他們快點。
「怎麼樣?」倪樂卉扭頭望著溫智帆急切的問道。
「放心,有他坐鎮,比我更管用。」溫智帆說道,他畢竟是院長,有院長出面,顏曉曉逼不了劉主任,對顏曉曉的反應,溫智帆很不贊同,不過也能理解,顏堯舜是她哥哥,她會失去理智也正常,他只是覺得,明艷為什麼不阻止她,放任顏曉曉攻擊倪樂卉,難道明艷並不喜歡倪樂卉,明艷很護短,卻沒護倪樂卉。
「這就好。」倪樂卉鬆了口氣,目光落到杜絕身上。「杜絕,快點。」
杜絕不語,睨了倪樂卉一眼,她再怎麼著急也不能這麼催他,他這是車,不是飛機,真讓他把車當飛機開嗎?
「學妹,別擔心,大哥會沒事的。」顏子翌安撫道。
「你又不是醫生,怎麼能保證顏堯舜不會出事?」溫智帆諷刺道,對顏子翌將他撲倒的事,溫智帆心裡還是不舒服。
顏子翌不語,溫智帆有些針對他,顏堯舜是他大哥,他不希望顏堯舜出事也正常,他只是讓倪樂卉別太擔心,又沒說能保證什麼,他是希望顏堯舜沒事,卻不能保證,他們都保證不了,他又不醫生,怎麼能保證什麼。
「你們就不覺得難聞嗎?」何亞雲問道,他剛剛吐了,看著他吐在他們身上的污穢,他噁心的都又想吐了。
「這是誰害的?」溫智帆質問道,這傢伙還好意思問。
「這能怪我嗎?我叫停停停,我要吐,你們理我了嗎?我忍不住不吐出來,難不成要我吞回去?」何亞雲反問道,是他吐的,能怨他嗎?
車窗都開著,味兒沒那麼刺鼻,他們覺得很冷,衣服是換了,但是還是很冷,溫智帆擔心倪樂卉,她的臉色不是很好。「樂卉,你……」
「我沒事。」倪樂卉吸了吸鼻,她知道溫智帆想問什麼,她的情況,溫智帆很清楚,她肚子裡的孩子……倪樂卉深吸一口氣,鼻子酸痛的厲害,她想要哭,卻哭不出來,後悔嗎?
如果她後悔,她會恨自己,如果她不後悔,對孩子她很愧疚。
倪樂卉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心很痛,對不起寶貝,媽媽對不起你,倪樂卉沉重的閉上眼睛,犧牲孩子為代價,她不願意卻沒辦法,如果真要她在孩子跟顏堯舜之間做出選擇,她會選擇顏堯舜。
如果她不去,孩子在她肚子裡安然無恙,但是顏堯舜就只能做截肢手術,這是她百般不願意見到的事。
她該小心一點,不該急著只想趕路,而忘了路滑。
溫智帆還想問什麼,看著倪樂卉的樣子,話到嘴邊他問不出口,她真沒事嗎?
風吹起杜絕額前的碎發,在額前輕輕拂動著,深邃的眼睛裡淨是擔憂,他也看得出來,倪樂卉的臉色不好,蒼白近乎透白,他帶她去醫院,告訴她顏堯舜出車禍的事,她雖擔心,臉色卻沒這麼白,她的臉色是在走泥路的時候滑了幾次才變成這樣。
看著她強忍著痛,他不忍心讓她自己走,他背著她走,他該早點背她,或是從下車的時候,他就該背著她走。
顏子翌想到倪樂卉跪下求梅醫生,她為顏堯舜如此,那該是多深的愛,顏子翌心裡滿是苦澀,他比顏堯舜先認識倪樂卉,也比顏堯舜先愛上倪樂卉,她卻嫁給了顏堯舜,顏子翌有些後悔,如果當年倪樂卉跟嚴昌拓在一起的時候,他為愛而爭取,而不是退縮,他們之間又將是怎麼樣的結果?
結果跟現在一樣,她只當他是學長,她會因他愛她而改變嗎?也愛上他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倪樂卉深呼吸著,她不去想孩子,越想心越痛,痛得她都快不能呼吸。
「沒事嗎?」杜絕擔憂的問道。
「沒事。」倪樂卉咬著牙搖頭,心口難受,難受得倪樂卉捂住心臟的位置,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心頭上。
杜絕深知,無論你怎麼問,她都會說沒事,不然就強擠出一抹笑,看著他都心酸,他唯一能做的專心開車,儘快趕到醫院,只有趕到了醫院,她才能不這麼擔心。
除了何亞雲一會兒這樣,一會兒要那樣,哇哇大叫著,其他人都是沉默。
醫院,手術室外。
這種等待的煎熬,分外難受,足以將人逼瘋。
「時間到了,不等了,不等了,我簽字手術。」顏曉曉受不了了,比倪樂卉給的時間,他們多等了一個小時,她很擔心,哥躺在手術台上等著他們的決定,她害怕晚了哥就沒希望了。
溫智帆走了,把院長給叫來,剛剛院長接了一個電話,說他們馬上就到,這都快半個小時了,他們還沒到。
「不行。」院長斷然拒絕,智帆都打電話來了,他一定要堅持住,凌晨四點智帆就給他打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叫他來醫院坐鎮,沒到五點他就來醫院了,現在都過了十一點了,靜等消息這種感覺,太煎熬了。
「明姐。」顏曉曉看向明艷,她的話沒說服力,明姐的話有,如果明姐態度堅決點,這個醫院也沒辦法阻止。
「曉曉,再等等。」明艷說道,倪樂卉的話,她聽進心裡了,如果真做了截肢手術,再沒後悔的機會了。
「明姐,再等等,在等到什麼時候,哥的情況你也清楚,明姐,我害怕我哥因為我們猶豫不決而出什麼事。」顏曉曉說道,她很擔心,她想要救哥,她什麼都不顧了,她只要哥活著,只要哥活著。
「剛剛院長不是說……」
「他是在敷衍我們。」顏曉曉吼道。「明姐,躺在裡面等著我們做決定的是我哥,是你的侄子,他們可以淡然處之,我不能,那是我哥,我要救他,什麼後果我都不管了,我只要我哥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