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2章 在你心間肆意生長（二十四）

　　  明箏跟著林子瑜去了社區的診所。

　　  林子瑜避開了臉，被打的都是身上，暫時看不出多嚴重，只是臉色極暗沉，雙眼都結著冰霜。

　　  社區的老醫生大筆一揮，開了跌打油，說回去揉揉，要是哪裡痛再去醫院拍片子。

　　  回去的途中，明箏一直很沉默，她被林子瑜跟柯瀚嚇到了，兩人平時要多斯文有多斯文，結果一言不合就打起架來，而且打的那麼兇殘。

　　  「柯瀚知道我們早戀的事情了，林子瑜，我們這段時間還是低調一些吧。」明箏眼神有些閃躲。

　　  明箏到底是十幾歲的少女，從小嬌生慣養，沒有經歷任何的挫折和磨難，她喜歡的一直都是那種白淨俊俏斯文的男生，而不是暴躁力量型的，今兒林子瑜的舉動著實嚇到她了。

　　  明箏腦袋亂糟糟的，想到要是柯瀚告訴她媽早戀的事情，頓時心亂如麻。

　　  少年目光幽深地看著她，見她下意識地躲避他的目光，頓時薄唇下壓，克制地握拳。

　　  嚇到了嗎？可他克制的很辛苦，他所有癲狂、偏執的一面都克制的很好，今兒他原本不想將事情鬧大的，只是看到別的男人碰她的那一瞬間，腦海里的理智全部化為了烏有。

　　  她是他的，只有他能碰。

　　  如果這樣就嚇到了，以後怎麼辦？少年眼底閃過幽暗的光芒，俊俏的面容依舊清風明月，俊美異常。

　　  「好。我送你回去吧。」林子瑜淡淡地說道。

　　  對於打架事件，現在主動權不在他這裡，在柯瀚那裡，柯瀚傷的比他重，就看柯瀚要不要追究了。

　　  「明箏，你回去不准找柯瀚，是他先動手的，我們穩住就好。」少年聲音清冷地說道，帶著一絲不容反抗的霸道。

　　  最壞的結果就是早戀的事情被人知道，但是依他看，柯瀚那人是個帶腦子的，若是想鬧得人盡皆知，早就揭發了。

　　  「好，好的。」明箏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心有些亂，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異常的沉默，明箏回到家，鬆了一口氣，抱著抱枕坐在房間的沙發上，鬱悶地揉著腦袋。

　　  總覺得自己像丟盔棄甲的士兵，慫的不行，她應該抱住林子瑜，好好安慰他，但是她是真的害怕，尤其看著那樣斯文理智的少年為了她打架的時候，明箏的心突然就沉甸甸了起來，開始思考這樣幼稚青澀的感情。

　　  一開始追林子瑜，純粹是因為對方的顏值，長得真是太好看了，其次是因為他是學霸，但是這幾個月來，她跟林子瑜在一起很開心，苦逼做試卷的時候很開心，陪他一起賣玩具的時候很開心，兩人就算是吃路邊的炸串也很開心。

　　  林子瑜對她也一直是淡淡的，像個家長一樣管著她，可少年為了她打架了，明箏突然意識到，他對她認真了。

　　  「明箏，明箏？」明太太過來推開門，見她將頭髮抓成了雞窩，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毫無形象，頓時皺了皺細彎的眉毛，嚴肅地說道，「今兒去哪裡瘋了，你最近心都散了，今兒的大提琴練了嗎？」

　　  「我去跟同學吃飯了，等會晚上就練大提琴。」明箏在她媽嚴厲的目光里，聲音越來越小，原本就情緒不佳，此刻只得爬起來，默默地去琴房練琴。

　　  「太太，先生說晚上不回來。」傭人上來說道。

　　  「我知道了。不回來正好，免得看到就來氣。」明太太冷笑了一聲，雙手抱肩，精緻的五官透出幾分的譏諷。

　　  明箏飛快地跑進琴房，雖然她爸媽平時在她面前儘量偽裝的很成功，但是明箏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他們家其實並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爺爺奶奶那邊嫌棄她是個女孩，一直慫恿她爸離婚再娶。

　　  她媽學古箏出身，除了對音樂的熱愛，餘下的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每年寒暑假，永遠是她媽陪她出國，她爸更多時候是出差，一個月能見幾次就算是多的了。

　　  父女感情很淡薄，很多時候，她甚至會懷疑，她爸會不會還有另一個家，不然怎麼能一個月都不回來幾次。

　　  明箏上初中之後開始叛逆，對她媽是又愛又恨，對她爸算是失望吧。

　　  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里，她羨慕林子瑜跟他奶奶的感情，也害怕林子瑜對她的感情。

　　  她從來沒有想過跟一個人長久地生活在一起，她承受不起深情轉淡之後的淒涼，不想變成她媽媽那樣的人。

　　  「明箏，你班主任老師昨天給我打了電話，說你的學習成績突飛猛進。」明太太敲了敲門進來，見少女坐在窗前發著呆，語氣和緩了一下，說道，「最近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你怎麼突然愛起了學習？」

　　  明太太對明箏的學習一直是放任自流的，她清楚自己的女兒很聰明，不僅聰明而且個性，不想束縛她的發展，明箏這兩年來叛逆，明太太也是心裡有數的。

　　  她年輕的時候也叛逆的很，搞音樂的都很個性。

　　  「可能是周圍的同學都在學習，我就學習了一下。」明箏悶悶地說道。

　　  「嗯，我們不考華大，以後也不搞科研，學習不要太累，多放些心思在大提琴上，你知道媽媽希望你能體會到音樂的魅力，這世間什麼都能背叛你，音樂不會背叛你。」明太太語重心長地說道。

　　  明箏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後來在漫長的歲月里，她時常想起母親的這一句話，也因為音樂才渡過了漫漫情傷期。

　　  「那你練琴。」明太太說完摸了摸明箏的腦袋，出去將門帶上。

　　  明箏平心靜氣，練習了兩個小時的大提琴，才出了琴房。

　　  晚飯後，明箏去書房開了電腦，然後就看見QQ炸了。

　　  胖仔的頭像和班級的群都在閃個不停。

　　  【明箏，今兒到底是咋回事？瀚哥怎麼就跟林子瑜打起來了？】

　　  【我去問了瀚哥，他什麼都不說。】

　　  不僅胖仔，今兒下午好幾個人看到柯瀚跟林子瑜打架，大家都紛紛私戳她。

　　  班級群里，也有人說柯瀚跟林子瑜結下了梁子，大家都是一頭霧水。

　　  明箏在小群里冒了泡，說道：「這個年紀打架很正常，都是熱血青年，你們敢說你們沒打過架？」

　　  她一出現，群里的人紛紛被炸了出來。

　　  【我幾天不打架就渾身不舒服。】

　　  【這年頭，靠拳頭說話，哪能不打架呢。】

　　  【瀚哥果然V587，我還以為他是個文弱的書生，這一架，成名了。】

　　  大家紛紛出來想把場子圓回來。

　　  柯瀚在明箏出來後，也很快出來，說道：「下午有些衝動，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事你們以後誰都不准提。」

　　  【嘿嘿，瀚哥，你是不是覺得打桌球輸了，內心不爽哎？】胖仔插科打諢地笑道。

　　  【嗯，我不喜歡被人壓著，你們說，林子瑜比我帥，智商比我高？】柯瀚將話題轉到了男生之間的矛盾上。

　　  【瀚哥，我們的眼光跟女生的不一樣，這你得問明箏，反正我是知道，你絕對比他有錢。】

　　  【瀚哥，你該不會看那小子不爽，就動手了吧，我的天。】

　　  大家紛紛被帶的歪樓，沒有一個人想到明箏身上。

　　  柯瀚私戳了明箏。

　　  【你早戀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林子瑜不適合你，他給不了你任何未來。】

　　  明箏怒瞪著電腦屏幕，怒敲了一堆懟人的話，但是又有把柄在他手裡，慫慫地刪去，說道：「你別胡說。」

　　  柯瀚：【呵呵，明箏，我們從小就認識，我比你自己還了解你，有本事早戀，沒本事承認？】

　　  明箏打了一串省略號出去，點開林子瑜的頭像，發現他不在線，也沒有發信息過來，內心有些悵然若失。

　　  周一上學，全班人都知道柯瀚跟林子瑜不合，兩人私底下打架了，雖然親眼看到的人不多，只有幾個，但是也說的繪聲繪色。

　　  這事徹底地顛覆了大家對林子瑜的看法，高冷學霸原來也有這樣不理智的時候，柯瀚到底是做了多遭人恨的事情？

　　  班上的同學悄悄地分裂成了兩塊，一塊站在林子瑜這邊，對新來的轉校生沒啥好臉色，另一半則悄悄地為柯瀚說話。

　　  明箏沒力氣八卦這些事情，她有些躲著林子瑜的時候，突然發現對方對她的態度也冷了下來，兩人有時候一天也說不上一句話。

　　  明箏有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兩冷戰了。

　　  恢復了高冷狀態的林子瑜，雖然每天都來上課，但是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氣是個人都看的出來。

　　  河馬在新的一周班會課上終於排好了座位，明箏因為成績進步，被河馬關愛地調到了中間的位置，林子瑜依舊要求獨自一人坐在最後，隔著幾排的距離，明箏才發現，他們連說話都困難重重。

　　  唯一的好處就是明箏也不跟柯瀚胖仔坐一塊，算是逃離了戰爭區。

　　  渾渾噩噩上了兩周的課，明箏每每放學都想找林子瑜說話，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看著漂亮冷酷的少年獨自一個背著書包走出學校，有些垂頭喪氣地嘆了一口氣。

　　  當時沒說話，後來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話了。

　　  開學兩周後，明箏因為她媽演出的事情又請了兩周的假，一直請到國慶之後，跟著她媽去了一趟帝都，學習觀摩，又去見了比較有名的大提琴演奏家，在對方的指點下學習了半個月。

　　  等回來時，已經是國慶之後了。

　　  國慶小長假之後的第一天上學，明箏自然是放飛自我，什麼作業都不寫，背著書包和零食就到了學校。

　　  河馬在跟她媽溝通交流之後，直接放棄了她。

　　  「明箏，你好爽啊，有三個星期沒上課吧。羨慕。」胖仔見到明箏，羨慕的眼睛都圓了，險些要嚶嚶嚶了。

　　  明箏將包里的零食甩給他兩大袋，偷偷地問道：「我走這幾周，班級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她來的時候看了看，林子瑜還沒來，林子瑜要是來上課，一般是班級來的最早的，明箏心揪了起來。

　　  胖仔歡呼地拆開零食就吃，笑道：「啥事啊，胖爺覺得每天都有大事發生。」

　　  胖仔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的所謂大事，明箏猛翻著白眼。

　　  「柯瀚跟林子瑜後來有發生什麼事情嗎？」明箏直白地問道。

　　  「啥？沒啊，兩人都不說話的。」

　　  「那我怎麼沒看到他們兩來上課？」明箏繼續問道。

　　  「哦，瀚哥估計要晚點到，林子瑜好像經常不來上課吧。」

　　  明箏漂亮的小嘴翹了起來，林子瑜又逃課，這一次是去網吧還是去幹嘛了？

　　  明箏瞅了一天也沒看到林子瑜來上課，糾葛了一整天，最後決定放學去林子瑜家裡看看。就算是冷戰吵架，這麼久了，也該消氣了。

　　  明箏熟門熟路地坐公交車到了老居民區，林子瑜家的院門是敞開的，她走進去，正要問有沒有人，就見少年從裡面走出來，白襯衫黑褲，乾淨斯文，五官深邃，輪廓分明，瞳孔極淡，像是成千上萬年凝結而成的琥珀精華。

　　  兩人四目相接，都站在了原地，渾身閃過一絲的戰慄感。

　　  距離上次見面，距離上次說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冷雋少年將養著綠龜的木盆放下，看了一眼在跟石頭玩的不亦樂乎的傻乎乎的小烏龜，擦了擦手，然後朝著院外走去。

　　  明箏有些慌，努力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跟在他身後，說道：「林子瑜，你今天怎麼沒去上課？」

　　  林子瑜腳步一頓，隨即快速地出了院子，走到一邊的巷子角落裡，轉身看著消失了三個星期的少女，聲音低沉沙啞：「你來做什麼？」

　　  明箏被問住了，隨即咬了咬唇，她都已經來看他了，他還要跟她生氣嗎？

　　  明箏心裡的忐忑不安盡數化為委屈，漂亮的大眼睛蓄了一層水汽，低著頭轉身就往外走。

　　  胳膊被人大力地攫住，少年緊緊地鉗制住她纖細的胳膊，逼著她回頭，眼底都是翻滾的黑色的霧氣，漂亮的面容低下來，有些咬牙切齒地問了第二遍：「明箏，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