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4章 在你心間肆意生長(六)
年少的時候,明箏跟著母親去寺廟裡找一位大師求籤,當時的簽文內容她早已忘記,只記得那位大師說了一件事情,命中有桃花劫,渡之不過恐有性命之憂。
小小年紀就極有個性的明箏嗤之以鼻,覺得這大師就是想騙她媽媽的香油錢,從幼兒園開始明箏就是所有男生爭相獻殷勤的對象,說別人有桃花劫她信,但是她有,不信。
但是母親卻很相信大師的話,對明箏管教的更加嚴苛,不准她跟異性來往,這也導致了青春期的明箏更加的叛逆,對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好的小哥哥很是感興趣,交的男朋友全都是顏值高的學霸。
此刻在禪意廳的包間裡,看著站在門邊面容冷雋,芝蘭玉樹一樣的林子瑜,明箏大腦一片空白,想到那位大師說的簽文內容,突然就有了一種宿命感。
明箏臉色微微發白,嫵媚的貓眼閃過一絲的震驚,看著林子瑜,男人的鼻樑高挺,垂眼錯開她的視線,睫毛黑羽一般地掩住琥珀色的瞳孔,透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明箏條件反射地伸手,對方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氣氛陡然僵持了。
林子瑜,好巧啊。明箏的話堵在了嗓子裡,平日裡慵懶散漫的姿態收了起來,突然就有些心涼。
「江愛,走了。」明箏冷淡地說道,率先往包間外面走,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還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中型男香,是極淡的木香,乾燥溫暖的檀香味道,跟年少時她在寺廟裡聞到的檀香味一樣。
走出三步遠,跟上來的只有江愛,明箏站在走廊里,臉色有些發白。
「怎麼突然就走了?」
「那小姑娘摔的不嚴重吧。」
包間裡的議論聲傳出來,江愛一拐一拐地跟出來,表情都要哭了。
「明箏姐,我不是故意的,感覺好丟人,嚶。」
「沒事。」她伸手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表情有些空,丟人的不是江愛,是她。
剛才她還想跟林子瑜打招呼,對方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卻一言不發,甚至跟她拉開了距離,避她如蛇蠍。
明箏在走廊里站了一會兒,隔壁包間裡的人出來,許是去催訂單,但是換了一個人,林子瑜沒出現。
「摔的嚴重嗎?要去上藥嗎?」明箏這才想起問江愛。
江愛搖了搖頭,走了兩步就疼的直抽氣。
明箏見她穿高跟鞋應該是摔到膝蓋了,扶著她進了包間,然後找梁寬要醫藥箱。
「好端端的,怎麼出去一趟就摔到了?」克勞斯見狀,頓時搖頭說道,「江愛,你這迷糊的性格什麼時候能改改。」
江愛委屈地撇了撇嘴,撩起褲子,發現膝蓋已經蹭破皮了,都流血了,頓時哭唧唧地掉眼淚。
「我是被人嚇到的,隔壁包間的人突然開了門,對方就是之前我在墨爾本看到的那個極品的小哥哥,結果,嚶,冷酷地看著我摔倒在地,一點也不紳士。」江愛語無倫次,一邊哭一邊說。
夏夜跟克勞斯皺著眉頭,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明箏倒是怔住了,問道:「你是說,是你在墨爾本遇到的那個專家團的人?」
「嗯,明箏姐,你沒聽他們喊他林教授嗎?就是他。」
明箏指尖有些發麻,想到自己在路邊咖啡館寫的那張明信片,自己寫了林子瑜的名字,隨即又安慰地想到,茫茫人海,若是這樣都能被對方看到,那該是什麼樣的緣分?
而她跟林子瑜之間也許是孽緣。
「乖,別哭了,等會讓帥氣可愛的店長給你擦藥,嗯?」明箏摸了摸江愛的腦袋,安慰道。
江愛頓時拽住明箏地衣服,委屈巴巴地說道:「明箏姐,只有你安慰我,夏先生跟克勞斯都凶我,這樣的人註定是注孤生的。」
夏夜跟克勞斯頓時臉色都難看了起來,一個是四十未婚,一個是二十八單身狗,原因都是眼高於頂,不是不婚族就是暗戀族。
「江小愛,你年終獎是不想要了嗎?」夏夜冷哼了一聲。
江愛頓時打了一個嗝,瞬間就閉嘴了。
「好端端的,怎麼摔倒了?」梁寬帶著醫藥箱上樓來,見摔倒的是小助理,對方還哭的一團孩子氣,頓時就有些樂,這性格真是可愛啊,這年頭,還有人摔倒就哭的嗎?
明箏是從哪裡找來的寶藏女孩?
「小仙女不能哭,哥哥給你擦藥,保證手輕一點都不疼。」梁寬笑道。
「那要是疼了怎麼辦?」江愛哽咽地問道,最近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一方面整天看大魔王的臉色,一方面又恐慌明箏要回國,她即將失業,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就要回來,心理壓力那麼大啊,借著摔倒瞬間就發泄了出來。
「要是疼了,今兒的晚餐我給你免單,嗯?」梁寬財大氣粗地笑道,說著真的蹲下來,給她的膝蓋消毒擦藥。
江愛頓時嚇了一跳,無助地看向明箏。
明箏衝著她眨了眨眼,指著梁寬點了點頭,一臉暗示的模樣,小助理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夏夜跟克勞斯:「……」
這剛剛還哭的稀里嘩啦,現在開始臉紅了?
上完藥,江愛的情緒也穩住了,因這一次的發泄,晚上化悲憤為力量,大吃特吃,險些吃撐。
四人的晚餐,明箏跟夏夜有心思,吃的心不在焉,江愛跟克勞斯則吃的讚不絕口,吃滿足了。
吃完飯,梁寬留他們喝茶,江愛死活不走,於是眾人又留了下來,明箏趁著梁寬陪他們一邊喝茶一邊吹牛的功夫,出了包間,到了一樓,坐在露天的花棚下,一邊吹著夜風,一邊守株待兔。
她坐在露天的花棚下,想記起她跟林子瑜的過去,結果腦海里浮現出來只有她落荒而逃的畫面。
嚴格來說,他們沒有來得及當面說分手,明箏單方面地甩了林子瑜,然後就跟著母親去了愛爾蘭。
明箏胡思亂想之際,就見門口出來一行人,走在最後的男人光風霽月,斯文禁慾,別人不是解開領口的扣子就是脫了外套,自由散漫,唯獨林子瑜始終衣冠整齊,一絲不苟。
明箏站起身來,在夜風裡,嗓子發乾地喊了一句:「林子瑜。」
男人高大頎長的身子一頓,站在門口高大的景觀樹下,看向明箏,樹上的彩燈忽明忽暗,映襯著年輕男子的面容白皙如玉,氣質儒雅。
明箏看著他沒有感情的琥珀色瞳孔,突然有些生出了一絲的膽怯,即使這些年沒有遇到比林子瑜更出色的男人,但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男人的可怕之處,她明明已經逃了,為什麼還要回來自投羅網?
明箏咬住下唇,兩人對視,誰也沒有移開目光,一言不發。
「林教授,你認識這姑娘嗎?」一行人中,長得最好看的女老師白夢蝶出聲嗲嗲地打破了沉默。
林子瑜沒說話,男人薄唇抿起,臉上的表情極淡,移開視線,看了一眼說話的白老師。
白夢蝶被這一眼看的受寵若驚,有些激動,整個學院誰人不知道林子瑜是瑰寶一般的存在,林子瑜的影響力已經走出了國門,幾乎斬獲了近幾年所有的數學領域的國際大獎。
都說天才大多是異於常人的,林子瑜的特殊之處大概就是長得出奇的俊美,以及孤僻,現在孤僻的林教授居然願意看她,白夢蝶內心一陣激動,覺得自己有戲了,思緒已經轉到了兩人約會結婚以及生子的畫面,想到自己以後嫁給林子瑜享受到的榮譽,瞬間就飄了。
林子瑜冷漠地移開了視線,然後在一行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向了明箏,伸手將明箏拉到了一旁的角落裡,利用身高的優勢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男人的大掌溫熱有力,握的極緊,明箏只覺得手腕都被火灼燒一般,無所適從,呆呆地跟著他走到了角落光線暗的地方。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聞到彼此身上獨有的熟悉的味道,內心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明箏率先回過神來,覺得手腕要被對方捏碎了,有些委屈地說道。
林子瑜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定定地看著明箏,鬆開她,冷冷地說道:「以後別在我同事面前喊我的名字。明箏,我不是你可以遊戲的對象。」
明箏被他言語裡的冷漠凍的半天回不過神來,然後又聽男人冷漠地說道:「哦,沒有以後。」
林子瑜說完,神色晦澀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每一步都走的沉穩而堅定。
明箏呆呆地看著他走回到那一行教授專家的隊伍里,然後消失在夜色里,頓時蹲下了身子,小臉藏在陰影里,雙肩微微顫抖。
「林教授,那姑娘你認識嗎?」見林子瑜回來,大家都好奇又緊張地問道。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潔癖的林教授拉著一個姑娘的手,林子瑜從不跟人有肢體的接觸,而且那姑娘長得是真的漂亮,屬於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發光的存在。
女老師擔心這突然冒出來的漂亮女子是情敵,男老師則緊張林教授是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