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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錯過,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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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裡,宋哲宣手裡端著一盤炒好的青豆貼牆站著,看著從門外走進的慕雲深。

    二人視線相對片刻,慕雲深去接宋哲宣手裡的盤子,道:「宋先生是客人,菜還是我來端吧。」

    宋哲宣闔了闔眸,道:「阿初……從小過得很不容易。」

    慕雲深靜靜看著他。

    宋哲宣繼續道:「陸姨懷著阿初到C市時,孤苦無依,是我母親將家裡的一間老屋子收拾出來租給了她,我們就這樣成了鄰居,阿初可以說是我看著長大的。」

    慕雲深點頭:「阿初說過,你有恩與她,她亦把你當做兄長來敬重。」

    兄長?

    宋哲宣苦澀一笑:「是啊……她很聰明,但是在某些方面卻有些遲鈍。」

    慕雲深手指在盤沿摩挲了一圈,道:「我知道。」

    宋哲宣問:「那你也知道她和蘇暮的事嗎?」

    慕雲深:「嗯。」

    想起多年前的驚鴻一瞥,宋哲宣看著慕雲深,緩緩道:「你和你的胞弟一點都不像。」

    「自然是不像的。」慕雲深淡淡一笑,笑容底下隱藏了些許暗沉,「我要是像他,宋先生此刻又怎會見到我?」  

    宋哲宣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沒有明白,他垂眸沉默片刻,才道:「以前我一直在想阿初喜歡那個孩子什麼,後來我知道了,她覺得他們是同一類人,同病相憐因此互相吸引。阿初的性子偏執,認定一件事就算頭破血流也要走下去。她嫁給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慕雲深睨著他一眼,淡聲道:「有些事,等待是沒有用的。」

    等不到,便要自己創造機會,若是恨,便讓她捅上幾刀,賠上半條命,總能讓她的心裡記住了你,只要心裡有了裂縫,總有鑽進去的一天。

    而他慕雲深要得不是鑽進去,他要的是陸初的整顆心。

    宋哲宣聞言,臉色瞬間有些頹敗,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握緊。

    對啊,有些事等待是沒有用的,他一直等著陸初忘卻,結果她確實忘了,只不過重新記住的那個人卻不是他。

    只是,事已至此,覆水難收。

    有些人,錯過了便是一輩子。

    宋哲宣放開拳頭,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模樣,他看嚮慕雲深,釋然笑笑:「好好待她。」

    慕雲深毫不猶疑地點頭:「我自然會好好待我的太太。」  

    宋哲宣眼底沉了沉。

    這時,門外傳來陸初的聲音:「阿深,哲宣哥,你們兩個在廚房裡幹什麼,怎麼這麼久還不出來?」

    客廳里,陸初聽見廚房已經沒了動靜,但二人遲遲未出,喊了一句。

    慕雲深端著旁子朝宋哲宣頷了頷首,率先走了出去,要邁出門口時,他腳步頓了頓,道:「對了,宋先生有一點說錯了。蘇暮和阿初是同病相憐不錯,但我和她才是一類人。」

    因此,才能互相救贖。

    陸初已經將餐桌擺好了,見慕雲深出來,道:「你跟哲宣哥在裡面講什麼了?」

    她在外面,隱隱能聽到二人交談,但是具體說什麼並沒有聽清楚。

    慕雲深將盤子放下,溫聲道:「沒什麼,就問了宋先生幾句你小時候的事情。」

    陸初將擺花移了個位置,聞言臉上微詫,「我小時候?」

    慕雲深:「嗯。」

    陸初:「那你肯定問不出什麼,因為我小時候很無趣。」認識的人對她的印象大概都是性格怪癖,難相處。

    那時候,班主任給她的成績單背後評語寫得最多的便是:不合群。  

    慕雲深颳了刮她的鼻頭,笑道:「無趣也是有趣。」

    陸初撇嘴:「你品味真奇怪。」

    慕雲深失笑,聲線溫溫:「我品味奇怪,也只喜歡你一個,莫要妄自菲薄。」

    陸初:「……」那還要她夸一下嗎?

    眼角餘光瞥見宋哲宣也走了出來,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招呼宋哲宣:「哲宣哥,吃飯吧,你要不要喝點什麼?」

    宋哲宣忽略二人親密的站姿,迎向陸初的視線,笑道:「我開車,就不喝酒了。」

    初雲居本有幾瓶不錯的藏酒,但宋哲宣不能喝酒,便沒開,慕雲深乾脆起身去廚房榨果汁。

    宋哲宣看著慕雲深的背影,道:「倒沒想到他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還會做這些事。」

    陸初不以為然一笑:「我不會的,他自然得會,不然還怎麼過日子?」

    過日子?

    宋哲宣看著面前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孩,心莫名地就安了下來,看來陸初是認定了慕雲深,否則也不會說出「過日子」這種簡單卻又充滿煙火氣的詞。

    也挺好的。  

    拋開宋哲宣的心事不說,一頓家常便飯,三人倒也吃得其樂融融。

    宋哲宣啜了口果汁,扭頭看向陸初:「這次回來是為了祭拜陸姨吧?」

    陸初眸色黯了黯,「嗯。」

    無論多久過去,提起陸星願的過世,她心間還是無法釋懷。

    手背一暖,是慕雲深握住她的手,大掌寬闊,讓她莫名覺得安心。

    陸初偏頭朝他笑笑,示意自己沒事。

    這一幕落在宋哲宣眼底,卻是郎情妾意。

    心口莫名一堵,他猛灌了口果汁,放下杯子起身,道:「隊裡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阿初,明天我就不跟你們去祭拜陸姨了,幫我給她帶個好。」

    他頓了頓,對陸初說:「阿初,你送送我吧?」

    陸初下意識地看了慕雲深一眼,慕雲深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道:「去吧。」

    陸初和宋哲宣一前一後走出主宅,宋哲宣的車就停在主宅門口,也就幾步的路。

    宋哲宣按了車鎖,陸初停住腳步,站在原地看著他上車,宋哲宣卻倏地轉身,一把扯過她,將她緊緊擁進懷中。  

    陸初吃驚,連忙伸手去推他,「哲宣哥……」

    在陸初推拒之前,宋哲宣便放開了她,他低頭看著她,深深道:「阿初,你要幸福。」

    陸初一愣,隨即唇角揚起淡淡的笑容,「我現在就很幸福。」

    宋哲宣被她的笑容刺得眼睛生疼,但他知道陸初的話語是發自真心的。

    她是真覺得幸福。

    那麼他也就放心了。

    「回去吧。」宋哲宣如同往常般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道:「多吃點,你還是太瘦了。」

    他說完,邁上車座,駕駛車子徑直離開初雲居。

    陸初看著昏黃的車燈完全隱匿在黑暗中後,眼瞼垂了垂,轉身打算進屋,卻發現慕雲深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後,手裡還拿著她的外套。

    二人四目相對片刻後,慕雲深上前一步,將外套給她披上攏緊,問:「飯還吃嗎?」

    陸初拉了拉衣襟,搖頭:「我們去院子裡走走吧。」

    慕雲深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好。」

    S市天氣極好,沒有霧霾的夜色,清澈明朗,一輪皎月掛在天邊,銀盤四周泛著淡淡的金,皎潔的月色將二人的身影拉長。  

    陸初在那棵椿樹前停住腳步,看嚮慕雲深道:「我還記得當時我在樹前問你父親應該是怎樣的時候,你回答我,既有血緣關係又能讓我尊重的人,才是父親,那時我心中滿腹怨氣,卻因為你的一句話莫名就平復下來,現在才知,原來我們是一類人。」

    慕雲深亦是停住腳步,望著面前的椿樹,眸色深深。

    陸初收回視線,扯了扯慕雲深的手,「走了,沒什麼好看的。」

    以前她在椿樹前一站就是半個小時,是因為心中始終意難平,而如今,她已然放下。

    當你不在糾結一件事時,它就沒那麼重要了。

    比如父親二字,此刻在陸初心底,只是字典里的一個常用組詞而已。

    ……

    陸星願忌日的這一天,S市沒有徵兆地下起小雨。

    南方的冬天並不冷,但是一旦下起雨來,卻比北方更要難過幾分,空氣濕冷冰涼,寒氣好似要鑽入骨縫,磨得骨頭都疼了。

    墓園在山頂,比市區還要更冷幾分。

    慕雲深將車停在山腳,陸初抱著花,慕雲深舉著傘,二人步行上山。

    陸星願的墓碑前有人,兩個人,與她和慕雲深一樣,一人舉傘一人抱花,只不過不同的是,那人手裡抱得是一束桔梗,而陸初手裡抱著卻是一束白菊。  

    陸初停住腳步,看著沈錦文俯身將手中的桔梗認真地放在陸星願墓前,他指尖滑過墓碑上的照片時,陸初抱著花的手指驟然收緊。

    少時陸初與陸星願路過花店,曾指著一束漂亮的藍紫花朵,問陸星願那是什麼花?

    她記得陸星願眼底恍惚了一下才回答她,「是桔梗。」

    後來,陸初知道桔梗有雙層花語:永恆的愛和無望的愛。

    那時陸星願眼底的恍惚,大概是從桔梗身上看到了自己感情軌跡。陸星願這輩子只愛過一個人,守著回憶當做永恆,可是她的乞求註定無望。

    是連毅先發現了陸初和慕雲深的到來,他低頭跟沈錦文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只見後者倏然扭頭看向二人的方向,眼底先是一喜,後又慢慢趨於複雜。

    慕雲深問陸初:「要避一避嗎?」

    陸初搖頭:「不用,我是來看媽的,至於其他什麼人,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這話不輕不重,卻足夠十米開外的連毅和沈錦文聽得明白,沈錦文臉色一變,原本要邁向二人的腳步也生生停在半空中。

    陸初徑直走到陸星願墓碑前,對沈錦文冷漠道:「麻煩讓下。」  

    沈錦文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示意連毅往後,自己也往後退了兩步。

    陸初收回視線,俯身將墓碑前的那束桔梗丟開後,才把自己帶來的白菊端端正正地擺在陸星願墓前,溫聲道:「媽,阿初來看你了。」

    陸星願的笑容依舊燦爛,如同一隻無形的手,慢慢撫平陸初心中的暴躁。

    沈錦文望著那束被陸初丟開的花,眉頭皺了皺,但最終只是抿唇一語不發地撿起放在一旁,扭頭對連毅說:「下山吧。」

    連毅掃了陸初二人一眼,不免詫異,找了這麼久,這好不容易才見到人,就這麼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嗎?

    沈錦文看著墓碑上陸星願的照片,又望向陸初的背影,眼底不由沉了幾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說罷,他轉身下了山。

    連毅連忙舉著傘跟了上去。

    慕雲深眯眸看著二人下山的背影,道:「恐怕他們不會這麼輕易離開。」

    陸初頭也不回地答:「隨他。」

    慕雲深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天氣這麼冷,陪媽一會就回去吧。」

    陸初靠在他的肩頭,低低「嗯」了一聲。  

    媽,我現在過得很好,您看到了嗎?

    您當初逼我嫁給這個男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麼?

    ……

    陸初二人下山時,雨水已經停歇,水滴偶爾從長青樹上滾落,砸在了石台上,濺起一片水花。

    慕雲深合了傘握在左手,右手牢牢地牽住陸初的左手。

    忽然,他腳步頓了頓,陸初下意識一凜,果然看到了站在山腳下的沈錦文和連毅。

    二人似乎從下山後就在這裡站著,皮鞋面上濺了一層泥水,褲腿也糊了一些,看著有些不倫不類。

    慕雲深將妻子往懷裡帶了帶,蹙眉看向沈錦文:「沈董,你有事嗎?」

    沈錦文盯著陸初的手,道:「我剛才看到你的手……似乎好些了?」

    陸初抿唇不語,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沈錦文有些尷尬,道:「好了就好……就好。」

    陸初聞言倏地看向他,「沈先生當初讓人廢我的手時候難道就沒想過它沒有恢復的可能嗎?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態?」

    沈錦文臉色一僵,看嚮慕雲深:「……所以並沒有好?」  

    慕雲深沉聲道:「醫生說上次的綁架,讓阿初的手遭受二次創傷,如今動完手術能生活自理已是萬幸。」

    沈錦文渾身一顫,雙唇蠕動著,原本想說的話堵在了喉嚨間

    他闔了闔眸,道:「我想過了,你若不願意接手沈氏財閥,那我也不勉強你了,我會從沈家裡面選個人出來接管沈氏,但是股份將來還是留給你的,怎麼說你都是我唯一的血脈。阿初,以後你就是沈氏最大的股東,我會交由專人打理這些股份,你不用管,就當做……爸媽給你準備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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