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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線索,鋌而走險

    ()」

    林平走過來給了陸初一巴掌,瞪著她惡狠狠道:「給我安靜點!」

    陸初本就有些脫力,此刻結實地吃了林平一巴掌,不由眼冒金星,耳膜里「嗡嗡」值響,喉嚨血腥味翻湧。

    當年的事情對陸初來說就是噩夢,林平給她造成的恐懼是根深蒂固的,生怕他再做什麼,陸初雙腿往後縮了縮,咬著牙將湧上喉的血氣重新吞回腹中。

    林平見她安分了,這才轉身掏出手機不知撥通了誰的電話,許是海上風浪大,信號不太好,他足足撥了兩遍才接通電話。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只見林平瞥了陸初一眼,道:「您放心,我會像當年一樣處理乾淨,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林平後面說了什麼,陸初已經完全聽不清了。

    什麼叫做和當年一樣?

    當年,指的是廢她手的那件事?

    陸初很想自欺欺人,但是她發現這是徒勞無功,因為她跟林平的交集除了現在,便是當年的那件事。

    所以……讓他做這一切的人是沈錦文?

    陸初以為自己已經木然了,可現實是她手腳顫抖得厲害,不知是因為顫抖還是因為恐懼。  

    如果此時她沒有封口膠封住嘴,嘴唇必定被她咬得鮮血淋漓,她甚至已經能嘗到口腔里瀰漫著的血腥味。

    數個小時前,沈錦文言辭懇切地說她是沈家的血脈,要將她記入沈家族譜,還要給她股份房產補償她,可是不過轉個身的功夫就讓林平將她綁到了海上。

    即將而至的颱風天,海上遠比陸地兇險萬分,一旦漁船被捲入風浪中,便是死路一條。

    陸初本來就不曾被焐熱的心,此刻凍得像寒冬臘月的冰稜子。

    這算什麼?

    兩面三刀?

    如果是的話,只能說這刀子太鋒利,還帶著倒勾,生生要把陸初的血肉絞出來,割得她體無完膚。

    陸初自嘲地想,原來她還是會疼的。

    林平打完電話,注意到陸初通紅的眼睛,愣了愣後,冷哼了一聲:「你應該都聽到了,有人要你的命。」

    陸初瞪著他,目齜欲裂。

    許是那種對將死之人的憐憫,林平在她面前緩緩蹲下身子,但動作卻殘忍無比,他輕車熟路地握住她被綁的右手腕骨輕輕一折,陸初便聽到「嘎吱」一聲脆響,當即「嗚咽」一聲,疼得差點冒出眼淚。  

    林平:「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投錯了胎,那人容不得你。」

    「……」陸初疼得發不出聲音。

    「你想問是誰?」林平放開陸初的手,但並沒有大發慈悲地將她嘴上的膠條撕下來,「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從警局出來?不得不說,姓慕的那個小子很有能耐,可惜想要他死的人更多……不對,跑偏了,是沈董讓人將我保釋出來的,畢竟我幫他做了那麼多事。」

    陸初瞳孔劇烈一縮,果然是他。

    林平看見陸初的反應,很滿意地笑了,但是笑容卻有幾分滲人,他道:「罷了,你也是可憐人,就讓你臨死前說幾句話,想問什麼你就問吧,當個明白鬼。」

    嘴上的封條被撕開,陸初狠狠咳了兩聲,才順過氣來。

    她看向林平,聲音沙啞粗嘎,眼底噙著淚,慘白的臉上卻異常地平靜:「你打算怎麼要我的命?」

    林平聞言微微怔住,他以為陸初會像五年前那樣驚恐地求饒,卻沒想到她會如此平靜。

    「不是要讓我當個明白鬼,既然已經註定是條死路,那麼乾脆讓我知道死亡的過程,讓我肝膽欲裂,飽受心理歷程折磨,不是更符合你的初衷?」  

    林平皺了皺眉,「你不怕死?」

    「死亡有什麼可怕,不過是眼睛一睜一閉的事情,我最害怕的人心。」陸初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眼角餘光狀似無意地睇了眼林平露出口袋的半截手機。

    林平指了指那台摔得已經出不了聲的收音機,意味不明道:「颱風快來了。」

    即使已經猜到了,陸初還是忍住倒吸了口涼氣,「若船翻了,不僅是我,你也會死。」

    林平聞言憐憫地看了她一眼,「不,我不會死,颱風才是我的生路。」

    陸初:「什麼意思?」

    林平眼底有陰狠一閃而過:「這一切還得歸功於你的好丈夫慕雲深,他太聰明了,發現你被我帶走後,就讓警察限制了我出城,海陸空三路的關口全封,想要把我困在S市,只是他沒料到這場颱風正好給我提供了便利。那人已經給我準備好了快艇,等船開到風浪口,我就會乘坐快艇離開,而你……」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陸初已經料到了結果,無非是船翻人沉,一起葬身魚腹,死無全屍。

    陸初指甲陷入掌心,聽林平提起慕雲深,心間就有種難以言喻的疼痛蔓延。

    數月前,她憎惡慕雲深,恨不得給母親和蘇暮殉葬,一頭扎進冰涼的海水裡,想要一死了之,那時她想死卻沒有死成功,但如今,她不想死,卻有人要她的命,還是在一片相同的海域。  

    真是造化弄人!

    陸初不知道這應該說是可悲還是可笑。

    人在某種絕望的情境下,才會意識到有些彌足珍貴。曾經有些被她刻意忽略的東西,此刻滿滿占據自己的心緒,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當初在C市街頭趴在慕雲深肩頭說那句「我不會愛你」的心境。

    陸初的性子太會騙人,她冷聲平靜對慕雲深說出那句話時,心底其實迷茫無助交加,還帶著些許抗拒。

    那句話,與其說是對慕雲深說的,還不如說是對自己說的。

    陸初不怕死,但……不想死。

    指甲掐著掌心肉,陸初用疼痛強迫著自己鎮定下來,眼睛裡有幾條血絲,但茶眸卻依舊很平靜,她看著林平一字一頓道:「你並不想殺我。」

    話落,林平倏地看向她,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眉角的那道舊疤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抖動著,看起來有幾分猙獰。

    陸初壓下恐懼的情緒,繼續開口:「你若想殺我,隨便找個地方殺人拋屍,再駕駛快艇直接離開就好,為什麼要把帶到這海上自生自滅?」

    林平擰緊了眉心,神色有幾分飄忽。

    陸初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她瞥了眼林平口袋裡的手機,因為船體顛簸的緣故,似乎將手機又抖出來了一些。  

    心裡一喜,但是臉上還是不動聲色。論情緒管理,陸初與慕雲深不分伯仲,因為她素來就沒有什麼表情。

    陸初吸了口氣,想要再說什麼,卻感覺嘴巴一緊,林平又拿封口膠將她的嘴封住了,他冷聲道:「陸初小姐,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太聰明了,我剛才也差點著了你的道,你在跟我拖延時間?」

    陸初臉色微微一變。

    林平冷哼一聲,緩緩起身,陸初眼見他要走開,心裡不由一急,「嗚咽」著扭動著身子。

    這時,一個大浪撲來,船體劇烈搖晃了一下,饒是林平人高馬大,也被晃得東倒西歪,陸初眼睜睜地看著他口袋裡原本掉出一半的手機甩了出去,滑入了固定在船板上的矮櫃下面。

    林平似乎並沒有注意手機飛出去,等船穩之後,低咒了一聲,看也沒再看陸初一眼,急步走出船艙。

    隨之,陸初感覺到船艙一顫,外面似乎有什麼東西落了水,緊接著就傳來快艇駛動的聲音,甲板上也沒了動靜。

    陸初隱約察覺到林平走了。

    船體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還有些許咸腥的海水扑打了進來,有種莫名的恐懼席捲了陸初全身,她看了矮櫃下她唯一能向外界求助的手機,求生的本能讓她奮力掙紮起來。  

    但林平的繩索扎得很結實,陸初掙扎得筋疲力盡也未能掙脫束縛,當越來越多的海浪從甲板上湧進來時,陸初感受到了濃濃的絕望。

    ……

    夜裡十點鐘,警局。

    距離陸初失蹤已經整整五個小時,除了在西郊找到林平駕駛的那輛無牌麵包車外,並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

    林平很了解警方的搜查手段,將痕跡抹得乾乾淨淨,讓人無從下手。

    S市已經拉響黃色颱風警報,不同於白天的風和日麗,一入夜,颱風帶來的影響已經現了端倪,街道狂風大作,不時有東西砸落,發出「乒桌球乓」的聲響,聽起來膽顫心驚。

    夜裡搜救本來就有難度,颱風的即將登陸無疑是雪上加霜。警方警力有限,加上颱風地域戒嚴,慕雲深早在之前就電話聯繫了姜博明,請求部隊幫助。

    負責這起案件的陳警官神色凝重道:「風雨越來越大了。」

    一旦颱風來臨,為了保證安全,必然會暫停停止搜救,等颱風先過境。但如此一來,必然會錯過黃金搜救時間,陸初安全的希望便越來越渺茫。

    人禍尚可控制,但是天災卻非人力所能左右。  

    馮清從外面走進,剛好聽到陳警官的話,他不由看了一旁的慕雲深,只見後者抿唇緊盯案情分析板,額頭青筋微微浮起,鏡片下的雙眸猶如濃墨涌動,情緒看不分明。

    馮清走到慕雲深身後,道:「慕總,聽說沈錦文回沈家後訓斥了一頓沈歆瑤,林清然維護女兒再次與沈錦文大吵。緊接著,沈氏就貼出懸賞消息,但凡有人能提供陸小姐的消息,就會支付高額賞金。在節骨眼上,他選擇公布陸小姐身份,不是……」

    馮清還沒說完,就看見連毅從警局外走了進來,不由皺了皺眉。

    慕雲深察覺到異常,視線從案情分析板上移開,看向連毅的時候卻沒有太大的詫異:「連助理有何指教?」

    「沈董讓我來告訴你,只要你有需要,沈氏會盡全力滿足。另外,我最近查大小姐動向,發現一些異常。大小姐從小怕水,遊艇輪船向來遠而避之,但是和晏家小公子有交集後,便去了好幾次遊艇俱樂部,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慕雲深:「連助理這是何意?」

    連毅皺了皺眉,道:「博盛酒店那道暗門除了今天在場的幾個人,只有沈家人知道,沈董一邊在她們母女口中探口風,一邊吩咐我查二人最近的動向,夫人那邊並無任何異常,但大小姐最近的行為很奇怪,而且我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她早就知道陸小姐的真正身份。」

    馮清聞言吃了一驚,莫非這件事真的是沈歆瑤做的?

    那她對陸初下手有什麼好處?

    對了,沈錦文打算公布陸初身份,聽說還打算修改遺囑,這無疑會威脅到沈歆瑤的地位。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馮清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扭頭看嚮慕雲深。

    相比馮清的震驚,慕雲深的眼底毫無波瀾,他看著連毅淡漠道:「所以,沈董想出這麼一個險招,一方面當面追究沈歆瑤,另一方面公布阿初身份,逼得狗急跳牆,藉機尋找破綻?」

    連毅臉色一僵:「招數雖然冒險,但是往往有效果。」

    「呵,難道他就沒想過狗急不但會跳牆也會咬人,拿自己親生女兒的命來當賭注,還真是人情涼薄……」慕雲深說到此處時,臉色忽然一變,「等等,冒險……林平鋌而走險!」

    他扭頭看向陳警官,「陳隊,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西郊的興寧鎮除了一片廢棄工廠,那裡還有片海域,平常有漁船出海捕魚,對嗎?」

    陳警官:「對,興寧鎮還生活著一些漁民,但是這樣的颱風天氣,漁船應該不會出海……糟糕!」  

    漁船不會出海,但是不代表林平不會。

    興寧鎮比鄰C市,海域之間間隔不過數十公里,現在颱風即將登陸,船隻已經禁止出海,但是難保被限制出城的林平不會鋌而走險。

    陳警官沉聲吩咐下屬:「馬上調遣警力去興寧鎮,另外聯繫海上搜救中心,看西郊海域是否有滯留未上岸的船隻。」

    「陳隊,海上搜救中心說剛才接到一個女人的求救電話……」

    小警員的話還沒說完,慕雲深就疾步如風地朝外走去,馮清回過神來,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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