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幹什麼?
由於半夜起來『抓鬼』,桑桑第二天起遲了,醒來發現外面下著瓢潑大雨,遂又倒回床上,掀被蒙頭繼續補覺。
下雨天,她沒法開工,老天爺賞賜她休息時間,她莫敢不從。
一覺睡到快中午,雨還在下,且沒有變小趨勢,桑桑起來收拾了一下就下樓咩食,樓下大堂里沒人,她探頭往廚房那裡看了看,有蒸汽從敞開的窗戶那裡飄出來,外帶模糊的說話聲。
她懶得過去,隨後收回目光,徑直走向靠牆的沙發座椅,懶散入座,右手托腮,眺望窗外被雨水淋濕的屋檐。
發呆。
胡思亂想了片刻,忽然眼角餘光掃到一把黑得發亮的傘,棕色帶有金屬光澤的傘柄,握住傘柄的那隻手修長白皙,令人無比期待這隻手的主人是誰,多半是一位美男子。
來人走到了廊檐下,黑傘收縮,露出了比女人還有白皙的臉,桑桑雙眼聚焦,一看對方是霍闕,頓時失了興趣,沒好氣地扭過頭,研究起了桌上的木質筷籠。
等會,他這是從外面回來?
稀奇。
桑桑把頭扭回來,還沒開口搭腔就撞入霍闕略帶凜冽的目光中,她心裡一咯噔,不爽地質問他,「你做什麼這樣看著我?」混蛋,好像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得罪了他似的。
霍闕把黑傘擱在門外,抬腳跨過門檻,漫步至櫃檯,伸手抽走櫃檯上紙巾盒裡的一張紙巾,擦乾淨手上的水珠,轉身看向梗著脖子的桑桑,「內院書房裡牆上掛著的那個流水造型的古鐘是你拆了?」
桑桑眨眼,這事啊,她坦然地點頭承認,「嗯,是我拆了,老屋裡只有笨重帶不走的家具,這古鐘沒被帶走說明它不是古董,它既然都壞了,我修葺房子需要,當然要拆下來。」
「你擱到哪了?」
「喲,你這是怕我偷偷拿去賣了?」桑桑一氣之下站了起來,橫眉冷對霍闕的注目,「協議上白紙黑字寫好的,我有權做主老屋裡所有家具物件的擺放,還有先前你跟著我看了一遍,你可沒指出來那鐘不能隨便碰!」
霍闕彷佛洞察桑桑的心理活動,安安靜靜地立在櫃檯旁,一瞬也不瞬盯著她,「桑桑,我就問你擱哪了,你至於心虛到倒打一耙?老實交代吧,你把鍾怎麼了?趁早坦白,我或許不會追究你——」
「咳咳——」桑桑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心裡暗罵霍闕多事,怎麼偏偏就被他發現了,她尷尬地摸了摸臉,「沒把它怎麼樣,它壞了,我把它寄給了修鐘錶的師傅,等老屋修葺好了,這鐘自然也會回來,你放心,我拍了照,我保證所有的零部件不差。」
霍闕怔忪了幾秒,考慮過幾種原因,唯獨沒想到她會如此好心,這可不是她的做法,協議上沒有規定她要對老屋裡的老家具掛件負責。
他仔細審視她,她的表情不是作假,顯然是真的把那掛鍾寄給了別人,他這人做事留有餘地,想了會兒,給出不是警告的警告。
「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不問自取還把東西寄了出去,總歸不太好,我不會告訴老爺子,你算欠了我一次。」
欠了他一次?禮尚往來,有欠就得有還,他想幹什麼?
「你想——」桑桑不喜歡被人算計,她正要追問,外間傳來馮叔的寒暄聲,以及一連串的腳步聲。
幾雙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響。
「四小姐!表少爺!白小姐!咦,小曹爺——」
一下子走進來四個人,桑桑只認識其中兩個,一個是身材敦實的曹國華,一個是霍闕大伯家的四堂姐,這兩人一個穿著休閒,一個打扮過猛,打扮過猛的四小姐好像剛從宴會裡出來。
桑桑之所以能記住這位四小姐,是因為霍老爺子請客那天晚上,用餐前她去了一次洗手間,從傭人口中聽到的八卦,這位四小姐離婚後就賴在家裡,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而且還特愛好管閒事。
至於其餘兩位,桑桑不認識,粗略一掃,城裡的公子哥與大小姐,她沒興趣搭理,坐下來掏出手機玩,權當自己是旁人。
曹國華一個箭步竄到桑桑桌旁,笑著打招呼,「嗨,桑桑妹妹,好久不見啦!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感覺都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哈哈——」
桑桑抽了抽嘴角,賴洋洋地附和了一聲,「謝謝你惦記我啊。」
「阿闕。」四小姐瞥了一眼桑桑那裡,意味不明,之後笑著把目光投向霍闕,「你可別嫌棄我礙事,流光聽說你從港地回來,他非要鬧著過來找你,這不又恰巧遇到了晴晴,我做主一併帶來了。」
桑桑在和曹國華嘮嗑,並不影響她豎起耳朵聽八卦,不搭理是不搭理,八卦還是要聽的,她已經有把柄在霍闕手裡,怎麼著也要探一探他的近況。
霍四小姐年齡比霍闕大,儘管霍闕的輩分比她大,但霍四小姐自小就忽略這輩分,一直這麼稱呼。
霍闕掀了掀眼皮,視線從白晴晴與謝流光身上一掃而過,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謝流光見小舅舅沒計較,立馬腆著笑臉圍過來,「小舅!我知道你平時忙,所以都不敢打電話騷擾你!這次要不是四姐帶著我,我還真的不敢來。」
霍闕聞言倒是沒說什麼,他偏頭示意馮叔多做點菜,一行人敢在飯點過來,肯定還沒有用餐。
謝流光挺能說,他旁邊的白晴晴都沒法插嘴,直到霍四小姐把人拉去找洗手間,白晴晴才柔柔地喚了一聲,「三哥。」
一聲三哥,叫得那個纏綿悱惻、欲說還休!
桑桑眼睛猛地一亮,差點閃瞎曹國華的眼,桑桑朝曹國華擠眉弄眼,曹國華也朝她擠眉弄眼,兩人就這麼打起了眉眼官司。
下一秒,冷冷的音調在他們背後響起,「需要我給你們倆預約一下眼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