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2章 這不公平
陸唯惜從外面急匆匆跑回來,一路上樓,差一點撞上從書房出來的顧若熙。
「媽咪!」
陸唯惜一臉驚恐,雙眸瞪的老大,即便極力掩飾,依舊看得出她發自心底的驚懼。
「唯惜,出什麼事了?」顧若熙攔住陸唯惜,緊張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我我……沒事!就是有點,有點不舒服。」
「是不是病了?」
顧若熙伸手試探女兒的額頭,卻被陸唯惜躲開了。
「我沒事!」
「我我……我先回房間了!」
陸唯惜不顧顧若熙的擔憂,徑直跑回自己的房間,一把關上房門,隨後還上了鎖。
顧若熙在外面敲門。
「唯惜,你怎麼了!你快點告訴媽咪。」
「唯惜,出什麼事了!開門吶唯惜。」
陸唯惜在房間裡捂住自己的耳朵,不住搖頭,深深閉上眼睛,沿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
在她的腦海里, 不斷浮現席聖昱喝下那一杯席穆可調製的「情深不壽」。
看到席聖昱不舒服地捂著心口,緩緩倒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喘息,轉身衝出酒店房間,一路跑回家。
原來在她害怕的時候,已經習慣了跑回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家。
她已經習慣了用陸唯惜的身份了嗎?
已經適應了陸唯惜帶給她的一切榮耀,錯把自己當成真正的陸唯惜了嗎?
所以在殺了席聖昱的時候,才會這般驚恐,甚至有那麼一絲絲心痛。
那個男人那麼愛陸唯惜。
以至於明明琥珀色的眸子中掠過狐疑,依舊毫不猶豫地印下那杯酒。
「不是的!不是的!!」
陸唯惜不住搖頭,想要甩掉腦子裡的畫面,可是席聖昱最後悲痛又震驚的眼神,猶如毒蛇一樣纏卷在她的記憶里。
「席穆可說的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沒有錯!我只是為了自己!」
「憑什麼明明是雙胞胎姐妹,命運天差地別!憑什麼姐姐可以享受無上的寵愛,我卻活在最底層,是一個任人踐踏的螻蟻!」
「這不公平!不公平!」
她在房間裡暴走地徘徊,嘴裡絮叨著毫無輪次的言語。
「都是一個肚皮里生出來的!都是一個母親,一個父親,這不公平!」
「一點都不公平!」
「身為姐妹,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她當了二十多年的千金大小姐,這是她欠我的!她應該還給我!」
「媽媽為了生她,在她身上用盡力氣,卻差一點害死我!憑什麼我要死,我要活在黑暗中,備受生活的折磨,她就可以光鮮亮麗!」
「她欠了我的,就應該補償我!我只是找回本該屬於自己的公平!我沒有錯!」
她急忙忙沖向酒櫃,打開紅酒的蓋子,抱著酒瓶便往下灌。
紅酒的汁液沿著她雪白的唇角緩緩躺下,蜿蜒過她美麗的脖頸,一路延伸到胸口的衣襟里。
她對著鏡子,緩緩扯開領口,在她的胸口上有一道深深的暗紅色疤痕。
為了掩蓋這道疤痕,她在那疤痕上面紋了一直暗紫色的蝴蝶。
眼淚漸漸漫過眼角,模糊了她的視線……
「不要!你們不要這樣對我……」
她在一片黑暗中聲嘶力竭地嘶喊。
耳邊是顧客殘暴的叫罵聲,還有鞭子在她身上抽打。
「臭婊子!你不是想要錢嗎?陪老子玩好了,錢有的是!」
「我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被騙來的……你們饒了我吧……」
她絕望地哭著。
那個時候,她才十六歲。
花一樣的年紀。
本該在父母的保護下,像個小公主無憂無慮生活的年紀,她為了重病的養母籌醫藥費,被誘人的高酬薪廣告,騙到了一家夜店。
發現上當,她想逃,卻被人塞入黑暗的包廂內,被一個變態的顧客用鞭子打,用刀扎。
那個晚上,她九死一生。
雖然拿到了滿意的酬薪,卻也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
生活沒有給她抑鬱寡歡,備受心裡惡魔摧殘一路下墜的權利。
她還要繼續鼓足勇氣,忍著噁心和厭棄,繼續走入那家夜店,拼命賺取生活費和養母的醫藥費。
她也曾經覺得世界不太公平,可是想到年幼時,養母和養父對她的疼愛,她還是覺得自己曾經幸福過。
只是命運使然,養父走的早,養母為了生活壓垮了身體。
但她還是堅信,只要自己堅持下去,治好養母的病,她就可以重新找回曾經溫暖的生活。
在一次次走入黑診所,打掉肚子裡不知道是誰的孩子後,她拿到一筆一筆的酬薪,還是沒有換回養母的性命。
她當時絕望了。
在她準備跳海自殺的時候,看到一搜豪華的遊輪,正在舉行盛大的婚禮。
她看見了一個眾星捧月的美麗新娘,身上的婚紗好像綴滿了夜空中最繁麗的星光,脖頸上的鑽石項鍊也璀璨刺眼。
那個女孩笑得好漂亮。
好像這個世界最美麗的花朵,潔白無瑕,純淨聖潔。
那該是多麼美好的命運,才會匯聚成這麼幹淨剔透的笑容。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陸唯惜。
那個時候她是新娘,嫁給這個世界上最大黑道帝國太子的公主。
她很驚訝,這個世界好神奇,怎麼會有一個人,和自己擁有一模一樣的臉孔?
她當時放棄了自殺的念頭,只是出於好奇,很想知道,同樣的臉孔,真的可以笑得那麼好看嗎?
她悄悄跟蹤陸唯惜,看到她出入都是豪車,身邊前呼後擁,知道了她是A市陸氏千億帝國的掌上明珠。
她當時好羨慕。
原來一個女孩子,可以生活的那麼精緻又幸福。
這是上帝眷顧的寵兒吧。
她找了一份在席家附近做清潔工的工作,每天帶著口罩帽子,穿著清潔工的工作服,一邊打掃衛生,一邊看著那個女孩子幸福地和自己丈夫出入。
有的時候,他們會一起出來跑步。
那個擁有琥珀色眼睛的男人,真的很疼愛他的老婆。
有的時候,她可以看見,那個男人背著他的老婆跑回來,還要問他老婆累不累。
她當時很好笑,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男人,被背著的人怎麼可能會累。
有的時候,他們也會出來散步,女人挽著男人的手臂,小腦袋枕在男人的肩膀上。
滿臉的甜蜜幸福,羨煞旁人。
當時她只有羨慕。
因為看到那個女人笑得美麗美好的樣子,仿佛自己的苦痛也跟著減輕了。
但是有一天,一個滿身自帶陰鬱的男人,出現在她身邊,問了她一句話。
「你甘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