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讓你快快樂樂地當我老婆
「媽,吃雞——」
這話說出口,一桌的人都愣住了,包括葉思清自己。
她僵立在桌邊,筷子還沒完全收回來,很是不知所措的模樣,甚至慌不擇路地望向邵勵城,仿佛做錯事的孩子,頗有求助的意思。
但邵勵城提著嘴角,眼裡帶著一分揶揄般的笑,只是看著她,也沒出面說什麼。
任芳反應是最慢的,畢竟前一刻還開足了火力,逮著兒子罵,勢頭太猛,收回來需要時間。
她認真地瞅了好幾眼葉思清擱在她碗裡的那隻大雞腿,然後伸出手去捧碗,動作也挺卡頓的,接著看向了葉思清,還一副不太確定的語氣問,「給、給我的?」
葉思清趕忙點頭,微笑著推薦雞腿,「這個好吃,不錯,挺給力的……」
話聲戛然而止,意識到自己說話出錯的葉思清尷尬又懊惱,就快要維持不住自己的笑容了。
邵勵城一掌蓋住自個兒的臉,指骨用力地順捋著面部神經,卻止不住肩頭隱隱聳動,明顯是在憋笑。
這簡直是世界奇觀啊,什麼時候見他老婆說話亂成這樣兒?連「給力」這詞都冒出來了……
就要繃不住的時候,坐在對面的老婆朝他連續瞪了兩眼,他立馬狠按了按自個兒的臉,穩住。
這時旁邊的任芳飄忽著聲問了一句,「剛才那是喊我『媽』呢吧?」
「不然怎麼的?還能是喊我的?」邵勵城嘖著聲,抱臂冷吭,「就為這事兒,我得十二個小時不能碰你這兒媳婦。」
他老媽一臉迷茫,「怎麼就跟我有關係了?」
邵勵城沖對面抻了抻下巴,示意任芳去問她那個兒媳婦。
任芳立即轉過頭,神色嚴肅地問,「怎麼回事啊小清?不會是又因為我給你倆……」
「不是的,和您沒有關係。」葉思清趕緊搖頭,警告似的睨了睨對面看好戲的男人。
「那怎麼阿城說你十二個小時不讓他碰?」任芳卻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是不是鬧矛盾了?他欺負你了?你跟我說說,夫妻倆鬧矛盾也不能這樣兒,阿城他就是脾氣臭,你就別跟他一般見識,要是我哪兒沒說對,你也別急,慢慢跟我解釋,什麼都能有商有量不是……」
葉思清看她越說越多,如此擔心,頓時有些過意不去,況且那件事也不好多作什麼解釋,便再次搖著頭,寬慰任芳,「真的沒事,媽您別擔心,他、他胡說的。」
說到這裡,她還特地給邵勵城盛了一碗湯,當著任芳的面,給他端過去。
本來坐著不動,就看戲的邵老大一看媳婦兒給自個兒遞湯,唰地就伸了手去接,特別勤快地把碗和媳婦兒的手一起牢牢地端住了。
與此同時,還十分有興致地問,「謝謝媳婦兒,媳婦兒,這湯什麼做的,剛才你給咱媽推銷雞腿,現在給我說說這湯有什麼名頭?」
他根本是在胡扯,餐桌上的食物全都是在酒店定的,前面葉思清只是在著急的情況下沒話找話亂說了一通,其實大家都沒嘗過今天點的這些菜品。
他不過就是為了趁機多揩揩媳婦兒的油。
葉思清心下氣結,真是拿這個臭流氓沒轍了,她不想讓任芳再誤會,只好配合邵勵城,給他瞎謅了幾句。
任芳不知前因,自然也沒看出什麼門道,就看見他倆恩愛的樣子,便放心了,等葉思清抽出手,坐回位子上後,她笑呵呵地又捧起了裝有大雞腿的那隻碗,「小清剛才又喊我『媽』了,是吧?」
葉思清頂著婆婆的關切注視,丈夫又不幫手,繞不過去了,只好輕輕地嗯了一聲,隨後又給任芳盛了一碗湯,放到她手邊,柔聲說,「這湯是可以解膩的。」
過去任芳是怎麼瞧這兒媳婦怎麼不順眼,如今卻是怎麼瞧怎麼樂,忙把碗也摟了,喜滋滋地應著,「好好好,真乖。」
邵勵城瞅一眼老娘,又瞅一眼老婆,心肝脾肺腎全都通暢了,呵道,「看把老太太給樂的,今晚上得合不攏嘴。」
葉思清筷子一拐,往他碗裡也夾了一隻大雞腿,嗔道,「也給你雞腿,吃你的雞去。」
邵老大當然是見好就收,眉眼間儘是爽得很的神情。
任芳吃到半道,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小清啊,還有一件事,就是你和阿城打算什麼時候再重新辦一次酒?」
聞言,葉思清放下手裡的筷子,正準備開口回答,但邵勵城搶在了她前面。
「不辦。」
「什麼叫不辦?」任芳瞪大了眼,質問著兒子,「你說不辦就不辦?這怎麼能不辦?之前那個就沒辦成,女人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兒,總得給人家姑娘補回來,不然像什麼話……」
說著說著又批評教育起了自己的兒子。
邵勵城依舊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態度,該吃吃著,該喝喝著,偶爾回幾句。
「……是我倆結婚,您老就甭操這個心。」
「……我倆愛怎麼結就怎麼結,都什麼年代了,早和你們時候不一樣兒,不是非得去大操大辦,請一大票人來吃酒席才叫結婚。」
「……現在可是新時代,您老就是跟不上時代,現在就只講究過得快活兒,結婚也得輕輕鬆鬆,自個兒快活兒就成。」
任芳被氣得都快拍桌了,「那不然你想怎麼著?你就跟我說說,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事兒?」
「現在那什麼環球旅行是最流行的,時髦,還有意義,我們就打算這麼辦。您老就甭管了。」
「什麼旅行?要旅行可以啊,但是旅行歸旅行,辦酒席是辦酒席,這不單是一種傳統,對女人來說還是一種證明,你懂不懂?」
「誰愛懂誰懂,愛怎麼證明就怎麼證明去。我倆不樂意這麼幹。」
「我說你怎麼就聽不懂呢?你到底學的誰,這麼個死性子,結婚可不是就你們兩個人的事兒,那是兩家的事兒,你都多大年紀了,以為自個兒還十八啊隨隨便便就算了?你自個兒樂意隨便,你問過人家女孩子嗎?她家裡人也不會同意這麼幹,沒有這麼幹的,這樣兒還顯得咱們家不靠譜你知道吧……」
母子倆就這麼在餐桌上較起了勁兒。
但不管任芳怎麼責備邵勵城,邵勵城都不肯鬆口改主意,反正就撂了話,把事兒全攬在身上,完全不懼親媽噴他,最後掰扯得煩了,乾脆一巴掌拍在桌上,重聲喝道,「這件事兒我一個人定的,就得這麼幹,我媳婦兒也同意,我倆就這麼結。」
任芳沖兒子狠翻去一個大白眼,轉頭就揪住葉思清,苦口婆心道,「小清,你可不能像他這麼胡來!你得勸勸他,這麼做,我們邵家的臉往哪兒擱,這要傳出去對你的影響也不好,你說是不是?」
任芳就想著把兒媳婦拉到自己的陣營里,和兒子一塊兒對抗,說不通兒子,就給兒媳婦吹耳旁風,反正她瞧得可明白著,兒子就怕這老婆,只要葉思清開口,保准比她說有用多了。
接到任芳的請託,從剛才起就在猶豫要不要打斷兩人對話的葉思清臉上現出了一分為難,她能感覺到任芳對辦酒席的重視,超出她想像之外的重視。
當初在酒窖里陪著邵勵城的時候,她是曾經在邵勵城提出以後要補辦酒席時提議環球旅行,代替這種沒多大意義,還很耗費時間和精力的儀式。
邵勵城是答應了,但她很清楚,他其實也不太能接受這種方式,只不過是因為這個建議是她提的,所以他才說好,表達出絕對支持她的意思。
而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真的記著她說的話,把這件事放進了心裡,如今也真的替她在任芳面前不屈不撓地堅持著,不肯改主意。
其實看見任芳反應那麼大,她心裡都有些動搖了,說到底,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丈夫更重要,丈夫的母親說的話和意見也隨之變得很重要,占去了不小的分量。
她總歸是更不願意見他為難的。
然而就在她想鬆口,做好心理準備要倒戈陣營的時候,邵勵城突然擱下了碗筷,站起來,繞過桌子,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來。
「你幹什麼?」葉思清錯愕地問。
「回我們房間去,甭在這兒聽老太太聒噪,忒煩。」邵勵城邊說邊把媳婦兒拉進懷裡,打橫抱起來,闊步就往房門走去。
他的氣勢太兇了,動作也太快,年紀大的任芳都來不及喊住他,就已經瞧不見人影了,只能氣得原地跺腳。
邵勵城把葉思清抱回房裡,第一句話就問,「想吃什麼?」
「什麼呀?」葉思清都被他過於跳躍的腦迴路弄懵了,「你就這麼把我抱回來,也不管媽會不會被你氣瘋,還能那麼淡定地問我吃什麼?你真是——你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想什麼?」邵勵城眉頭振了振,眯眼瞅著她,嗓音沉下去,「可不就想你一個,別的我都不想。現在我就想,什麼事兒能讓你高興的,我們就做,讓你覺著煩,覺著鬱悶,覺著不痛快的,我們就不做——丫頭,我就只想讓你快快樂樂地當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