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邵老大斗虎2
舒陵咽了口口水,緊張地說,「想、想是想,但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邵勵城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動作利索地解開了自己袖口,將袖子捋起,將領口解得更開,露出了大片健碩的胸肌,便開始掰擰著自己的手腕和指關節。
「帶著你表姐和這個小鬼,還有你要救的那些,一會兒你自個兒指揮,都帶好了,就往那小賣部跑。記清楚,你表姐要有什麼事兒,老子弄死你!」
話聲一落,也不待舒陵出聲,更沒理會葉思清的喊聲,邵勵城已箭步奔向那頭白虎。
舒陵等人錯愕不已地看著他跑遠,速度快得不及眨眼,不知經過哪裡撈撿了一塊破木板,竟是拎著那木板,幾步大躍,沖至了白虎跟前,一板子當頭狠狠砸下。
白虎咆哮著,朝邵勵城撲去。
眼見這虎的注意力被成功引走了,邵勵城翻身驚險地避開了連續拍下來的虎爪,反肘橫捶虎肚,雙臂鎖抱,與這虎抱成了一團,打起了滾。
眾人看愣間,忽聞邵勵城一聲暴喝,「小子,走!」
舒陵回過神來,一邊拽住了葉思清,一邊急忙招呼那些呆住的人,跟他去小賣部暫避。
在邵勵城砸虎頭的時候,葉思清還記著擔心懷裡的小孩兒會被嚇著,伸手捂住了傅知之的眼睛,但見到那白虎反撲開始,她完全忘了周圍的一切,整個人的魂兒都像是被抽空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舒陵拉走的,似乎隨著距離拉開,眼前的畫面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只有懷裡的傅知之驚呼那幾聲「霸王叔叔」時,她好像才能衝破眼前的迷霧,間或瞧清遠處的那個男人。
在她的印象中,總是力大無窮,皮糙肉厚的那個男人卻被白虎一爪子掃開好幾米遠。
總是剛硬又強勢地抱著她的那雙胳膊會因為要撐住那副虎軀而被壓得無法承受般地彎曲。
他那雙結實寬厚的手掌在與白虎的顫抖過程中,被利爪和地面沙石磨破,仍然死死地掐著白虎頭,不肯退讓,竭力護守著自己的咽喉……
……
葉思清再也看不見邵勵城的時候,是被舒陵推進小賣部的時候。
大門關上的聲響,刺激了葉思清的神經,她臉上始終麻木的表情顯出了些許波動。
她四下尋找著門口,卻發現自己身處的位置,距離門口有一段距離,而面前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群。
她立即大聲地喊著舒陵的名字,憤怒不已地質問著,「為什麼關門?他還在外面!舒陵!你為什麼關門!」
「表姐,不、不是……我……」舒陵的聲音微弱地從另一邊角落傳出來,他不知何時被擠到那個角落,現在還被周圍的人抓著,似乎受了傷,寧薇守在他的身邊,抬眸對上葉思清的視線,微搖了搖頭,目光悲傷。
葉思清再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群,看見了他們臉上的恐慌和淡漠,似乎明白了這些人此刻內心的想法。
但下一秒,她卻抱著傅知之,奮力地向門口擠去,更大聲地喊著,「開門!把門打開!」
「別吵了!」這時,有人不耐煩地喝止道,「開什麼門啊!要是不關門,被那老虎發現這地方,它要往這邊攻過來,這門和窗哪裡擋得住?!開了門,萬一出了事,誰來負責?你叫開這門,你個小丫頭片子,你能負責嗎?!」
「是啊,小姑娘,你就待在這裡,安心等警察他們來解決。」有人勸慰道。
「安心?負責?」葉思清目色逐漸殷紅,數不清的淚水從她眼角無聲地滑下,她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得模糊,可她心中的那個人影卻變得愈發清晰,她咬緊了牙關,為了那個人,忿然怒喝著,「他不是在外面擋著麼?!他用自己的命給你們擋著,你們是都沒看見麼?!如果不是他攔住那頭白虎,剛才和我們一起進來的那些人,你們誰敢說不會死在虎口下?」
「他救了你們,你們卻躲在這裡,什麼也不做,還把門關了,絕了他的生路!」
「那又能怎麼辦呢?我們也感激他,可那是老虎啊!我們又打不過!」
「他就打得過麼?你們怎麼知道,他就一定打得過,你們是人,他也是啊……」葉思清的聲音越來越低,她用盡了力氣想要往門口擠過去,可那些人大多是身強體壯的男人,他們擋在前面,打定了主意不讓道。
葉思清別無他法,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那些阻攔她的人,為了不讓她靠近門口,只會一味地伸手攔著她,根本不注意使力的分寸,也不在乎會不會傷到小孩子。
葉思清最終左右支絀,寸步難行。
她停住了腳步,不再試圖向前邁步。
她緩緩地彎下了身子,失去力氣了一般,頹然坐在地上,低垂著腦袋,雙手緊緊地抱著和她一起哭的傅知之,摸著他的小腦袋,給他安慰。
她已經不再和這周圍的人爭辯,但那些人卻還在喋喋不休地發表著自己的評論,越說越起勁。
「小姑娘,你不鬧了就好,那也不是我們逼他去攔住那頭老虎的啊,所以你真的不能這麼道德綁架我們。」
「對啊對啊,而且這人和老虎鬥,肯定沒勝算,小姑娘,你得有心理準備,他這趟應該是有去無回的。這裡也看不見外邊什麼情況,但你聽聽,那頭老虎一直在叫,這就證明還沒死。」
「是啊,所以就算我們開門,結果也只會是大家一起死,這沒有意義啊!大伙兒說對不對?」
在一片「對」、「沒錯」的喊聲中,唯有舒陵在的那一個角落裡隱隱傳出了不合的聲音。
「對、對個P……」之前想守住門,喊表姐夫一起逃進來的舒陵被揍得氣若遊絲,卻堅持說了這麼一句。
寧薇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兒子說出這麼不文雅的話,下意識想責備他,但在看見他面上罕見的固執和堅定時,喉嚨口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什麼責備都再也說不出口了。
在那些嘈雜聲中,葉思清顯得尤為安靜,人似乎也已經平靜下來,只不過從她眼角滑出的淚水,一刻也沒有停止,卻也昭示了她心中綿綿不絕的酸楚和痛苦。
傅知之一邊給自己擦眼淚,一邊抬高小手臂,去給葉思清擦眼淚,安慰她,「神仙姐姐,別怕,神仙姐姐,別哭,不會有事的,霸王叔叔不會有事的……」
但不管他怎麼擦,那些眼淚都如同斷線珍珠似的,一顆顆地往下掉。
只有傅知之能聽見她在很小聲地重複著相同的一句話——「對不起」。
傅知之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擔心霸王叔叔,現在霸王叔叔不在,他一個男子漢就要幫霸王叔叔照顧好神仙姐姐,所以他也不停地安慰著神仙姐姐。
外面的虎嘯聲一次比一次更狂,每嘯一次,小賣部里的人都要瑟瑟發抖,一陣慌亂。
待在這間小賣部里的人,無論是誰,都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等到虎嘯聲停止的時候,小賣部外響起一隊人馬匆匆靠近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便看見了警察的身影。
門很快就被打開,人們魚貫而出,紛紛遵循著警察的指引,逃離這個險些讓他們喪命的動物園。
除了留下的人之外,竟沒有一個人關心那個曾經豁命去與虎纏鬥,為他們撤離脫逃爭取一絲機會的人是不是還活著。
警察解決這類事故也不是第一次了,對於這些普通百姓一脫困就跑得好像腳底下踩了風火輪的模樣早已見怪不怪,倒是那個坐在小賣部的地板上,懷裡抱著個四五歲兒童的年輕女孩不跑也不叫,讓人瞧著有點兒瘮得慌。
領隊的警察年紀有些大,擔心有代溝,便讓隊裡比較年輕的小伙子去問問,結果問了十分鐘,那小姑娘一句話也不說。
反而是她懷裡的那個小孩子開口說話了,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堆,好像在解釋,「神仙姐姐很難過,因為霸王叔叔去打老虎,老虎太厲害了,霸王叔叔肯定會受傷的,神仙姐姐很擔心他,我們被關在這裡面,那些人不讓我們出去救霸王叔叔……」
警察小伙聽得一知半解,但也抓住了關鍵詞,「打老虎的叔叔」——這讓他想到剛才他們隊伍帶著麻醉師趕到的時候看見的詭異場面。
他以為只有在電影裡才能看見,然而這本該稱之為荒誕的人斗虎場面卻是真實地發生在他們的眼前。
他們親眼看著那個頭髮凌亂,渾身充滿野性的男人和白虎在地上廝鬥了幾個回合,那白虎突然挨中了那男人的一腳,被生生踹開了,緊接著,那男人就地一滾,騰起身,竟不是跑開,而是攥起路邊掉下的一塊廣告牌,衝上前去,對著虎頭,力沉萬鈞地扇下去,然後以極快的,靈活得不似他那副壯碩身軀的成年男人能擁有的速度,閃避著白虎一擊又一擊狂撲,繼續……扇虎頭。
他們瞧得目瞪口呆,震驚之際,不覺屏起了呼吸,緊盯著兩相對比起來,此時更像野獸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雙目仿佛被火燒紅了一般,一舉一動都極其狂傲霸道。
若不是那頭白虎被連扇了十幾下,虎嘯聲越來越響,驚醒了他們,恐怕都忘了要提醒麻醉師及時開槍,把那頭白虎放倒,否則搞不好,再這麼扇下去,這頭虎說不定真會被爆頭的……
「小朋友,你說的那個叔叔,是不是在那輛車上的那個?」警察小伙邊向傅知之問著,邊指了指小賣部外的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