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這個機會你要還是不要

　　  葉思清睜開眼的時候，只覺得腦袋好像快要裂開了。

　　  她無意識地蹙緊了眉頭，清醒之後仍然無法忍住那股劇痛，不禁低低地嗚哼出了一聲。

　　  站在床邊，和醫生說話的張遙聽見了她的聲音，立即轉過身，瞧見貼在她額頭右側上的那塊厚紗布，臉色陰冷了一些，「很疼是嗎？把腦袋往牆上磕，沒死算你命大了。」

　　  他的態度全然不像什麼謙謙君子，說話刻薄，滿帶嘲諷，但這話卻並沒有誇大。

　　  葉思清當時是豁了命往牆上撞的，若不是有人反應較快，勉強拉了一把，她那麼個不要命的撞法，真能把腦袋撞開花，去地府報導了。

　　  也是因為她反應激烈，這一下見了血，將原來意圖不軌的那些人嚇住了，生怕出了人命，不好向老闆交代，才停了手。

　　  但在那種情況下，她若不是棄了自己的命，就勢必要被糟蹋。

　　  橫是死，豎是生不如死，她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死。

　　  張遙明知她的性格本就不似外表那般柔弱，骨子裡全是寧為玉碎的執拗，卻仍然為她捨命的這一舉動感到憤怒。

　　  他甚至怨她不明智地讓自己掉進羅伯特的陷阱，攪和進邵勵城的仇怨里去，她已經拿到了邵勵城給她的離婚協議，她和邵勵城早該毫無瓜葛，偏偏她就是要抓著邵勵城不放，一顆心始終擺在邵勵城的身上，無論如何都不願拿回來。

　　  倘若她不上那輛車，就不會進入羅伯特的工廠，就不會遇到那些危險。

　　  張遙向醫生微微點頭示意，醫生立即離開了房間。

　　  葉思清此刻已經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和人影，在看見張遙的臉時，她的眉頭蹙得更緊，幾乎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

　　  她聽見了張遙剛才說的話，即便話里藏著關懷，但她並不想承這份情，因為這在她看來，和貓哭耗子沒什麼區別。

　　  善察人意的張遙自然沒有看漏她的牴觸，卻裝作沒有看見，斂去了自己眼中的尖銳，恢復一派的溫柔和氣，話聲也柔了些，「現在感覺怎麼樣？」

　　  殊不知他的這番詢問更是惹得葉思清內心一陣作嘔。

　　  葉思清勉力扯了扯嘴角，喉嚨稍微試著動了動，發出聲來，「說完了麼？說完就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張遙臉色僵了一分，隨即輕聲嘆道，「小丫頭，這世上很多事都不會盡如人意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在進這工廠的時候就會出事，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就不會躺在這裡，接受治療。」

　　  「所以呢？」葉思清像是聽他在說笑似的，滿臉皆是不遮掩的嘲弄，堅持扯動著自己的喉嚨，儘量將每個字都說清楚，「難道還要我感謝你麼？你要讓我感謝一個一直在謀害我丈夫，並且毀了我的人生，害了我孩子的人？你會不會太樂觀了？你到底有多大的臉來尋求我的感謝，而不是原諒？」

　　  最後那個詞好像刀子一樣刺中了張遙的心臟，他的眼神陰鬱，不再有任何溫存和善，「不必說得好像我尋求你的原諒，你就會原諒我一樣。」

　　  「是。我不會。」葉思清語氣堅定，眼裡甚而浮出了濃烈的恨意，「因為你傷害的不止是我一個人，我沒有資格替我的丈夫、孩子原諒你。」

　　  張遙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語調輕輕地，好像帶著憐憫般，「老大掉進羅伯特的陷阱是為了救莉娜，那你呢？你和老大一起掉進這陷阱里，又能怎麼樣？你以為這樣能幫到他？還是你要向他表示你對他是多麼不離不棄，多麼忠誠痴心？」

　　  「我沒有想那麼多。」葉思清望著天花板，話聲逐漸慢了下來，似乎疲累不已，但提及邵勵城，她的語氣變得輕柔了許多，「他有危險，我不能只是看著，總要做些什麼，不管有用還是沒用。」

　　  她說著，目光忽然又瞥向了張遙，提了問，「你會明白這種心情嗎？」

　　  卻又立刻自行回答道，「不，你不會，你只會自以為是，就像你對你的前妻，也不過是你自以為你很愛她。」

　　  張遙沒有出聲，卻凝視著她，顯然是還在聽她說話。

　　  「難道不是麼？」葉思清繼續往下說著，哪怕她剛剛醒醒沒多久，頭還很疼，可她心底一直堵著的那口氣讓她不願停止去說這些堪稱尖刻的言語，「你覺得你很愛她，不會有人比你更愛她，所以你認為她也應該愛你，只愛你，所以你才沒辦法原諒她愛上邵勵城，所以你才要不停地去想是邵勵城背叛你，但真正不顧兄弟情義的人是你。」

　　  片刻後，不知覺攥緊了椅把的張遙聲調頗是不穩地諷刺了一句，「老大不在這裡，你替他說話，他也聽不見的。」

　　  「我不是說給他聽的，我是說給你聽的。」葉思清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道，「醒醒吧，你覺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所以你要報復，你完全忘了，你和你的前妻也曾經有過美好的回憶，你忘了，你和你的兄弟曾經是如何的肝膽相照——是你在背叛他們。」

　　  「胡說！」張遙勃然大怒，猛地起身，低頭瞪著屢次挑釁他的女人。

　　  此刻他那張俊秀的面容因神情猙獰而略顯扭曲。

　　  但葉思清卻笑了，好像看見他這般失去冷靜，狼狽憤怒的模樣，會讓她產生無盡的愉快感，她直視著張遙，硬生生地捱著自己額頭上加劇的疼痛感，接著說，「如果再做選擇，不管任何事，我都會選邵勵城。如果你不相信，想要再驗證什麼，你可以繼續試。」

　　  她的神情和語氣都是那麼不可撼動，連帶著她額頭上的傷，一切都令張遙覺得萬分刺眼，他沉默了一陣，猛地轉過身，徑直走出了房間。

　　  葉思清渾身放鬆了下來，像是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疲憊感洶湧地襲來，將要覆盡她腦海中的清明時，房間的門又被打開了。

　　  張遙去而復返，走到床邊。

　　  她努力將渙散的意識又聚集起來，依稀聽見了他說的話。

　　  「你這麼想救老大，現在就有一個機會。」

　　  她沒有作聲，張遙便繼續解釋。

　　  「你應該沒忘記吧？老大最喜歡做的事——睡女人。羅伯特也是同道中人，他很想盡一盡地主之誼，老大還是不能動，但他們給他注射了另一種藥水，會讓他變得很想……動。」

　　  本已經快昏睡過去的葉思清瞬間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睜大了眼睛，她咬牙，一字字吐出，「你、無、恥。」

　　  「不是我的主意。」張遙從再次進房的那一刻起就不曾與她對視，他一臉漠然道，「我說了，只是給你提供一個機會。只是我想，如果老大現在看見我把你帶過去，要麼他是寧願憋死，也不會碰你，要麼他會在他最擅長的方面，讓你生不如死。」

　　  「——怎麼樣？小丫頭，這個機會，你要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