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2
「你還是不肯叫她姑媽？」寧深問。
「抱歉，還不習慣。」葉思清道完歉，便將寧薇托她代為轉達的話，悉數告知給寧深。
「我早就不氣了，只是覺得大姐說得也不算錯。」寧深溫聲道，「我不是寧家的血脈，沒有血緣關係，始終是外人，但小葉你不一樣，你身上流著寧家人的血，這是經過科學鑑定的，你和二哥父女相認了，大姐也承認了你的身份，所以你大可不必有其他的顧慮。」
聞言，葉思清抬頭看向屋裡緊閉的某一扇房門，「那你的顧慮就是明天對麼？」
寧深臉色微微一僵，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低聲道，「這是我欠明天的。」
寧明天清醒之前，寧深就和他太太辦妥了離婚手續，條件是寧深淨身出戶，寧深幾乎把這些年自己打拼來的一切全都給了他太太，可以說，他差不多已經從一個風光的總裁變成了一個窮光蛋。
等到寧明天情況稍微好轉了些，他就把寧明天帶回了渲城，找了這一間價格不算太昂貴的公寓住下，用只有僅剩的一些私房錢，繼續支付寧明天的醫療費用和兩個人的日常生活開銷。
寧深回到渲城沒多久，寧薇就收到了消息，曾經主動提出要幫他分擔。
但寧深拒絕了，並且執意要和寧家劃清界限。
他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因為擔心他身上的醜聞會影響寧家，還沒離婚之前，他的前妻大鬧特鬧，消息都傳到了渲城，不管在觀市還是渲城，寧深都算是名聲掃地了。
一直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他最終做出了選擇，放棄了當初養父母替他牽線的那樁婚姻，然後選擇了自己真正愛的人？
然而寧明天自從醒來，就一句話都沒和他說話，甚至拒絕他的靠近。
若不是有葉思清在，恐怕他連想要照顧寧明天這件事，他都做不到。
寧明天性子本就冷漠，跳樓和失去孩子之後，更是寡言少語，以前葉思清還能和她說上一兩句話，但現如今，葉思清說十句，都不一定能得到一句答覆。
寧明天在抗拒和寧深有關的人事物，不過好在她沒有完全放棄治療。
因此初到渲城的葉思清人生地不熟，最後選擇了和他們住在一起，偶爾充當一下那兩人的傳話筒，以及用她從親生父親寧博那裡繼承的遺產，支付寧明天高昂的醫療費用和房租……
在職業生涯方面，寧深遭到前妻的惡意抹黑，早已聲名狼藉，求職四處碰壁，如今只勉強找到一家小型服裝公司，做著只拿微薄月薪的銷售主管的工作。
寧深原本也不願意接受葉思清的援助，但葉思清說出的理由卻讓他無法反駁。
葉思清只說了三點，一，他曾經是她的救命恩人，二，認祖歸宗，繼承遺產，一直是他在出力，三，他是她的叔叔，即便沒有血緣關係，卻是對她最好的親人。
但她至今沒有喊過他「叔叔」，她也沒有在見寧博最後一面的時候，喊寧博「爸爸」。
寧深心裡很清楚是為什麼，原因並不是她總是拿來當搪塞藉口的那句「不習慣」，而是——她恨著他。
她是真的感激他，同時也是真的憎恨他。
但他們依然能夠相安無事地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並且還可以同桌吃飯。
似乎誰也沒有把握摸清這個女孩所有的心思，她能比同齡人想得更深。
總而言之，從那一天過後，她好像對任何事都不會太過在意了。
「——你應該知道，明天她要的不是你的虧欠吧？」
不過有時候這個小女孩也不會如她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和氣乖巧，突然就會說出這樣的話，刺他一下，就像是在難得耍小孩子脾氣，打擊報復他。
「我想給她的，不僅是補償。」寧深解釋道。
「你是想說還要給她愛情麼？」葉思清稍微傾斜了一下腦袋，眯眼輕笑，「她好像比較擔心你搞不清楚自己內心想要的，她跟我舉了個例子，為了聽到這個例子，我嘴都要說幹了——你收養她之後就找老師教她跳舞，她學得很用心，一開始是因為挺有興趣的，後來是因為你看她跳舞的時候，你看起來會很開心。尤其是桑巴、爵士那些能夠跳出熱情的舞蹈種類。她以為你會跳舞，但從來沒見你跳過……很久以後她才發現，其實你真的會跳舞，只不過為了一個女人，從此不再跳舞。你喜歡看她跳舞，其實是因為她跳舞的模樣，會讓你記起最美好的回憶。」
「聽說你那些美好的回憶和我沒見過面的母親有關。」
啪的一聲，寧深將筷子拍在了桌上，英挺的眉宇間似是染了薄怒。
葉思清卻沒有就此打住，「難怪她說讓我別以朋友的姿態再對她做什麼。我和她永遠不會是朋友。因為我是她情敵的女兒。這關係挺有意思呢。」
寧深驀地起身，但沒有離開餐桌，而是拿走葉思清手邊那個已經空了的專門盛湯的碗，重新替她加了兩勺的西紅柿蛋湯，才又將碗擱回她跟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平靜地問，「你今天這麼有心情跟我說什麼情愛，是因為見到了什麼人吧？」
「他總喜歡找你聊天麼？」葉思清沒有點明姓名，因為寧深知道她說的是張遙，「在背後嚼舌根的男人可能真的不是什麼君子。就像有的惡人也可能只是——」
「好了，小葉。」寧深打斷了她的話，無意再和她往下談論「張遙是什麼樣的人」、「某個惡徒又是不是真的惡」這些話題，在他心中，這些根本就不是他要關心的。
他只在乎面前這個女孩——他二哥和二嫂的親生女兒能不能平平安安地活著，獲得真正的幸福。
「我知道，你和邵勵城過去有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完全放下，但是既然你已經跨出了第一步，就要往前走。」寧深諄諄告誡著，「不要走回頭路，尤其是這回頭路，是錯的。」
「嗯，我知道了。」葉思清竟是點頭答應了，接著又問，「寧薇說明天一起回老宅子吃飯，你要怎麼回復？」
寧深神色微微緩下，思忖了片刻，最終道，「去吧。我也有段時間沒見小陵了。我很想他。你不知道，那小子可比他姐乖多了，像只小綿羊，他很喜歡詩，你們應該會很聊得來的，等你見過他，你就知道了，那小子啊……」
提起自己的外甥舒陵，寧深的情緒高漲了不少，興致勃勃地向葉思清分享著他和這個外甥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