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氣難氣,憐更憐
邵勵城滿頭大汗,跟別人干架都沒這麼難熬,真怕自個兒沒憋穩火氣,又會把葉思清撩回沙發上去,這才剛擦乾淨身子沒多久,再來,他還得再擦一次。
雖然葉思清迷迷糊糊的,不見得就記住什麼,但他能留的時間不多了。
邵勵城低頭看了一眼埋在自己胸前的那顆小腦袋,心裡忽的閃過一個念頭。
她現在這麼黏著他,說什麼都聽,總能把她的真心話給剖出來了吧?
「丫頭。」邵勵城喊了一聲。
「嗯?」葉思清依舊是那副軟軟糯糯的嗓音,恍恍惚惚的語氣。
「丫頭,你就這麼不想讓我走?」邵勵城問。
很快,便聽見葉思清又嗯了一聲。
邵勵城提了提嘴角,眼底漏出了分笑意,趁熱打鐵給問了最想問的,「那你跟我結婚,跟我領證成不?」
他本是成竹在胸的,想著這丫頭反正也懵著,先拐她給個保證,以後再找她算帳就行。
卻不料葉思清這次沒有應聲。
邵勵城等著,旁邊站著的沈流和李正亭也挺關心自家老大求婚的結果,也跟著等。
等了半天,還是沒動靜。
邵勵城以為葉思清睡著了,抬起她的下巴一看,這眼皮還是開著的,就是眉心蹙著,嘴角抿得緊緊的。
這不是擺明了聽見當沒聽見,聽見了不想回答他嗎?
人都燒迷糊了,還不肯松個口?
到底是想沒想著跟他結婚這事兒?
邵勵城心口瞬即堵上了悶意,沉了沉嗓,催促道,「丫頭,聽見我的話沒?你這不做夢呢?說句心裡話,就跟我說,別人誰都不會知道,你想不想跟我結婚?想不想嫁給我?想不想和我領了那個小紅本?」
邵勵城最後連續問了三句最直接的,非要逼著葉思清給他的答案。
他變得強勢,不像先前那般態度和氣了。
葉思清卻也犟了,即便還是抱著他不撒手,卻突然緩慢地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個「不」字。
邵勵城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沈流和李正亭都在心裡頭替老大默哀著,真是不容易,老大屢求婚屢敗,這都是葉小姐第幾次拒絕老大的求婚了?
老大以前是成天浪蕩,就沒正兒八經地想過結婚,現在是巴巴地想著結婚,卻不被成全,可真是天道有輪迴,葉小姐是上天派來專門治他們老大的吧?
「你要不想跟我結婚,你抱著我?你還不讓我走?!」邵老大偏偏就跟一個腦子燒得迷迷暈暈的人較上勁了,非得捏著葉思清的下巴,逼著她改口。
「你到底說不說真話?」邵勵城一字一句地問著,「為什麼不肯跟我結婚?為什麼在民政局門口就把我撇下了?你心裡想的什麼?還是對我有哪兒還不放心的?覺著我還需要改的?你就現在,在這夢裡,你跟我說明白。現在就說。」
葉思清不知道是被他的力氣弄疼了還是覺得他的問題太難了,神色有些痛苦,但堅持搖著頭。
邵勵城瞧著她的一舉一動,滿腹怒火都爆開了,額上青筋猛突著,陰寒著聲低罵了好幾句。
「你要真不願意跟我一輩子,你現在又幹什麼?」邵勵城猛地一掌扒住葉思清圈著她的胳膊,作勢要把人扯開。
葉思清驚慌地往回埋去,貼進他的懷抱里,賴著他。
邵勵城心中喜怒交加,也不是真捨得拉開她,只是嚇唬著,還想再嚇唬嚇唬,唬她說出原因。
但葉思清很用力地揪著他,卻一個字都不肯再吐露。
行為和言語是矛盾的,也將他窩著滿團疑惑的心撕扯著。
「你要不願意,你就甭這麼賴著我。」邵勵城寒下聲,又連爆了好幾聲粗口,顯然已近狂怒邊緣。
葉思清似是感受到他的怒氣,被嚇著了,肩頭瑟縮的,卻依然不管不顧地緊挨著他的胸膛,同時也咬緊牙關,不說一個字。
「你這什麼意思?!」邵勵城不耐地喝罵道,「葉思清,你說說,你這做得什麼事兒?你這在夢裡纏著我,醒著你也等著我,讓你給句話,你都不肯給,你玩兒我?你看看你,想霸占了我,又不給我貼上你自個兒的標籤,蓋上你自個兒的印章,怎麼著?你就想這麼吊著我?讓我一輩子就跟你這麼耗著?一輩子都不用成家了,你要把我其他幸福的路都給斷了,又不給我我要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邵勵城兇惡著聲罵完了這一大通。
葉思清突然有反應了,像是被他的哪句話刺著了,顫顫晃晃地抬起臉,半眯著的雙眼紅通通的,看著他,然後就裹著被子,跟躲洪水猛獸似的,動作匆忙地退開,往沙發的另一角滾過去。
邵勵城愣了愣,看著落空的懷抱,一瞬失神,見葉思清跌跌撞撞地撤離他身邊,嘴角狠抽著,脫口吼出一句,「你TMD!」
緊接著又見葉思清身體失衡,人就快要摔下沙發去,立刻眼疾手快地將人拖住,撈回懷裡,蠻橫地低罵道,「我讓你撒手了?!葉思清!你要氣死我是不是?!你……」
他的話還沒罵完,葉思清就掀開被子一角,鑽了進去,把自己的整顆腦袋都給捂住了。
她的聲音隱隱約約地隔著被子傳了出來,「你走吧,走吧……我就醒了,醒了就好……」
邵老大頓覺自個兒怕不是得了心絞痛,痛得眼都快花了,真是要活生生讓這丫頭虐死。
打不得,罵不得,氣難氣,憐更憐。
邵勵城朝那團隆起的被子伸出手,掌心才蓋到葉思清頭頂,要把擋在他們之間的被子掀開,就聽見葉思清挺著急地喊出了聲,語氣重得像是在人強調什麼,「我、我說過原因了,我就是怕,對,就是怕,我不想跟你一起,不想擔驚受怕地過日子,對,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
邵勵城貼著被子的那隻手僵住了,沒再有任何動作。
沈流和李正亭第一次聽見葉思清親口說出的原因,不由面面相覷。
這種理由對別人不致命,但對邵老大是最致命的,因為邵老大這麼多年來就是混道的人,沾了那趟渾水,沒人能完全洗乾淨。
邵勵城很可能一輩子都得身處風波當中,要麼就得孑然一身,不會拖累別人,要麼就得找到一個有膽量陪著他共同承擔風險的人。
而他認定的這個女人,親口告訴他,害怕,要遠離,就是不願意和他一起承擔。
更何況,眼下藏在背後攪亂觀市的那隻手的主人還沒找到,目前最大的風險依然存在,讓他怎麼能對她做保證?做什麼保證,她才肯相信?才會安心?
邵勵城沉默地盯著將自己罩在被子裡頭,從剛才黏著他到現在變成躲著他的那個小女人,心緒紛亂,千迴百轉著。
隨著時間流逝,窗外的天色微微亮起,身旁的下屬再催他離開。
邵勵城最終眉目一凜,雙手一拽,就將葉思清從裹著她的被子裡拽出大半顆腦袋來,兇狠地瞪著她,湊上前去。
他心知自個兒現在的模樣一定很兇很野蠻,卻也顧不得了,只想要個證明。
對,他憐惜她為他受過的苦,除此之外,他其實也怨著她。
怨她,分明就不是那些小小膽量的普通女人,也曾為他不顧風險,連孩子都能失去,為什麼不再堅持,跟著他是很艱難,但她已經做了很多,為什麼不再多一些?為什麼就不肯再豁出一切,還陪著他,跟他走完這條路?
他就認了她一個女人,這輩子就要她了。
為什麼她就不能給予他相同的回應,相等的愛?為什麼就不能再為他更勇敢一些?什麼都不要再顧忌?!
葉思清本就身體不適,抵擋不了他的蠻橫,抗拒地推搡了兩下,便放棄了,隨後竟是緩緩地闔上雙眼,讓自己慢慢地睡了過去。
邵勵城狂肆的舉動也逐漸停止,雙目泛出了冷光。
她這麼做的意思,就是要把他驅逐出她的夢境了,就是不想要再夢見他。
「老大,時間差不多了,現在您要是還不走,恐怕就不好走了。」沈流從旁出聲提醒道。
越天集團是邵勵城一手創立的,不管安防系統怎麼更新,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更了解越天的環境。
就像腦子裡攢了所有越天集團相關的地圖,每個角落,每個細節,從地板到天花板,哪裡是監控死角,哪裡適合借道,哪個位置適合攀爬,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但在了解,也得是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才能保有萬無一失的機會。
……
邵勵城離開越天集團的時候,給沈流叮囑了話,嗓音是干沉艱澀的,「別讓她知道我來過,甭管怎樣,她要覺著哪兒不對勁,問起來,你們咬死了說,就說是夢。還有,讓人注意看著她的身體,監督她吃藥,讓她早點好,越快越好。」
「是。」沈流應完,遲疑了一下,又開口道,「老大,其實葉小姐的某些話,您不用太在意,至少這段時間來看,葉小姐是真的很在乎您的。」
「我什麼時候說她不在乎?」邵勵城橫睨去一眼,冷沉著聲,「我知道她在乎,但她也怕。我要是除不掉那顆毒瘤,她就得一直這麼怕著。」
所以他回到那間封閉的地下室里,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關著白焱的那個房間,而且仍然是獨自一人進行審問。
被卸了一條胳膊的白焱看見邵勵城出現,還是用他最習慣的某一種笑臉迎接了他。
但她預想不到,今晚的邵勵城心情似乎格外的差,脾氣也極端地暴躁……喜歡撒糖,不要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