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我負誰都不會負她!
「……真沒想到老大會把人掐成這樣。」黎邱站在床邊,看著昏迷中的葉思清脖子上還未消褪的猙獰痕跡,心有餘悸,「還好我們及時進去,不然嫂子真的得玩完。」
「這話你別當著老大的面說。」站在一旁,抱著筆記本的沈流提醒道,「回頭一定得說嫂子沒有大礙,不然老大估計得活活掐死他自己,以泄他心頭愧疚。」
黎邱忙不迭地點著頭,「我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老大安心。」
說實話,沈流心裡也很驚駭,當時他要是手慢一些,沒啟動毀門的裝置,恐怕真趕不及把葉思清救下來。
他讓黎邱和一部分醫生趕著先把葉思清帶出去回魂,自己和其他兄弟,以及為專門對付失控情況配備的醫生強行讓邵勵城冷靜下來。
大概半個小時後,才收到葉思清生命體徵恢復的消息,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邵勵城才恢復了神智。
但卻開始瘋狂地砸牆,狠抽他自己的手——就是掐過葉思清的那一隻,最後似是氣不過,險些把自己的手廢了,逼得醫生們只好再多扎了他幾次……
不過沈流心裡很清楚,醫生不管用,要真想唬住他們老大,只能搬出他們嫂子。
所以離開酒窖前,他告訴醫生,如果老大醒來還要跟自己的手過不去,不用扎他,就跟他說——「如果他把手弄廢了,他老婆會生氣,後果很嚴重」。
而事實證明,真的奏效了,直到邵勵城將電話撥通到他手機上,他的聲音傳出來時,語氣都是平靜的,周圍也沒有出現什麼乒桌球乓之類自我懲罰的動靜。
「人怎麼樣?」
邵勵城話剛問完,沈流神色一凝,立馬把手機轉塞進黎邱的手裡。
「流哥???」黎邱一臉震驚,但還是原地立正,板緊了自己的腰,迎著沈流的目光,哆嗦著答,「沒、沒事,老大,您放心,醫生都檢查過了,完全沒問題。」
邵勵城忽的冷笑著罵了句「放P」,把黎邱和沈流吼得同時一愣。
「那麼個掐法還能沒事兒?你下來一趟,我給你掐一回試試,你感受感受!」
黎邱猛烈地搖頭,求助般望向他流哥。
「到底怎麼樣兒?」邵勵城又吼出了聲,「是不是還沒醒?」
黎邱求助的信號沒得到回覆,看他流哥抱著筆記本,往後邊站了站,示意他自己發揮,他又被老大吼得腳都在抖,慌了,什麼都拋到了腦後,無比老實地說,「醒、醒了的,嫂子前邊兒醒來過,就、就說了一句話,問老大您有沒有事兒,然後就又昏過去了,現在、現在還沒醒,還、還睡著,醫生說、說目前還在觀察……」
沈流不由騰出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也太不經老大吼了,居然還把嫂子醒來的話也一起說了,眼下老大可慪他自己手狠,把自己老婆掐了,你還補一刀,泥鰍啊泥鰍,你到底是不是長了顆泥鰍的腦袋?
沈流不再繼續聽黎邱傻乎乎的匯報,抱著筆記本,往酒窖的方向趕去,生怕遲了,老大又得在酒窖里發了瘋。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當他趕回酒窖門外時,通過門口的設備,看見的內部景象竟是邵勵城老老實實地靠在牆邊,只是緊攥著手裡早已結束通話的手機,沒再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
沈流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心底有疑,最終還是連通了對講機,和窩在牆角的老大進行對話。
「老大?您沒事吧?」
邵勵城沉默著,沉默到沈流真以為他出了什麼問題,就要找醫生來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
「我TM能有個P事兒。」
熟悉的語調讓沈流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又聽邵勵城低沉著聲,好像在自說自話似的,「我不會做什麼蠢事兒,那丫頭命都不要陪我熬,我就是為她,也得熬過去。等出去了,我再給她跪,讓她掐回來……」
沈流這下徹底放心了,果然無論什麼時候,還是嫂子最有用啊。
經過這次的事,即便葉思清不在身邊,邵勵城也絲毫不放鬆,絕不肯讓自己再失控,他比之前更拼命地去捱著這個危險期,配合著李正亭新研究出的一期藥品,總算是成功扭轉了頹勢。
邵勵城本就沾得不深,又及時接受了治療,還有葉思清的開導和陪伴,終於斷了這個癮頭。
重見天日的邵老大,從酒窖里大步走出來,第一眼就瞧見了他的小媳婦兒。
葉思清穿著一身素白潔淨的長裙,整個人仿佛透過陰霾的陽光,照進了他心底深處。
她朝他微笑,就像是從陽光里走出來的天使那般美麗耀眼,明媚動人。
他頓時好像喝了幾大碗白酒,渾身熱燙舒暖,腳步跌跌撞撞著朝她靠近,直到彼此間的距離近得不能再近,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結結實實地擁在懷裡,感受著這份失而復得的完美溫度,心跳一下比一下蹦得更快更狂。
他這後半輩子都會牢記著這種滋味——這是他尋覓了近半生,極為不易,才能收握在手的幸福,他將懷著最虔誠的心思,珍惜著,守護著……
這次的事,邵勵城從頭到尾都瞞著任芳,等到事情過去了,任芳才後知後覺地聽到了風聲,連街都不逛了,拉著她兒媳婦,一路趕回酒店。
邵勵城剛和孟淮談完事,門一打開,就挨了他老娘一腳狠踹。
孟局長眉頭一挑,不動聲色地讓開道,抓過明落的手,拽著人,跟他一起離開,走之前撂了句話給邵勵城,「從今天開始她是我的人,只歸我管。」
邵老大這會兒忙著躲他媽的腳,沒工夫搭理他,隨口就喝道,「滾滾滾,整得跟誰稀罕你家那寶貝兒似的。」
「小清,你別進來,你在外面等著。」任芳回頭叮囑葉思清留在門外,然後把門一關,抄著手包就追著她兒子的皮鼓揍,邊追邊罵,罵的無非就是那麼大的事兒,邵勵城居然敢瞞著她。
「我跟你說有P用?這不是讓你瞎擔心嗎?」邵老大繞著沙發轉了幾圈,配合老太太撒氣。
等任芳追累了,甩了手包,坐到沙發上,沖他乾瞪眼,他才繞回去,也坐到了沙發上,和她面對著面。
「當媽的就是甭管幫不幫得上忙,都得知道孩子的事兒,都得牽掛,你懂嗎?!」任芳氣呼呼地吼。
「我懂——」
「你懂個P!你當過媽還是當過爸?!」
邵勵城猛地沉了臉色,與當初在餐廳任芳同他提及葉思清無法為他們老邵家傳宗接代時如出一轍。
任芳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不妥,火頭便也降下去了一些。
母子倆面面相覷著,然後是當兒子的咳了一聲,說,「您老的意思,我知道,我讓你甭操心了,因為你年紀大了,你得服老不是?」
「還有,現在有人替您疼我了。」邵勵城說著,視線往門口瞟去。
任芳跟著看了過去,哼了一聲,表情已經完全緩和,「說到這個,你之前就是因為這事兒才跟小清那麼擰巴的?後來怎麼又不擰巴了?你不是自個兒什麼都替人家打算好了,就打算著把自個兒摘出去的?」
「我是怕害了她。」邵勵城沉下聲,「芳姐,這麼多年,你見我怕過什麼?你不是看見那丫頭什麼傻樣兒了?也就看著精明,攤我身上就犯傻。不要命的那種傻。再和我挨得近了,我怕她連骨頭都不剩了。」
「最難捱的那次,我差點兒掐死她。」邵勵城的語氣瞬間僵滯了,他頓了頓話聲,看著坐在對面,神色也變得嚴肅的母親,聲音發澀著,隨後竟是喊出了一聲多年沒喊過的「媽」。
任芳顯然也被嚇著了,目光震動著。
「你知道那個傻丫頭清醒過來後的第一句話說什麼嗎?她問,勵城有沒有事……」邵勵城聲音發抖,含著哽咽之意,「她問我有沒有事——我都快掐死她了,她都不怕,睜眼還只記著我一個人,就記著問我怎麼樣,有沒有事!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真的是認了她,認死了她,除了她,還有誰能做出這種蠢事?我就要她了,就要她一個,我負誰都不會負她!」
任芳神滿面錯愕地看著面前情緒格外激烈的兒子。
這個兒子是她親手養大的,她最清楚他的性格,說他心野心狂都沒錯,她還曾經擔心過他這樣的性情,又走得是那種不好走的道,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真的獲得安寧平靜的生活,沒辦法找到一個真的貼心貼肺的體己人。
可此刻,她看見他的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眼裡透出明確無疑的執著,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女人。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當著她的面,對她明明白白,毫不含糊地說他有了認定的人,要和這個人過一輩子,還讓她放心,因為這個人會替她疼著他。
「好,這樣就好……」任芳喃喃地嘆息著,語氣里充滿了放鬆和開懷之意,「這樣真的很好,這樣我就真的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