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最後一齣戲3
「別急著瞪我,很快你們就要感謝我的。」張遙微笑道,「我保證。」
「還挺有幽默感。」傅禹墨跟著笑了,「感謝你把我們陰得這麼慘?讓我們個個都見血了?」
「傅總真是牙尖嘴利。」張遙緩步走近,見邵勵城眼底猛地射出了凜冽的寒意,整個人肌肉繃緊,顯然呈現出了蓄勢攻擊的狀態。
他便在快要超出安全範圍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負手在身後,溫聲道,「老大,你先別急著想要削我,看看韓導。」
邵勵城沒有移開目光,謹防這從過去就極其滑頭的兄弟使詐。
韓驍的情況,他不看也知道,被人一刀扎透半個肩膀,多看兩眼,也不會讓對方止血,他和傅禹墨的手一直幫忙壓著傷口,從那傷口裡冒出的血有多少,冒得有多快,他的手就能感覺到。
「這麼僵持下去,我是沒什麼關係,反正老大你們遲早是要輸的。」張遙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後那一圈打手,「別說他們了,就憑老大你現在不利索的身手,對付我這個殘廢都困難,全指著傅總,那他除非再多幾雙手,否則他一樣走不出去。」
「甭跟我廢話!」邵勵城不耐地沉聲喝道,「想怎麼著?」
張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旁人時常是捉摸不透的,但就目前他沒立即讓人圍上來開打的作態,恐怕是另有盤算,否則也不會跟他們在這兒多說這些話。
「到底是兩肋插刀過的兄弟啊。」張遙輕聲嘆著,「還是老大最明白我的心思,我有一齣戲要請你和你的親朋好友們一起看看,只要你圓了我這個念想,我就給你時間,吊住韓導的一口氣。怎麼樣?老大,這個交易很好做吧?」
邵勵城神色冷峻,心底早罵娘了,整的這一副有商有量的模樣,現在他有得選?
再多耽擱下去,就算有李正亭這個神醫在,韓驍也照樣得去閻羅殿報導。
這時,韓驍突然抬手,攥住了邵勵城和傅禹墨的手腕,用力極重,另外兩人都和他有著多年老友的默契,怎麼不知道這木頭性子的兄弟是個什麼意思。
用邵勵城的話說那就是——聽你放P!
做決定的人實際上也是邵勵城,而韓驍那一刀是替他挨的。
他就算再不願讓張遙牽著鼻子轉,也得拉下這個臉,做下這個交易。
「救人!」邵勵城最終冷著臉,沖張遙重聲哧出這兩個字。
「好啊。」張遙點了點頭,「那就讓李神醫進來吧。」
「你們這工廠里沒醫生?」傅禹墨諷刺道,「讓遠水去救近火,這就是你給的誠意?」
「我只說給你們時間,沒說提供醫療幫助。」張遙嘴角捲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再說了,李神醫在的地方也不算遠。」
他側了側頭,向後方示意,只見那群打手中有人快步走出來,手中拿著一台筆記本,張口就說,「他們在一千米以內。」
這人口中的「他們」指的赫然就是等候在工廠外的沈流一行人。
張遙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在說,你們的埋伏,我一清二楚。
「還有,老大,別忘了,我剛才說的條件。」張遙接著提醒道,「我說的是,讓你和你的親朋好友們一起來看我的這齣戲。是親、朋、好、友。」
他著重強調了這四個字。
傅禹墨和邵勵城相視一眼,後者沒有開口,讓他去做主別人的生死,是否要將別人置於險境來換韓驍的命,這交易是做不成了。
「老大,別把我想得這麼壞。」張遙似是知曉他們心中的想法,「這樣吧,我可以答應你,不會傷害你的那些親朋好友。」
邵勵城還沒出聲,脾氣挺和善的傅禹墨倒先冷笑了,「你這話問問這裡的人,誰信?」
「但你們沒有時間了。」張遙說著,伸手作勢虛敲了敲自己的一隻耳朵。
他是在示意傅禹墨聽聽他戴著的那隻耳機裡面——守在外面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傅禹墨就聽見了沈流的聲音從耳機里傳出。
「傅總,我們都進去。」
傅禹墨頓覺頭疼,默默地看向邵勵城,要轉述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邵勵城沒吭聲,低頭瞪著韓驍肩上的傷口,腦門上青筋一根根地暴突出來。
沒等他做出最後的決斷,便有人匆匆跑進來,向張遙匯報新的消息。
「張先生,有一群人在工廠外面集體敲門,喊開門,放他們進來……」
張遙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笑容,淡淡道,「那就放人進來,就帶到東塔的大會議廳里吧,都是些貴賓,別怠慢了。」
來報信的人糊裡糊塗地應了令,趕緊又跑出去。
「老大,說實話,我有時候真是想不明白,像你脾氣這麼壞,怎麼還會有這種好人緣呢?」張遙隨口埋怨著,轉過身,往外走去。
「我也想不明白,你怎麼會覺得就憑你,哪來的自信,能贏了有這麼好人緣的城城?」傅禹墨說完,立即和邵勵城一左一右扛著韓驍,跟著往外走去。
張遙沒有接下傅禹墨的挑釁,徑直踏出了房間。
韓驍此刻已經快要陷入昏迷。
邵勵城見他要閉眼,震了聲就在他耳旁吼道,「甭在這時候昏過去!你還指望墨三兒那小身板和我這半廢的背你怎麼著?」
韓驍抬了眼皮,掃了一眼過去,不爽的神情難得清晰地寫在了這位不苟言笑的大導演臉上。
「瞪個P瞪!」邵勵城大約覺著罵人這招有效,便再接再厲,一路上都在罵,「……什麼毛病,給我擋,你個拿導演飯碗的還學人混道的把命都給豁了,這麼大方,你家那個小寶貝兒能捨得?拿命出來搏的時候也不想想你家那小寶貝兒心疼不心疼?告訴你,回頭我肯定告你這狀,我看就你這脾氣八成也就那個希丫頭能治得了你……」
傅禹墨在一旁聽得眉頭直跳,邵勵城是一攤子事情忙著,壓根不知道韓驍和喻茗希的感情也出了問題,實際上他這兩兄弟在感情方面真是半斤八兩,這會兒誰都不比誰好過。
但在這節骨眼上,他又逮不著空隙跟邵勵城詳細解釋,而使眼色暗示對方換個話題罵,對方也沒空接收他傳遞過去的信號。
韓驍大概是被邵勵城拿他老婆喻茗希嗆他的話給氣得更要昏頭漲腦了,臉色愈發差勁,最後語氣黯淡又無力地說了句,「因為有人等著你回去,但是沒有人再等我回去。」
這話一出,罵個不停的邵老大終於察覺到不對,什麼叫沒人再等……
他還沒問,那邊韓驍的眼皮就合上了,這回真的昏了過去。
好在已經到了地方,不需要再走了。
張遙所說的那間大會議廳其實離得不遠,不過相距百來米。
會議廳的門一打開,出現了熟悉的面孔,也有不熟悉的。
不熟悉的都是些身著黑衣,或是持槍或是持刀的打手,兩人一組,守在那些被張遙請進來的「貴賓」身邊。
沈流、李正亭、莉娜、黎邱、舒陵……大多是邵勵城手底下的人馬。
除此之外,唐念和任芳竟也在場。
看見最後這兩個人,傅禹墨和邵勵城同時黑了臉。
前邊那些人在也就罷了,後邊這兩個是怎麼回事?!從哪兒給卷進來的?!
然而這會兒他們都沒工夫顧得上問,趕忙先將昏迷的韓驍交給了李正亭。
李正亭二話不說,翻起隨身攜帶來的醫藥箱,立刻給韓驍吊命。
除了李正亭要救人,需要借用講台上的空地之外,其他人都得坐在固定的位子上,不能離開。
邵勵城和傅禹墨在前排入座,屏息凝神,都盯著講台看。
等了好一會兒,李正亭終於比了個沒事的手勢,證明韓驍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座位上的人都鬆了口氣。
而李正亭為了時刻觀察韓驍的傷勢情況,必須留在韓驍的身邊守著。
台上只留有一個人監督著他和韓驍的一舉一動,人力雖不多,但如果出了什麼變故,只要拿槍指著韓驍一個人就足夠形成威脅了。
反倒是邵勵城那一排,守著的人至少有五個,個個全神戒備,像是生怕這位邵老大會突然變成什麼兇猛的怪物脫出掌控……畢竟在道上混的人,即便是在國外,也有不少關於邵老大如同鬼神般的存在的傳說。
相較於周圍那群打手的警惕,坐在前排的邵勵城和傅禹墨卻顯得格外地輕鬆,毫不在意,這兩人都在隔著座位,沖後排的人問著話。
傅禹墨是溫柔地問,「念念,你怎麼會也在這裡?」
「說了和你同進退,本來想著不能和你一起進來,在外面等消息也行,現在也算得償夙願了。」
「……」被老婆深愛至此的傅總還能有什麼意見?
邵老大對著自個兒親媽,照樣抻嗓就吼,「你往這兒湊個P的熱鬧?!」
之前因為葉思清的事情,任芳對自己的兒子就看得緊,人去哪兒,她就得跟著去哪兒,知道兒子去了歐洲,也想方設法以旅遊的理由跟了去。
舒陵給沈流傳消息的時候,碰巧趕上她也在場,一聽說兒子為了救莉娜,中了圈套,身邊還有那個壞丫頭在,她就覺得事情絕對不簡單,怎麼都不放心,不肯待著等消息,非要跟著沈流一起出去,就是擔心萬一遇上有關那個壞丫頭的事,她兒子會再不小心犯什麼糊塗,她個當媽的好歹能從旁敲打。
就算不能進去,離得近些,也好過在十萬八千里煎熬地等著消息。
卻沒想到,竟能被「請」進了這工廠……
但怎麼說本就是要強的性子,當年邵勵城的父親也是混道上的,她也不是沒經歷過風浪的那些小女人,就這樣的險境,她還不至於真慌了神。
反而是那個壞丫頭,在她的觀念里,那個跟蔫兒壞,跟狐狸似的女人才是她最需要提心弔膽提防著的。
眼下讓兒子給吼了,她也坐得穩穩噹噹的,抱著胳膊,冷眼掃視會議廳一圈,出口嗆回去,「那隻壞狐狸哪兒去了?不是說她也在?我就是來給你澆冷水的,免得你大事兒犯迷糊,把命給整沒了。」
帶著濃濃嘲諷意味的話語剛說盡,才瞧見邵勵城臉色霎轉鐵青,應當是非常不快,不樂意聽她提起葉思清,忽聽傅禹墨橫空插來一句,「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