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邵老大封鎖感情3
邵勵城將手機扔回給傅禹墨,冷鋒般的嘴角提了個薄薄的弧度,嗤道,「巧了,這邊目前查到的,跟老么交易的背後最大的那個戶頭,是同一個人。」
傅禹墨臉上露出了笑容,語氣篤定,「那你一定還查到了更多別的料。」
邵勵城點了點下巴,「那個老外的巢兒捋清了大方向,而且收到風,老么最近要去那邊出貨,因為這邊上次的事兒風聲緊,他的手腳被綁著,到國外才好做事兒。」
說著,他隨手拉開了個抽屜,拿出一張地圖,屈指敲了一個位置。
傅禹墨盯緊一看,無意識地低聲嘖道,「歐洲啊。」他這是想起了昨晚唐念和他說過的話,葉思清也去了歐洲,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巧合?
他兀自沉思著,沒了下文。
邵勵城卻揚起了眉頭,吭了聲問,「怎麼著?」
「沒什麼。」傅禹墨收回了思緒,轉身坐到沙發上,「我就是在想,當初整垮他那個學生,我和你,還有阿驍都有份,怎麼就對我下這警告?來的路上我問過阿驍了,他那邊沒動靜,這次你的事兒,他抽不開身,因為他家那口子跟他鬧著,也挺嚴重的,一個搞不好,怕是也得跟老婆吹了。他希望你不會介意他這次沒來渲城。」
說後半段話的時候,他特意觀察了一下邵勵城的表情,見對方並沒有什麼異常,想必是在心底真放下了和葉思清的那段情。
他想這樣也好,至少他把照片交出來,可能也不會引起太多麻煩。
唐念想讓他轉交出這張照片,多少還是抱有一點修復邵勵城和葉思清關係的希望,但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樣,在事態不清,且錯綜複雜的情況下,對兄弟的感情這碼事,他始終是外人,不會過多插手,頂多就是轉述事情,交還照片,也就算完事了,他也不會給予什麼多餘的評價。
邵勵城果然繞過了他和葉思清的事,甚至沒接關於韓驍缺席的那茬,只是沒心沒肺地嘲笑道,「還不是當初你用的招太陰損,也怪不得那個蘿蔔最記恨你。」
畢竟那時候主要是由傅禹墨出面,以商人的身份去接近羅伯特那個學生的,裝得像個小白兔似的純善,俘獲了那個學生的心。
傅三少玉樹臨風的氣質、俊美迷人的外表、逢場作戲的演技,徹底將人迷得團團轉,把底掏完了,就差海誓山盟了,結果最後掏槍點人的時候,半點都沒手軟,整一個無情無義,比他這混道的還心狠手辣。
「這鍋扣得真狠,說得好像你不樂意我著這麼損似的,我要不這麼做,計劃也不會那麼順利。」傅禹墨橫開手臂,搭在椅背上,悠哉地輕叩著,「只要能贏,我不介意用點小手段,阿驍那個剛正不阿的都沒說什麼,你個當大佬的操什麼心,費什麼神來替他上教育課。」
「成,看你這信念堅定的樣兒,那這次作餌還你去?」邵勵城順坡下驢,點了根煙,眯著眼看向對面的心黑兄弟。
傅禹墨抬了抬手,作了個當仁不讓的手勢,「都找上我了,還躲什麼,就正面剛了吧。」
「你打算怎麼去當這上鉤的餌?」邵勵城問。
「地點不是有了?」傅禹墨笑眯眯地理起了自己的袖口,「歐洲不錯,我和念念正好還有個蜜月沒補上,就去歐洲吧,她也會喜歡的。」
「這麼有把握?」邵勵城揶揄道,「你家那小廚師看著可是個忒有自個兒主意的,你家裡怕是她說的才算,你在這兒跟我拍板,回去她不得跟你急?」
說起自己的老婆,傅禹墨笑得頗是驕傲自豪,「我老婆覺悟高,她自己說了,跟我一起,同進同退。」
邵勵城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恍惚,神思一下子被扯到了記憶的深處。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去想以前的那些事了,在他不願回想起的記憶里,似乎曾經也有一個女孩和他說過類似的話。
但在他回想清楚之前,有一層層的霧擋住了那些畫面。
現實中,他則是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的煙,鎮下了出現稍許波動的情緒。
——已經過去了。
這樣的話,最近常對自個兒說,好像說多了,就會麻木了,最終也就會成為真的。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便和傅禹墨商議起了到歐洲的計劃細節,該先敲定的事都敲定了。
直到菸灰缸堆滿了菸頭,商議結束了,傅禹墨也準備起身離開。
邵勵城沒去送,坐在桌前,翻他那一疊好像永遠批不完的文件,有在渲城這家分公司陸續啟動的各個項目,也有集團總部的,還有別個地方的分部的……
每當看見分公司的項目,他總感到一陣格外濃厚的疲憊,為什麼要在這個城市創建分公司?為什麼要在這個城市參與投入這麼多的項目?為什麼當初會有在這個城市紮根的想法?
這些問題總是不約而同地指向同一個答案,他扼制住一個,另一個又會湧出來,仿佛總想逼著他去記起某個人。
所以後來關於渲城分公司的文件他都押後再碰。
這次是不小心翻著了其中一份,一看到內容,他就心生煩躁,把文件重新蓋上,扔回角落。
他一抬頭,應該已經離開的傅禹墨從門口走了回來,站在桌旁,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放到他手邊的菸灰缸旁。
「這個算是你的東西,所以要還給你。」傅禹墨道。
邵勵城隨意地瞟去一眼,視線倏地怔住了。
那張照片他再熟悉不過了,是一次他陪葉思清去產檢時,拿回的胎兒照片,雖然看不太明白胎兒的模樣,但只要看著照片,摸著照片,他心底就會有異樣的滿足感和充實感。
他還給這個孩子取了名字,叫邵遇清。
葉思清在擺酒那天離開之後,照片也不見了。
起初他因諸多事煩心,和葉思清在梅旗度假山莊對他設的致命陷阱,感到痛苦,避免自己去想,後來在渲城,再遇葉思清,發現孩子已經被打掉了,他更是痛心疾首,再也不敢記起那個孩子,和有關那個孩子的許多事情——孩子的照片就是其中一件。
如今突然見著這照片,還是從兄弟拿出來的,他免不了要感到奇怪。
僅僅是一張照片,就喚醒了許多他不肯記起的往事,心緒也跟著翻湧了起來。
邵勵城默然半晌,艱澀地出聲問了,「這你哪兒來的?」
「念念給我的……」傅禹墨隨即開始解釋了胎兒照片相關的事情始末。
從哪裡發現這張照片的,什麼時候發現這張照片埋在寧博墓碑旁的,以及什麼時候看見了葉思清出現在陵園,當時葉思清在做什麼……幾乎將唐念告訴他的事情全都說了。
最後他看著拿著照片發愣的邵勵城,提醒道,「你翻到背面看看。」
邵勵城這一刻就像是喪失了五感的人,眼神茫然,動作僵硬,到底是照傅禹墨說的,把照片翻了個面。
照片背面被人寫滿了字,每一個字的字跡,都是他萬分熟悉的。
他曾經特別臭P地覺著自個兒不但討著了喜歡的女孩當媳婦兒,這媳婦兒還特別美,容貌美好,身材美好,就連字都寫得特別美,渾身上下都是寶。
葉思清幫他輔導外語的那些日子裡,他看她寫的字最多,比如她給他抄的一些單詞,她會模擬他的思維,來解釋那些單詞,寫下注解,方便他加強記憶。
看書上的英文字母,他是頭疼,但只要是看她寫的英文,她寫的註解,想到她為他絞盡腦汁想的巧記方法,他的頭就意外地不疼了,還挺享受的,字是看著賞心悅目了,她的煞費苦心更讓他心裡好像擱了個火盆,暖和得不行。
現在他又看見了她寫的字,那些字拼湊成相同的句子,一個非常簡單的句子——「遇清,對不起,媽媽沒保護好你」。
他的目光來回地游移在那些句子上,像是擔心看漏了什麼,甚至一個字一個字地去盯,到最後緊緊地鎖在了「遇清」這兩個字上。
他拿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久到另一隻手上夾著的煙早都燒完了,他也沒有察覺,似乎沉浸在什麼強烈的情緒里,都忘了桌邊還站在一個人。
傅禹墨本是不打算說什麼的,但看著邵勵城嚴重失神的模樣,便意識到他這個總是性格過分強悍的兄弟也許根本就不是真的走了出去,否則不會一張照片就能輕易地將他弄成這樣,好像被扔進了漩渦里,隨時會被攪成碎片。
他突然就想要說些什麼,或許是推對方一把,雖然不知道這一推,究竟是對還是錯,可在這時,他似是能感受到妻子唐念對於邵勵城和葉思清的坎坷情路留著一絲希望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不去考慮別的因素,他只是單純地覺得他的這個兄弟心裡還念著那個人,也不知怎麼的,這一刻,他也相信唐念的想法——葉思清心裡不是沒有邵勵城。
於是他離開總裁辦之前,說了一句,「也許她心裡真的有你。」
邵勵城直著背脊,坐在老闆椅上,維持著一個姿勢,目不轉睛地瞧著手裡的照片。
看到太陽落了山,眼睛乏了,他就像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的人,疲倦不已,緩緩地收走了視線,隨後拉開最下面的一個抽屜,將照片放進去,上了鎖。
咔噠一聲輕響,抽屜鎖住的同時,證明了他做的另一選擇——他將自己僅剩的那一點,或是對過去美好的依戀,又或是對某個丫頭的痴念,也封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