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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章 我敬你是個人物【一更】

    蘇絮心裡總惦記著自己還在輸液,總擔心會說過頭,因此睡得不太安好,她中途醒來,睜眼一看輸液瓶,已經換過了。蘇絮睫毛顫了顫,又轉了個身,看見風宓陽站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得很出神,都沒注意到蘇絮翻身了。

    蘇絮將手從被單下面拿出來,問風宓陽:「在想什麼?」

    風宓陽應聲抬眸看了蘇絮一眼,眼神有些迷惑。

    片刻後,他才恢復過來。

    「沒什麼。」他走到床邊坐下,摸了摸蘇絮的額頭,說:「還是有些燒。」

    「哪那麼快就退燒的。」蘇絮不以為然。

    風宓陽要把她的手放進被單里,蘇絮等他放好又拿出來。風宓陽瞪了她一眼,「別鬧。」

    「不冷,放被單里不自在。」蘇絮說什麼也不肯再將手放回去。

    風宓陽一向拿她沒辦法。

    現在是農曆二月,空氣中溫度仍然很低,但並不寒冷。風宓陽也就由了她。

    「手臂脹痛。」蘇絮說。

    風宓陽看了看輸液管,問:「是輸太快了麼?」

    「不,應該是摻了藥吧,反應就是這樣。」蘇絮將手放到風宓陽面前,說:「你給我摸摸。」

    蘇影后在撒嬌,風宓陽哪有搖頭的定力。

    他乖乖地執起蘇絮的手臂,避過手背上的針頭,輕輕地用右手手掌在她冷脹的手臂上撫摸。風宓陽的手心溫度偏低,但蘇絮卻覺得溫暖極了。「你有心事。」蘇絮語氣肯定。

    風宓陽想了想,這才說:「我之前認識了一個老婆婆,她是個好人,她有個四十多歲的先天愚型兒,在兩年前的冬天走丟了。老婆婆一直在找兒子,也在等兒子回家的那一天,每年過年都還保留著包個紅包,給兒子發壓歲錢的習慣。」

    蘇絮點點頭,說:「然後呢?」

    「記得大年三十的晚上麼?」

    蘇絮自然記得,他們就是在那個晚上發生的關係。

    「那晚老婆婆留我在她家吃了團年飯,她把留給他兒子的紅包給了我。」風宓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他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蘇絮聽了,只說:「你在同情那個老婆婆。」

    同情?

    風宓陽愣了愣,然後說:「或許吧。」他也是個人,雖然這一生殺孽太重,但他的心還沒有黑透。「兩個多月前,我托人找了她兒子的下落,幾個小時前,終於得到了那個她兒子的下落。」

    蘇絮心思一動,問:「是個壞消息?」

    風宓陽點點頭。

    蘇絮不再追問,過了一會兒,風宓陽才道:「是活生生凍死餓死的,死在了一個涵洞裡,被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開始腐敗了。」風宓陽依然不輕不重地為蘇絮手臂做按摩,他垂著頭,蘇絮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能理解風宓陽在顧忌什麼。

    找不到那人的下落,老婆婆好歹還有個念頭。若知道兒子已死,還是活生生凍死的,老婆婆一定會傷心難過,加之年紀大了,說不定,傷心欲絕之下,也會跟著去了。

    蘇絮將另一隻手從被子下拿出來,她用手握住風宓陽左手的手腕,拍了拍,才說:「我想作為一個母親,她應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風宓陽終於看向了蘇絮。

    他的表情上露出了渺茫困惑的神色。

    「可是知道了真相,她會很難過。」

    「我想,老婆婆也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只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看到屍體,她不敢結束等待。她在等兒子歸來,哪怕等不會兒子的人,能回來他的骨灰,也是一種安慰。」一個人將先天愚型兒的孩子拉扯長大,足以證明這老婆婆是個堅強的人。

    蘇絮想,應該讓老婆婆知道真相。

    風宓陽認真思考了下,覺得蘇絮說的也有道理。

    後來風宓陽沒再說話,蘇絮腦袋本就昏昏沉沉,很快就又要睡過去了,睡意惺忪之刻,她隱約聽見床邊的男人低聲問了一句:「你說,弄丟了我,他們有沒有想念過?」

    蘇絮瞌睡一下就醒了。

    她睜眼看向風宓陽。

    風宓陽依舊低著頭,雙唇緊抿著,好像剛才那話不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每個孤兒的心臟都藏著兩個秘密,一個秘密裡面,裝滿了對父母的絕望和埋怨。另一個秘密裡面,藏著卑微的期許和幻想。

    蘇絮心口忽然像被撕扯了一樣,悶痛起來。

    「阿陽。」蘇絮手指捏緊了風宓陽的手腕,她說:「去找找他們吧,至少,也要搞清楚他們弄丟你的真相。」弄清楚前因後果,是恨還是原諒暫且不提,但至少,不會再有遺憾。

    風宓陽一直沒有吭聲,但蘇絮知道他肯定將自己說的話聽進去了。

    等護士給蘇絮拔了針頭,風宓陽這才去見銀二。

    銀二將一個白底陶瓷紋藍花的骨灰罐遞交到風宓陽手中,「這就是豐野的骨灰。」

    風宓陽雙手戴著白手套,他接過骨灰罐,意外的發現很輕。

    銀二:「豐野走失後三個月就死了,死在鄰市的涵洞下,屍體是被當地警局領走的。因為一直無人認領,這骨灰一直被擱置在靈骨塔裡面。」

    風宓陽點了點頭,對銀二說了聲謝謝。

    銀二搖搖手,「不必言謝,小事一樁。」

    風宓陽也不跟他客氣,他抱著骨灰罈,轉身往外走了幾步,人剛走到大門口,風宓陽又停下了腳步。

    銀二見他停下腳步,有些詫異。「還有事?」

    轉過身來,風宓陽面露猶豫之色,在銀二好奇的注視下,他終於緩緩說道:「你的手下眾多,收集情報和找人很有一套,我想讓你幫我查兩個人…」

    「喲,看來我們又有活幹了。」銀二直白道:「找人是我們最擅長的事,但你知道,我們是靠這個吃飯的。」

    風宓陽:「我給錢。」

    鏡框後一雙看著目光溫厚的雙眼,笑得眯了起來,「好說!」銀二摸了摸鼻樑骨,說:「你是未晞的家人,那咱們也算是一家人。這樣,給你打個八折。」

    老狐狸!

    風宓陽不動聲色在心裡罵了一聲。

    「依據你提供的信息,任務越困難,我們收費標準越高。」銀二看向風宓陽,問:「風先生想要找什麼人?」

    「我…生我的人。」

    銀二笑容微微收斂,「哦,這樣啊。」他招招手,白陌不知道從哪個旮旯里走了出來。他手裡捧著一個筆記本,站在銀二身旁,銀二問風宓陽:「關於他們,你還記得多少?」

    想了想,風宓陽語氣淡淡地說:「四歲時我們就分開了,怎麼分開的,我已經不記得了。」

    「有點難辦。」白陌說。

    銀二又問:「把你記得的所有信息,都仔仔細細說一遍,我們找起來,也更有效率。」

    蔚藍色的眼睛往上空看了一眼,風宓陽努力思索了一陣,才斷斷續續說道:「我記得,那個女…我媽媽的一隻眼睛裡,有一顆黑色的痣,她跳舞很好看。」

    「舞蹈家?」

    風宓陽搖頭,「我不知道。」

    「還有呢?」

    「關於我媽媽的,我不記得了。」風宓陽又在腦海里尋了一遍遙遠的記憶,又道:「我爸爸,有一雙跟我一樣顏色的眼睛,另外,我爸爸有一隻的手指頭似乎斷了幾根。」

    銀二追問:「幾根?」

    沉默了一下,風宓陽又是搖頭。

    這時,白陌插嘴問道:「家住什麼地方?」

    看到風宓陽那迷茫的樣子,白陌放棄了,又問:「你的家鄉,有什麼令你記憶特別深的地方?」

    「我住的地方應該是東南亞地區,因為我的鄰居都是黑頭髮黃皮膚的模樣。另外,那裡有很多花,黃色的,一大片大片的。」風宓陽模糊記得那一片片嬌艷的黃色,散發著芬芳。

    白陌說:「是油菜花。」

    風宓陽眼睛微微一亮,「沒錯,就是油菜花。」

    「其他的還記得麼?」

    風宓陽搖頭。

    白陌看了眼銀二,問:「二爺,風先生提供的資料太少了,沒有姓名沒有地址,這任務有些難度啊。」言外之意,這任務收費不能太低。

    銀二摸了把白陌的頭髮,「依照規矩,該收多少?」

    白陌一本正經地說:「按照我們的規矩,這屬於最耗時間和人力的任務,低於這個數都不做的。」白陌伸出五根手指頭,風宓陽微微蹙眉,他不會天真的把那五根指頭當做五十萬。

    「五百萬?」知道這兩個人是在唱雙簧坑他的錢,但風宓陽只能心甘情願地被宰,「沒問題。」

    銀二起身走向廚房,邊走邊說:「白小陌,別忘了打個八折。」

    「好的二爺。」

    白陌快速算出具體的數額,笑眯眯地等風宓陽付了定金,又親自將他送出銀二家大門。待風宓陽走開,白陌可愛的娃娃臉上立馬勾出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成了,這單生意做成了,我的車貸終於能還清了。」

    一個水杯朝白陌砸來,水杯飛快轉身捏住水杯,對上銀二嫌棄的目光,「想偷懶?幹活去!」

    *

    風宓陽在夜半時分敲響老婆婆的家門。

    老婆婆過了好久才開門,見是風宓陽,她愣了會兒,認出他是大年三十在自己家吃飯的小伙子後,忙道:「小伙子,這三更半夜的,你跑來我家做什麼?」

    「婆婆。」風宓陽舉起自己的雙手,將骨灰盒遞到老婆婆面前,「我將您兒子,給你帶回來了。」

    老婆婆蒼老的身子似乎晃了一下。

    風宓陽真擔心她會一頭暈厥過去。

    但是,他小看了一個做母親的堅強。

    老婆婆愣愣地看著面前的骨灰盒,一瞬間,目光千變萬化。風宓陽看過那麼多的人或事,這一刻,卻不忍心去觸及老婆婆的目光。風宓陽偏頭望向矮舊屋子裡昏黃的燈。

    顫顫巍巍伸手摟住骨灰盒,老婆婆緊緊的抱著骨灰盒,嘴皮子抖了很久,終於回過神來,仰頭悲呼一聲:「兒啊!你可算是回家了!」一聲兒喊出來,老婆婆哭的是老淚縱橫。

    那是多傷心欲絕的悲呼聲啊。

    風宓陽形容不出來,他只能伸手扶住老婆婆的一雙手臂,等老婆婆哭得幾乎暈厥,風宓陽才將她一張劈暈,將她抱到了床上。臨走時,風宓陽留給了老婆婆兩萬塊現金。

    他回到醫院,一直看著自己錢包里那一百塊壓歲錢,心緒十分不平靜。

    *

    睡了一個晚上,蘇絮終於退了燒,但腦子仍然有些沉重。

    她沒有胃口,卻還是被風宓陽逼著吃了半碗粥。

    中午,風宓陽有事要出去一趟,便讓草莓來照顧蘇絮半天。草莓提著幾袋子新鮮進口水果來到醫院,監督蘇絮吃了一小碗米粥和些許蔬菜,這才允許她睡覺。

    午睡醒來後,草莓又給蘇絮念了一些微博上粉絲留下的關心之言,蘇絮聽了,心裡暖暖的。

    也不知道風宓陽什麼時候才會回來,蘇絮在病房呆的無聊,便下了床,套上厚外套,讓草莓陪她去花園裡走走逛逛。

    草莓看蘇絮臉色還有些虛弱,是不贊同她現在就出去走動的,這若是吹了風加重了病情,風天神會活活撕了她的。「蘇姐,你還是乖乖在病房裡臥床休息吧,今天外面有小風,若是加重了病情,我可罪過了。」

    草莓特意將利害誇大了,蘇絮有些無語,但也知道草莓是真心實意關心她。「各自退讓一步吧,我在醫院內四處走走總行吧?」

    蘇絮都這麼說了,草莓還能不同意?

    「那成。」

    「蘇姐,你若是沒力,我就去給你找張輪椅來,你坐著,我推你出去走走。」

    蘇絮更是無語,「就是一直躺著無力,我才想要走動走動,坐輪椅就算了吧。」

    「那好吧。」

    草莓從蘇絮的行李里找了一頂帽子和口罩,給她戴上,確認這樣被認出來的機率很小了,這才跟蘇絮出病房。蘇絮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樓,住院部與門診樓連在一起,中間隔著一棟化驗檢查樓。

    蘇絮與草莓慢悠悠地將住院部逛了一遍,又逛到中間的檢查科樓層。兩個人直接走的二樓,檢查科二樓主要是做B超四維和抽血的地方。蘇絮站在二樓中央的繳費處,朝B超室那邊看了一眼。

    「好多孕婦。」蘇絮驚嘆不已。

    她看著那些女人的大肚子,心裡挺羨慕的。

    什麼時候,她才會有自己的孩子?

    草莓在一旁的自動售賣機旁買飲料,聽到蘇絮的話,她說:「我姐去年就是在這個醫院裡生的孩子,每次來這裡檢查,都要排隊老半天。」

    「你還有個姐姐啊?」

    「嗯。」

    蘇絮又看了另一側的抽血處,好奇地走了過去。草莓忙跟在她身後追了上去,走到蘇絮身旁,聽到蘇絮問:「生孩子肯定痛死了吧。」

    「我姐姐剖腹的,胎兒長得太大了,醫生不建議順產。」

    蘇絮抖了抖身子,「肚子上開刀,那也好痛。」

    草莓:「做女人嘛,本來就不容易。不過,有些女人運氣好,找了個好老公,老公全程陪同著,坐月子也會幫忙,那還好點兒。就怕遇到那種便宜老爸,懷孕生孩子坐月子養孩子都不幫把手,那才是最可惡的。」說到這,草莓又嘿嘿笑了兩聲。

    蘇絮瞅了她一眼,「笑什麼?」

    草莓小聲卻嚮往地說道:「我在想,蘇姐以後懷孕了,風助理一定會對你特別特別好的,也會對孩子很好的。你看,你現在感冒了,他都整晚整晚陪著,多好啊。這樣的好男人,上哪兒找去?」

    蘇絮臉一紅。

    「別胡說!」

    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走廊盡頭,正打算往回走,一旁的樓梯道里,忽然傳來了一個人打電話的聲音。

    「孩子已經22周了,那段時間他出差去了,整整二十天啊,我只跟你…」

    「高俊,怎麼辦?一旦孩子出生,時間對不上,爸爸和他都會大發雷霆的。」

    「這孩子,我不能要…」

    「對不起,我不能冒險,一旦孩子生下來,你會受到我爸爸和他的威脅不說,孩子也不會有好日子的。」

    「我只愛你,你知道的,我也不想的,可我必須這麼做。」

    …

    蘇絮跟草莓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草莓用唇語說:「偷男人,有風險。」

    蘇絮點點頭,深以為然。

    這是別人的私事,蘇絮不想聽太多,她拉著草莓要走,草莓捨不得走,硬是偷偷跑到門邊,往樓道里看了一眼。她這一看,頓時長大了嘴巴。草莓拉了拉蘇絮的衣袖,蘇絮不解的蹙起眉頭。

    草莓回過頭來,對蘇絮說:「是季梧桐…」

    她聲音很小,蘇絮沒聽清。

    草莓又說了一遍,蘇絮終於聽清了,隨之,也變了神色。

    她將草莓拉到身後,自己走到門框邊朝樓梯間看去。季梧桐坐在樓梯上,手裡握著手機,正在無聲啜泣。她雖然低著頭,但蘇絮還是從她身形以及那枚結婚戒指認出了她的身份。

    蘇絮猛地收回身體,推著草莓快些離開。

    樓梯間,季梧桐聽到腳步聲,抬起一雙通紅的眼,朝走廊看去。她沒看到草莓,只看到一個高挑卻纖瘦的女人的背影,那個女人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留有一頭深褐色的長捲髮。

    那背影,是無比熟悉的。

    季梧桐蹙起眉來,眼神也變了變。

    …

    季梧桐回到家裡,李星洲難得早下班。

    他剛洗完澡,正從樓上下來。

    「去哪兒了?」他問季梧桐。

    季梧桐看著臉色很平靜,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去產檢了。」

    李星洲眼神暖了一些,問她:「結果怎麼樣?」

    「孩子很健康。」

    「那就好。」

    季梧桐接過保姆遞過來的溫水喝下,她打開電視,狀若無意提了句:「我今天好像在醫院看到蘇絮了。」

    李星洲眼神倏的一緊。

    「你沒看錯?」

    「應該是她吧。」

    李星洲不說話,卻拿起電話走到屋外去了。季梧桐看到他在打電話,至於電話是打給誰的,她卻不知道。過了幾分鐘,李星洲握著手機進了屋。季梧桐見他臉色不太好看,便問:「蘇絮身體不舒服?」

    李星洲說:「急性感冒導致肺發炎。」

    季梧桐又拿起水杯,淺淺抿了一口,表情不變,說道:「哦,他們拍戲也挺辛苦的。」

    「我出去一趟。」李星洲快速上樓去換衣服,直到他換好衣服下樓,取了車鑰匙出屋,季梧桐也沒問過他要去哪裡,要去見誰。

    …

    李星洲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夜裡十點了。

    他在蘇絮病房門口站了會兒才敲門,門很快就開了,露出來的那張臉卻是令李星洲十分厭惡的。

    李星洲一臉陰沉看著風宓陽,不滿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風宓陽同樣很不爽,「我倒想問問,大晚上的,李先生怎麼會在這裡?」

    李星洲被他言語擺了一道,臉色有些不自在。

    「我來看蘇絮。」見風宓陽目光冷下來,李星洲不由得想到那一叉子的痛苦,他的手臂又隱隱作痛起來。李星洲又道:「唐宋說蘇絮感冒了,身為他的上司,我來看看她,不為過吧?」

    風宓陽似笑非笑,他轉過身沖病房裡喊了聲:「小絮兒,你出來一下。」

    病房裡的浴室傳來響動,不一會兒,蘇絮裹著一張白色浴巾走出來。李星洲一眼就看到了她,倒是蘇絮在擦頭髮,低著頭,沒有注意到門外的李星洲。

    風宓陽大跨步走出病房,將病房門關上。

    他站在房門外,對李星洲說:「人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李星洲:「…」

    都說周瑜是被諸葛亮活活氣死了,這話聽來是個笑話,可李星洲此刻卻有些理解周瑜了。

    風宓陽不管李星洲心裡在想什麼,他拉開門就進了病房,李星洲站在走廊上,聽到病房門反鎖的聲音。他一張冷厲的俊臉陰晴不定起來,蘇絮與他,是來真的了…

    蘇絮在圈子裡呆了多年,她也拍過激情戲,接過露骨的代言,但私底下的她,卻是非常矜持的。只有在她認為可以託付和信任的人面前,才會展現出性感的模樣。

    李星洲握了握手,又一次深深認識到,自己是徹底失去蘇絮了。

    風宓陽將蘇絮按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這才用電吹風將她頭髮吹乾。「感冒期間最好不要洗頭髮,你怎麼不聽?」

    蘇絮低頭玩平板遊戲,頭也不抬說道:「頭髮都要發臭了,再不洗我自己都要被臭醒了。」

    「不會。」

    「剛才誰來了?」

    風宓陽:「護士來查房。」

    「哦。」

    「你今晚也留在這裡?」

    「嗯。」

    蘇絮看了眼沙發,那沙發雖然很柔軟,但並不常,容不下風宓陽的高個子。「今晚,就跟我擠一張病床吧。」

    風宓陽彎唇笑,「求之不得。」

    …

    又在醫院住了兩天,蘇絮終於被允許出院了。

    為了慶祝她出院,風宓陽提前回家去買了許多食材,在家準備了一上午,臨近中午才開車去醫院接蘇絮。蘇絮自己收拾好東西,她將東西提下樓來,放在路邊上。

    風宓陽打電話來,問他:「我在住院樓大門口,沒看到你,你在哪裡?」

    蘇絮:「我在門診樓旁的停車場啊,你過來吧。」

    「好。」

    風宓陽繞了個圈子,找到了蘇絮。

    他下了車,朝馬路對邊的蘇絮招招手。

    蘇絮東西並不多,她提著包朝風宓陽走過去,風宓陽先一步打開後車廂的門。忽然,他耳朵動了動,他聽力一項敏銳,分辨出來身後開來的車速度快的太不尋常。

    在人流量如此多的地方開快車,可不是明智之舉。

    風宓陽偏頭望過去,看到一輛白色的舊汽車朝蘇絮急速撞了過去。

    蘇絮一察覺到了朝自己撞來的車子。

    她臉色一白,當場嚇得忘了反應。

    風宓陽快步跑過去,在汽車即將撞到蘇絮的時候,將她摟在了懷裡。他一腳踢在汽車的車頭,抱著蘇絮的身體接力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風宓陽的身體穩穩的在空地停下,而懷中的蘇絮,竟然安然無恙。

    將蘇絮放在地上,風宓陽說:「站邊上去,別亂跑。」

    蘇絮呆呆的點頭。

    那司機見蘇絮竟然被風宓陽救了,意識到任務失敗。

    他咬咬牙,調轉車頭,驅車往前方逃跑。風宓陽拉開車門,鑽進自己的車,全速朝那舊汽車狂奔追趕去。

    舊汽車將車速開到最大,竟然還是沒有甩開後面的黑色轎車。

    直到跑出了市區,進了郊區,身後的黑色轎車還對它窮追不捨。那司機怒罵一聲,他心一狠,直接調轉車頭,朝黑色轎車正面直衝而去。風宓陽冷笑一聲,隨手摸了一把重機槍,捨棄車子,從車門滾了出去。

    他蹲在路旁,扛著重機槍,在舊汽車撞上他轎車的時候,開了槍。

    砰砰——

    風宓陽連開兩槍,將舊汽車的車輪胎打爆。

    舊汽車撞到風宓陽的車頭,風宓陽的車子車頭被撞變了形,而舊汽車的車頭直接報廢。司機一頭撞到方向盤上,他意識逐漸消散,臨消散之際,車門被拉開,一雙悍手將他連拖帶拽,拉出了車子。

    將司機扔在地上,風宓陽直接用搶口指著他的頭。

    「你他媽也算是個人物。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敢開車撞老子的人。」他笑了笑,司機臉色慘白了。

    一看到風宓陽手裡的重型機槍,司機就知道自己這次是踢到鐵板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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