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就像夢裡面，一模一樣
我是私生子。
我叫翟安。
我母親溫情，原本莫溫情，他是北夏國先皇貴族的後裔。
我出生的時候我母親還沒有嫁給我父親，而我母親嫁給我父親的時候，我已經到了基本懂事的年齡，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他很恨我，他覺得我占有了他的地盤。
其實，我和我母親不屑翟家的一切。
我母親曾經告訴我說，我們只是寄宿在這個地方，總有一天，我們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
認識古歆，是在一次宴會上。
我母親說介紹兩個小夥伴給我，然後我就認識了古歆和漫漫。
漫漫長得很漂亮，古歆長得很機靈。
古歆主動拉著我的手，說我們是好朋友了。
我就真的誠心誠意的想要成為她們最好的朋友。
我們一起長大。
長大的過程中，我被我母親送去一個叫訓練場的地方，我表哥和葉恆也在那裡，我們彼此為了生存而做著無比血腥的事情，可是我並不喜歡那種地方，我只希望用我的雙手去拍攝我喜歡的風景，去拍攝我喜歡的古歆。
我不知道從幾何開始，喜歡上了古歆。
我喜歡看著她沒心沒肺的笑，喜歡看著她在我面前，嘰嘰咋咋吵吵鬧鬧，喜歡她的一舉一動。
我以為她也喜歡我的時候是在有一次輔導課她主動親吻我的時候。
那晚上回去後，我興奮到幾乎一夜沒睡。
而當自己好不容易睡著醒來之後，內褲居然全濕了。
我偷偷摸摸的去把內褲洗乾淨，帶著羞澀帶著說不出來的幸福感，我把一切記載在了日記本裡面。
當我鼓起勇氣準備給古歆表白的時候。
古歆卻先告訴我，她說，「我和翟奕談戀愛了。」
這大概就是晴天霹靂。
我看到她笑得燦爛，我看到她幸福的模樣，終究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我選擇離開了北夏國，去國外上大學。
我想等幾年回來後，就大概會忘了古歆。
幾年後我回來，是因為我母親告訴我，說古歆要結婚了，和翟奕。
我想我應該還是平靜的。
我選擇平靜的回來參加他們的婚禮，然後決定留在北夏國，我辜負了我母親對我的期望，但我想在我有生之年能夠好好的孝順我的母親，她活得並不容易。
那晚上我無意路過我父親的書房，聽到了我父親和翟奕說的話，他們說，三年之內，要通過古歆拿到古氏集團。
我一直都知道，我父親和我大哥，是典型的商人。
商人，總是為了利益不折手段。
而翟奕絕對會為了拿到翟氏的繼承權而選擇遵從我父親的意思。
我甚至沒有多做考慮，我去找了古歆。
我怕到時候她接受不過來這份打擊，而我也不得不承認，我真的還愛她。
幾年，幾十年，大概都泯滅不了，她燦爛的笑容給我內心帶來的震撼。
古歆拒絕我。
想來，這是第一次我的表白，她不僅拒絕，還很厭惡。
我看到一輛大車過來，我故意拉扯古歆然後故意讓她把我推了出去，我總算是在愛情這條道路上，耍詐了。
醫生說我血塊壓迫到神經，失明了。
我有了和古歆談談條件的資本。
我父親為了彌補我為了彌補對我母親的虧欠，用了翟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讓翟奕放手。
翟奕放手，古歆就答應嫁給我了。
我們的婚禮很簡單。
結婚後，我們住在了一起。
因為我眼睛不方便，家裡面對了兩個傭人。
而古歆對我不聞不問，我們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我們卻跟陌生人一樣。
很不喜歡在家裡面吃飯，因為她不想面對我，可我每次都會讓傭人做一份她最愛的姜爆鴨，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她或許會留下來吃飯。
我們結婚後沒多久。
古歆說她懷孕了。
懷了，翟奕的孩子。
如果說不在乎，那都是騙人的。
但我沒有表露情緒，我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很平常。
我其實很怕，如果我表現出來一點點異樣，她會說，既然你接受不了，我們就離婚吧。
從結婚那一刻開始，我就很努力的想要，維繫我們的婚姻。
儘管她現在不愛我，我也總是在想，或許那一個瞬間，她也能發現我的好。
而我沒想到。
古歆懷孕2個月不到，孩子就流產了。
那天她被嚇得直哭。
她說血從她大腿上流了下來，我看不到，我只有將她抱起來，然後快速的送她去醫院。
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孩子保不住了，給她做了流產手術。
手術後她一直在哭。
一直哭得很傷心。
我只是坐在旁邊陪她，哪怕她是主動一點點拉一下我的衣服，我也會將她抱在懷裡給她安慰，可是沒有，她只是哭，哭得撕心裂肺，後來翟奕來了，她撲進了翟奕的懷抱里，有時候我覺得我其實是有些多餘。
古歆小產後，有一段時間很抑鬱。
做完小月子她就開始更加頻繁的去外面瘋狂了，每每都是大醉回來。
有一次醉得一到家就猛地一下摔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我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她靠在我的身上，軟軟綿綿的在我的身上。
我放下她之後就準備離開。
她乾嘔了幾下，我知道她是想要吐了。
我摸索著去浴室拿了盆子過來，她嘩啦啦的吐了出來。
吐出來之後似乎舒服了很多。
她猛地躺回在床上。
我以為她會安靜了，卻聽到她說，「翟安我很恨你。」
我知道。
「你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好過一點，你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和翟奕在一起！我現在很痛苦，我不想和你生活我不想！」她瘋了一般的大吼大鬧，那一刻似乎是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給爆發了出來。
我就坐在她的床邊上，聽著她的崩潰和委屈。
她吐了一次又一次。
我拿水給她，她卻一下扔了出去。
她不停的罵我，不停的說我卑鄙不停的說我小人。
我其實很想告訴她我的原因，但我覺得，如果說了，她會覺得我更小人。
那晚上伴隨著她的又抓又咬還有咒罵聲，不知道多久才安靜。
安靜下來後，我也困到不行，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在自己還在昏睡著，就聽到了耳邊尖叫的聲音。
我一下子被她推在了床下。
床下還有她打碎的玻璃渣，刺在身上很痛。
「古歆，我沒有碰你！」
「我知道！但是我受不了睜開眼睛看到你躺在我的床上，這個位置是翟奕的。」
我當時是有些被打擊過度。
所以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我總是在想，是不是不管我多努力，古歆都不會真心的看我一眼。
後來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更加的僵硬了，我幾乎不太說話，我怕一開口，只會換來古歆的厭惡和瘋了一般的排斥。
在我真正覺得我和古歆不應該繼續經營這段婚姻的時候，是古歆拿著醫生的報告讓我去國外做手術。
手術有危險係數，只是比在國內低。
我是排斥的。
一方面是不想讓自己去冒險，我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我還有我母親。
另一方面，我知道我過不久應該就會看到了。
因為現在，已經有了光線的感知。
古歆以為我的拒絕是因為我想這麼卑鄙的桎梏她一輩子，在我沒來得及解釋的時候，就已經被她判了死刑。
我不解釋了。
我想我果然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以為自己可以對她的人生產生一些影響，以為自己可以改變點什麼。
我沒有那個能耐。
與其她那麼恨我那麼想要和我離婚，與其她和我在一起這麼痛苦，倒不如真的放手。
我和她離婚了。
因為不牽扯到經濟財產，所以離婚很順利。
離婚後她就搬了出去，自己找了一個新的住所。
我知道在這段時間翟奕應該是不會碰她的，因為翟奕不敢拿自己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去做賭注。
所以她應該有些難受。
所以她才會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喝醉。
喝醉後，突然出現在了我的房間。
我看著她的時候很驚訝，她看著我的時候，也很驚訝。
但我知道，她清醒過來的時候，應該是很後悔自己走到了這個地方。
我送她回去。
開車送她，儘量不碰到她，因為她很厭煩我的觸碰。
我把她送到她新家的地方，其實有些話想要說，但最後好像都說不出來。
我只告訴她，我說我要去國外了。
她看了我一眼，沒什麼情緒。
我想她當時應該喝得很醉。
我說如果她和翟安結婚的時候，不介意的話我願意回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她依然沒有回我。
她只是搖搖晃晃的往小區走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
其實我好想給她說，翟奕馬上就會給她求婚了。
因為我已經給我父親說好，不要逼迫翟奕了，讓他和古歆幸福吧。
我父親一直覺得對我虧欠很多，既然我都這樣說了，既然他本來也想要翟奕幫他收購古氏，順水推舟答應了。
我想我走了不久，翟奕和古歆就結婚了。
但是沒有人打電話讓我回去參加婚禮。
古歆果然是恨我的。
我在國外，重新我的攝影工作。
我開了工作室，我開始參加很多拍攝攝影展，開始漸漸名聲大了起來，很多媒體報導我，說我是北夏國最有天賦的攝影師，我也因此，很忙，忙著拍攝很多雜誌的封面，工作不斷。
我已經在國外生活了很多年了。
我的一切生活已經循規蹈矩，我母親偶爾會打電話讓我回去，我拒絕了，因為覺得自己，還沒有好好的調整自己的情緒，覺得自己還需要在國外再充實一段時間。
我帶著我的助手經常不分時間不分晝夜的工作，她也來自於北夏國，因為都是北夏國人，所以我對她更照顧一下，也就把她帶在自己身邊，教她很多拍攝技巧。
其實拍攝技巧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感悟。
很多藝術，都是心的一種境界，需要自己的探討。
有一次我和我的助手在拍攝一組封面照，因為模特時間有限，所以拍得很緊迫。
我電話響了，我沒看，直接給了助理，我讓她幫我接一下，說我現在很忙，晚點打過來。
她連忙拿過我的電話，而後放在了一邊的工作檯上。
我拍攝完了之後，在工作人員挑選照片的時候，順手拿起手機。
不知道是助手太忙還是怎樣，忘記了掛斷。
而看到那個電話號碼的時候。
我其實是有些詫異的。
而這麼久了，對方居然沒有掛斷。
我拿起來，放在耳邊。
「翟安，我愛你。」
耳邊，是古歆熟悉的聲音。
說著，如此不熟悉的話。
如果不是叫著我的名字，我以為是她打錯了電話。
她都已經和翟奕結婚了。
當然我知道，悲劇在她身上發生了，我聽我母親說過，古歆的父親跳樓自殺了。
我沉默了一秒，因為那一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然後突然聽到手機哐的聲音。
然後，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音。
後來我接到消息，說古歆自殺了。
時間就在，她給我說完那句「我愛你」之後。
我終究還是回到了文城，我去參加了古歆的葬禮。
我看到翟奕就這麼一直坐在古歆的棺材旁邊，看著他一言不發整個人明顯消瘦了一圈的模樣。
這樣的悲劇是他造成的，他不會感覺不到悲哀。
古歆的死，給很多人帶來了悲哀。
包括陸漫漫，包括我。
陸漫漫哭得眼睛都腫了，我們一起離開古歆的葬禮，我送她離開。
她說，「翟安，對不起。」
我想笑一下以緩解我們彼此的傷痛，嘴角不管怎麼上揚，就是沒有笑意。
「當年，我不應該慫恿古歆，這麼去愛翟奕。」
「和你沒有關係，古歆喜歡翟奕，我們都知道。」
「她死之前給我發了簡訊。她讓我給你說一聲對不起。」
我開車的手緊了又緊。
我沒有告訴陸漫漫，古歆死的時候，說了她愛我。
我不想給任何人帶來悲傷，因為我知道，這樣的悲傷或許就會是一輩子。
我把陸漫漫送了回去。
我留在了文城。
我偶爾會去墓地看古歆，看她黑白照片中沒心沒肺的笑。
有時候我也會碰到翟奕。
碰到翟奕坐在古歆的墳墓前，一坐就是一天，滿地的菸頭。
他是真的愛古歆，只是在利益面前，他選擇了利益而已。
我們在古歆死後的好幾年，都沉浸在失去她的悲傷中然後過著各自的生活。
我母親可能真的看不下去我這麼活著，讓我相親讓我結婚，她說她不想看到我這麼行屍走肉的活著，她說如果我想要報復翟奕她可以幫我，她可以從我父親的手上直接拿走現在翟奕的一切，可以讓翟奕一無所有。
我不這麼報復翟奕。
我會讓他守著這堆家業，守著他自認為重要的利益，懷揣著對古歆的愧疚一輩子。
我會讓他自己去感受，在享受著自己人生價值最高點的時候，是怎麼讓自己最愛的女人香消玉殞的。
我也不會告訴他最後古歆說過的那句她愛我。
我讓他一直活在內疚里……
而我，決定放開了。
我母親讓我相親讓我結婚。
我答應了。
我結婚了，妻子是一個很平凡的女人，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優點，但是她很喜歡我。
我們有了一個孩子。
是個男孩，長得很像我。
我帶著他在古歆祭日的時候去看了古歆。
他還小，但第一眼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就指著說，「爸爸，我認識這個阿姨？」
「你怎麼會認識？」
「因為你的手機裡面還有電腦裡面都有這個阿姨的照片，我看到過。媽媽也看到過，媽媽說，爸爸你愛她！」
「是嗎？」我笑著，笑著，看著古歆熟悉的模樣。
「爸爸，這個阿姨是你很重要的嗎？」
「大概吧。」
「爸爸，比我和媽媽還重要嗎？」
那一刻我卻突然有些啞然。
他沒有那麼敏感，我沒有回答，他也只是歪著腦袋又說道，「爸爸，你這麼喜歡這個阿姨，為什麼不帶回家和我們一起生活。」
「因為她去世了，去世了，所以不能和我們一起生活。」
「爸爸很傷心嗎？」
「嗯，很傷心。」我說，摸著兒子的小腦袋。
「爸爸別傷心，你還有我和媽媽，我和媽媽會很愛你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
我抱著兒子離開了古歆的墳墓。
離開的時候，我看到了翟奕。
看到他也牽著一個孩子，從高級的轎車上下來。
他已經接管了翟氏的一切，他實現了他想要實現的所有利益。
而我和我母親那個時候也早就離開了翟家，那個時候，我表哥已經拿下了莫家的江山。
我們已經有幾年沒有見面了。
翟奕在那一刻主動說，「有空嗎，我們聊聊。」
我點頭。
然後讓我的兒子和翟奕的女兒在一邊玩耍。
「翟安，你恨我嗎？」翟奕突然開口道。
我笑了笑。
不恨。
這麼多年，還有什麼可恨的。
一直以來我都對這個世界看得很淡。
擁有的失去的，終究太多東西不會是屬於自己的。
「古歆應該是愛你的。」翟奕說。
我抿了抿唇。
「我們結婚那幾年，你可能都不知道，她不讓我碰她。」翟奕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我一次也沒碰過她！」
我承認，那一刻我有些驚訝。
「她父親死的時候，她沒有對我大吵大鬧，她只是默然的接受，接受這份打擊。後來她知道了真相，知道真相後自殺了，從頭到尾沒有埋怨過我一句，從頭到尾沒有吵過一聲。我想，這些年一直在回想，她會那麼平靜，只是因為，我對她而言經不起什麼波瀾，我對她而言，算不上什麼人了！」翟奕看著我，看著我說，「但是我有一次，看到她拿著你們的離婚證，哭了。」
我隱忍的情緒，在這一刻，終究還是有些不受控制。
我抬頭望著有些陰暗的天空。
我以為有些感情錯過就錯過了，不想念就不懷念。
「這個孩子是我收養的。」翟奕突然轉移話題，看著一邊玩耍的兩個小朋友，「長得和古歆很像。」
我轉頭看著那個孩子。
眉目間有點神似。
特別是笑起來，燦爛的模樣。
「保重吧，翟奕。」我招呼著我兒子，離開了。
我看到翟奕牽著他的女兒，走向了古歆的墳墓。
大概一待，又是一天。
後來。
我都已經記不得古歆去世多久的後來了。
反正後來我就接到了一個消息。
翟奕患病，肺癌，死了。
死的時候，自己差不多已經創下了一個商業帝國，已經達到了他的人生最巔峰，終於實現了他這麼多年一直想要願望！可，沒來不及享受，就這麼離開了。
我不知道他離開的時候會不會很遺憾，亦或者會很解脫。
我只是將那個翟奕收養的養女，接了回來。
我陪著她一天天的長大，我看著她的笑容一天一天的多了起來，我聽著她一聲一聲的叫我，「爸爸，爸爸……」
就像夢裡面。
我和古歆的孩子，一模一樣！
－－－－－－題外話－－－－－－
好了，明天開始就是正文了。
宅努力碼字去了！
各位群麼麼！
對了，卷四的名字叫做：擇一城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