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彼岸花
陳婉怡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站在她肩頭對站在天台邊緣的女鬼道，「還不快管管你家麼兒，我們就是被他傷到也死不了，但可不會就此罷休！」
那女鬼本來還一副看熱鬧的表情，聽她這麼說後不知想到什麼，臉色一變，朝那胎靈朝朝手，叫，「妮妮，回來。」
那嬰兒聽了她召喚，果然停了下來，嘴含糊叫著，「媽媽……媽媽……」朝她爬了過去。
女鬼俯身將胎靈從地上抱了起來，在他那光潔沒有一絲頭髮的腦袋上憐愛的模了模，「你啊，就是調皮。」
嬰兒咯咯一笑，像只求撫愛的貓咪般眯起眼睛，靠在女鬼懷裡。
沐恩鬆了口氣，看著女鬼邊喘邊道，「我曾在幻覺中看過你的一部分遭遇，大概能猜到你曾受過什麼，我不攔你報仇，也明白你的不甘心，但無辜的人殺了於你又有什麼好處?何必呢?」
「我已經開了殺戒，殺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殺，為什麼要放過他們?」女鬼眸光陰冷。
「殺了人的鬼，是不能投胎的。」陳婉怡在沐恩耳邊提醒，「最後只能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她現在是孤注一擲。」
沐恩明白，心中有些悲涼，再看女鬼目光都溫和下來。
「你從前在沈家時，青青姐雖然不常回家，但在家時，一定待你不薄吧?在你眼裡，她是不值得被放過的人?」
「……」女鬼沒有反駁。
「她是個善良的人，就算沈家眾人都欺負你，她也不會欺負你，這點我還是了解的。」
沐恩道，「包括沈繼，他該也是不知道沈家敬他們做下的那些事，不然以他的精明，早就猜到陰魂索命原因為何，不可能隨著陸江愁每天盯著閣樓那點陰氣。」
一次次被戳穿，女鬼眼眸低低垂著，終於鬆口承認，「他們確實不知情。」
「既然他們都不知情，也沒傷害過你，你何必要趕盡殺絕?於你完全沒有好處不是嗎?」
沐恩道，「我可以答應你，讓你對想報復的人報仇，還可以幫你做三件事，完成你的心愿，但做為交換，你必須放過沈家無辜的人！」
「……」女鬼看著她，似有猶豫，卻沒有說話。
「你該知道，我既然能看到你，能找到你，就有辦法對付你，我沒出手，不是因為沒把握，而是因為我在幻覺中看到過曾經一段記憶，同情你，想讓你了卻心愿。」沐恩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她即能通靈，身邊還有個神鬼莫測的紙人。
女鬼心有動搖，沉吟之後，鬆口道，「我要殺的人，還有亭亭和鈴鈴。」
「好，我不阻攔你報仇，但你得讓我看到，這兩人確實不無辜。」沐恩道。
如果只因為生前一些口角就要殺人，未免也太過了。
「好，我讓你看。」女鬼將嬰靈放到一邊，朝沐恩飄了過來。
共情太頻繁陰氣加重你的身體會受不了——陳婉怡想提醒沐恩這話，卻快不過那隻鬼，眼睜睜看著她的魂體與沐恩身體重合，她這句話才說出來，卻是晚了。
……
沐恩再次被拉入一幕幕走馬觀花的片段中。
她知道女鬼的名字叫程雪。
知道她為了供弟弟讀書才早早輟學打工。
知道她來沈家後，一直頗受沈青青的照顧，沈青青經常幫她解圍，會把用不上的東西送給她，程雪也很開心的接受。
然而美好的畫面就像時間，快的轉瞬即逝，幾乎在眨眼之前，沐恩就又回到最初偷聽的那間房間外。
她看到程雪也站在門前。
房內幾人討論的如火如荼，程雪臉上掛滿了眼淚，等她端著托盤轉身想離開時，卻被房間裡的四人發現。
沈家成第一個出來，將她拖了進去……
接下來的畫面都是沐恩不想看到的，她捂著眼睛，仍能聽到房內傳來程雪的慘叫，到最後嗓子都叫啞了，化為無聲的啜泣。
門再次打開的時候，是沈夫人不小心撞破了現場，她驚愕的瞪大眼睛，第一反應卻不是去扶地上虛弱的程雪，而是罵幾個兒子亂來，給她找麻煩。
她給了程雪一筆錢，威脅加利誘，讓她不要聲張這件事。
程雪小小年紀害怕，又被勒令不准離開沈家，只能向兩個平時交好的朋友求助。
然而，他這兩個朋友都不是什麼好人，亭亭和鈴鈴聽後並沒有絲毫同情她的遭遇，反而覺得這是敲詐錢財的好機會，也開始勾引沈家敬他們。
她們還把事情當做笑談講給沈白瑩聽，沒過多久，家裡的幾個傭人就都知道了。
除了沈夫人，又加入了一個沈白瑩虐待程雪，亭亭鈴鈴的嘲諷，連同沈家那幾個禽獸，動不動就欺負她。
程雪離不開沈家，一直倍受羞辱，直到兩個月後，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懷上孩子，仍在一個夜晚被沈家敬強行污辱，事後流血不止。
程雪終於硬氣一回，卻不是反抗，而是不堪受辱從四樓書房的窗戶跳了出去……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月光姣潔，程雪的屍體躺在冰涼的雪地上，鮮血染紅了周圍的純白，在雪地上開出一株株艷麗的仿佛彼岸花……
……
彼岸花……
沐恩突然覺得對這三個字有著莫明的親切感，就被一道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從黑暗喚醒。
「恩恩……恩恩……」
是陸風眠的聲音。
周圍的畫面如同上次一般，變成了舊照片一樣的定格，她所在之地從邊緣燃燒了起來，往中心蔓延。
她感覺那火併不燙，卻非常溫暖，讓她想要靠近。
她慢慢伸出手，指尖觸及到一點火光，那火甫一沾到她，瞬間燃遍她全身……
沐恩在溫暖的包圍下，緩緩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她發現自己躺在房間柔軟的床上，陸風眠坐在床邊，一手緊緊握著她的手，見她醒了，便將她抱起摟進懷裡。
坐起身後，沐恩才發現房間裡還有其他人，焦急的哥哥，心急火燎的沈繼，管家，沈青青……
「恩恩你沒事吧?」
「怎麼會暈倒在天台的?是不是天台有什麼?」
見她醒了，眾人都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