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8 被人厭棄的滋味
蘇小萌把茶倒好，放到馬星昶面前，沖他笑了笑，「我不是很會泡茶，我爸爸比較會泡。」
「謝謝。」
蘇小萌雙手交叉著，好整以暇的看著旁邊並排窩在小藤椅里的三個孩子，兩個男孩子都是面癱似的沒表情，雙雙這臉上倒是有表情，只是這表情很是僵硬，很彆扭似得。
掃過自家的孩子，蘇小萌逕自把目光落在馬思遠身上，
「小馬？不記得阿姨了麼？」
馬思遠沒看她，逕自淡淡說了句，「記得。」
語氣冷漠的很。
「那……你是不記得雙雙和煌煌了？」
蘇小萌這話剛問完，那邊雙雙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馬思遠身上，似乎也在等著這個馬思遠會怎麼回答。
結果……
「不記得了。」
馬思遠說道。
這倒是真有點出乎蘇小萌的意料，話聽起來平靜冷漠，語氣沒什麼問題，但是這內容……有點假啊。
而且小馬這目光看也不看他們……像是在賭氣似得。
蘇小萌忙看向馬星昶，只見馬星昶單手端起小茶盞，悠哉的喝茶，撞上了蘇小萌疑惑的視線，這才悠悠放下茶盞，解釋道，
「馬思遠沒忘，就是在生氣。」
「忘了！」
馬星昶說完，馬思遠就惱怒著沖馬星昶喊了一句，馬星昶神情淡淡的……面對兒子略顯憤怒的反駁，他只是手一伸，
「男子漢就該有話直說，像你這樣扭扭捏捏的，活像是在和誰賭氣似得……很幼稚，知道麼？」
蘇小萌舔了舔唇，聽著馬星昶這一本正經的話也是覺得奇葩，這個年紀的孩子可不就是幼稚麼？
難怪這馬思遠看起來陰沉了不少，敢情有這麼一個面癱父親陪著長大，想來活潑開朗，天真無邪之類的跟他都無緣了。
「我才不像爸爸你呢！我說忘記了就是忘記了！再說了，她的頭像個鴨蛋似得，長得醜不拉幾，我怎麼可能記得？」
「……」
蘇小萌這下是脖子一伸，全然震驚於馬思遠說出來的話。
頭長得跟個鴨蛋似得……
臉長得醜不拉幾……
這是在說她家雙雙麼？
忙看向她女兒，只見雙雙一雙眼睛都瞪圓了，黑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馬思遠，發亮了都！可是這小嘴卻還緊緊的抿著，竟是在……忍？
「馬思遠，你怎麼說話的？」
馬星昶這聲音一沉，馬思遠的表情就露出了些怯意，頭低了下去，大約自己也知道自己這話說的太沒有禮貌。
「道歉。」
馬思遠抿著唇，不吭聲。
「你一個大老爺們，這麼說人家小女孩兒，你就好看了？」
蘇小萌心想馬思遠這性子雖然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但堂堂市長大人說的話，他還是沒有單子忤逆的，結果……
「……她本來就長得醜……」
「……」
馬星昶鏡片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周身威嚴之氣沒壓著馬思遠，倒是讓蘇小萌不敢吱聲了。
「我出去看花了。」
馬思遠沒顧父親的嚴厲質疑，小腿一伸，著了地就跑出了玻璃房。
蘇小萌跟著起身，「我去看看吧，周末人多，他一個人到處走——」
「沒事兒，隨他去吧。」
「可是植物園……挺大的……」
蘇小萌擔憂的說著，然馬星昶卻異常淡定的擺擺手，「放心吧，這植物園……他是熟門熟路的。」
「咦？你們不是第一次來啊？」
馬星昶逕自拿過茶壺把兩杯小茶盞都添足了茶水，
「每個月都要來一次。如果有哪個月我沒帶他來，他就悶不吭聲的自己坐地鐵過來。好在這裡離地鐵口近，好找。」
「他……這麼喜歡花花草草？」
蘇小萌眨了眨眼，心下想著，她老爹可算是找到知音了。
馬星昶只是唇角勾了勾，也不知道這算不算笑，反正沒再說什麼。
蘇小萌這視線跟著已經走到玻璃房外頭，沿著植物園小徑悠悠走著的馬思遠。稚氣的小男孩兒穿著個背帶褲，白色短T，戴著個卡通帽子和低幫鞋，小腿細長，這遠遠看過去……
「話說思遠平時都吃啥？他和雙雙煌煌一樣大，咋長的這麼高？看起來足足比我家煌煌要高半個腦袋啊。」
蘇小萌這麼一問，某小隻算是被人扎紮實實的射了一箭。
煌太子紅著耳朵根，悶悶的。
而雙雙呢……目光循著玻璃房外頭馬思遠的身影，巴巴的看著，從蘇小萌的角度看來，這神情就和昨天雙雙回家後一樣了。
看來煌太子沒說錯。
昨兒個，雙雙和馬思遠碰頭之後，那小馬看雙雙的視線興許真的是厭棄……
偏偏雙雙這小丫頭壓根就不是能受氣的主，可這會兒，被人說頭長得像個丫頭，臉長得醜……卻愣是忍住了沒有反駁。
沒精打采的窩在那藤椅里，雙雙嘟著嘴，掰著自己的手指，異常的沉默。
蘇小萌哪裡捨得讓自個兒閨女這麼落寞，淺吸口氣，看向馬星昶，
「馬市長，雙雙是什麼地方惹思遠生氣了？他們小時候在一起那麼開心，不至於現在見了面，像是敵人似得……」
馬星昶看了眼窩在藤椅里沉默傷心的雙雙，放下手裡的小茶盞……
「孩子們之間的事情，孩子們自己解決會比較好……」
「……」
蘇小萌眨眨眼，怎麼看雙雙和馬思遠這樣，都不像能自己解決啊……
「殷太太，你就不要太操心了。」
聽馬星昶話里的意思，似乎還挺有底氣的……
「雙雙和煌煌一個班麼？」
蘇小萌搖頭，小聲道，「雙雙太黏哥哥了，分在一個班，這小丫頭仗著有哥哥在，肯定又是「占山為王」的德行，所以我特意讓校方把他們分在了兩個班。」
「雙雙是哪個班？」
這還沒開學，蘇小萌還真沒了解到這麼細，便問雙雙，「雙兒，昨天你去學校，老師可說了你是哪個班？」
「……」
「雙雙？」
「三班……」
雙雙不是沒聽見蘇小萌的問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小悲傷里，即便回答也是悶悶的，估摸著小丫頭也是第一次嘗到被自己還挺惦記的人討厭是什麼滋味……著實難受，
馬星昶輕聲道，「思遠也是，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想不解決都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