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命運多舛,誰能掌控?(已修)
她看到自己面前的人是殷時修和蘇小萌時,揚了下那畫上去的柳葉細眉,
「蘇小萌,你長本事了,就這麼對長輩說話——」
周文秀話沒有說完,蘇小萌拿起茶几上的涼水直接潑到了她臉上。
再艷,再精心的妝容,此刻也只剩下了狼狽。
「蘇小萌!」
這一杯水直接讓周文秀怒了,當時就要去扯蘇小萌!
恨不得拳打腳踢的弄死她!
好在文哥一手擒住周文秀的手腕,用巧勁兒把她的手臂折過來,讓她一時只能痛呼,卻不能動彈。
「蘇小萌,你敢這麼對我?你們這對狗夫妻,你不就是嫁了個暴發戶丈夫,橫什麼啊?!」
「蠻橫的是你吧,周文秀大媽。」
「我蠻橫?」
「花錢買兇,讓人拿著大砍刀去我爸爸的花店,把花店砸了,砍死了店員宏樹,差點兒也砍死了我爸爸!你做的事情是人做的出來的麼?」
「蘇小萌,我警告你,你別在這血口噴人,什麼花錢買兇,什麼殺人,你再在這裡放屁,我就——」
「那些人在昨晚都已經被抓了,一個沒落,你給他們的三百萬,現金都用手提包裝著。」
蘇小萌靜靜的看著周文秀,她看的清楚這張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願意用三百萬去買人命,也不願意多給你自己兒子留條後路,周文秀,你為什麼要這樣?」
周文秀深吸口氣。
「什麼人被抓,什麼三百萬,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小萌死死的看著她,
「你和蘇建義大伯都是從農村出去的,三爺爺早年喪妻,後又喪女,就只有建義大伯這一個兒子。」
「農村的日子當然沒有城市的好,建義大伯考上公務員,全家上下,誰不替他高興?」
「你們一心想離開農村……」
「好,沒問題,你們離開農村,在市中心生活,大伯事業蒸蒸日上,你也擺脫了苦日子。」
「多好啊?誰的眼睛不是朝前看?可周文秀,你公公,你丈夫的老父親,就被你們甩在了腦袋後面!」
「成功大伯把他當親爹養,自你們離開,就鮮少回去,每次回去,不是要田就是要家產……」
蘇小萌說著這些話,越說著,越覺得很可笑……
「田畝和家產都是我們的,我們為什麼不要?」
「錢,你要,老人,卻不肯養。」
「你胡說什麼!」
「對,你養了,送進養老院養,把他當個犯人一樣關起來養!周文秀,人心怎麼能像你這麼險惡?」
「你該要的,哪一樣三爺爺沒有給你?」
「當年你嫁給大伯時,你不要三爺爺和三奶奶傳下來的金戒指,非要和人家城裡的女人一樣,要鑽戒!」
「三爺爺把金戒指賣了,甚至把妻子留下來的那點嫁妝都賣了,才勉強湊了個小鑽戒給你,就怕你不肯嫁。」
「三爺爺把你當親女兒疼,哪怕你嫌這嫌那。」
「老頭子人老了,活到頭了,你把這也賴到我身上?」
周文秀覺得蘇小萌說這些都很可笑。
她從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她只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很不容易,好不容易擺脫了蘇家村,可以擠進上流社會。
絕對不可能讓一個糟老頭使她掉價。
「原本是不能賴在你頭上,但現在,你連買兇殺人這種事都做得出,我覺得逼死三爺爺,對你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
「蘇小萌,我勸你不要再繼續胡說八道。」
小萌見周文秀死不承認,便拿起茶几上的錄音筆,把那幾個犯人的口供放給她聽。
周文秀臉色慢慢變得白……
「這些混帳,明明說好拿錢做事,就算被抓也不會說的!」
蘇小萌聽了這話,真心覺得周文秀很可笑,可偏偏……她笑不出來。
「那是殺人啊……我爸爸好歹也叫你一聲堂嫂,你丈夫和我爸爸也是有血緣關係的啊!文秀大媽,你怎麼下的去手?你怎麼能……」
周文秀看著蘇小萌不能理解的面孔,哼了聲,
「你別在這一副可憐樣,別一臉你最無辜,我最邪惡的表情看我,蘇小萌,你當我不知道?」
「……」
「建義沒能通過調查,職位一次一次的往下降,到如今被關進監牢!全都是你們在暗地裡搞得鬼!」
「……」
「那個副市長在牢里自殺前和建義說了,說我們得罪了殷時修。呵呵……得罪了殷時修?」
周文秀看向殷時修,
「你不就是個暴發戶?你有什麼了不起?你是不是看不慣你岳父被我丈夫踩腳下,所以才暗地裡使手段?!」
「你能花錢弄得蘇建義身敗名裂,弄得我家破敗,我不能花錢讓你們也嘗嘗看這種滋味?」
「那蘇成濟看著老實,其實比誰都精明!有個有錢的女婿,不知道怎麼炫耀才好!」
「你敢說,不是蘇成濟在你耳邊說我們的不是,讓你來搞我們?」
殷時修看著她,
「你覺得我這麼閒?」
「什麼意思?」
「官場如戰場,站得高,就會被越多人盯著,就你丈夫坐的那張椅子,覬覦的人少麼?」
「貪污,受賄,不孝,不義,光這四條罪名,就足以讓你丈夫沒有翻身之地。需要我去弄?還花錢去弄?」
殷時修扯了下嘴角。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
「你丈夫被披露的那些罪名,被查出來的那些證據,究竟是真的,還是偽造的,你自己心裡不清楚麼?」
「他做了這樣的事,就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殷時修冷眼看著周文秀,
「一個貪官,難不成還想繼續步步高升下去?」
「你這就是在狡辯!我知道是你!如果不是你搞鬼,根本沒人會去查他!」
「副市長都下台了,你丈夫算根蔥啊?」
「周女士,就你們,根本不值得我出手。」
殷時修的輕蔑讓周文秀氣的眼睛發紅。
他就是要讓周文秀猶疑,就是要讓周文秀恍惚搖擺不定。
就是要讓她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你的膽子倒是很大,買兇殺人……挺好的。真的。」
「你什麼意思?」
「你丈夫應該會很高興,原本不過是坐個十幾年牢,出來以後還能養個牢,現在蠻好,有一個殺人犯妻子陪著,只要再加上一條,惡意誣陷,蓄意報復,夫妻二人共同謀殺……」
周文秀臉上的冷汗往下冒……
後背都濕透了。
「夫妻本應同生共死。你丈夫會有今天這個下場,全靠娶了你這麼個好女人。」
殷時修走到牆邊上的一個攝像頭前,說道,
「你爸媽能解脫了,但你呢?蘇黎浩同學……你有沒有想過,你會被表面上那麼愛你的媽媽,害到如今這個地步?」
周文秀瞳孔驀地瞪大。
殷時修移開身體,好讓周文秀能夠看到攝像頭。
「浩浩……浩浩……」
蘇小萌看著周文秀的樣子,淺吸口氣,
「人心不足蛇吞象,周文秀,像你這樣心思歹毒的女人,恐怕心裡眼裡就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你從未真正替你丈夫考慮過,做事也好,為人也好,你只想要奢華的生活,你也從沒替你兒子考慮過。」
「我爸爸命大,沒有死,但是另一個人,很無辜很無辜的人,死了……「
」沒有人逼你們,沒有人陷害過你們,殺人償命,惡有惡報。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我沒有殺人!」
至此,周文秀突然又吼了出來,她似是發現事件的後果,她承受無能……
殷時修和蘇小萌離開了房間。
小萌只覺得胸中很悶很悶……
她實在是不能理解……
這世上,怎麼能有這樣歹毒的人,對著家人,對著血親,不顧子女,不顧丈夫……
做出這樣殘忍的事。
看著周文秀那張可惡的臉時,蘇小萌覺得自己在一瞬間化身成了一個惡魔。
渾身的熱血只往腦袋上沖,幾乎要將她給沖昏頭。
還有一部分熱血就往手心沖……
恨不得,恨不得找把匕首,直接戳向周文秀的心臟。
她知道,如果父親真的死了,她一定做得出!
殷時修能明顯的感受到小萌顫抖著的肩膀,氣憤,不平,怨恨……
當殷老爺子和他說,對於蘇建義的事,他插手的太過草率時,他不承認,甚至覺得就算再來一次,他也會這麼做。
但就是看到小萌這會兒像個傻瓜一樣,被一個惡毒婦人的行為所震動,所怨恨的時候。
他是有一點點後悔的……
也許,就應該順其自然,也許不要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能處理的好,能替小萌解氣,能——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怪你?」
小萌突地問道。
殷時修身形一震。
小萌抬頭看他,深吸口氣,
「你是不是怕我會認為,如果你沒有插手蘇建義的事情,爸媽不會被報復?」
「……」
殷時修看著她……
他沒法搖頭否認。
「時修,我記得很清楚,是我讓你替我報仇的……」
「……」
蘇小萌心裡很難過,
「你知道當時我讓你替我報仇的時候,心裡有多痛快麼?」
「就覺得你有權有勢的真好……是我的想法太惡劣,所以才讓爸媽遭罪,是我——」
「別說了。」
殷時修聽不下去,他把她摟進懷裡。
「嗚嗚……」
「萌萌……我們沒有錯。真的沒有錯……」
「嗚嗚嗚……」
「蘇建義貪污受賄都是事實,我所做的,頂多算的上舉報。如果連這都是錯,那這個社會未免變得太可怕……」
小萌揪緊殷時修的衣服……
「周文秀會報復,沒人能想得到,那個年輕人會死,也沒人能預料到。」
「我覺得好傷心……她怎麼能這麼歹毒?我們家欠宏樹家一條命……我覺得好沉重。」
小萌內心很受煎熬,一想到有人為了她的父親而死掉。
一想到這種血案就發生在自己家,就覺得後背發寒……
「我保證,萌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再不會。」
殷時修這會兒才是真的意識到……
人這一輩子,真的不是有錢,有權有勢,就能掌控的了一切。
命運多舛,根本誰也控制不了。
————
隔天,成都下起了雨,夾著秋風,天仿佛一下子就冷了起來。
蘇小萌從北京來的匆忙,衣服帶的不多,在酒店和醫院還好,在路上走著,就覺得冷了。
周文秀被送進了看守所。
殷老爺子前一夜便給自己的私人律師打電話,律師連夜趕了過來。
上午便和殷時修一塊兒去了警署。
這兩天,蘇成濟一直都沒有醒,但值得慶幸的是,身體的各項機能都處於恢復狀態。
依照那個技術不錯的外科醫生的話,今天晚上不醒,明天也一定會清醒過來。
小萌知道爸爸還是回來了。
可這幾天來的擔憂,迷惘,恐懼,難解,壓抑,崩潰……卻並沒有因為事情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而消散。
蘇小萌覺得心頭像有千斤重的石頭壓著,難以喘息。
睡到半夜,也會被夢中那驚悚駭人的場面給嚇醒。
即便是靠在沙發上稍微眯一下眼,也會走進一個夢境,夢裡——
爸爸和媽媽老了,病了,而她卻在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
飛機仿佛要從世界的一頭飛到另一頭似的,漫長到讓她的眼睛都變得乾涸。
獨自走在人行道上,沿著有屋檐的地兒走著,雨滴打在屋檐上的聲音淅淅瀝瀝的。
風吹著她的胳膊,涼颼颼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需要聞一聞這潮濕土地的味道,需要被這不溫和的風吹一吹,需要讓心頭那千斤重的石頭,慢慢被放下……
小萌記得這條街道,離家最近,也是最繁華的一條街道,再往前轉兩個彎,是很有名的錦里和寬窄巷子。
她很喜歡錦里最深處的一家甜品點。
但她小時候胖,媽媽常常會很認真的告誡她不許吃,即便吃也只能少量適量的吃。
可她喜歡啊……
哪有小孩子不貪食的呢?
好在媽媽是個老師,早上去學校,晚上才回來。
爸爸總是在炎熱的下午,從花店偷偷溜到錦里,給她打包甜品送回家。
他總是叮囑她,
「這可千萬不能讓你媽媽曉得哦!老爹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給你買著吃啊!吃完一定要把證據銷毀乾淨!」
「……恩!」
她重重點頭,然後每次吃完甜品,就把甜品的打包盒塞在鞋櫃的最深處。
還一本正經的和爸爸說,已經把證據銷毀乾淨了!
爸爸見她篤定,也就很是放心,結果……
當那個鞋櫃已經堆不下甜品的打包盒後,也終於是被媽媽逮到了!
看到發霉的一堆甜品打包盒,螞蟻都在鞋柜上蠹了洞後……
搓衣板一扔,然後老爸就特別的乖的跪了上去。
之後她就在一旁一聲不吭,深怕自己受牽連。
她記得,記得從她上幼兒園開始,爸爸就每天送她上學,接她放學,風雨無阻……
記得爸爸很懶,他覺得開車很麻煩,就喜歡蹬他那輛老式的自行車。
老爸長得很英俊,這件事在她學校都很有名,每次開家長會,她都賊驕傲,把自家爸爸抱得賊緊。
卻不知道,那時候,每次家長會,爸爸都會被說一兩句……
「人家都說笨鳥先飛,這小萌怎麼就一直不長進呢?」
「小萌這學生,太粗心,對待學習很馬虎,要是上心點,成績肯定比現在好很多。」
「蘇爸爸啊,你要多看緊一點小萌啊,這馬上要中考了,萬一……」
「是是,是是是……」
她是記得的,爸爸低著頭,老師說什麼,他都聽的仔細,回去後就教訓她,可是每次說的重了,她就哭……
她一哭,爸爸就又心軟了。
有那麼一次,大概是自己卷面上的分數太慘澹,爸爸真的怒了,竟拽過她,抬手就狠狠打了她的屁股!
疼的她就只能哭。
爸爸說,
「老爸養你一輩子都沒問題!可我養不了一輩子啊!你這傻丫頭……」
雨越下越大,風吹得路邊的大樹,枝丫亂顫。
大約是走得累了,小萌走進了一家咖啡館。
點了杯冷飲,她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行人撐著雨傘在雨中匆忙走過。
泥水被一雙雙外表光鮮的鞋子濺起。
驀地,她眼睛就紅了,而後淚水充盈著她的眼眶,再然後滑落。
她埋面於手胳膊間,哭聲掩不住,惹來店裡店員和其他人的側目。
桌邊的手機震動……
她抬起哭紅的眼,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叔」。
眼淚更是有些止不住的往下淌……
手機震動了一遍後,又開始另一遍……
小萌拿過手機,劃開屏幕接起……
她沒掩飾自己的哭聲,只是很無助,很惘然的喊了聲,
「叔……嗚嗚……」
「……」
於殷時修來說,蘇小萌就是有這樣的一種能力,只哭上一聲,就能緊緊揪住他的心。
「叔……嗚嗚,我難受……嗚嗚……啊啊……」
她覺得壓抑,覺得呼吸困難,覺得天外這黑壓壓的烏雲就像壓在她胸口。
殷時修深吸口氣,
「開一下手機的定位,我來接你。」
「嗚嗚……恩。」
掛了電話後,殷時修看著手機上發來的位置消息。
還好,離自己不算遠。
他和身邊的金律師說了兩句,大意是要為蘇建義夫婦爭取到最「合理」的刑罰。
金律師是四大律師事務所里的金牌律師。
殷老爺子很信任他,殷時修自然也不例外。
和金律師說完話,他便順著手機上發來的位置一路跑了過去。
約莫一刻鐘後,他站在蘇小萌所在的咖啡館外,隔著那塊印著可愛小碎花的透明玻璃,看到她趴在那張小桌子上,止不住的哭。
肩膀不斷顫動……
殷時修喉頭像被什麼硬生生的堵住。
心口一縮一縮的疼。
深吸口氣,他走進咖啡館,走到櫃檯前。
「先生,您好,需要點什麼?」
「冰美式。」
「好的,稍等。」
「請問……那邊的女孩子……什麼時候來的?」
「唔……大概有半個小時了吧?進來沒多久就開始哭,一開始哭的很傷心……」
「知道……是什麼原因麼?」
「唔,我們店長倒是去問過,但那女孩子以為店長是去趕他,說了句「sorry」就要走,我們店長忙表示不是這個意思,並且讓她想哭就哭吧……」
「然後……就真一直在那兒哭哭停停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傷心事……」
「……謝謝。」
店員說著把做好的咖啡遞給他,
「先生,您認識——」
店員話還沒有說完,只見殷時修捧著咖啡走到女孩對面的位置,拉開座椅坐了下來……
小萌聞聲這才抬起頭,對上殷時修,剛消停下去的眼淚又大顆大顆的涌了出來……
「你,你來啦……」
殷時修輕嘆口氣,抽過濕巾擦著她的眼淚,
「你要是給不出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我絕對讓你好看,蘇小萌。」
蘇小萌看著殷時修……
她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會讓他很難受……
可是……她不想騙他。
「為什麼?恩?」
「我……不想回北京了……」
「……」
「我不想離開他們……叔,我不能離開他們……嗚嗚……」
蘇小萌的話像榔頭一樣重重捶在殷時修的心臟上,讓他受到無比大的震動。
她握著他的手,
「怎麼辦?我一想到,如果爸爸最後沒有醒過來……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
「我一想到,將來的某天,他們很需要很需要我,我卻不知道……」
「叔,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只有我一個女兒……嗚嗚……」
殷時修吸了下鼻子,看向窗外。
小萌低頭,看著這黑色的木桌,緩慢而艱難道,
「我永遠沒法忘記那天我們趕到醫院,媽媽那不得不堅強挺直的身板……」
「我更忘不掉,醫生第一次從手術室里出來時,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的那番話,忘不了我當時心裡的悔恨……」
「我恨自己,只顧自己的家庭,只顧自己的人生,他養我二十年,我卻沒有回報過他一分……」
「叔……我覺得不公平。我真的覺得我對他們很不公平……」
如果她還有一個哥哥或者弟弟也好,能夠留在他們身邊,可……沒有。
他們只有自己而已。
「一千七百多公里……不是北京和成都的距離,是我和生我養我的人的距離……這個距離好可怕……」
殷時修回頭看向蘇小萌,
「如果你不回北京,瑾兮懷瑜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雙雙煌煌需要我,可爸爸媽媽同樣需要我……」
「……」
「我就是知道,實在有太多的無奈,我就是知道這世上太多的事難以兩全,所以我才難受……」
「……你很後悔嫁給我。」
小萌搖頭……
「你後悔跟著我去北京生活……」
小萌搖頭……
「你後悔為我生下兩個孩子,讓他們成為你的牽絆……」
蘇小萌拼命搖頭,
「沒有,沒有……時修,我沒有後悔,我只是很苦惱,我只是很苦惱……」
「嫁給你,和你去北京生活,努力經營我們的小家,還準備去留學進修……為你,為孩子,為自己……」
「未婚先孕,爸爸媽媽護著我,生孩子坐月子,爸爸媽媽陪我,就連後來回了北京,因為兼顧不了學業,媽媽停下半年的工作來北京幫我……」
「可我為他們做過什麼……」
她不可能在孩子和父母之間選擇,這本身就不能成為一道選擇題。
正因她不能選擇,甚至她知道,如果一定要選,她不會勾父母的這個選項。
所以才感到痛苦。
她太明白,在爸爸媽媽心裡,她毫無疑問是第一位。
殷時修心裡不好受,但慶幸的是,他知道她哭的這麼傷心的原因。
「起來。」
「……」
小萌看著他……
殷時修朝她伸手,
「回家了,在這哭,實在太丟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