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你真噁心(補+求月票)
他們都沒有發現,樹林裡還有一個人在……全程聽著,全程看著。
……
梧桐大道這一塊兒的小樹林並不算大,論寬度不長,但論長度也有好幾百米。
樹林的盡頭是運動場,隔著一條人行道和鐵絲網,便是籃球場。
白瞬遠握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白思東一句,
「是啊,你難道現在才知道?」
直接將白瞬遠打入地獄。
那邊白思東正在局裡休息,靠在皮椅上,和白瞬遠很是相似的面孔帶著調笑,
「兒子,嚇到了吧?沒想到吧?」
白瞬遠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聽著電話對面白思東的語氣,他就知道……白思東是故意的!
這個混蛋老爸鐵定是故意的!
他知道自己之前欺負過蘇小萌,所以即便知道蘇小萌是自己表妹也不說,就等著讓他從蘇小萌嘴裡知道!
這樣的尷尬會比從他這個混蛋變tai老爸嘴裡知道更甚!
可,可……可是這混蛋老爸不知道……不知道他對那小丫頭……
「是,我是沒想到……我沒想到白思東你會這麼無聊!!」
白瞬遠吼完便掛了電話,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表妹,呵呵……表妹?!
她是白思弦的女兒,她竟然是白思弦的女兒……
白瞬遠有些無力的靠在大樹上,並非故意做出那種四五度角仰望天空明媚憂傷的表情,可是這會兒他覺得自己把頭再低一點,就會很想扎進土裡!
他……都做了些什麼蠢事?!
呵呵……對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表妹產生了男女之情……
白瞬遠不是個傳統的人,那些封jian的道德教條從來不會成為他的束縛。
所以即便意識到自己對一個結了婚的女人產生了好感,他也沒覺得這有什麼可恥的。
21世紀的現代社會,不像爺爺奶奶那個年代,別說是結婚證,就是滾一次床單,有的更甚是親個小嘴,那都是在承諾一生。
現在,沒有任何一個束縛是真的能把兩個人完完全全綁在一起一輩子。
戀愛,說分手就分手,結婚,談離婚就離婚。
誰也沒法肯定你當下愛上的已婚女人,在將來的某一天不會重歸單身而來到你的懷抱。
當然,白瞬遠不至於惡劣到那地步去真的破壞蘇小萌的家庭。
但他也沒有聖母到因為蘇小萌已婚就離她遠遠的,生怕打擾了她原本的生活。
他只是想順其自然。
既然在一個學校,沒有道理不在她眼前多刷點存在感。
既然對她有好感,沒有道理不去進一步了解。
也許她和丈夫的感情並沒有那麼好,也許……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
也許他會越來越喜歡她,也許……他也會變得討厭她。
沒想刻意,這段時間,只是覺得待在蘇小萌身邊很舒服,哪怕是和她鬥嘴爭辯,那也很舒服……
然而,他要怎麼才能料到,兩人間的性格不是最大的隔閡,兩人間不愉快的開始不是最大的隔閡,她的婚姻也不是最大的隔閡。
最大最深最寬的隔閡竟然是……血緣。
白瞬遠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掉了似得,心裡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長相,性格,身份,家庭,地位等種種在別人看來都是在一段感情里不得不去顧慮的因素,他從來沒有在乎過。
可即便如此放dang不羈,狂肆自我的白瞬遠的心裡也有一根底線。
血緣,lun理,呵……
「喂!你幹嘛啊?突然就猛跑?」
就在白瞬遠依舊保持著四五度角仰望天空無限憂傷時,蘇小萌已經走了過來,她拍了下白瞬遠的手臂,瞪著大眼很無語的盯著他。
白瞬遠回神,看向蘇小萌。
「幹嘛這樣盯著我?很詭異好麼?」
蘇小萌被他看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白瞬遠移開眼神,只有嘴唇動了動,根本不知道對著這張臉,自己能說什麼……
「喂!」
她又拍了他一下,沒搞懂他到底怎麼回事。
「幹嘛?」
幹嘛?他竟然問自己幹嘛?蘇小萌聽得真想上去就一耳刮子!
白瞬遠是不是真的有毛病,把她拽過來說要給她聖誕禮物的人是誰啊?
「你幹嘛又把臉別過去?」
蘇小萌皺眉,這天空就這麼好看?
白瞬遠不耐煩的看向她,沒好氣道,「你不是說我盯著你看,很詭異麼?!」
「詭異」二字,戳中了他敏感的神經。
蘇小萌被他這麼一吼,吼的都有點兒怕,「你,你那樣緊盯著我……我,我……」
「你什麼你?我盯著你怎麼了?我盯著你還能吃了你不成?!」
白瞬遠瞪她,這語氣是越來越惡劣,眸子一眯,
「哦,我知道了……你是把我當禽shou是吧?!覺得我對自己的親表妹也能下的去手是吧?」
「白瞬遠,你腦子有病啊?」
他咄咄逼人的態度讓蘇小萌心裡一陣反感,這人變臉未免變得忒快了吧!
「對啊,我是腦子有病,怎樣?」
說著白瞬遠扯過蘇小萌的手臂,把她扯過來靠在樹上,「怕我?」
蘇小萌深吸口氣,而後緩緩吐出,
「我不知道你又是哪根神經不對勁,虧我剛才還真心接受了你的道歉,得,我知道了,這從頭到尾就是你一惡作劇!」
「……」
白瞬遠喉頭哽了一下,但並沒有出口否認……
「我還像個白痴一樣,真期待你能送我點什麼……還表哥咧,嘁!我是傻了還是犯二,才會真的叫你兩聲表哥!」
「誰讓你叫了?你本來就傻,本來就二!」
「白瞬遠,你發神經就發神經,你別發到我頭上啊!」
「就發你頭上,你又能怎樣?」
「……」
蘇小萌氣結,眼珠子轉了半天,能想到的最有威脅力的便是……
「你要是再這麼欺負我,我就告訴外公!我就告訴小舅!」
「呵呵……」
「你冷笑什麼?你當我不會告狀?」
「我怎麼敢當你不會告狀?就之前我欺負你那事兒,這全家上下誰不知道啊?」
白瞬遠哼哼道。
蘇小萌覺得被他扯的靠在樹上這姿勢簡直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要多壓抑就有多壓抑。
雙手抬起來狠狠推開他,
「你自個兒發神經吧,你發吧,我要走了。」
蘇小萌頭也不回的就走!
聖誕禮物……儘管心裡有一萬個聲音在叫囂著有貓膩,但還是有那麼一個聲音在說:畢竟是個孝順的表哥啊。
「還表兄妹咧……嘁!當我稀罕似得!」
蘇小萌憤憤嘀咕道,而白瞬遠也聽到了。
「你不稀罕,我也不稀罕!別叫我表哥!聽你的聲音我都覺得煩!」
白瞬遠一副嫌惡的語氣。
蘇小萌的腳步頓了下來,心裡的火一時間消不下去,積蓄在心口,悶得很!
轉身,
「白瞬遠,我現在真的確定你腦子有病!腦子有病你就去治!」
「我治不治關你屁事?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一天到晚一臉蠢相,看的就讓人討厭,你可千萬別和別人說我們是兄妹,我可一點兒也不想有你這麼個妹妹!丟人……」
蘇小萌看到白瞬遠的臉上寫滿了嫌棄和厭惡。
她從沒奢望過白瞬遠會對自己有什麼好感,也知道這世上本就是有人喜歡你便會有人討厭你,但……如此直觀的意識到自己被別人討厭了……
這種感受並不好。
「瞪著我幹嘛?我難道說錯了?」
白瞬遠揚眉,而後冷嗤了一聲,
「你這才和我爺爺相認多久啊,一口一個外公叫的這麼親熱……也是,我爺爺那樣的人物,你恐怕做夢都沒想到會是你外公吧?」
「……」
蘇小萌愣住了,她看著面前這張俊氣的面孔慢慢變得可憎起來。
「蘇小萌,不得不說,你是真的挺有本事的,難怪那麼多女生嫉妒你,小小年紀已經嫁入豪門,做了富太太。結果沒多久又發現自己其實也算是豪門之後……漬漬,爽吧?」
「……」
「但是蘇小萌,你要搞清楚,並不是你喊我爺爺一聲外公,你就是白家人了,我可不想承認一個突然躥出來的女人是我的表妹。」
「你說完了麼?」
蘇小萌的神情冷了下來。
「別急呀,臉色變得這麼難看,看來你那些小心思都被我猜的透透的了。」
白瞬遠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這年頭的女孩子都喜歡和長得帥的,有錢的,有權的男生套近乎,蘇小萌,你可千萬別再喊我表哥了,行麼?你這種套近乎的方式怪讓人噁心的。」
「……」
「這下說完了?」
白瞬遠聳了下肩,「嗯哼,算是說完了吧。」
蘇小萌咬緊了唇,而後驀然鬆開,「這就是你給我的聖誕節禮物?之前做那麼多,就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過來受你這一頓侮辱?」
「……」
白瞬遠喉頭再一次哽住。
聖誕節禮物……
「對啊,難不成……你還真相信我會主動給你道歉?我做錯什麼了?啊?」
白瞬遠冷笑,一如初見時那副壞到沒底的樣子!
「你別這麼仇視著我,搞得我像是多欺負你似得……我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我說給你聖誕禮物,你還就真跟過來了……」
「當然得跟了。」
蘇小萌冷著眼,出口的話語都有點顫抖。
白瞬遠環在胳膊肘里的手死死掐著自己的臂膀……
「怎麼說也是白家的小少爺,還以為出手的禮物會有多大方,要不是想和你套近乎,貪你一點兒東西,我跟進來幹嘛?」
「……」
「難不成你以為我真相信你也是個挺好的人?或者……你覺得你這麼帥,稍微偽裝一下,我就肯定會原諒你?」
蘇小萌自己都沒想到自個兒能說出這樣的話。
但熱血就直往腦門上躥,一張嘴也停不下來!
「白瞬遠,大家彼此彼此!你不會幫我當妹妹,我也從沒想過要認你這表哥!」
「這樣最好!免得人前人後的明明互相討厭,還得裝的多親似得。」
白瞬遠哼了聲。
蘇小萌知道自己說的是違心話,所以聽著白瞬遠的真心話,心裡真的沒法不難受。
上大學之前,那麼多人都寵她,愛她,喜歡她……
可到了北京,到了殷家,到了白家,她就完全是個外來者,這個不接受她,那個討厭她。
偏偏這一個個的都還表現的那麼明顯,都是那麼直白的當著她的面說她的缺點,說她的不好……
不帶這樣的吧?
人與人交往,為什麼都要揣著惡意,為什麼都要擺在臉上,不帶這樣的吧?
白!瞬!遠!
「你真讓人噁心。」
「……」
蘇小萌瞪著他,發自心底的吐出這六個字。
而這六個字就像一把利刃,直戳白瞬遠心肉……
原來,心痛,是這個滋味兒……
蘇小萌淡淡吐完這幾個字,轉身走出兩步,但又像是實在氣不過,憤憤的回過身,跑到他面前,狠狠把他一推,吼道,
「你這個自大自戀腦子有問題的討厭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一朵奇葩!我需要和你套近乎?!我老公要錢有錢,有地位有地位,要長相有長相,要人品有人品,要什麼有什麼!我和你套個屁近乎啊!」
蘇小萌這一串吼完這才轉頭就走,不,是跑!她的身影越來越小。
白瞬遠站在原地,愕然呆滯。
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她吼他的時候,她轉身的時候……
她的眼睛紅了……
他……把她給弄哭了。
白瞬遠無力的靠在樹幹上,而後順著樹幹滑著坐到了地上,臉埋在手臂里……
心口有螞蟻在爬,在咬。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突然想到了那一千隻紙鶴,便又站起來了。
拖著沮喪疲憊的身體,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最後站定在一棵特別粗壯的梧桐樹下,他蹲下身體,看著腳尖正前方這一片明顯被鬆動過的土壤。
他苦笑了一下,而後長嘆一口氣,修長而漂亮的手扒起了土。
原本呢,是想把蘇小萌帶這來,讓她像個小傻瓜一樣的去找。
以她的智商,白瞬遠覺得她肯定找不到。
到時候他就能很得意的說是埋起來了。
她應該會很羞憤,然後也很無語,可能還會說他真無聊,但最後……應該會動手去挖,帶著那一丟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小期待。
然後……他應該也會有點捨不得,繼而蹲她身邊去幫她一起挖。
他可以一邊嘲笑她沒用,一邊讓她猜這樹底下埋得是什麼。
他也許會誘導她說這裡埋著個財寶箱,但不知道……她會不會真的有點相信。
指甲蓋里全是土,白瞬遠把那個精緻到還雕了些花紋的大箱子搬了出來,輕嘆口氣,打開箱子……
堆滿了一箱子的千紙鶴。
這裡面並不足一千隻,大概只有七百多……
但是他可以騙她說這裡就是有一千隻,他覺得蘇小萌應該會信。
真是瘋了,花那麼多的時間,熬夜都熬了一個多禮拜……竟然就為了做這樣一件蠢事。
他拾起一隻紙鶴,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半點猶豫都沒有,就點燃了手裡的紙鶴,而後扔進箱子……
很快,很快……紙鶴便都著了起來。
他是個霸道主義者,他看上的東西,不會那麼輕易就割捨忘懷。
但對蘇小萌,他是真的沒辦法了。
有血緣關係……這真的是晴天霹靂。
還好,還好……他還沒有那麼喜歡她,還沒有非她不可,還沒陷進去……
這箱子裡的紙鶴從一個個栩栩如生,下一秒都似乎要飛起來的樣子,變成了灰燼。
白瞬遠見紙鶴都燒完了,抬腳去踩了踩那些火星子,箱子是厚重的木頭做的,以防木頭箱子也燒起來。
合上箱子。
白瞬遠坐在上面,從懷裡拿出了根煙,叼在嘴角,卻並沒有點,鋒利的目光落在正面朝自己走來的女人身上……
「瞬遠……」
珊珊抿了抿唇,一臉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來這幹嘛?」
白瞬遠問。
珊珊吸了吸鼻子,「今天是平安夜……」
「所以呢?」
「我不想一個人過平安夜。」
白瞬遠扯了下嘴角,輕蔑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珊珊緩步走到白瞬遠面前,看著他屁股下面的箱子,看著那個很是精緻的箱子。
箱子的周圍散落的都是黑色的灰燼……
她的心裡五味雜陳,白瞬遠和蘇小萌說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瞬遠,我知道你之前說的都是氣話……我知道是我不守規矩,煩到你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的。」
白瞬遠冷眼看著江珊珊,只見她唇瓣輕啟,那張看起來還算漂亮可人的面孔,如今在他眼裡……
變得很是醜陋。
「我們重歸於好吧,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