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他竟比她更好奇,他還能有多喜歡她
「哦,對了,上周我去超市的時候,遇見了個人。」
蘇錦說道。
「誰?」
「我見她和一個男人在一塊兒,那男的,如果我沒有記錯,好像是殷家的人。」
蘇小萌眉頭動了一下,定了下心神。
「誰?哪個殷家人?」
「讓我想想……好像是重陽節那天和老婆吵架的那個,哦,他們還有個兒子。」
「……」
蘇小萌心頭「咯噔」一下,向來反應挺遲鈍的她,這會兒竟驀地靈敏起來。
腦中一根線,幾乎是瞬間連接上了殷博文和郭彤。
心中覺得未免太過巧合,不太可能,可另一邊卻又覺得……
一切又那麼說的通。
郭彤是在她和殷時修從峇里島回來沒多久,就到了北京的。
而殷博文和祝嵐的關係也是差不多從那時候開始破裂……
只是巧合?
「那女的叫什麼名字來著,我都不記得了。不會是給別人當小三兒吧?」
蘇錦隨口問道,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可蘇小萌就不能這麼平靜了……
只淡淡的說了句,
「殷家的那對夫妻離婚了。」
「離婚了?」
「……恩,就你姐夫去倫敦之前。」
蘇小萌說完,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良久後,蘇小萌才又開口,
「好了,睡覺吧,那一家子人的事情,和我們無關。」
殷博文和祝嵐離婚到底是不是因為郭彤的介入,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婚已經離了,對孩子造成的傷害也已經變成既定事實。
就算真的是郭彤介入,她也沒有立場去評判誰對誰錯。
就算評判出了個誰對誰錯,又能怎樣?
她自己忙著應付巴斯大學的筆試考試,時間都不夠用,更是沒有空去顧及別的什麼。
小萌都置身事外,蘇錦更是不可能把這當一回事兒。
沒多會兒,兩人便睡著了。
隔天,兩人背著包去了家附近的一個圖書館,窩上了一整天。
臨傍晚的時候,蘇錦回了學校,小萌回了家。
雙雙和煌煌不在家,她一個人處這麼大間屋子,一時間是說不上來的空蕩。
晚些時候和殷時修視頻聊了會兒天。
說起郭彤的事情,這殷時修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說著,
「這倒有意思了……」
反正蘇小萌是沒看出來半點意思。
撐著下巴,心裡其實並不好受。
殷時修見她愁容滿面,便安慰道,
「小錦只是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到底是什麼關係,也不能亂下定斷。再說,即便真是因為郭彤,我們也插不上手。」
「道理我當然懂啊……」
蘇小萌鼓起了腮幫子,
「我只是想到了最壞的情況……如果真是因為表姑插足,破壞了別人的家庭,這要是小姑奶奶知道……得難過死吧。」
殷時修靠在皮椅上,他那兒正值下午兩點,背後是個窗戶,窗戶外的大樹枝丫光禿禿的,乾枯的樹葉凋零。
十二月的倫敦同樣籠罩在冬季的寒意之下。
丈夫套著一件薄毛衣,從窗戶上的霧氣可以看得出,室內還算溫暖。
只是……
「時修,你窗子沒關緊啊,風不往裡面鑽麼?」
殷時修靠在皮椅上,身體隨著椅子轉了轉,伸手在那窗戶縫間擺了擺,涼意滲透進手掌……
「屋子裡太暖和了,開一點兒縫,人清醒點兒。」
蘇小萌眉頭輕蹙,叮囑道,
「你可別感冒了。」
殷時修點頭應下。
「哦,對了,剛才說到哪兒了?」
「……」
殷時修搖了搖頭。
「不僅是小姑奶奶那不好交代,這之後爸媽來北京,要是再打個照面什麼的——」
「考題複習的怎麼樣了?」
殷時修突地打斷蘇小萌,逕自問道。
蘇小萌晃晃頭,眉頭皺的是更緊了……
殷時修見她這樣,便知道結果了,直接問道,
「去年的真題做了麼?」
蘇小萌點頭……
「答了幾分?」
蘇小萌頭往桌子上一磕,不忍心抬眼和殷時修對視,只是默默的伸出五個手指……
「五十?」
蘇小萌點了點腦袋。
「蠻好了。」
「什麼?」
蘇小萌驀地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殷時修,
「我連及格線都沒到誒!」
「去年筆試通過的最低分就是五十。」
蘇小萌顯然有些不相信。
「巴斯的面試試卷要比專八還要難一些,通過申請的人在筆試這一關上就要篩去一半。你覺得我會騙你?」
「那……我卡著通過線,還是很危險啊……真緊張。」
「相信我,就你現在卯的這股子勁兒,一準能通過。」
蘇小萌笑開了,看著殷時修,
「那我要是順利通過了,能不能向你討一個好處啊?」
殷時修眉頭揚起,
「說來聽聽,想要什麼?」
「到時候再說,嘿嘿。」
蘇小萌賣起了關子,但殷時修是應下了。
兩人聊著聊著,殷時修就不正經起來,至於郭彤那事兒,兩人都忘到了腦後。
時針走過了十點,小萌合上電腦便躺床上去了。
殷時修關了視頻,便繼續辦公,助理端了杯咖啡進來。
「殷總,您和比爾先生約好的時間是五點,我們四點半出發可以麼?」
殷時修點了點頭。
陳瀾一直是殷時修身邊的得力助手,很會看眼色,辦事也很利落。
「看殷總這高興的樣子,方才是和夫人通訊吧?」
陳瀾和殷時修一般大,但是至今還未成家。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單身主義者。
「恩。」
殷時修倒也應的坦然,今天見陳瀾多問了兩句,不由抬眼打趣道,
「怎麼,羨慕了?」
「那倒是沒有,就是覺得每次總裁談到家人,臉上的表情總這麼柔和,會讓人不禁對夫人很感興趣。」
「你對她感興趣啊?」
殷時修唇角勾著笑,但眼神卻銳利了幾分。
陳瀾聽這語氣一下子就變了,不由忙擺手道,
「殷總,您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殷時修瞥了他一眼,
「行了,你出去吧。」
「是。」
陳瀾出去後,帶上門。
殷時修身體微微後傾,靠在總裁椅上,桌子上放著一家四口的照片。
那是雙雙和煌煌滿月的時候照的。
兩個小傢伙長得一模一樣。他和小萌一人抱著一個。
小萌靠在他肩頭,眼睛都笑眯成了線。
要不是他看起來也算是不顯老的那一類,殷時修真怕別人盯著這照片,會說上一父親帶三個孩子這種話。
他是個很貪婪的人。
起碼在商場上,無論是朋友還是對手,都不會否認這一點。
可是對妻子,對孩子,他是這般的知足。
光是看著他們笑,他就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不說十年前,就哪怕是兩年前,沒有遇到小萌的時候。
如果有人說他會這樣喜歡一個女孩兒,他是斷然不信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
從那一夜意外,到後來的相知相識,再到誤會理解,到如今的心意相通,相愛信任……
一晃兒,已經兩年多了……
他竟是比她還要好奇,自己還能有多喜歡她。
……
忙完手上的工作,牆上的掛鍾也正好顯示著四點半。
陳瀾按照說好的時間敲了辦公室的門,不早一分,不晚一秒。
殷時修拿過一旁掛著的大衣和圍巾套在身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便和陳瀾一起下樓去了停車場。
比爾是英國最大的科技集團總裁。
這次殷時修來倫敦,主要就是和這個人進行交涉,與比爾合作會成為殷氏集團在網際網路科技發展上的一個里程碑。
談判的內容複雜而冗長。
但殷時修卻連一張文件紙都沒帶。
陳瀾開車,他坐在后座,車裡備了一箱六七年的經典紅葡萄酒,是法國歷史最悠久的品牌。
算是投比爾先生所好了。
「殷總,據說這比爾先生性情很是古怪,合作也是完全看心情。」
殷時修看向窗外,幽幽道,
「外人不也說我性情古怪,難以捉摸?」
「額……」
陳瀾竟是無言以對。
殷時修唇角輕輕扯開,
「生意人,從沒有什麼性情古不古怪,只有利益合不合胃口。」
陳瀾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外形俊美的老闆,說實在的,雖是同樣的年紀……
但殷時修當真是超出同齡人想像的厲害。
無論是在什麼方面。
「那萬一這次的事情談不……cao!這車子——」
陳瀾話還沒有說完,隨著一聲謾罵出口,他飛快的轉動方向盤,只見迎面一輛奧迪幾乎是直衝著他們而來!
殷時修意識到危險的時候,手已經穩穩抓住了門上的安全手把。
「轉右邊!」
他沉聲一呵!
陳瀾反應向來靈敏,隨著殷時修命令出聲,方向盤已經急轉向右,開向了右邊的車道!
躲開了那輛奧迪,卻撞上了另一輛車!
「砰……哐!」
劇烈的碰撞聲沿著擁擠的街道蔓延開來。
五車相撞,殷時修和陳瀾的車幾乎被壓扁。
安全氣囊沖開,劇烈的衝擊撞得陳瀾腦袋都嗡嗡的疼,耳邊更是嗡嗡的嘈雜人聲。
「殷,殷總……老闆!」
陳瀾幾乎是一瞬間清醒過來,晃了晃頭,讓自己的視線變得清楚一些!
駕駛座還好,前車的車窗玻璃碎了,但陳瀾還可以動彈,除了腦袋撞的有點疼外,他並沒有感覺到身體的其他不適。
只是車身嚴重變形,陳瀾沒有辦法打開車門。
「老闆,您沒事吧?」
陳瀾問著回頭,只見殷時修一臉的血漬,他捂著自己的眼睛,半邊身體被碎玻璃扎了個遍……
這情景,嚇到了陳瀾。
「老闆!」
殷時修意識還在,喃喃道,
「999……」
意思是讓陳瀾趕緊撥打救護車電話。
陳瀾拿出手機就撥打救護電話,好在車外的群眾比他們速度更快。
一刻鐘後,交警,救護車等都到了現場。
消防人員用大鉗子撬開了車門鎖。
陳瀾先出了車子,他身上也有幾處撞傷,但並不嚴重。
相對於滿身是血的殷時修,他實在是幸運太多。
殷時修被抬上了救護車……
碎玻璃扎進了他的半邊身體,劃傷了他的臉頰和……眼睛麼?
陳瀾不確定玻璃是不是弄傷了殷時修的眼睛,只知道殷時修的雙眼都流著血,一片血紅。
這情景實在是讓人心裡慌得很。
「陳瀾……」
殷時修尚還堅持著讓意識保持清醒。
儘管身上傳來的疼痛,面部傳來的疼痛,讓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陳瀾忙湊到殷時修身邊,跟著殷時修上了救護車。
「陳瀾……」
他又叫了他一聲。
「老闆,我在。」
殷時修張著嘴,小聲道,
「別打電話回國。」
「……」
「我死不了,等我傷情鑑定完了再說。在此之前……」
陳瀾從未見過這般虛弱的殷時修,他的聲音已經輕到不能再輕了……
「之前……別說……」
「知,知道了。」
陳瀾應了聲。
殷時修出了車禍受傷,這不是小事,原本就不能讓外界知道。
他是殷氏集團的總裁,他受傷的事情傳出去,會直接影響到殷氏的股票升跌。
只是……
連家裡人都不通知……
陳瀾深吸口氣,看著殷時修,還想要再確認一下,
「老,老闆……真的不要通知夫人或者……」
殷時修沒了聲,陳瀾的心跌入了谷底。
「老闆?!」
「患者已經昏迷。」
一旁的醫生用很蹩腳的中文告訴他。
陳瀾回過神時,自己的手已經噙滿了汗水,冰冰涼。
如果殷時修有什麼三長兩短,該怎麼辦?
這麼多的血,碎玻璃還割破了他的脖子……
不難想像,如果沒有身上這件大衣撐著,此刻的殷時修恐怕已經被碎玻璃紮成了刺蝟……
他握著手機,幾乎是要將手機給捏碎了的力道。
救護車開到醫院,殷時修被送進手術室。
這些瘦瘦高高的白皮膚的醫生護士,滿臉的緊張。
他們語速很快,交換著病人的信息。
主刀醫生穿著白大褂,大步踏進手術室……
陳瀾坐在手術室門外,很是煎熬的等待著。
沒多久,交警過來詢問情況,陳瀾將事故發生的經過儘量詳細的轉告給交警。
做完了筆錄,殷時修依舊沒有出來……
似乎是失血過多,護士還去血庫拿了血。
零零散散的英語單詞中,陳瀾聽到的最多的便是——eye。
他很驚慌。
在殷時修身邊做了七八年的助理。
他幾乎是從未辦砸過任何事情。
可是今天……
他是怎麼開的車子……?
他沒有錯……開在了車子應該開的車道。
沒有酒駕,沒有走神,沒有闖紅燈,一如既往的聚精會神……
硬要說,那就是和殷時修多說了幾句話,可這並沒有影響到他的視線和注意力……
是那輛車,是那輛奧迪,在紅綠燈跳轉後,逆著車道直直的開向他們……
陳瀾攥緊了自己的手。
心亂如麻。
手術室的燈……滅了。
手術室的門……從裡面推開,滿頭大汗的醫生走了出來。
陳瀾……站了起來。
————
蘇小萌這一覺是被噩夢驚醒的。
具體做了什麼噩夢,她實在是記不清了。
只是雙手撐著身體站起來,手指還是麻的,手心全是汗。
就連睡衣都被身上的汗給浸濕了。
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她真懷疑自己此刻的心率直飆一百八。
深吸口氣,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不由嘀咕了句,
「又不是第一次一個人睡這麼大間屋子,真是的……」
她心裡的不安,慌亂太過強烈,但是又不想把這當成是不好的預兆。
所以忙甩甩頭,只把這些心悸怪罪於那個不知名的噩夢。
起床,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去廚房,煮了碗面做早餐,溫了一杯牛奶。
正要端到客廳的餐桌上,手一滑,牛奶杯就這麼落在了地上……
溫燙的牛奶和玻璃碴子濺在了小萌腳上。
她怔怔的看著地上的玻璃碎片……
心臟「咚咚咚」的跳,就連眼皮都跟著抽搐……
久久回不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