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哪怕是戀愛，也是場必定會分手的戀愛
殷夢心下暗叫不好。
忙對蘇小萌道，「那女孩兒是我表姐，也是小叔的外甥女！」
蘇小萌眉頭微皺，看向殷夢，「你當我白痴麼？」
「……」
殷夢啞口。
「混蛋老男人……」
蘇小萌緊緊盯著那一高一矮的兩抹身影，恨不得讓視線實化成箭，來發一箭穿心！
「那個……小萌啊……你先別亂想，小叔不是那樣的人。」
殷夢看著蘇小萌此刻的表情，都替小叔脊背發寒。
「對，他不是那樣的人。」
「對對，你要相信小叔。」殷夢聽蘇小萌這麼說，稍稍放下心了。
可誰知，蘇小萌說完前面那句便站起來，又冷哼著緊跟了一句，「可他把我給睡了！」
「……」
鐵錚錚的事實擺在跟前，殷夢這會兒可真是有一百張嘴也沒法替殷時修辯解。
就是啊……
當時小叔怎麼就能把蘇小萌給睡了呢？
「小萌？」
殷夢見她抬腿就跟了上去，以為蘇小萌是要當場上去撕，誰知她卻一直保持著距離，緩步跟著。
哇……跟蹤啊。
殷夢握著手機的手汗涔涔的，想趁著蘇小萌不注意，趕緊給小叔發個簡訊提醒一下。
她是很信任殷時修，可殷時修又畢竟是個男人，而偷腥又偏偏是男人的天性。
說實話，在知道是小叔把蘇小萌睡了後，她的內心很是掙扎。
小叔在她心裡的完美形象……其實是受損了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想幫小叔啊……！
深吸口氣，她打開手機，誰知連一個字都還沒有輸，手機就被一把奪走……
對上蘇小萌眯起來的眼。
天啊，她竟然被蘇小萌這隻軟綿羊一個眼神就給嚇退了！
默默的跟在蘇小萌後邊，繼續跟蹤著，尼瑪，她像是自己在被跟蹤一樣，緊張得要命。
阿彌陀佛啊，小叔，別做什麼出格的事，你家小萌在盯著你呢！
殷夢剛祈禱完，便見他殷時修身邊那女孩兒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口，怯怯羞羞的模樣……
是個男人都招架不住吧？
女孩兒指了指旁邊的飲料店，而後便見殷時修點了點頭，說了句什麼走了進去，沒一會兒，手裡捧著兩杯飲料出來了。
殷夢親眼看到女孩兒在從小叔手裡接過飲料時碰上了他的手。
她忙閉上眼睛，而後偷瞄蘇小萌，果然……
那大眼快瞪成火箭炮了！
「小萌啊……那個……」
「沒什麼，我就是跟著看看，免得他繼續騙我。」
「……」
蘇小萌說是說沒什麼，可已然只顧用鼻子出氣了！
前面兩人往前走，她們繼續跟，約莫跟了十五分鐘，殷夢實在有點看不過去了……
「那個小萌啊，我們要不然再去看場電影吧？跟著也沒什麼意思是不是？我看他們也就是普通朋友關係，手都沒牽呢！」
「四哥！小心！」
殷夢那邊剛說完，這邊女孩兒已經拉住了殷時修的手……
蘇小萌瞥了殷夢一眼，沒說話，繼續跟著。
到了這會兒，殷夢也有點生氣了，小叔到底是在幹嘛啊？那女孩兒又到底誰啊？！
這麼明顯的故意親近，小叔難道看不出來麼？
竟然讓人牽了手！
過了馬路，蘇小萌的心情已經陰鬱到了一種極致，跟在她身邊的殷夢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以前沒覺得這丫頭沉默起來這麼可怕。
不過……
殷夢看著此刻蘇小萌氣呼呼的樣子，唇角又不自覺的勾了勾。
如果這也叫不喜歡，那怎樣才能叫喜歡？小嬸啊……
殷時修和那女孩兒進了家略高檔的咖啡館，隔著玻璃看清楚殷時修和那女孩兒坐定的位置，殷夢和蘇小萌才跟進去。
挑了個相對較近又隱藏度較高的角落。
至此，殷夢是真的有點擔心殷時修的將來了。
剛想藉機去洗手間時能偷偷提醒一下殷時修，哪怕是讓殷時修看到自己也行，可還沒能有所行動——
只覺自己被人再次狠狠盯住。
「你想幹嘛？」
蘇小萌冷聲問。
「咳咳……沒，沒想幹嘛啊。」
殷夢說完，忙低下頭看菜單。
「哼！」蘇小萌對殷夢道，「我告訴你，你給我坐在這不許動！要是敢暗地裡給那老男人打暗號，咱們就絕交！」
「沒……沒這麼嚴重吧？」
「……」
「好，絕對不打暗號。」殷夢咽了下口水，而後可憐兮兮問，「那我要上廁所怎麼辦？」
「憋著！」
「……」
殷夢繼續默默的翻菜單，算了，小叔，你就自求多福吧，不能為了你，把我也給搭進去了。
……
「四哥……你今天出來和我見面，是不是挺不樂意的啊？」
殷時修對面這白白淨淨的女孩兒名叫段綺巧，是二叔介紹給他的女孩兒。
然而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面。
殷家和段家是百年交好的世家，即便在動亂時期斷過數年的往來，也沒能改變殷家祖輩和段家祖輩在戰場上結下的生死交情。
段家老爺子四十歲喪妻，隔了幾年再娶了個年輕妻子，段綺巧便是這第二任妻子生下的女兒。
段綺巧和殷時修相差十歲，但並沒有太多隔閡。
她小時候便常跟著殷時修，去英國留學期間也和殷時修有過不少接觸。
她叫他四哥。
「怎麼會？」
殷時修合上菜單，笑了下，「我還記得你喜歡提拉米蘇，是不是？」
段綺巧臉紅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
他點了一杯黑咖啡，一杯瑪奇朵還有一份提拉米蘇。
「話說四哥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女朋友？搞得殷叔叔都快為你急死了吧？」
「老人家都那樣，你看你這麼年輕，不一樣被催？」
殷時修淡淡道。
段綺巧笑道，「爸爸一直很喜歡你，怕不抓緊的話，四哥會被別人搶走呢！」
這是個真正有教養，有學識的聰穎女孩兒。
外表沒得挑，言語舉止間都透著她良好的家教。
「那你擔心麼？」
殷時修開著玩笑。
段綺巧頭更低了，「四哥……應該看不上我吧？」
「像你這樣優秀的女孩兒，放眼望去，千萬個人里都找不到一個，我怎麼能看不上？」
「……」
段綺巧聽了這話，心裡甜絲絲，露出了標緻的笑容。
「不過，應該有很多人追你？比我優秀的，一定大把，我就不——」
「湊熱鬧」三個字還沒說完，段綺巧便忙道，
「沒，沒有……四哥說笑了。」
「焦糖瑪奇朵！黑咖啡！提拉米蘇！你們點的餐齊了！」
突地，很不自然的粗啞聲音在他們跟前響起。
她這一字一句都氣勢洶洶，段綺巧投去了費解的眼神。
殷時修看向窗外的頭連忙轉回來，對上一雙燃著火焰的大眼，心下一個「咯噔」……
只見蘇小萌穿著咖啡廳服務員的衣服，戴著個標著咖啡館名字的咖啡色員工帽，沒什麼好氣的端著個盤子。
把飲料和點心放下後，有意無意的冷冷瞥了眼殷時修，轉頭就走。
「國內的服務員……都這麼氣勢凌人的麼？」
段綺巧突地笑了一下，小聲問著殷時修。
顯然，蘇小萌的惡劣態度，並沒有讓這個有教養的女孩兒生氣。
「……唔，也許她心情不好。」
殷時修淡淡道，唇角勾笑，他端起面前的黑咖啡，剛入口便是一驚！
強忍住吐出來的衝動，默默咽下了這口不知道添了多少醋的咖啡。
他沒想到會這麼巧。
特地挑了她和殷夢出去玩的日子，就是不想讓蘇小萌知道。
不告訴她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怕她會多想，二個是怕她……不會多想。
和段綺巧相親，是殷老爺子的意思，如果是別的女人，興許他已經掉頭回家了。
可段綺巧畢竟是段家的千金，而他們私底下也算相熟。
當然，即便這樣，這場相親也不會有結果，見面喝咖啡不過是他給老爺子的一個交代而已。
而在這裡碰上了蘇小萌，簡單的事情可能要被複雜化了。
不過……看到她那明顯壓抑著怒氣的表情，殷時修竟沒來由的……心裡暗爽。
酸澀的咖啡，味道要多怪就有多怪，但殷時修喝在嘴裡，卻喝出了甜滋滋的味道。
他想，他是真的著了魔，如此不可自拔的喜歡上這樣一個女孩兒。
蘇小萌送完咖啡和點心後就後悔了，明明走過去的時候，滿心想的就是把電影裡的情節走一遍！
絕對要一杯咖啡潑殷時修臉上！
這邊和她談戀愛！那邊和別的女人相親！
這不就是電影裡邊那渣男麼？
可真的走到他跟前的時候，還是沒能潑上去，大概還是勇氣不夠，也大概是覺得……
哪怕他們是在談戀愛，也是一場必定會分手的戀愛。
哪比的上和她相親的這女生呢？
人家興許就是將來真正的殷太太……
默默的把盤子放回吧檯，做咖啡的小哥不禁多看了蘇小萌兩眼，又瞥了瞥那邊還在和年輕女孩聊天的殷時修。
「你男朋友沒認出你？」
小哥小聲問了句。
蘇小萌深吸口氣，苦著張臉看向小哥，「估計認出來了……」
「那他還……」
「男人都是渣渣！哼！」蘇小萌憤憤道，而後忙補充了一句，「哦，除去我老爸！」
小哥清了清嗓子，嘀咕了句，「我也不是啊……」
蘇小萌沒管小哥的這聲嘀咕，看著殷時修和那女孩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年紀那麼大，和人家小姑娘有什麼可聊的？
蘇小萌完全猜不透殷時修的心思。
只覺得他這種做法讓她又生氣又……難過。
不行！她得聽一下他們在聊什麼！
於是，某人繞著吧檯晃了一整圈，繞到了殷時修背後的那個位置，高高的沙發椅擋住了她的頭。
那一邊殷夢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場年度大戲，不自覺就看上癮了。
也不想著要替小叔解圍，只是純粹好奇小萌接下來會怎麼做。
「四哥現在回國發展了麼？」
年輕的女聲細膩而輕柔。
聽得蘇小萌是雞皮疙瘩掉一地。
她都有點把持不住，尼瑪，叔那色老男人……
蘇小萌臉色開始真的難看了。
「短時間內會留在國內，你呢？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高材生，打算回國麼？」
段綺巧應了聲，「你也知道爸爸和叔叔都是老軍人，愛國的要命，當然是要我回來報效祖國了。所以研究生念完，我就會回來。」
「了不起。」
殷時修讚嘆了一聲，「這么小的年紀，有這樣的成績，段叔叔真的是有福氣。」
「比不上四哥，四哥在我這麼大的時候，比我要不知道厲害多少，這我還是知道的……話說四哥，年後什麼時候回英國？我們一起回去吧？」
「看時間吧。」
段綺巧應了聲，而後道，「還有我的碩士論文，最近搞得我頭很痛哦，四哥有時間的話……」
蘇小萌的心一點點下沉，仿佛沉到了海底，讓她有種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她默默起身，默默的又繞了吧檯一圈，和小哥勉強的說了句什麼，便進了洗手間。
殷時修眯起眼，看到那抹小身影消失在轉角，眉頭微動。
蘇小萌脫下服務生的外衣，輕輕咬著唇。
難怪他會無視自己，原來……那女孩兒那麼優秀。
心口悶的難受。
蘇小萌，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