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5 如她所料的開始,會如她所料般結束麼?
「蘇小萌,你是殷氏總裁,你要做的事情,我無法干預,可在家,你是我女兒,我作為母親,能否問上一句,你到底在做著什麼事,目的是什麼……」
面對母親神情嚴肅的質疑,蘇小萌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她竟……疏忽到這地步。
母親的心思有多細膩,她竟還想著把家裡人瞞個滴水不漏,包括這心思清明,能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卻又都不說透的母親。
該……告訴她麼?
可若是不告訴她……又該用怎樣的藉口繼續隱瞞?
「眼珠子別轉!」
正當小萌腦子裡想著有什麼藉口能夠很好的擋過去時,白思弦便立刻呵斥道,言辭面目都極凶。
讓蘇小萌打消了繼續用謊言來掩飾謊言的念頭。
放下手裡的文件,她起身把椅子拉到母親跟前,讓母親坐。
白思弦眉頭一直攏著。
那長篇博文的內容並不只是為一個背負「叛警」之名的刑警正名而已,那篇長博實質上把矛頭直直的指向了如今在職的幾個官員。
蘇小萌現在在做的事情,並不單單是為百姓鳴冤,她現在做的……就叫政治鬥爭!
自古以來,投身到政治鬥爭里的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而這個「寇」鮮少有好下場。
說來21世紀是文明社會,可文明之下也有太多見不得人的潛規則。
矛頭直指武榮……
殷時修的死因多半和這個叫武榮的人脫不了干係,稍微有點頭腦,能夠將整件事情聯繫起來看待分析的,最後都會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加之白思弦和白思東也有所交流,對於當晚的天津港事件,也算是了解。
白思弦從未和蘇小萌就這件事的因果做過交流,她擔心的就是蘇小萌會對武榮心生恨意,從而做出些什麼舉動來。
千防萬防,最終還是沒能防住女兒心頭的這份恨意……
而這恨意終是化成了具體的行動。
當她今天看到這長篇博文的內容後,她就知道了。
蘇小萌有她的目的,她要那些害的她丈夫失去生命的人付出代價。
白思弦心頭也有恨,也想讓那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可她理智尚存,心知憑著小萌單薄的身影,很難和武榮等人做鬥爭。
一個不小心,雙雙和煌煌失去的就不僅僅是父親。
而白思弦也承受不住某一天白髮人送走黑髮人的痛苦。
小萌站在她跟前,每天都在自己面前出現的女兒,卻又一天天的變得陌生。
細細看來,小丫頭的五官竟是比前幾年來的更為精緻,是瘦了的原因?
她深吸口氣,
「這篇博文的內容,是真實的。」
「……」
白思弦眉頭皺的更緊。
「發這篇博文的人名叫陸萍,是武耀的妻子,他們有一個兒子,叫武煜。」
「武耀是武榮的親弟弟,十五年,武耀代替武榮作為臥底進入黑社會組織,在緝毒的過程中,武耀殉職。」
「然而武耀並沒有被追封為烈士,而是被安上了「叛警」的罪名。說是緝毒過程中,因為武耀被策反,背叛了警察,從而還害死了另外兩名刑警。」
「……」
白思弦抿緊唇,這些長篇博文裡面都有詳細闡述。
蘇小萌看著白思弦,
「陸萍會發表這篇博文,的確是我鼓勵並且授意的。」
「你鼓勵加以授意?你怎麼知道當年武耀是被誣陷?你怎麼能還原的了當年的案子?你想憑著這件事就把武榮拉下台?萌萌,你未免把武榮想的太簡單了些!」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針對武榮,是很危險的!」
「我知道。可我也知道,是他陷害時修!」
「小萌……」
「難道我就這麼任憑他高枕無憂的繼續做他的大官?媽,我是真的做不到。」
白思弦就知道她心裡是這麼想的……
「媽媽不是要你讓陷害時修的人高枕無憂的生活下去,只是現在不是時候,你接管殷氏才幾個月?你的翅膀都還沒有長硬,你怎麼敢……」
「我不怕!」
「可媽媽怕啊!孩子,你怎麼能什麼都不跟媽媽商量,一個人就做了這樣的決定?」
「如果事情不成功……不對,事情是絕對不會成功的!你現在樹敵已經不少,武榮若想對你做什麼,你能防得住?你要怎麼防?你有這方面的經驗?」
「就連時修他如此的精於算計,最後還是被那幾人聯手迫害沒了性命,你覺得……」
「媽!」
「……」
「我既然這麼做了,我就有十足的把握把武榮給拉下來。」
蘇小萌神情認真而篤定,可看的白思弦卻是連連搖頭,直嘆氣,
「十足的把握……萌萌,媽媽聽你說出這樣的詞,心下不知有多不安,這世上哪裡會有什麼事情,能讓人有十足的把握?!」
「媽媽,也許您說的對,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能讓人拍著胸脯保證自己能有十足的把握,一切都存在變數……」
「但……人生下來,有一天會死,人犯下錯誤,總會為此付出代價,犯了罪,就得伏法,就算不伏法,也終其一生無法在太陽底下坦蕩蕩的生活。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存在變數,可有因就有果。這點邏輯不會變。」
蘇小萌定定的看著她,
「這些事情,我也知道有一定的危險性,我也知道對手不是個木頭,並非我打他一拳,他就會默默承受。」
「但……你的女兒也不傻。」
「你的女兒從未小看過這些披著人皮的混蛋,我是篤定了我打他一拳,十拳,一百拳直至把他打死,他都沒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
白思弦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書房裡出來,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著。
心下難安,無論蘇小萌說了多少要讓她放心的話,她都無法安心……
是年紀大了麼?
年輕時眾叛親離,天不怕地不怕也要憑著自己的意願生活,聽從自己的選擇去闖蕩的勇氣終於被歲月消磨了麼?
她當年的一意孤行,是否就和如今的蘇小萌一樣?
當年,父親兄長對自己的百般阻撓,便是這樣滿懷著擔憂和害怕。
所以……
一如當年父親兄長不能阻攔自己做出決定一樣,她也無法對已經「在路上」的蘇小萌做些什麼……
書房的門關上,蘇小萌身體靠著辦公桌,雙手撐著桌子的邊緣,抿著唇。
由滿腔恨意和憤怒具化的利箭,已經架在弦上,繃的緊緊的,不得不發。
一切如蘇小萌的意願開始,會以蘇小萌所想的結局結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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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恰巧周六。
上午,蘇小萌並沒有去公司加班,而是自行駕駛去了陸萍家所在的小區。
車子停在陸萍家所在單元樓有些距離的位置。
單元樓前已經被記者媒體圍的水泄不通。
只怕要踮腳才能看得到記者媒體所圍的中心正是剛買完菜回來的陸萍母子。
蘇小萌安安靜靜的坐在車內,臉上戴著副墨鏡,漂亮的眼睛裡是全然的漠然。
她知道此時正有些媒體在做網絡直播,直播的便是陸萍母子針對博文內容做出的解釋……
小萌深吸口氣,打開手機,找到了網絡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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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容靖坐在偌大的總裁皮椅上,並沒有以他慣來愜意不羈的姿勢,而是身形端正,像個認真聽課的好學者。
他這一雙蛇般的眼睛緊緊落在電腦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