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臨陣反戈 偷雞不成(二更)
晏國柏一腳踹開房間門,木門不堪忍受搖搖欲墜,終於「砰」一聲砸落在地上,濺起塵埃無數。
殷素華捂著口鼻,就見晏國柏踩著門板大步走了進去,屋子裡一眼就望到了頭,隨著越來越近,那聲音也越來越高亢,殷素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裡邊的大床上,糾纏著兩道身影,真真天雷勾地火,晏國柏光聽聲音就血脈噴張起來,暗暗握了握拳頭,真便宜了老三那小子了……
「你們在幹什麼?」他義憤填膺的喝道。
兩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似是根本沒有聽到晏國柏的話一般。
殷素華咳嗽了一聲,小聲道:「四弟,我們還是先出去再說吧……。」
別人在這裡偷情,關晏國柏什麼事?看把他給能耐的,也不知道背地裡做了多少這樣不要臉的事情,現在還有臉指責別人。
晏國柏卻仿似沒有聽到她的話,大步朝床邊走去,掀開帳子,冷風灌入,床上的人終於反應過來。
狄白露睜開迷濛的雙眼,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身在何處,直到她接觸到晏國柏的目光,一個激靈,猛然反應過來。
掙扎著就去推身上的人,邊推邊哭:「你個混蛋,放開我啊啊……。」
晏國柏暗嘆這女人演技絕佳,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對方光著膀子,又背對著他的方向,再加上光線昏暗,並不能第一時間認出那人。
「老三,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晏國柏失望又痛心的聲音傳來。
殷素華蹙了蹙眉,老三?能讓晏國柏這樣叫的整個晏家也就只有二房的晏南陌。
想到那陌生又嬌媚的女聲,殷素華心底暗道不好,今天這是著了晏國柏的道了,這死老子,幹嘛把她拉下水……
她想著能獨善其身的法子,這個時候牽扯進來明顯不是明智之舉……
狄白露越加憤怒的拍打著身上的人,像被強姦了一樣大喊大叫起來:「你這個禽獸,竟然趁我不注意對我做這種事情,嗚嗚……我還怎麼活下去啊……。」
真真聽的人心痛,恨不得把施暴的人痛扁一頓。
「老三,虧你還是個當官的,竟然對一個弱女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無縫。
殷素華聽的都有些尷尬了,她要是看不出晏南陌是被陷害的,她在晏家就白屹立這麼多年了……
可惜了,老三那麼優秀的人,就這麼陰溝里栽了跟頭。
「這裡怎麼這麼熱鬧,難道我是趕上什麼好戲了嗎?」一道疑惑的女聲驀然自門外傳來。
殷素華扭頭,便見氣韻高華的女子緩緩從門外走來,唇畔含著一抹微笑,令她看起來是那麼光彩奪目。
正是莊曦月。
殷素華心道,這齣戲真是越來越精彩了啊。
晏國柏雖不知莊曦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和計劃有些出入,但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而且這樣做更完美,莊曦月親自撞破,夫妻倆不鬧開才怪。
「老三媳婦啊……你……你快走,這裡不干你什麼事。」晏國柏說著朝她擺擺手,一臉心虛的樣子。
「四叔,你到底怎麼了?」莊曦月走進去,冷不丁看到床上的兩人,猛然捂住眼睛,後退了一步:「非禮勿視。」
「哎……。」晏國柏重重的嘆了口氣:「老三媳婦啊,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我怕你承受不了啊……。」
莊曦月眼底飛快划過一抹嘲諷,面上卻疑惑的問道:「到底怎麼了?」
「老三他……哎……我實在沒想到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老三,是個男人你就坦然面對,三媳婦對你那麼好,你該給人家一個說法的。」晏國柏看向床上背對著所有人的男人,開口說道。
話都說的這麼清楚了,是個人都聽得出來,莊曦月捂著嘴不可置信的後退一步。
「不……不可能。」一臉受到打擊的樣子。
晏國柏假惺惺的說道:「三媳婦啊……老三也是一時糊塗,鬼迷了心竅,你就原諒他這次吧,也怪我,不該讓他一個人離開的,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哎,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
莊曦月拼命搖頭:「我不信,這一切都是假的,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南陌……。」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我理解……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教訓這個臭小子的,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南陌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我不信。」莊曦月倔強的說道。
晏國柏冷哼一聲,卻聽狄白露更加絕望的叫道:「晏南陌,你這個禽獸,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尖利的聲音簡直要掀翻了屋頂去,仿似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莊曦月眯了眯眼,面無表情的走過去,站在床邊,直直的望著狄白露,從上到下的打量,那眼神高高在上,仿佛狄白露不過是路邊微不足道的野草一般,這種發自內心的羞辱令狄白露面容僵硬起來。
「晏三夫人,還請你給我做主,否則就是告到法院我也決不罷休。」
「告到法院?呵……。」莊曦月不屑的勾了勾唇,仿佛打量貨物一般的眼神令狄白露感到恥辱。
「像你這樣的貨色,南陌還看不上。」
說著瞥了眼那個男人,眼神透著厭惡:「南陌背上有塊青色胎記,而這個男人沒有,你們能不能做做功課再出來噁心人?」
狄白露臉色一白。
晏國柏趕緊朝男人看去,背上光溜溜的,除了幾道淺淡的抓痕外,哪裡有胎記。
難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你是不是記錯了?」晏國柏傻愣愣的問道。
莊曦月勾了勾唇,好整以暇的瞥了眼晏國柏:「四叔覺得,我會對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丈夫身上有沒有胎記都不熟悉嗎?」
晏國柏噎了噎,可是又不對啊…他哪裡知道晏南陌背上究竟有沒有胎記。
「那麼這麼說來,這個人不是南陌了?」殷素華看了眼莊曦月氣定神閒的臉色,眸光微閃。
「不可能……。」狄白露大叫一聲,將早暈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把推開,男人倒在大床上,一張臉曝光。
看清那張臉,狄白露不可置信的尖叫一聲,捂著嘴往後縮。
「怎麼會這樣?」
她是見過晏南陌的,人到中年,卻充滿成年男子的成熟穩重,又不失俊美風流,舉手投足帶著上位者的威嚴與霸氣,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她就傾了心,日日夜夜做夢都是那張臉,所以化成灰她也不會忘了那張臉的。
可是面前的人……分明是一張陌生的男人臉孔,死氣沉沉,貌不驚人,她胃裡忽然泛起一陣噁心,趴在床邊嘔了起來。
晏國柏看清那張臉,瞳孔驟然緊縮。
怎麼會是韓兵?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他不可置信的喃喃起來,成竹在胸的事情忽然脫離了掌控,他心底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莊曦月挑了挑眉:「四叔,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為什麼會把一個陌生男人認成南陌,如果傳出去,這會給我們南陌的名聲造成多麼嚴重的損害啊,四叔,你不會不清楚這其中的後果,還是……你是故意為之的?」
莊曦月語氣陡然嚴肅起來,厲眸緊緊盯視著晏國柏,晏國柏搖頭:「不……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四叔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畢竟您可是我們的親四叔啊,都姓晏,要是南陌出了什麼事,四叔您也跑不了啊,我相信您不會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的,這一定是背後有小人挑唆。」話落意有所指的瞥了眼狄白露。
這話說的晏國柏臉頰火辣辣發燒,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莊曦月的話提醒了他,現在老爺子已經不行了,也許哪天就嗝屁了,現在晏家也就晏南陌拿得出手,要是晏南陌出了什麼事,他也落不到什麼好處,哪裡還能逍遙自在的為所欲為。
想通這一點,他猛然打了個哆嗦,暗道自己這是鬼迷了心竅,幫著外人對付自家人,真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也是偶然撞見,這女人開口叫老三的名字,我就先入為主的以為是老三,也怪我,怎麼能聽風就是雨,老三是絕對不會做出背叛月兒的事情的。」晏國柏開始給自己洗白。
狄白露咬了咬牙,狠瞪了眼晏國柏,過河拆橋的死老頭子。
晏國柏暗暗給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稍安勿躁。
「是嗎?看來這家裡有人嫌我莊曦月太好欺負了。」話落笑著瞥了眼狄白露,「狄小姐,這裡是晏家,可不是你隨時隨地發情的地方,看來必須要讓大嫂過來一趟了……。」
殷素華看了半天戲,這時候才站出來說道:「可不是,人是淑景帶進來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淑景必須得給個說法。」
這時一個女傭從門外小跑進來,看到莊曦月立刻驚喜道:「三夫人,原來您在這兒,三爺找您都快找瘋了。」
莊曦月眉梢微挑,「轉告他一句,我很好,讓他不要擔心。」
話落瞥了眼晏國柏青白的臉色,笑吟吟道:「這裡有好戲看呢,讓他過來一趟吧。」
女傭說了聲是轉身退了出去。
「等等。」莊曦月忽然開口。
女傭恭敬的轉身。
「讓大嫂過來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讓她務必到場。」
「是。」
狄白露的臉色現在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雲涯寫了一張誡子書,心情平靜了不少,放下毛筆,就見阿芸從門外歡歡喜喜的走進來。
「小姐,那邊現在可熱鬧了呢,那個狐狸精上去就被大夫人打了好幾巴掌,大夫人要把她送走呢,沒了那些作妖的賤人,這下家裡可清靜了呢。」
雲涯勾了勾唇,把手指浸在水盆里漂了漂,阿芸遞過來毛巾,雲涯輕輕擦著玉指,笑道:「走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像這樣的蝗蟲是消滅不乾淨的,除非斬草除根。」雲涯語氣驀然幽涼,莫名令阿芸小心臟顫了顫,再看小姐平靜美麗的側顏,笑道:「小姐說的是。」
這次的事情其實很簡單,不過是讓晏叔叔著了美人計,再讓狄白露反過來告他強姦,把他的名聲搞臭,當官的最忌諱這些,到時候往上邊一捅,再加上之前的風聲還沒過去,經此一役,晏叔叔的仕途算是毀了。
故意把一個大美人兒送到面前來,對方好大的本,可惜,終究是上不得台面的齷齪手段。
想到什麼,雲涯問道:「莊姨怎麼會回來?」
明月走進來,冷聲說道:「有人通知她。」
雲涯眯了眯眼,忽而笑道:「大娘還是拎得清的。」
把狄白露趕出晏家才是目的嗎?不夠這些遠遠不夠。
狄白露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晏國柏臨陣反戈,莊曦月緊咬不放,這次就算是孟淑景也保不了她。
「白露,我一直以為你是個乖巧的孩子,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令我太失望了,從即日起,我把你送回老家,免得你再興風作浪,攪得家宅不寧,這件事情到此為之,我希望月兒能給我這個面子,這孩子年輕,難免心浮氣躁,走岔了路,希望你能再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莊曦月冷笑了一聲,端坐高位,看起來端莊而高貴。
狄白露跪在地上,披頭散髮,狼狽不堪。
晏南陌坐在莊曦月身邊,大掌包裹著她的手指,冷聲道:「大嫂,我也想給你這個面子,但這次行為太過惡劣,打著我的名聲……呵,傳出去我晏南陌豈不是白白背了這個黑鍋?」
竟是一點退路也不讓。
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狄白露臉色發白,這個男人……竟然對她如此絕情嗎?他的眼中、當真沒有自己的絲毫存在嗎?
這一刻,心底的憤怒如同烈火般幾乎要把她燃燒殆盡,而她只是跪在地上,頭顱垂在胸口,以一個失敗者的姿態接受所有人的宣判。
「那三弟想要怎麼辦?」孟淑景試探著問道。
「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她。」晏南陌冰冷的聲音對她下了最後通牒。
終於,她心底的希望一寸寸破滅,嘴角緩緩勾起。
——
回到房間,孟淑景豁然回頭一個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怒聲道:「蠢貨,你差點害死我知不知道?」
狄白露冷笑了一聲,「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打我?」說著一巴掌還了回去。
孟淑景猛然捉住她揮過來的手,眯眼道:「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這裡是晏家,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狄白露冷哼一聲:「你也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主人讓你配合我,在這裡,你就要聽我的,除非,你不想要你的外甥女了,那你自然可以無視我的話。」
孟淑景深吸口氣,緩緩鬆了手,「結果是你自己作出來的,現在你必須要離開晏家了,我早警告過你不要輕舉妄動,是你不停勸告,非要自作主張,現在我也無能為力了……。」
狄白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是不是你在背後耍了什麼手段?」
孟淑景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般:「可笑,我要有這種手段,我還能讓你們拿著萱萱威脅我?」
狄白露嘲諷道:「想你也沒這個本事,做什麼事之前,還是想想你那個外甥女。」
說著走到椅子上坐下,牽動下身疼的她呲牙咧嘴,眼底划過一抹陰戾。
這次的恥辱,她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咽下去的。
孟淑景握了握拳,恨不得把這個可惡的女人給大卸八塊,然而她現在只能冷靜下來,徐徐謀之。
「那你想要如何做?」
狄白露冷哼道:「我不管你用盡什麼辦法,反正我是絕對不會離開晏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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