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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費盡心機 救死扶傷

    晚上,姜錦瑟是一個人回來的,雲深說是有應酬,晚上應該不回來了。

    姜錦瑟心事重重的走進客廳。

    那秘書是個心眼子多的,在外邊應酬,萬一雲深喝醉酒了……發生什麼還不是水到渠成,這年代,秘書等同於二奶。

    她曾經去公司找過雲深,那秘書整個就一狐狸精模樣,還對她耀武揚威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姜錦瑟越想越不放心,恨不得插翅飛到雲深身邊。

    「姜阿姨,你回來了,拍戲很累吧。」就在這時,一道甜美的女聲忽然響起。

    姜錦瑟抬眸看去,穿著鵝黃色連衣裙的少女坐在沙發上,皮膚白皙,面容秀美,雙眸盈盈如秋水。

    紀雲涯——

    姜錦瑟看到這張臉,就想到阿弦形容枯槁絕望傷心的樣子,忍不住胸口的怒氣,大步走過去一巴掌就要扇雲涯臉上。

    雲涯一雙清亮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盯著她,笑意盈盈,深處卻有寒冰閃爍,凜冽如同寒冬大雪,讓姜錦瑟的手下意識就僵在了那裡。

    雲涯輕飄飄揮開她的手,笑道:「天氣越來越熱,人心也越來越浮躁,姜阿姨,經常生氣不僅會上火傷肝,臉上還容易長皺紋呢,你是演員,要靠臉吃飯的,要多注意保養才行。」

    姜錦瑟趕緊摸了摸臉,她已經三十多歲了,從三十歲女人就開始走向衰老,她平時已經很注意保養了,但皮膚鬆弛,眼角細紋都是無法掩蓋的事實,經紀人讓她去打玻尿酸,她怕有後遺症,一直在猶豫。

    難道真的這麼明顯嗎?

    想到雲深那個美艷妖嬈的秘書,她心底又是一緊,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撰取了她全部的心神。

    注意到姜錦瑟的表情,雲涯唇角微勾:「你應該多學習一下奶奶,你們兩個站一起就跟姐妹似的,不過爸爸也不是那種膚淺的人,不會因為姜阿姨年老色衰就嫌棄你的。」

    年老色衰——嫌棄……

    這幾個字魔咒一般在她腦海里滾動,難道她真的老了嗎?

    她忽然想起前幾天拍戲的時候,鏡頭拍到她臉上時導演緊蹙眉頭的樣子,後來就讓化妝師又給她撲了一層粉,雖然夠白,也遮了細紋,可在鏡頭前的效果就大打折扣……

    雲涯眼看姜錦瑟神思恍惚的上樓去了,輕輕勾了勾唇。

    姜錦瑟心直口快,說白點就是缺心眼,多年來也沒長進,這種女人一抓一大把,雲深究竟是為什麼把她留在身邊呢?

    這時白苒抱著兒子回來了,看到雲涯明顯愣了愣。

    「什麼時候回來的?」

    白熙好像是睡了,乖巧的窩在白苒懷中,但好像睡的並不安穩,白苒一邊輕拍著他的背,輕聲問道。

    「上午回來的,白阿姨,這些天,你過的還好吧。」

    白苒苦澀的笑了笑,「好不好還不都是一樣過。」

    雲涯看了她一眼,「雲家就是一個華麗的牢籠,難道白阿姨要讓自己在這裡困一輩子嗎?更何況,讓熙兒在這種環境長大,於他身心都有害無利。」

    白苒抿了抿唇,看著懷裡的小人兒,「我已經沒有選擇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嘆息了一聲,她抱著白熙往樓上走去,曾經美艷性感的絕代背影,如今多了幾分滄桑落寞。

    把白熙放到床上,小心的給他掖好被子,白苒坐在床邊,看著兒子的睡容,一坐就是好久。

    屋子裡沒有開燈,一室清冷中,她眼角緩緩滑下一滴淚。

    半夜的時候,白熙果不其然又發起燒了,這已是家常便飯,白苒駕輕就熟的給他降溫餵藥,小小的孩子縮在她懷裡,可憐兮兮的叫著媽媽,那一刻,她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等孩子再次昏睡過去,她筋疲力盡的倒在床上,雙眼茫然的盯著天花板,腦海里浮現出在車子裡聽到的廣播。

    「寧教授載譽歸來,將會與後天在江州大學大劇院舉辦個人講座……。」

    他回來了。

    如今的他,讓她更加高攀不起。

    就這樣吧。

    她緩緩閉上眼睛,十年了,每次聽到這個名字,都會心如刀絞。

    有的愛,不會隨時間的洪流沖走,反而會歷久彌新。

    而我,選擇深深埋藏,然後遺忘。

    ——

    「小姐。」翠翠端著托盤走進來。

    「這是我讓李嬸兒教我做的銀耳蓮子粥,不僅安眠,還能美容養顏呢。」翠翠說著把青花瓷碗盛著的粥遞給雲涯。

    銀色的粥在瓷白的碗中顯得非常晶瑩漂亮,香氣撲鼻,令人聞著就覺通體舒暢。

    雲涯端過來聞了聞:「好香。」朝翠翠豎起了大拇指。

    「翠翠,沒想到你還蠻心靈手巧的。」

    翠翠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也就這點本事了,小姐不嫌棄就好。」

    雲涯隨手擱在了桌子上,「晚上吃的太飽了,所以這會兒不是太餓,我想看會兒電影,等睡覺前再喝吧。」

    翠翠不經意蹙了蹙眉,「到時候就涼了,小姐喝了對身體不好。」

    雲涯無所謂的笑笑,「沒關係,我身體好著呢。」說著隨手點開了視頻APP,找了個外國電影看了起來。

    翠翠又交代一遍:「小姐一定要喝哦。」

    得到雲涯肯定的回答,這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翠翠一走,雲涯將手機扔在床上,目光落在那碗粥上。

    端起來聞了聞,目光微眯。

    從床頭抽屜里取出一個空藥瓶,雲涯舀了一勺倒進去,擰好蓋子裝進包里。

    端著那碗粥走到衛生間,直接倒進馬桶里,隨著抽水馬桶的聲音響起,全部隨水流沖走。

    ——

    漫天水珠隨著花灑沖刷而下,划過白皙細嫩的肌膚。

    而那玲瓏白皙的軀體上,遍布青青紫紫的痕跡,看起來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閉著眼睛起頭,水流全部噴灑到她的臉上,她忽然大口喘息起來,雙手狠狠的揉搓著肌膚,那兇狠的樣子,仿佛要把皮都給搓下來。

    漸漸的,白皙的肌膚被搓的通紅,整個人像是被火燒過似得,通紅通紅的。

    她一邊狠狠揉搓,嘴裡不時發出一種壓抑的嘶吼,絕望而悲傷,那雙眼睛裡全都是厭棄和悲憤,仿佛這具身體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她忽然跪在地上,緊緊的環抱住自己的身體,嚎啕大哭起來,嘩嘩的水流聲完美掩蓋了她的哭聲。

    那些被她刻意封存在心底的記憶,一股腦全都湧出來了,狠狠撕扯著她的神經。

    她哭喊著求饒,卻只能換來男人惡狠狠的辱罵和隨之而來的巴掌。

    那個夜晚,是她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

    「啊啊啊啊……。」她抱著腦袋尖叫,像是一隻頻臨瘋狂的野獸。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遭受到這種虐待……不公平,老天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漸漸平息下來,蹲坐在地上,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涼了,很冷……

    一星期後,那個人就死了,死於腦梗突發。

    近十年的安穩生活和自我催眠讓她逐漸放鬆了警惕,這一次是她大意了,被紀雲涯將計就計坑了。

    同樣的錯誤只能犯一次。

    站起來,她關了花灑,披上浴袍走出來。

    手機滴滴響了起來,走過去拿起來一看。

    【明天上午十點新谷路星巴克面談】

    她勾起嘴角輕輕笑了。

    ——

    姜錦瑟一早沒有吃飯就走了,好像是急著趕通告,要去香港兩天,是她的助理來接她的。

    蘇葉,十年後,這個女人變得更加沉穩了。

    雲涯靜靜看了她一眼,蘇葉感受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順著望過去,見是一個美麗優雅的少女,抿著唇對她溫柔一笑。

    蘇葉愣了愣,遂即想起這女孩的身份,雲家正牌大小姐紀雲涯,果然如傳聞里那般,優雅端莊,貌美傾城,就那份獨特高貴的氣質,就絕非姜錦弦那個冒牌貨能比的。

    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光,蘇葉勾著嘴角笑了笑。

    蘇葉和姜錦瑟離開後,姜錦弦也背著包匆匆出門,只有雲姝,還在花園裡擺弄她那些心愛的蘭花。

    雲涯走出紀家莊園,一輛紅色的QQ轎車正停在路邊。

    雲涯拉開車門坐進去,杜山扭頭對她點了點頭:「小姐。」

    「去醫院。」

    車子下了盤山公路,杜山看了眼後視鏡,眼眸一沉:「有尾巴。」

    雲涯笑了笑:「別告訴我你甩不掉。」

    杜山勾了勾唇,雙手握緊方向盤:「小姐坐穩了。」

    車子立時如同離弦的箭般飛了出去,上了大道,隱匿在車流中,輕而易舉就甩掉了尾巴。

    雲涯看向車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薄唇翹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想要監視她,也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醫院大門口圍了一群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裡邊傳出來,顯得很是熱鬧。

    雲涯看到有人舉起橫幅,手中還拿著牌子,幾個婦女坐在地上撒潑似得大哭,嘴裡破口大罵著,雲涯聽到「庸醫……黑心醫院……償命……」這幾個關鍵字眼。

    看來又是鬧事兒的病人家屬,這也算是國內醫療界一種普遍現象。

    不過這些人將大門堵得水泄不通,雲涯淡淡的收回目光:「從後門進去。」

    推開辦公室的門,沒有看到魏青的身影,雲涯翻出白大褂穿上,坐在辦公桌前打開電腦,首先瀏覽了一下醫院主頁,都是一些宣傳通稿,一點有價值的消息都沒有。

    很快魏青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看到雲涯興奮的跑了過來:「你來了。」

    雲涯將一個藥瓶遞給她:「拿去化驗一下。」

    魏青接過來,很聰明的選擇什麼也不問:「好,下午給你結果。」

    「門口的人是怎麼回事?」雲涯轉著筆問道。

    魏青看了眼門口方向,低聲道:「我剛才就是打聽這件事去了,咱醫院腦外科有一台手術失敗了,家屬死活不接受結果,非說是醫生害死了病人,要醫院負責呢。」

    「術前風險同意書籤了嗎?」

    魏青點點頭:「簽了,不過家屬說簽字的是病人後媽,沒有血緣關係,不算數的。」

    這理由……

    「簽字生效,風險自擔,沒有血緣關係卻有親緣關係,在法律上也是具有效力的。」

    「其實也不怪這些家屬鬧,手術成功率本來有70%的,主刀醫生是這方面很有經驗的專家,不過他臨上手術時突然暈倒了,他的學生自作主張替他上了這台手術,本是想出風頭,誰知道竟然失敗了,到底是太年輕,沒有經驗。」

    雲涯眸光微眯:「死了嗎?」

    魏青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雲涯問的是病人,那種漠然的語氣談論別人的生死,不知為何,讓魏青心底有些發涼。

    「沒……變成植物人了,情況比較糟糕,這家人經濟條件不好,根本就耗不起,所以才會這麼鬧。」

    雲涯眉梢輕挑,眼神亮的逼人。

    「去把這個患者的病例給我複印一份。」

    魏青看了雲涯一眼,「你……。」

    雲涯勾了勾唇:「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魏青震驚的瞪大雙眼:「可是你是心外科醫生,腦外科的手術你能做的了嗎?」

    雲涯淡淡的笑了笑:「因為我是Nyx,不是心外科醫生,而是一名外科醫生,我在讀博士的時候,在臨床就已經做了不下一百台腦外科手術,雖然讓我成名的是心外科手術。」

    魏青現在已經不是崇拜了,這個人是神,她只能頂禮膜拜才能表達她心中的敬仰。

    魏青離開後,雲涯撥通了裴驚鴻的號碼。

    「喂,裴副院長,你現在應該忙的團團轉吧,難得還有時間接我的電話。」

    聽到雲涯的調侃,裴驚鴻低沉的聲音傳來:「你都知道了?」

    「鬧得這麼大,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不過,我是來給你排憂解難的。」

    裴驚鴻瞬間坐直了身子。

    「你什麼意思?」

    「從國外重金挖回來的人才,難道就一直當花瓶擺著?更何況還是個無人欣賞的花瓶,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了。」

    裴驚鴻眼睛微眯,「你有把握?」

    這時魏青拿著病歷單走了進來,雲涯接過來翻了翻,笑道:「敢不敢跟我賭一回?」

    裴驚鴻立刻道:「你等著,我馬上過去找你。」

    掛了電話,雲涯仔細翻看了一遍病例,只是一種良性的顱內腫瘤,任何有經驗的腦科醫生都可以成功,只是這個做手術的人太浮躁了,手術中出現重大失誤,導致手術失敗,患者成為植物人,而良性腫瘤在刺激中變成了惡性腫瘤,即使變成植物人,也沒有多久好活,現在沒人敢接手這個爛攤子。

    魏青看了眼雲涯的臉色,「如果原先手術成功率只有70%,而現在只有5%了,你真的要接下嗎?」

    「為什麼不接?救死扶傷,多高尚啊。

    「可是……。」

    「沒什麼可是,即使成功率只有1%的手術,還有剩下99%的不可能,而我要做的,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女孩說這句話時,那自信的神采讓她看起來格外耀眼而高大。

    魏青想,這就是Nyx醫生能如此成功的原因吧,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不到五分鐘,氣喘吁吁的裴驚鴻推開辦公室的門,大步走了進來。

    魏青很有眼色的離開了。

    「你真有把握?」魏青劈頭就是這句話。

    雲涯倒了杯茶給他:「慌什麼?」

    「我能不慌嗎?」裴驚鴻現在哪有閒心喝熱茶:「院長因為這事兒都急的要上天了,聽說被病人家屬捅到媒體那邊去了,估計不出一小時,全國都知道了,到時候上邊問責下來,院長恐怕不好交代。」

    裴驚鴻其實說的很隱晦了,不好交代是輕,恐怕到時候烏紗帽不保,連他這個副院長也難逃其咎。

    雲涯笑眯眯的,不慌不忙的說道:「鬧的滿城風雨豈不更好?」

    裴驚鴻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什麼意思?」

    「你們都以為病人沒救了嗎?不,即使有救,也絕對沒有人敢站出來接手這個爛攤子,過不了一個月,腫瘤擴散,損害到中樞神經,就真的回天乏力。」

    雲涯目光清亮的望著他,笑的自信滿滿:「而這樣的手術,我曾做過不下百例。」

    那三年裡,她曾做過多少手術,她自己也記不清了,但據傑克統計,一年365天,她有350天都是站在手術台前的,外科手術不論大小部位都做過,而她的技術,就是在這1000多個日日夜夜裡鍛造出來的。

    雖然讓她成名的是心外科手術,但她最拿手也最驕傲的則是更複雜難度係數更高的腦外科手術。

    裴驚鴻嘆了口氣:「我忘了,你是Nyx啊,好,我這就去安排手術。」話落就要起身離去。

    「慢著。」雲涯張口喊住了他。

    裴驚鴻停下腳步,扭頭望來。

    「現在並不是手術的好時機。」

    裴驚鴻愣了愣,越早手術成功率越高,她為什麼說現在不是手術的好時機,想到她剛才那句滿城風雨,裴驚鴻猛然反應過來,不僅有些驚訝的看著雲涯。

    女孩靜靜坐在那裡,捧了杯茶在喝,氤氳繚繞的茶霧裡,將少女秀美的面容映襯的多了幾分高深莫測,讓裴驚鴻的心,忍不住跳了跳。

    這個女孩,真的是個瘋子。

    「你放心,我都會處理好的,手術時間我會通知你的。」

    雲涯垂眸笑了笑。

    回國的第一台手術,就從這裡開始吧。

    不到中午,幾乎全城的大小媒體都來了,這家人太能鬧,給記者胡說八道,平添了許多八卦性,也順道把醫院給黑了,如今醫患關係緊張,就跟紙人似得,風一吹就倒,根本經不起任何考驗,這次事件徹底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全民皆憤,都站在了家屬這邊,指責醫院。

    媒體為了銷量在一旁煽風點火,不惜把事情鬧大,甚至在網上成為了當下最熱時事新聞。

    中午只是有個醫生從旁邊路過,就被家屬揪住打了一頓,最後鼻青臉腫的落荒而逃。

    事情越演越烈,醫院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向熱鬧的食堂今天也蔫了。

    「哎,我都不想做醫生了,還不如回老家種地呢,都比在這兒看人臉色強,四年本科七年碩博,本以為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誰知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一個年輕的男醫生嘆息道。

    「可不是,我一點都不喜歡當醫生,但我媽非要我報考醫學院,無奈走上了這條路,又苦又累工資還低,還要時不時接受家屬的刁難指責,現在連生命安全都沒保障了……。」

    一個戴眼鏡的女人看了幾人一眼,低聲道:「不過這次事件那個林韜是全責,要不是他為了出風頭能出這種事嗎?技術本來就不行還非要逞能,仗著是主任外甥兒就在醫院耀武揚威的,這次就算是院長都保不了他。」語氣里掩不住幸災樂禍。

    「活該,誰讓他非要逞能的,最好被醫院開除,不過感覺事情越鬧越大了,我剛才過來的時候,半路有個記者拉住我想要單獨採訪,我趕緊就跑了,你說咱醫院會不會倒閉啊。」

    「瞎說什麼,咱醫院是公立醫院,上邊有政府支撐著呢,頂多換領導班子,跟咱們這些小蝦米沒關係。」眼鏡女人也就是趙瑩低聲說道。

    高奇,也就是那年輕的男醫生忽然說道:「不是都傳Nyx醫生在咱們醫院嗎?你們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霍小小撇了撇嘴:「怎麼可能,Nyx醫生眼瞎了放著全國那麼多好醫院不進,來咱們這破醫院。」

    趙瑩瞪了她一眼:「咱醫院雖說和京都的大醫院比不了,可也算是全國三級甲等醫院,江州最好的公立醫院。」

    「如果Nyx醫生在就好了。」高奇摸著下巴沉思。

    「Nyx醫生再厲害也不是腦科的,她能做的了腦科的手術?我看你真是瘋了。」趙瑩不屑的說道。

    高奇挑了挑眉:「Nyx醫生是我的偶像,我對他的生平履歷如數家珍,你們都以為她最擅長的是心外科嗎?NONONO……。」高奇賣了個關子。

    兩人都好奇的看著他,難道高奇知道內幕嗎?

    「她最擅長的其實是腦外科手術,只不過讓她一舉成名的是心外科手術罷了,所以我說要是有Nyx醫生在,說不定能挽救困局。」

    趙瑩哼了一聲:「再厲害又怎麼樣,現在情況更複雜了,病人的惡性腫瘤已經開始擴散,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高奇堅定道:「我相信Nyx醫生,在她手中從來沒有失敗的手術,即使只有1%的可能,她也會把99%的不可能變為可能。」

    從這一桌路過的魏青聽到這句話扭頭打量了眼說話的男人,一米八的個子,長得唇紅齒白的,還算不賴。

    她認得這個人。

    產科的高奇醫生,因為長的帥,又會兒玩兒,在小護士間很受追捧,人氣僅次於裴副院長,在醫院算個明星醫生了,不過卻是魏青認得他,他不認識魏青罷了。

    這個人原來也是Nyx醫生的腦殘粉。

    「騷年哪,你還是太年輕了,這個世上哪來不敗的神話,你這個偶像我看也是吹噓的成分居多,有多少真本事誰知道呢?」

    魏青看向說話的女人,三十歲左右,一頭時尚的波波頭,帶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五官還算清秀,不過看起來有些凌厲的樣子,一看就屬於女強人類型。

    魏青腦海中迅速浮現出這個人的信息。

    產科主治醫師,經驗豐富,技術精湛,很受愛戴和追捧,不過她為人比較高傲,如此看來,也確實比較傲。

    魏青笑了笑,從幾人桌旁走過。

    Nyx醫生怎樣,還輪不到她們來評頭論足。

    魏青給雲涯提了一下食堂里幾人的話,雲涯聽到高奇的話,笑了笑:「這個人看來很了解我。」

    魏青又把趙瑩的話給雲涯說了一下,雲涯聽到不置可否。

    下午雲涯過的風平浪靜,雖然外邊依舊是喧囂塵上,她靜靜的看報告,整理資料,時間過的很快。

    四點的時候,魏青帶著化驗結果回來了。

    她臉色比較凝重,雲涯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從她手中接過了化驗結果。

    甲基苯丙胺——

    雲涯眼底划過一抹瞭然,心想雲姝果然是雲姝,一出手就是這麼狠。

    通俗點講,就是冰毒,雖然含量很小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這種東西是所有毒品中依賴性最強的,計量小時會提神醒腦,算是一種興奮劑,但長此以往下去,人就會上癮,染上毒品,這一生就算是完了。

    「幸虧是我親自化驗的,事後銷毀了記錄,否則被人查到,就麻煩了。」如今國家對毒品管制非常嚴格,攜帶冰毒十克以上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並處罰金,如果被查到冰毒來源,則是一場不可避免的麻煩。

    她看向雲涯,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雲涯想到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想到是冰毒,她抬頭看了眼魏青:「你做的很好。」

    細心又穩重,人也夠聰明,這樣的人用起來才得心應手。

    雲涯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打火機,把化驗結果給點著,看著白紙逐漸被火苗吞沒,眼底跳躍著點點星火,深冷如無間地獄,讓魏青有些毛骨悚然的。

    總感覺這樣的紀雲涯,讓她很害怕。

    十分鐘後,雲涯坐在回家的車上,給常泓發過去一條簡訊。

    【有時間見一面】

    常泓很快回復,還是上次的那家飯店,他現在就在那。

    雲涯對杜山吩咐道:「去楚香閣。」

    車子在下一個路口轉彎。

    楚香閣,常泓親自接了雲涯進去,包廂里坐定,雲涯看了眼四周,常泓笑道:「小小姐放心,這裡不會有任何問題。」

    雲涯點點頭,這才抬頭看向常泓:「常叔能搞來毒品嗎?」

    常泓愣了愣,仔細看了眼雲涯,見她不是在開玩笑,凝眉想了想,說道:「小小姐要多少?」

    雲涯嘴角微微翹起:「能讓一個人上癮的量。」

    「好,小小姐等我幾天。」依他的門路想搞些毒品不是什麼難事兒,只要小小姐有需要,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會盡力摘下來。

    不過常泓還是好奇的問道:「不知道小小姐要這種東西幹什麼?」

    雲涯抿了口水,臉色諱莫如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

    雲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多,在客廳里見到了久違的雲深,正陪雲姝說話,旁邊坐著姜錦弦,三人看起來就如一家三口,而雲涯就如外人一般。

    「爸爸。」她走過去,笑容甜美的和雲深打招呼。

    雲深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點頭,隨後漠然的移開視線,根本一眼都不想多看。

    雲涯也沒跟他們敘舊的心情,笑了笑,抬步往樓上走去。

    這時白苒抱著白熙回來了,看到雲深明顯愣了愣,白熙則下意識往白苒懷裡拱。

    白苒安撫的拍了拍白熙的背,連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往樓上走。

    「站住。」雲姝忽然開口,語氣陰涼。

    白苒停下腳步,扭頭笑著望來:「媽有什麼事嗎?」

    這聲媽可把雲姝給噁心的不行,臉色又立時冷了幾分,目光掠過她懷裡那張小臉,眼底划過一抹譏諷。

    「容忍了你這麼多年,你還有臉在雲家呆下去,我也是佩服你的厚臉皮,從明天開始,帶著你那個孽種,給我滾出雲家。」

    白熙小身子抖了抖,白苒抱緊了他,安撫性拍著他的背。

    雲深坐在原地沒動,甚至沒有任何幫腔的意思。

    雖然沒有感情,但畢竟也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這人,果真冷心冷情到一定境界了。

    白苒也沒想著指望他,聞言勾唇明媚一笑:「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是深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就是這雲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你讓我滾到哪裡去?這裡才是我的家。」

    雲姝冷笑:「想讓我把你告上法庭嗎?就你懷裡這個孽種,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白苒咬了咬牙,卻依舊笑的花枝招展:「想要我離婚,可以啊,把你們雲家的財產分我一半,就當做這些年對我的精神補償了,如果辦不到,那就別說這種話。」

    「想分財產?做你的春秋大夢。」雲姝語氣陰戾,恨不得撲上去給這個女人幾個耳刮子,怎麼就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白苒輕「啊」了一聲:「正好,我手裡握有不少深哥出軌的證據,張張都是高清大圖,想必法官看我們孤兒寡母的,會可憐可憐我們,酌情處理的吧。」

    「你敢威脅我?」雲姝眼睛微眯。

    白苒無奈的嘆了口氣:「媽,是你逼我的。」

    話落不再看幾人一眼,嘴角勾著得意的笑,轉身往樓上走去。

    雲涯收回目光,回了自己房間。

    「媽,你別生氣,這白小姐的孩子,真的不是大哥的嗎?」姜錦弦疑惑的問道。

    雲姝冷哼了一聲:「你看那孽種跟你哥哪裡長的像,這女人對這孩子看的比眼珠子還寶貝,要不然我早拿到毛髮去做親子鑑定,還容她在家裡如此囂張?」

    更何況這孩子的出生日期根本就對不上,即使是早產兒,那也對不上,她早就肯定,那孩子絕對不是雲深的,不知道是她跟哪個野男人生的,竟然讓她雲家背這個黑鍋,外邊說什麼難聽話的都有,雲姝每每想起來都噁心的不行。

    姜錦弦抿了抿唇,沉默的垂下眸光。

    雲姝看了眼一直沉默的雲深:「你怎麼看的,不會真要她在家裡住一輩子吧,每天看到她那張臉我就噁心的不行,你快點給我想辦法,把這母子倆給我趕出去。」

    容忍了十年,為什麼現在容忍不下去了?

    一個紀雲涯都已經夠頭疼了,再加兩個,她怕她會膈應死。

    雲深淡淡點了點頭:「我會處理好的。」

    姜錦弦看了坐在對面的雲深一眼,心底猛然一陣刺痛,慌忙垂下腦袋,掩飾自己眼底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

    「媽媽,爸爸和奶奶為什麼不喜歡我?」臨睡覺前,小男孩拉著白苒的手,可憐兮兮的問道。

    白苒笑了笑,溫柔的摸著他的頭髮:「她們不是不喜歡熙兒,是不知道該怎麼喜歡熙兒,誰讓我們的熙兒太可愛太優秀了呢?」

    「可是媽媽,上次學校開家長會的時候,所有孩子的爸爸都來了,只有我爸爸沒有來,他們都說我是沒爸爸的孩子,可是明明我爸爸那麼高,那麼壯,比他們的爸爸都強多了。」

    白苒拼命忍著眼底的淚,親了親白熙的額頭:「熙兒的爸爸呢,是這個世上最優秀的男人,他很高,很帥,還滿腹學識,只是他太忙了,沒有時間陪熙兒,其實他心底是非常愛熙兒的,你的那些玩具啊,圖書啊,都是爸爸送給你的,還有你每年生日都會收到的生日禮物,裡邊都飽含了他對你深深的愛。」

    白熙皺著秀氣的小眉頭:「可是他為什麼不親手交給我?」

    白苒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白熙小心翼翼的擦去她的眼淚:「媽媽你別哭,以後我再也不問了好不好?」

    我可憐的熙兒,她抱著懷中嬌嬌軟軟的一團,心如刀絞。

    為了不讓孩子缺失父愛,她就告訴他雲深是他的爸爸,雖然雲深從來沒有抱過他,也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但這是她能給孩子的所有了,即使是一個想像,也比直接告訴他你沒有爸爸要好。

    如果有一天孩子長大了,知道了所有真相,他問她他的爸爸是誰,她該怎麼回答?

    熙兒又會怎樣看她這個媽媽?

    直到孩子睡著,到了半夜她都沒有睡意,披上外套站在窗前,看窗外夜色深涼,寂冷無邊,一如她此刻的心。

    她想起當年在醫院,他對她鄭重的宣誓:「苒苒,我不能失去你,求求你,回到我身邊吧。」

    是她,一點一點抽回手,面不改色的說道:「對不起寧先生,我有家室,我很愛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你騙人,你心底是有我的,否則你怎麼可能撲上來替我擋刀?」

    「寧先生作為客人,在我們雲家的宴會上出了事情,我作為雲家的女主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因此讓寧先生誤會了,我深感抱歉。」

    她看到他眼中的光彩一點點褪去,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般。

    「苒苒,我不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信……。」

    他走了,從此之後,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她旁敲側擊的去學校問過,他申請了出國留學,這一去,就是十年。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

    她抬眸看著那輪圓月,此刻的你,是否也在仰望月亮……

    ——

    「小姐。」翠翠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雲涯目光落在那個青花瓷碗上,臉上笑意深了些。

    「放下吧,我等會兒再喝。」

    翠翠早上看到空了的碗,確定雲涯都喝了,所以這會兒也沒說什麼,把碗放在那裡,就轉身出去了。

    雲涯起身走過去,端著碗進了衛生間,將之都倒進了馬桶里。

    雲姝,你想不動聲色的除去我,也算是費盡了心機,可惜,我早已不是那個任你欺凌的紀雲涯了。

    你想讓我染上毒癮,生不如死嗎?那我怎能辜負了你的好意,毒品這麼好,你怎能錯過?

    端著空碗出來,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滴滴響起來,雲涯拿過來一看,抿唇笑了笑。

    是一個委屈的小人,又萌又可愛。

    【晏哥哥,你在幹什麼】

    【想你】

    簡單直接的兩個字,讓雲涯心猛烈跳動了一下,又酸澀又甜蜜。

    【我也是】

    看著屏幕上三個字,晏頌握著手機的手猛然緊了緊,一條長腿微微屈起,燈光下,側臉俊美而迷人。

    就在這時,晏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咱媽讓你去書房一趟。」

    莊曦月和晏南陌下午的時候從京都回來了,知道雲涯已經回雲家,除了有點擔憂其他也沒說什麼。

    晏頌扔下手機,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過了好久對方都沒發過來,雲涯以為自己這句話太露骨了,嚇住晏哥哥了呢,有些失落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起來跟渺渺視頻了一會兒,這時已經快十點了,雲涯關上電腦,看了會兒書,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是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的,也沒看來電顯示,迷迷糊糊的摁下接聽鍵,放在耳邊。

    「餵……?」

    沉默。

    雲涯晃了晃腦袋,看了眼來電顯示,晏哥哥?

    「晏哥哥,你怎麼不說話?」

    「紀雲涯。」少年暗沉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那聲音又冷又硬,卻莫名的,讓雲涯的心軟成一片。

    「嗯。」她輕輕柔柔的應了一聲,聲音還帶著一絲剛睡醒的鼻音,很是嬌憨可愛。

    晏頌幾乎能想像到她現在的樣子,忍不住勾起唇角。

    高大的少年站在窗前,目光望向窗外一望無際的深夜,那雙眼睛,卻比這夜更深更冷……

    「沒事,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你剛才睡著了嗎?也不回我消息,害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女孩的聲音甜美里略帶嬌嗔,像一陣香風吹進心田,讓人有些迷醉。

    晏頌微微眯起眼睛,小拇指緩緩摩挲著冰涼的手機後殼,想像著那是她的臉……

    「有點事。」

    「哦。」雲涯微微撅起嘴巴。

    也沒了睡意,兩人誰也沒說話,聽著彼此的呼吸聲,竟然也覺得很美好。

    半晌,晏頌低低道:「快睡吧,我也要睡了。」

    「晏哥哥晚安。」

    掛了電話,晏頌兩指輕輕按揉了一下眉心,想到爸爸剛才那些話,他就略顯煩躁。

    這不是他一直以來的追求嗎?為什麼這一天來臨了,他反而萌生了退縮的心理。

    捨不得。

    捨不得誰?

    「等高考後再說吧,我現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這樣回答爸爸。

    還沒有做好離開的心理準備。

    這個晚上,他一夜未眠。

    ------題外話------

    猜猜晏哥哥要幹什麼去?前文有提示的,有關於晏哥哥以後的人生道路哈哈

    涉H了,我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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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費盡心機 救死扶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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