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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陸先生醒來

    第二百八十六章:陸先生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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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晚十一點,沈清因長途顛簸至首都導致昏迷。

    蘇幕的一聲驚呼將外面章宜引了進來,後者連忙衝進來伸手將靠在蘇幕身上的沈清拉開。

    一聲一聲輕喚響起,試圖用此方法來喚醒昏迷的沈清。

    「怎麼了」蘇幕見焦急問章宜。

    「勞累過度而已,」章宜的話語順口而出,只因記著沈清不想讓天家人知曉她懷孕的消息。

    「讓醫生來看看,」蘇幕這話,對著門外保鏢說的。

    章宜聞言,心頭一緊,握著沈清臂彎的手用力的近乎掐進她的皮肉里。

    「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說是要多休息,」章宜打岔,欲要阻了蘇幕的動作。「看看,總歸是好的。」

    她一介平民百姓怎麼擰的過蘇幕這個總統夫人。這夜,沈清昏迷不醒,劉飛等人將其扶到一側休息間,隨後喊來醫生,蘇幕站在一側,神情格外緊張,而此時、章宜知曉,瞞不住了。

    沈清懷孕的消息自她暈倒的那一刻便在也瞞不住了。

    蘇幕站在床沿,章宜站在門邊,眸光望向對面病房,裡頭躺的是陸景行,而這邊,躺的是沈清,如此夫妻二人,倒也是格外有緣分。  

    「怎麼樣」片刻,聽聞蘇幕問了嘴。

    醫生有些為難,做了番檢查之後似是有些不大敢確定,「在做個全身檢查比較好。」天家、容不得馬虎與玩笑。

    倘若是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一般人又怎敢輕易言語。

    「到底什麼事兒說,」蘇幕天生不喜外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如此模樣,當真是讓她歡喜不起來。「應該是懷孕了,但是、、、、不敢確定,」一聲支支吾吾一聲言語出來,在場的人,除了章宜較為淡定之外,其餘人張大的嘴巴足以塞得下一整個雞蛋。

    「什麼叫不敢確定」蘇幕惱了,雖說平日她較為和藹,可若是擺起架子來,一般人只怕是承受不住,一國之母這麼多年,也不是白坐的。「胎兒有些不穩,所以不敢確定,」醫生畢恭畢敬道。

    話語之間的小心翼翼盡顯無疑。

    轟隆一聲,蘇幕只覺五雷轟頂望著醫生的眸光盡顯不可置信。

    「檢查,現在就做,快、」她急切的嗓音在不大的休息間響起,劉飛尚且還在醫生的話語中未曾回過神來,而蘇幕已經著手開始吩咐醫生檢查的事情。

    語氣中帶著刻不容緩的霸氣。醫生出去後,屋子裡只剩章宜與劉飛蘇幕三人在,此時、蘇幕站在床沿伸手緩緩摸著沈清蒼白的面龐,將其散落在面龐上的幾縷碎發別至而後,章宜見此。冷冷開口帶著嘲諷;「若非夫人要求她過來,此時她又怎會躺在這裡昏迷不醒。」章宜似是絲毫不在意蘇幕乃一國總統夫人的身份,也不怕說出來的話語惹她不高興,蘇幕能著手掐死她。  

    聞言,她抬眸望向章宜,眸間的驚愕並未收回去,反倒是看著章宜良久之後開口道;「你們早就知道」「知道、」她答,不隱瞞。

    「為何不說」蘇幕問,話語中帶著半分凌厲。

    章宜笑了,笑的不屑,甚至是有些鄙夷;「說了你就能不讓她長途跋涉到首都來」「最起碼我會注意,孩子不是小事兒,」蘇幕反駁。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與一個小秘書在不大的病房裡發生爭執,毫無形象氣度可言。「明知孩子不是小事兒你還將沈清拉倒首都來,你若真是為她好,就放她回江城,留在首都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外人不打沈清肚子裡孩子的主意,只怕你們陸家一個個都會將如狼似虎淬了毒的眸子盯在沈清肚子上,別以為我不知曉你們安得什麼心,」章宜兇狠的話語毫不客氣落在蘇幕耳里,望著蘇幕的眸子甚至帶著憤恨。

    這股子憤恨,只因沈清。

    章宜這人,鮮少有與人產生爭執的時候,但不得不說,倘若事關沈清,她不介意成為潑婦。「景行現在昏迷不醒,回江城也不見得是好事。」「總比留在首都被你們陸家人弄死強,」章宜怒駁。「你們陸家人有多自私不用外人細數,沈清固然在這場婚姻里站的方位有問題,但這一切都是你們陸家人逼得,你口口聲聲為了沈清好,到頭來,不過也是打著一個站在中間者的角度將她道德綁架至首都,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陸景行。」章宜身為一個旁觀者,她不覺沈清在這場婚姻里沒有任何錯,甚至是許多時候也會站在陸景行的角度將事情剖析給沈清聽。  

    但如此,並不代表她真的站在陸家那邊。陸家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利可圖,都說商人無利不起早,陸家人將無利不起早的本質可謂是發揮到了淋漓盡致。「陸景行與沈清的婚姻,我不站沈清這方,也不站你陸家這方,單單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陸景行雖然在權力之巔這條路上走的格外艱辛,但這一切,都是他活該,他強了沈清還招惹他,他將本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硬生生拉進這個圈子裡,這一切都是他本該付出的代價,沈清在這場婚姻里固然有錯,太過固執,但她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這個代價是用生命換來的。」她固執,太過偏激,雖有錯。

    可為了這一切,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陸景行的代價算什麼他這輩子也體會不到血肉從身體被剝離的感覺。「你若真是為了沈清好,就壓住這個消息,送她回江城,不要讓她牽扯到你們這個圈子裡來,否則,她肚子裡的孩子很難保住,」言罷,章宜伸手在包里掏出沈清近日正在服用的安胎藥,扔到劉飛面前,後者接過,看了眼藥盒上的字,面色暗了暗,異常難看。章宜在蘇幕面前,應當不算是個能說會道之人,但今日,蘇幕愣是被她堵的啞口無言。

    直至伸手看了眼她扔過來的藥盒之後,這位年近五十的總統夫人緩緩垂下手臂,看著躺在床上的沈清喃喃開口道;「景行又何嘗不是個可憐人。」章宜聞言,原本怒瞪的眸子竟然多了半分笑意;「陸景行可憐是咎由自取,倘若當初他不招惹沈清,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夫人,您還想怎麼說」在外人面前,章宜說什麼都不會將過錯攬到沈清身上。  

    私底下,她興許會將事情分析給她聽,但在外面,她無條件捍衛沈清。「不管怎麼說,現下當務之急是檢查檢查身體,別處意外才好,剩下的事情我們聽醫生怎麼說在做定奪也不遲,」二人正怒目圓睜之時,劉飛適時在旁開口。

    章宜聞言,將眸光從蘇幕身上收回來。

    片刻,醫生進來檢查一番,說辭與江城醫院那方說的無異。

    「胎兒不穩,需要休息,最好是能臥床,要吃安胎藥。」蘇幕急了,拉著醫生左右詢問一番,醫生細細將事情都說與她聽,章宜靠在一側,不插嘴,靜靜聽著醫生話語,暗自記在心裡。

    夜間,章宜坐在沈清病床前看著細細的針管插在她手背上緩緩滴著水,渙散的眸光不知曉落在了哪一處,劉飛站在身後許久她都未曾有反應。

    直至輕咳一聲,她才緩緩將眸光收了回來。「章秘書、旁邊有空餘休息室,我帶你過去休息。」

    這話、說的萬分客氣,說實在的,劉飛並不大敢招惹章宜,其一、因她是沈清的人,其二、因她潑婦之名在外。「不用,」她拒絕。

    「醫院裡都有專人護理,外面都有保鏢,整個樓層蒼蠅都飛不進來,你放心吧」章宜聞言,嘴角牽起一抹嘲諷;「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要守著,萬一你們將沈清弄走了怎麼辦」  

    劉飛一時語塞,不知該做和言語。

    晚間、蘇幕看著到陸景行病床前淺坐了會兒,這個在外風光無限的總統夫人今夜顯得格外淒涼。

    她怎會不知曉章宜話語中的關心之意。

    又怎會不知曉首都就是個亂流之地,沈清若再此,怎能好好養胎

    可此時、她有私心。

    她希望陸景行能儘快好起來。

    但又知曉此時首都是個如何狀態,不敢輕易拿沈清冒險。

    她如此糾結,如此急躁。

    轉而片刻,她抬手撫上臉頰,手肘撐在陸景行病床邊上,低垂首,肩膀緩緩顫慄著,說出來的話語既然帶著苛責之意;「你謀了這麼久,給人餵了幾個月的葉酸,自己也吃了許久的葉酸,只為想要個屬於你們的孩子,如今、小傢伙來了,你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首都是如何局勢,清清留在首都無人護著她,該如何安心養胎僅憑我一己之力又怎能做到萬無一失陸景行,你怎麼這麼沒出息,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護不住,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啊」蘇幕的心,都在顫慄。

    一夕之間,原本放在沈清身上的難題轉移到了蘇幕身上。

    

    這個國民好婆婆,為了兒子兒媳的婚姻,簡直就是操碎了心。想起某日陸景行將總統府御用醫生喊道跟前詢問備孕的事宜,蘇幕還在一旁淺淺笑了他。

    轉眼數月過去,他得償所願,卻是在昏迷之時。夜間,凌晨三點,沈清昏睡之際悠悠轉醒,只覺有人握著自己的手,轉頭看了眼,見是蘇幕趴在自己床沿,心頭一熱。

    一樣情緒在夜間快速充斥整個心窩子。

    許是手麻了,她動作輕輕巧巧的欲要將自己掌心從蘇幕手中抽出來,卻不想,人醒了。「醒了」這話、她問的著急。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在問。

    沈清聞言,緩緩搖頭,而後在一米五的單人床上緩緩挪了挪身子,空出一邊出來,示意蘇幕上來。

    後者眼眶一熱,伸手摸了摸她柔順的短髮道;「你睡、媽媽沒事。」這夜、蘇幕守了沈清一整夜,整夜都處在半夢半醒之間,沈清稍稍一動彈,她便驚醒。此時、她才能體會到陸景行時常說沈清睡覺不老實那句話到底是何意思了。次日清晨五點,陸槿言臨去公司時抽空來了趟醫院,起先是欲要看眼自家母親的,結果一推開門見沈清躺在床上,自家母親趴在床沿、整顆心一顫,而後退出去詢問劉飛發生何事時,後者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氣的她險些冒了鬼火。

    轉而撫平情緒才朝陸景行病房而去。

    這一推開門,陸槿言直直楞在原地久久不敢置信。

    昏迷了許久的人此時睜著眼睛平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霎時,時間好像是靜止了一般,直至數秒之後,套房裡響起陸槿言驚慌的呼叫聲。

    「醫生、醫生、」一聲高過一聲,此起彼伏的呼叫聲響徹整個病房,連帶著套房門未關,整個走廊都能聽見叫喚聲。

    而蘇幕、自然是驚醒了的。這日清晨,陸景行醒了,昏迷近乎半月的人一夜之間轉醒,最為高興的除了陸家人之外,莫過於被總統閣下施壓了許久的醫生了,見人醒來,險些喜極而泣。

    病床旁邊,陸槿言摟著蘇幕站在一側,後者顫顫巍巍看著醫生給陸景行檢查身體,不敢出言打擾醫生,直至一番檢查完後,她急慌慌開口問道;「怎麼樣」「醒了就沒事了、醒了就沒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身上的傷養好就沒大礙了,陸少命硬,不會那麼容易有事的。」說著,醫生抬起袖子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聞言,蘇幕哭了。

    都說絕處逢生,陸景行醒了,一切便都可以解決了。

    當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陸槿言也好,劉飛也罷,一個個的都紅著眼眶,望著躺在床上睜著眼眸的男人,只覺這半月時光走的異常不易。

    至於沈清,她知曉陸景行醒來是因蘇幕過來言語,話語中的喜悅之情近乎掩飾不住。

    她聽著,心頭一穩,卻為有過多言語。

    陸景行醒了,她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也落了下去,不再有半分動盪。

    上午十點,陸家人陸陸續續過來看了一番,而沈清依舊躺在休息間病床上,整個人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哀樂,許是蘇幕護的好,全程並未有人進來打擾,直至中午午餐過後,蘇幕輕聲言語希望她能去看看陸景行。

    而後伸手,小心翼翼攙扶著她去了陸景行病房。

    去時、男人如昨晚那般躺在病床上,較為好的一點是不再是毫無生機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而是睜著眼睛看著四周,沈清站在床沿低垂首看著男人許久。

    一直未言語。

    男人將眸光轉到她身上,見來人,原本醒來一直平淡的眸光竟然泛起了絲絲漣漪,望著自家愛人,眼眸猩紅,蘊藏著一股子風雨欲來的情緒。

    男人望著自家愛人平放在床邊的手緩緩挪動著,一寸一寸,動作緩慢,及其艱難。  

    沈清靜靜站著,看著陸景行的舉動,心頭一動。

    許久之後,男人艱難的抬起手落在其瘦弱的手腕上,而後緩緩向上攀附,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緊接而來的,是一滴清淚順著男人俊逸蒼白菱角分明的臉龐緩緩滑落到枕巾上。

    一瞬間,沈清的嗓子就好似被一隻大手狠狠摁在掌心似的,讓她近乎窒息而亡。陸景行這滴清淚,就好似一把帶著鋸齒的刀子,快很準的捅進了她的心窩子,痛的她近乎不能呼吸。

    他無半分力氣,可此時,卻願意使出全身力氣去做一件事情。

    落在沈清平坦腹部的手因沒有力氣支撐緩緩下垂,沈清紅著眼眶伸出手握住男人寬厚布滿薄繭的掌心。

    而後緩緩用了幾分立將其掌心貼在自己平坦腹部,含在眼眶中的淚水近乎奪眶而出。

    他醒來,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觸摸自家愛人,以及這個來之不易尚未成型的孩子。

    沈清心頭怎能不痛

    且不說她還有幾分感情藏在心底,就憑此時他如此,她又怎能做到無動於衷隨後、

    男人猩紅的眸子泛著淚光看著自家愛人,緩緩動著嘴皮子,只見動作,不問聲響,沈清見此,忍住欲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微微彎下身子,將耳朵貼在男人唇邊,及其細微的三個字砸進了沈清心頭深處。  

    一個字一個洞,砸的她心血淋漓。

    陸景行說;「對不起。」這三個字的含義到底如此,唯獨只有陸景行最為清楚。

    可此時、沈清聽聞如此三個字,忍了許久的淚水終究是忍不住了,數滴清淚跟掉了線的珠子似的砸在陸景行胸膛。

    這日、陸景行昏迷半月醒來。

    夫妻二人在病房內近乎抱頭痛哭,只因這一路走來,太過不易。沈清握著陸景行的手狠狠顫慄著,貼著她的胸膛無聲落淚,而男人,亦是如此,躺在潔白的病床上淚濕了枕巾。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此時的陸景行,鬼門關走一遭回來,知曉的是自家愛人懷孕的消息,他怎能不高興,渾渾噩噩躺在床上半月以為在也見不到愛人了,可突然醒來,知曉的是有了新生命,他怎能不高興。而沈清呢

    她不清楚自己此時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態窩在陸景行胸膛前悶聲痛哭的,只知曉,陸景行醒來之後的那番動作,就好似一記悶錘似的砸在她心頭身上,將她冰封了許久的心砰的一聲給砸開了。

    露出了其本來面目。第一次,夫妻二人抱頭痛哭,是因失去第一個孩子。

    第二次,只因陸景行鬼門關走一遭回來,知曉沈清懷孕。許久之前,陸景行便知曉,他這輩子若是離了沈清便不會再愛上任何人,每每與沈清關係不好時,他的一顆心,就好似被掏空了似的。  

    如今、大難不死。

    他更加堅信自己所愛之人唯有沈清。「我愛你,」男人虛弱無力的嗓音再度響起,沈清握著他寬厚大掌顫慄的手再度一頓,而後緩緩撐起身子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清明的眸子含著幾分淚水,看著陸景行帶著壓抑的情感。「給我次機會,求你。」

    這日、陸景行醒來六個小時之後統共只做過一個動作,便是撫摸自家愛人和孩子。

    統共說過三句話,每一句話都不長,但這些淺短的話語足以讓沈清這顆冰封許久的心緩緩裂開。

    沈清未曾想過,陸景行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夫妻二人初見,說的卻是如此話語。

    她生性涼薄,不易動情。

    即便是真心歡喜,也會壓在心底深處不讓人察覺。

    她這輩子統共愛過那麼兩個男人,一個成了硃砂痣。

    一個卻成了她這輩子無法逃掉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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